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想法,定会指着楚歌的鼻子大骂其简直不要脸。
“陆姑娘,劳烦记挂。”
楚歌拱手笑道,本是寻常的问候之语,但在此时说出来实在不太合适。那几个弟子闻言瞬间便面如土色。将头埋得更低了些,有胆子大些的便偷瞄了游师兄几眼。
陆雨闻言一怔,以为对方这是存心挑衅游鸿,在见得楚歌满脸莫名之后,她才不禁莞尔。此人倒也有趣。
而反观游鸿,即便他再怎么心机深沉,一个陌生男子当着他的面与自己未婚妻调笑,亦是很难忍下来的,更何况,那半决赛的举行时自己可是在场。对于楚歌,他是心存戒备。不过此时正值诗会将揭幕时,游鸿也不敢发作,只是面色难看地随意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让书童领着他进入了学府。
笃学府在书山的位置偏于南方,府院之内绿树葱郁。流水环绕,假山、鸟语、凉亭亦不欠缺,少了几分庄严肃穆,却是多了些闲适情趣,倒像是处世外桃源一般。笃学府中的风景确实美不胜收,但大家在书生都生活过不短时间,早前便闻名观望过,场间怕唯有楚歌还在啧啧称奇。像是个首次入城的村里孩子。
这一幕落在游鸿眼里,心里冷笑之余便又看低了楚歌几分。
一处鸟语花香的别院中,笃学府院长尹墨正半躺在摇椅之上。一壶清茶、一处树荫,好生舒适惬意。
“院长大人,此次诗会,不仅是楚歌连那子路都来了,你看……”
中年教习的话还未说完,老者便挥了挥手。长长地打了一口哈欠后才半眯着眼说道:“我们这些老东西去瞎掺和什么?子路好学,想来也不是卖我这老头的面子才会前来。至于楚歌……我那几个老友可看得紧。怕是要寻这好运的小家伙传承衣钵,我也懒得与他们争了。不过。他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也不能失了礼数才对。”
说到这,老人脸上露出了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吩咐下去,叫游鸿好好照顾照顾这个宝贝疙瘩。”
中年人微愣,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便是笑着退了去。老人伸了一个懒腰,起身看着藏在山腰中的夕阳,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同于排名赛的热闹非凡,诗会这样由单一院方举办的小型学术交流哪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可言。在场之人或许有入学早晚之分,但年岁差距都不会太大,言语间便少了许多酸腐,交流着也不像往常般费劲。所谓才子佳人,杯酒下肚便捅破了那层隔在两者间的窗户纸。
举办诗会的场所在一处绿树环荫的别院里,此时正逢良辰美景,佳人美酒在前最是能使人快意抒怀。不得不说,这笃学府倒也算极为用心了。
场间之人皆是极为出名的有才之人,彼此之间也认识,几个好友凑成一对,杯盏之间有说有笑,好不快意。但有两人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坐在西南角外表正直阳刚的子路闭目养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对于场间那些嘈杂声好如充耳不闻。至于楚歌这里,虽有人不断来敬酒,但他都借有伤在身一一婉拒了,而这些人都是自恃清高,心里颇有几分傲气也懒得来自讨没趣,未过多时,楚歌这里就变得清净了些。
借着清风明月,诗会便正式开始了,作为主办方自然得出个彩头,但谁也没想到那个出了名的抠门院长拿出的东西竟是如此珍贵。一滴真龙之血,龙这种生物一直存在于传说之中,谁也不敢保证它是否真正存在,即便是山海经里记载着龙岛存于星辰大海之中,但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的生物,人们往往都是保持着敬畏之心。
然而,尹院长却是如此肯定地说这玉瓶里装的就是龙血,谁又敢怀疑?况且,以这位老前辈的身份岂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欺骗他们这些后生?念此,不少人盯着那个摆放在高台上的玉瓶已然目光灼灼,皆是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游鸿此时却是眉头紧皱,真龙之血的效用尚且未知,但也是极为珍贵稀少之物,为何还要送出去?而正当他疑惑之时,一名中年人却走了过来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他才微微点了点头。
“咳咳……诸位好友,诗会虽是一场笃学府举行的私人聚会,算不得多么气派宏伟,但家师向来钟情于文墨之道,因而才割爱拿出了这滴龙血当作彩头,各位可各抒己见,无题作诗,至于评判嘛……呵呵,公道自在人心,这龙血花落谁家到最后也靠大家评判推选,如此一来,保证公平的同时也算了却了家师的一桩心愿。”
