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欧凡和吉尔简单的交流几句就分开了,他们当然不可能真的一揣行囊就上路,好歹也需要一番安排的,时间就定在明天早晨。话一说完,吉尔就礼貌地告辞了,这位长期跟随着公爵的剑士看着吉尔对方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感慨领主的三个儿子,性格生的还真是完全不同。
这边独自一人的吉尔走出了领主府,准备回一趟住宅,没想到路上却正好遇到了自己的哥哥维克托,吉尔停下来恭敬地打了一声招呼。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样做除了换来对方的冷眼之外,没有别的。不过吉尔本身也不怎么在意,依旧是每次见面的时候打招呼行礼,衬得他天生的涵养。
和散漫的恶魔不同,吸血鬼家族的长幼尊卑品序严谨,对礼仪要求极高,从小受到这种教育的他正打算等着维克托走过去之后再离开,没想到这位自视甚高的大哥今天竟然反常的停了下来,并且还和他搭了话:“这么说来,父亲又打算派你去救兰斯那个小子了?”
“是。”吉尔点头承认了。
维克托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戏谑:“你对他还真是情有独钟,不过咱们的小弟弟可未必领的情吧?还有,兰斯他真的敢回来么,别忘了,父亲离开了之后,就是由我坐镇领主堡了。”
“兰斯会由我带去魔王城。”并没有争锋相对的意思,但吉尔还是平淡的陈述了这个事实。
维克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愣,但他很快明白过来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他怒极反笑:“很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和老头子能够庇护那个小子到什么时候,哪一天他落到我的手里,我一定会好好尽到作为兄长的职责的!”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一句,就领着边上的随从离开了,只留下吉尔一个人,望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语。
良久,吉尔再度迈开了脚步,在前面,就是他的住所了。
领主府的后院其实还保留着吉尔曾经和他母亲的故居,但是吉尔却没有搬进那里,而是在靠近军务处的街道附近要了一间单独的房子,住在了外面。
这栋房子不大,也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房屋的设计到装饰只有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简单,光光看这朴素的布置你完全无法想象这是一个领主之子的居住之地,最离谱的是,这位堂堂领主堡的二少爷竟然拒绝了领主好意派遣过来的佣人服侍,坚持着自己一人的独居生活。
也难怪会有那么多的风言风语,就是因为这位领主的二少爷生活实在是太过自律了,就仿佛是在掩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要知道,在领主堡当中找女人,寻点乐子可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毕竟恶魔这种生物本身就是遵循着欲…望的生物,这一点就连老领主也觉得无可厚非,所以他从来不指责兰斯在领主堡的沾花惹草,也不去责怪维克托的勃勃野心,因为那在他看来,这就像恶魔的一种本能。
只是这个二儿子太奇怪了,老领主认为,或许是因为吉尔的母亲想要报复自己,让自己的儿子彻底地消除掉恶魔的秉性,才将他塑造成这样的性格吧——不得不说,这也是老领主唯独对吉尔无法产生亲近的原因,因为他实在太不像是恶魔了,哪怕兰斯长的是那副模样,但他骨子里却更多的是恶魔的秉性,和吉尔截然不同。
到了这个地步,老领主无疑也无法改变什么了,他能够做到的就是尽自己一个父亲的责任,儿子想要怎样就由他去吧。
他不愿意结婚,那就推掉那些找上门的媒人,他不需要佣人,那就让他们统统撤走,如今吉尔的这间屋子,可以说是他一个人地盘,没有第二个人会光顾这里——只有蝙蝠除外。
但吉尔伸手推开自己卧室的门,一只倒吊在天花板上的蝙蝠朝他飞了过来,停在了他的右腕上。
对于这一幕,吉尔没有丝毫的不习惯,这是吸血鬼们的一种惯用的通讯手段,自然难不倒他,吉尔拆开了绑在蝙蝠腿上的字条,看了起来。
那上面只有一行小字:“不要趟这趟浑水。”
吉尔认出了这是母亲的字迹,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他母亲的意思,还是吸血鬼这个集体的意志,他松开了蝙蝠,任它自己飞离了窗户,扑打这翅膀消失在了天际,然后随手一抛,手中的纸条脱手而出,升起一阵蓝色的火光,最终化作一缕灰飞,准确的落进了角落中的纸篓里。
吉尔慢慢地走到办公用的桌旁,这也是他简洁房间里少有的几件家具之一,他打开了抽屉,取出了里面一件小巧的铃铛,摇了摇,发出了一阵恍若记忆里的清脆响声。
他的目光渐渐深远,最终凝神一声叹息。
