那块岛屿上为祸一方的上千海盗杀了个干干净净,据说那段时间有出海的渔民在经过那片海域时,见到了无数漂浮在海面上的尸体,整片海域硬是被染红了两天两夜。
自此再也没有渔民敢从哪里经过,据说那里住着一个魔头,这个魔头并未残害无辜,事实上关于海盗的说法也仅仅只是传闻。可三年前,一个白发青年从哪个岛屿独乘一叶孤舟来到了天书大陆,登上了圣山,便是在那圣山之顶,一人一剑拜尽书山年轻一代所有高手,自此山顶上那块直入云霄的青石上,那排在第一的位置终于出现了两个字。
“白发。”
青云第一就叫白发。
如今白发又来了,在谁也不认为他会再次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却就这样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高台上原本轻松的气氛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凝重。白发虽强但还威胁不到这些屹立于天地间的大能们,如果说是气势。这些人依然能在此人面前谈笑风生。
但没有人这样做,这仅仅是因为院长们需要表达对强者的尊重,没错,在他们眼里,这个年轻人已经是与他们同一个层次了,而这还是在三年前,如今三年过后,他又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没有人会蠢到去与那双黯淡无光。毫无生机的眼睛对视,似乎在通过那双眼睛看见自己的倒影,感觉便像是看见了死后的自己般。周围那些家族领事,宗派长老不敢这么做,实在太过渗得慌。
但场间还真有人这么做了,比如萧章,人如其名,他确实非常嚣张,实际上他也有这个资本。但他这样的姿态从不再弱小面前露出来,只有得到了自己承认的人才有这个资格看见。毫无疑问,白发就是其中之一。萧章挡住了道路,盯着他那双异瞳。一头长发无风自动,整个人都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般。
高台上有位院长皱眉想说什么,却被朱仲由及时拦了下来,他很了解自己这个徒儿,虽说真的骄傲嚣张了些,但做事极有分寸,再怎么战意盎然,也不会在此时就动手。
“我等了你很久。”
萧章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像是磨刀石在打磨刀剑时发出的那种声音,有些刺耳。压抑着淡淡的兴奋。
白发没有看他,实际上自他出现时。那双眼睛便是一直看着脚下的路,不管是周围那些难得齐聚一堂的大人物,亦或是眼前这座大陆上最高最为有名的山峰,他只是看着路,然后走好自己的路。
两人擦肩而过,这位青云第二子,天道学院年轻一代最强大的学生就这样被人无视了。但他并没有生气,嘴角反而勾起了一道难以压抑的笑容,似乎白发本该如此,这才是三年前的那个白发,也唯有这样的白发才有资格败于自己剑下。
于是他负手跟了上去,两人并肩而行,然后这个奇异的队伍中又多了一个人,子路走上了前,中正憨直的脸上古井无波,但他瞳中的杀意却丝毫未曾掩饰。主教老人见此,微叹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三年前大陆上最强大的三个青年走在了一起,光是气势上的压迫就足以令人呼吸困难,这一幅画面就像友人之行一般,事实上却是恰恰相反,没有人知道白发在想些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另外两人都想杀死他,白发最好的归宿自然是死在他们的剑下。
白发并不介意有人想要杀死自己,就像他不介意这两人不经过自己的同意便走在他身边一般。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一并走进圣山幻境中时,白发的脚步却在大门前忽地停了下来,然后有些机械地微微转过头,看着了不远处的一行人。
有几个中年男子盘坐在凉亭中,这些人身着刺金黑袍,在他们的领口上分别刺着一个众星拱月的图案。
朱仲由怔了怔,循着他的目光忘了过去,皱眉开口道:“哪些人是谁?”
“星辰殿,南域的第一大宗,宗门实力隐藏得很深,往年青云大会也向那处发过邀请函,但今年却是他们的人第一次参加,参加者也只有一个叫雷鸣的人,是他们的少殿主,修为不低恐怕能进入前十。”
王奎走到朱仲由的下方,将自己所得知的情报以最简洁的速度说了出来,这位朱老院长微感诧异,似乎很难相信王奎的判断,南域在大陆上的位置极小又偏僻,灵气不足,说是穷乡僻壤也不为过,如果那个叫雷鸣的真能挤进前十,那确实很难令人相信,不过王奎常年在清律司待着,他的判断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只是令人不解的是,这白发向来不为外物所动,三年前就连圣人在前,他都可以视若无睹,今日为何会把目光转到一个小宗派身上?