说完,游鸿竟是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那个坐在石椅上百无聊赖的楚某人,脸上露出了道不怀好意的笑容。
第一百八十八章大怒偏向书山行
在游鸿宣布诗会正式开始的那一刻,便有名青年人折扇一收,急忙起身吟诵了首颇具古意的七言绝句。虽说谈不上拙劣,但也难登大雅之堂,反响实在不怎么样,那名青年只好愤懑坐下。
诗词虽是末道,但真要细究起来,其中讲究却也复杂得很。诗词都有自己的格式;诗无非古风;七五绝律;词曲则按词曲牌名写作;无论诗词曲总有启、承、转、合四部分;而这便是最基本的表面格式,而一首好诗最重要的却在于意境二字,无论是触景伤怀还是挥毫天下。作诗便如同塑造一个美人,词句只是外表,而意境却是灵魂。当然,无足轻重,二者皆是缺一不可,想要从这数十名才子中脱颖而出也绝非易事。
好在诗会的主办方并未设置什么题目,没有什么条条框框,任由学生们自己发挥,这一点却让不少人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要考到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那这笃学院之行便算是白来了。
一番交战过后,场间的气氛总算也渐渐热闹了起来,再没有人因为自己所作之诗得不到广发认可而郁闷,反倒是一展胸怀也懒得再去争个劳什子输赢,就连一旁的楚歌也是听见了几首较为惊艳的绝句,他虽谈不上诗词大家,不过好歹也是读过唐诗三百首的人物,吃惯了珍馐哪里还咽得下这些粗茶淡饭?能让他都觉得眼前一亮的,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而于此时,一名青衣女子却是款款而来,当着众人的面。也不用避讳便坐到了他身侧。来人不如韩依依那般娇艳绝美,却如那雪山之巅的莲花般不惹尘埃,虽是难以捉摸,但也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
楚歌看着石桌上摆放的点心,也不客气地细细品咽。见到好不容易有个熟人前来,倒也不用去装扮孤傲,笑道:“书痴姑娘不展露两手?”
“我说过,我并不喜欢这个别称。”
陆雨坐在石凳上,单手扶桌,一对干净的眼眸明晃晃地看着眼前这个奇异的男子。似乎想要将他看透彻般。过了片刻,她才幽幽小声说道:“你怎么证明星辰大陆时刻都在运动,为何住在这大陆上的生灵都感觉不到?”
楚歌愕然,心想这书痴之名还真不作假,竟然到现在都还惦记着此事。他捏了捏眉心。这个问题虽说简单,在地球更是无人不知的常识,但要与这个大陆上的人解释清楚怕也极为麻烦,更重要的是这其中必定要违背那经义上的某些内容。所以,楚歌很知趣地将话题转移到了诗词之上。
两人虽是正常的谈话交流,但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游鸿眼中却是在卿卿我我般,谁都知道自己这位陆师妹是个惜字如金的角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与一个陌生男子如此。那还成何体统?
但他的城府极深,哪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出来,毕竟这么多同窗看着。他也不好发怒,不过老师都开口让自己好好照顾这楚小子了,他哪还有拒绝的道理呢?念此,冷冷一笑,却是将目光转到了西南角落里那位还在独自浊酒的忠厚书生,恭敬道:“子路兄身为西陵教会主殿御司。又是通读经义道藏,才名远扬天下皆知。如今肯前来捧场实在令笃学府蓬荜生辉,难得来这一趟。我们这些酸腐文生却是不允你默默无闻的。”
此话一出,令得在场众人皆是会心一笑,心想西陵子路才名确实不小,可你毕竟也是教材编学,出过诗集的人物,这酸腐文生的自称倒也给足了对方面子。只是稍有些心思的人都听得出来,游鸿此话便是将书山与西陵划清了界限,即便是文斗也有明确的阵营之分,想必是想要为书山,为这笃学院争一口气了。
书山于西陵教会是大陆最强大的势力之一,两者间表面看似和睦,但学生与教会弟子们皆是相互看不顺眼,就算有些意气之争也无伤大雅。不过游鸿这话说得也算极为讲究了,在发出挑战的同时又给足了对方面子,想来到最后双方也走不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众人闻言才知开胃菜已经吃完,接下来的便是正餐了,皆是带着淡淡的兴奋之意望向了那名淡漠骄傲的男子。
子路是个骄傲的人,但他确实是有骄傲的资本。
他将手中的青花杯盏轻轻地放在了石桌上,眉头微皱,仿佛还在品味着佳酿杜康。直到听闻了此言,他才将半眯的眼睛彻底睁开,露出的是一对古井无波的眼眸,他松了松袖口,面无表情地起身,看着游鸿淡淡开口道:“请!”