第二天,无论是吉尔和欧凡的这支队伍,还是老领主亲率的部下,都在这一天向着不同的目的地开拨了,他们只是顺着命运的轨迹亦步亦趋地前进,谁也不知道前面究竟有着怎样的未来,在等待着他们。
173。苦恼
费隆特郡一役,兰斯他们赢了,赢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就结果来说,其实还是输了,因为现在一片火海的费隆特郡,现在显然已经无法再住人了。
一连几天,兰斯都在提防着魔鬼的军队或是那群魔狼的身影再出现,如今的费隆特郡已经不是士兵能够轻易接近的地方,全靠兰斯的空中部队负责巡查,不过从费隆特郡传来的消息来看,无论是那些突然销声匿迹的鹰身女妖,还是那些被挫败的魔鬼,都安静地消匿了踪迹,只留下愈演愈烈的火焰仍然片刻不停地覆盖着费隆特郡,焚烧着一切,记录着那场战斗。
这种情况下兰斯的心情自然不可能好的起来,但是无论怎么说,等待着这位郡长大人的还有更加繁重的职责。灾难中真正浮动的是人心,他需要将原本费隆特郡的难民分散安置在其余的三个郡内,并且做好一切的防御工作。
费隆特郡的战斗虽然暂时落下了帷幕,但它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仍在继续,尽管没有像是费隆特郡那样恐怖的受灾面积,但是在黑谷郡和男爵执掌的东门郡都有受到不同程度的熔浆和地震的侵害。
而且就算没有了魔鬼和鹰身女妖的部队,还有其他魔化的野兽,现在也终于走出了树林,开始肆无忌惮地朝着有人的城市发动了进攻。
三郡全都进入了严厉的戒严状态,关卡上到处是巡逻部队的身影,平民被指派到各处加固城防。修建工事,到处都是忙碌的声音。少了以往的欢声笑语。兰斯的几座城市原本就有大量屯粮,现在倒是不用担心这方面的短缺。但是在面临费隆特郡全郡的难民涌入还是导致了其他三郡居住房屋不够的问题,但这种时候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搞增建,只能采取每家每户安插的办法,来度过这道难关。
大家每一天都活得很辛苦,但正因为是这样,大家才有着活着的实感。
然而前路依旧茫然,这可怕的大魔潮至今才过去了半个月,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无疑才是更让人难熬的时光。
至于兰斯,不用说。他又重新搬回到了咕噜岭的郡长府,一同回来的还有菲欧娜,蕾拉和依文。
经过费隆特郡这一役,兰斯有些被他已经逐渐淡忘的东西不禁又袭上了心头,其中最让兰斯在意的有两个,一个就是女妖的事情,兰斯这趟回来的时候,曾经他招揽的酒馆老板娘瓦斯琪偏偏突然消失了。
问起那两个新招的魅魔服务生,也完全不知其踪。
“瓦斯琪消失的时候。她有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兰斯自然不愿意线索就此中断了,他总感觉到,这里面似乎牵扯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兰斯自己虽然处在局中。却感觉自己只处在一个巨大蛛网的边缘,完全窥不见这中心有着什么东西。
但得到的答案让人大失所望,两个魅魔都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没什么的。老板娘还是原来的模样,前一天还感慨说最近的生意清淡什么的。”
“那她有没有提到我?”兰斯追问。
两个魅魔对视了一眼。眼神当中是一脸无奈的表情,兰斯这下便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对着两个魅魔说了句:“酒馆这段时间就由你们两个负责了。”之后,就转身离开了酒馆。
瓦斯琪离开了之后,兰斯又去看了看卡迪秋,卡迪秋一直待在咕噜岭,和瓦斯琪不同在于,她是半强制性受到兰斯软禁的,而瓦斯琪那边虽然也有兰斯的眼线,但至少在明面上行动是不受限制的。
结果让人也很难满意,在接受到兰斯软禁的命令之后,卡迪秋就真的一步未离开过兰斯给她安排的房子,最多的活动范围也就在客厅和卧室之间,而偶尔造访的客人,也尽是一些萨姆,温斯特这些兰斯熟悉的家伙。
从这样的女妖法师口中,兰斯自然套问不出任何想要知道的消息。
“小妞,你到底清不清楚我一直让你待在这儿的理由?”两个地方连续受挫,兰斯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但没想到这个一直隐藏面貌的女妖法师倒也是个聪明的角色:“当然,郡长大人是在想用我钓鱼。”
“那么我们开门见山的说,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你今天就能离开这里。”
没想到卡迪秋却笑了起来:“放我走的话郡长大人怎么能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
看到兰斯拉长了脸,卡迪秋总算是收起了玩笑话:“郡长大人,当初我的这条命就和萨姆还有温斯特一起卖给了你,你应该相信我们的。如果我知道什么的话一定会告诉你,但可惜的是,女妖一族也并非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团结,其中有很多像是我这样被群体所排斥的存在,她们就算有什么预谋,也不可能会找上我的。”
兰斯最终叹了口气,问道:“你想出去么?”