他眼睛微眯着盯着那道背影,未再开口。
只是苦了星辰殿来的几位执事,他们在宗内的身份地位本就不高,此行的作用就当是个陪同罢了,而唯一的那名长老也只是与这道目光对视了片刻,这名长老的实力亦是高深莫测,他倒并不怎么畏惧一个后辈的区区一道目光,但他的眉头却是皱得极深,似乎是很久以前在哪里见到过同样的目光般,可若是细细想去,却也想不出个究竟。
白发并未在这些人面前停留多久,那对死寂的眼瞳中已久看不到任何感*彩,甚至一点活物的生机都看不到,当他收回目光时,脚步已经跨进了那道大门。
由于白发的那道短暂目光,星辰殿竟是成为了场间焦点所在,不过这个焦点实在并不怎么好,就连先前想着与之打打交道的各个家族领事,也在此时放弃了那个想法。
“诸位,不知先前那个赌约可否算数?”
沉寂的气氛被一道爽朗笑声给打了破,这位来自西陵的主教老人似乎睡饱了教一般,就连说话都比原先清朗了几分。
朱仲由笑了笑,看着三人已经消失的背影,心道一个年轻人便能将气氛改变到这个地步,确实是了不起了,可令人不解的是,你一个教会主教怎会如此在意一个玩笑赌博。
毕竟都是些活成了精的老狐狸,到现在朱仲由还看不出那主教有所图的话,这些年可谓是活到茅坑里去了。他面色不变,依旧谦逊地询问道:“不知主教想赌什么?”
想赌什么不是想赌谁,彩头毫无疑问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老主教砸了砸嘴,翻着眼像是思考了许久之后,这才含笑道:“就赌两族联盟吧,如果我赢了,你们便撕了那一纸条约。当然,若我输了,你们担心的那些问题都不再是问题,教会也不再会出手阻扰。”
老人说得很随意,就像是茶余饭后的小谈资,就像是在给小家伙们分糖果一般,以至于高台上的那些院长一个个的大惊失色,微张着嘴巴,更有甚者连不小心扯下了一撮胡子也浑然不觉。
气氛有些凝滞,朱仲由在失神片刻后终于是缓过了神来,最后才苦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老主教说笑了,这事我们这几块老骨头可做不了主。”
朱仲由这句话说得异常巧妙,他们这些人当然做得了主,这是说如果他们不担心东窗事发后背圣人一屁股踹下书山的话。他虽未明言,却也指出了教会方面的态度,也不是您老人家一个人可以表达的。
以老主教的阅历自然很轻易地就能听出这句话里的潜在意思,他也并未动怒,只是淡然笑道:“若是夫子他老人家在,肯定是愿意与我这个后辈赌一盘的,你们啊……确实少了几分夫子的气魄。”
朱仲由苦笑,算是认可了这句话,以夫子他老人家的性格又怎会在乎这些事情,就算圣人知道了恐怕也对他无可奈何。
“您说……他们三个中谁会第一个登顶呢?”
老人微微一笑,将看着高山的目光抬得更高了些,最后微眯着眼睛说道:“那个姓楚的小家伙啊,我是真的一直都挺看好他的。”
ps:(ps:不用猜啦,白发不是大师兄,虽然两人都着了魔,但这个角色确实非常重要。)
第二百二十三章小插曲
听到这句话的人不少,郭逢秋冷笑一声,并未开口反驳,朱仲由等人却是苦笑连连。经过了那么多事情,他们自然是认可楚歌的,那小子确实不错,如果说性格没有那么锋利那就更不错了,从某种方面来说,他应该是这届新生中的第一人了,修炼仅仅两年多,便能取得如今成就,此等天赋饶是他们这些老头都闻所未闻。如果让他成长下去,定能成就第二个萧章白发,甚至超越他们二人。
那两个人是谁?当今大陆年轻一辈公认的最强,院长们对楚歌的评价已经足够高,但他们依然不认为楚歌有机会走在他们前面去,潜力终究只是潜力罢了。
“我又没说那小家伙能打败他们,只不过登山过程可不只是靠武力就能解决的,各位院长想必都比老朽清楚得多才是。”
老人重新闭上了双眼,笑呵呵地说道。
朱仲由淡笑道:“圣山之行,学识、修为、智慧、心境缺一不可,且不论白发萧章,主教大人也该对子路多些信心才是,书山子弟,西陵七子,各方才俊也是上上之选,楚歌虽是不错,想要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也实在艰难,他如何又能第一个登顶?”