得……又是个惜字如金的角儿。
似乎就连发出挑战的游鸿都没想到对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缓神过来后,他才大笑了三声,拱手说道:“爽快!那游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毕,他神色渐敛,将双手负于身后,这才开始皱眉踱步思考。游鸿的文名算得上是年轻一代中拔尖的了,年纪轻轻便有好几部诗集流传民间,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终日捧着那些说到人心窝子里的辞藻,只望有朝一日能见着那位潇洒不凡的诗人。
民间传说或许有几分夸张,但作为游鸿的同窗,他们却是清楚这位师兄是有大学问的,因而,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场间几乎是保证了绝对的安静,就连呼吸声也可以压低了些,心怕打扰到了他。
没过多时,游鸿忽地双眼一亮,旋即将手中折扇打开,一首五言绝句便油然生成。此诗写景,不仅将这初夏的景色描绘得栩栩如生,细品下去却也读出另外一番意味,此景抒情,这游鸿师兄是借花献佛间接地表达了自己对那书痴姑娘的爱慕之情。
众人知而不言,都是选择将这桩忽略了去,纷纷表达了对游鸿用字之妙的赞叹,果不其然,与这位出过诗集的才子相比,自己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游鸿这临时所得并未遭人诟病,反而是受到了众人的追捧,当然,这方面也少不了他们身为书山学生的缘由在其中,既然师出一处,那自然是要保持同一阵线。
“诸位好意,游某心领了,不过家师拿出了龙血这彩头断然是不希望我又拿回去的。游某偶得不过咏叹夜景,这几椿糟句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子路兄还未开口,你们便将我给捧上了天去,也不怕我待会摔得惨痛。”
游鸿笑骂道。在场中人大多数都与他有旧,自然也不怕几句话伤了和气。但他的这番作态落在了笃学府的师弟们眼中却是令人疑惑了,也不知平日里傲气的师兄今儿个真是棋逢对手了还是如何,怎地如此谦逊,实在叫人分不清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此人太假……”
楚歌拿了块桂花糕塞进了嘴里,口齿不清地说道:“不过,那两句诗倒有些意思。”
他这是说的大实话,哪里知道自己这是当着陆姑娘的面说人家未婚夫的坏话。
“实景、虚情、假意,更无风骨。”
书痴微微皱眉,似乎不满楚歌这么高的评价。而后者闻言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这陆姑娘平时看着文绉绉的,竟是生了张刀子嘴,短短几字便将游鸿的漂亮诗句批得体无完肤,不过这几句话可谓精辟,倒也没有说假。
楚歌暗暗对其伸了个大拇指,有些期待地将目光转到了那西陵第二子,青云榜上排名第三的绝世天才身上。
“圣书万卷任纵横,常觉心源极有灵。狂笑惊散四方客,大怒偏向书山行!”
四句一出,满场静寂,只听得不少人喉咙滚动的声音,杯盏落地的声音,众人皆是感觉到了诗中毫不掩藏的杀意,只觉得背脊微凉,待得回过神之后才发现后背已是湿了一大片。
好一句大怒偏向书山行,这是在名目张胆地挑衅书山么?众人惊怒,才发现子路从起身作诗再到此时,那对毫无感*彩的眼眸都是盯着角落里那个身负黑尺的青年人。
场间之人微愣,这才想起了二者的身份,那句大怒偏向书山行并不是针对书山,而是针对书山之上的楚歌。这一首杀诗不是为诗会所作,更不是为了那滴真龙之血,而是为了这个天宇学院的学生所作。
撇开教会与天宇学院那段尘封的历史过往不说,就凭楚歌在那张甲上试卷上留下的言论便足够教会将其视为异端给斩杀了去,可那位主教大人态度暧昧,难道是想让七子亲自动手?
一时间猜测纷纷,众说纷纭,而作为事件的中心点,楚歌自然不能当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