“如果是郡长大人命令的话我自然会从这里出去,但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任务的话,我还想在这儿继续偷懒呢——最近正在练习一个魔法,郡长大人你要不要看看?”反而被这样带过了。
兰斯有些惊奇的看着这个女妖少女,仿佛这才第一次认识她一般,这脑子比自己郡长府里的几个女人要好太多了,难道女妖天赋上天生就有智力的加成不成?
抱着这个疑惑,兰斯回头又对上了能够在这方面形成鲜明对比的依文…莱菲佩恩。
这个粗眉毛的少女如今已经完全熟悉了深渊,适应性的高超让兰斯也叹为观止,甚至在短短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学会了深渊的语言,这让兰斯不得不佩服她的技能树完全点歪了方向。
老实说如果不是被情势所逼,兰斯还真不想对上这个女人,但是眼下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因为依文提前告知的预言,让兰斯此役所受到的伤害降到了最低,虽然没有办法完全规避灾难,但也确确实实地击退了魔鬼和其他生物的侵袭,这种事情如果换做事前没有得到风声,那么结果如何实在是难以想象。
但这一次预言的成功,却也让依文当初在拉尔村的另一个预言,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犹记得那首预言诗的第一句——
“硫磺的火焰焚烧大地,怒啸的奔狼吞噬穹苍。”
地底的熔浆喷发,整个费隆特郡沦为火海,让兰斯很难不将这一点跟预言诗的内容联系起来,而且兰斯他们在和魔鬼的大战过后,听到的那一声响彻天际的狼嚎,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归还的军队里面有不少人言之凿凿地看到了传说中的狼神,这其中还包括了萨姆和温斯特。
到了这里,兰斯也不打算自欺欺人说预言是假的了,但关键是后面的内容,实在是太过惊悚了,兰斯甚至下了严格的禁口令,所以真正知道的人只有当时在场的菲欧娜和艾基尔,甚至连黑钢,兰斯都没有开口说过。
“头戴金冕的王者,失落了权杖,曾经驰骋的雄狮,日薄夕阳。”
“渡鸦西归,渡鸦南飞,沉默的死神窥觊你的灵魂。”
“七十又七十,死期将至。”
一想到这句诗的结尾,兰斯就免不了的呼吸一窒,老实说当时听到这首诗的时候,兰斯虽然惊讶,但却远没有像现在这样能够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真实,这就像是命运在你的脖子上勒紧了绳索,你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所剩下的生命。
这样的影响并不只有兰斯自己,最近他更是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菲欧娜到哪里都会跟着自己,甚至连睡觉上厕所的时候都能看见她,感觉就像是又回到了菲欧娜刚刚来到咕噜岭的时候,那样的纠缠不休,这让兰斯本来就纠结的情绪顿时更加有些受不了,可一看向菲欧娜的眼睛,那些苛责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虽然少女那张漂亮的脸蛋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兰斯依旧可以从她的眼睛里,感觉到她在注视着一件好像快要消失不见的宝贝,那样无力和失落的感觉。
兰斯难得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但还是禁止了她这样纠缠不休的行径。
解铃还须系铃人,兰斯没有打算向一个预言所述的命运屈服,所以他还是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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