主教笑了笑,没有解释,仿佛进入了午眠,至于山上那些小家伙如何了,他也实在不怎么关心。
山道有时尽,但楚歌面前这条道路仿佛直上了云霄般,根本就看不到尽头。与大多数人一样,他选择的方法最为简单笨重,走走看吧;可是一路走来,风景虽有变幻,可依旧见不到石阶的尽头。有些累了,楚歌便坐在石阶上开始休息。
回望着下方,上不见顶。下不着尾,视线的尽头皆是被浓厚的云雾遮盖。只是入得道旁满眼葱郁,倒也不会觉得视觉疲劳。这是幻境,但却是比现实更真,楚歌甚至都能闻到花香,听到密林间偶尔传出来的几声鸟鸣。
“这考的是什么?如何能够破境?”
这是楚歌现在思考的问题,也是所有考生正在思考的问题。然而,随着一道刺耳的破碎声传出,考生们皆是将目光转向了生源处。石梯之上,视线的尽头出现了道黑色背影,那人黑衣白发极为显眼,他走了出去然后向着更高处进发。
“这……这么快?那家伙没见过啊,是谁?”
楚歌见到那道身影时,如果不是那满头白发太过显眼,甚至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背影,黑衣背负大剑,这不是自己的标准行头吗?他摇了摇头,很快将自己从这些无聊的思绪中摆脱了出来。
他皱着眉头,思考着破境的突破点,但没过多久。随着一道道破碎声音的响起,出现在山道尽头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这些人隔他很远,但凭着修炼者的视力,只要不是背对着人,楚歌也很容易看清楚他们的面貌。除去有个眉目如剑的青年人他不认识以外,其余的人皆是颇为眼熟,西陵七子全都出了去,连张衡那家伙也出来了。
楚歌摇头叹息了声,以张衡那家伙的性格。待自己出去后定会好生嘲笑自己一番。
不过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楚歌吐了口气。思考着那些破碎的声音代表着什么,是幻境破裂发出的声响。还是攻击物体的时候传出来的?在这幻境里,他能看见的东西就只有三样,石阶、树木以及太阳。
出去的办法难道不是靠智慧或是见此,而是直接依靠武力摧毁某件东西?
楚歌睁开了双眼,瞳孔中露出丝光亮,他抬头望了半空中那轮红日一眼,然后屏气凝神尝试着寻找它的星辉,可楚歌在冥想状态中看见的却是一片黑暗。
“果然是假的,山道树木是真,太阳却是假的。”
他有些兴奋,却不知道自己绕了多大一个圈子,如果不是人为的,那形成这个幻境的东西必然是某种阵法,而只要是阵法都有个阵眼所在,如果困在其中的人能在第一时间摧毁那个阵眼自然是很轻易就能走出去了。当然,每个人所在的阵法不一样,阵眼自然不同,山道尽头的那些人之所以会花上一段时间,是因为他们一直都在寻找阵眼而已。
圣山给年轻人们出的第一道考题不算难,成功通过者自然是极多,楚歌破镜的速度不快,明显是在阵法一道上吃了个暗亏。
“怎么这么慢?”
张衡看着走上石阶的楚歌,不解问道。或许是长久的相处,才真正让他觉得楚歌深不可测,至于武功诗才,文法丹道无不精通,想这种小手段他应该很快就看得出蹊跷才对。楚歌尴尬地笑了两声,并没有解释什么,看着张衡还在此地等着自己,不由有些困惑。
“三人组队那是进书墓时的要求,这个你可以先走的。”
“切,你以为谁愿意等你啊,前面……有点麻烦……”
张衡撇了撇嘴,为他让开了条道路。
山道前方有个凉亭,凉亭里面有位身穿棉布青衫,头发糟乱的老儒生,而凉亭外则有不少学子望着手中的一块竹简抓耳挠腮,看起来当真是好不焦急。此地的人并不算多,从山道早就岔了开,走出幻境的人都分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