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向上爬的垫脚石?!我日了!庄见听见这句,不由的勃然大怒。死老头儿,你丫这是赤裸裸的看不起咱啊!老子用得着吗?用得着利用女人往上爬吗?再说了,这大隋朝风雨飘摇的,老子就算爬上去又能如何?最后还不得给人宰了杀鸡儆猴啊!
庄见满头黑线,勉强压着怒气,沉声道:“老爷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小子一路走来,靠的都是自己的本事,什么时候靠过女人了?我跟萍儿之间,本就是情投意合这才走到一起的,那种为了自个儿的乌纱帽,攀龙附凤,拿女孩子一辈子的幸福来做赌注的事儿,咱爷们儿却是做不出来的。”他心中恼火,这话里便不再多有恭敬了,言谈间,后世那股子痞性又是不自觉的冒头了。
杨真听的反而一愣,定定神看看他,这才问道:“既如此,那你却又喜欢萍儿哪一点?你们身份悬殊,何时竟会有这般深的交往?可能为老夫解惑?”
庄见嘴角一瞥,也不遮掩,就将自己如何与杨萍儿初次在国监院相见,如何亭中讲故事,怎样在后面几番纠葛一一道了出来。他此番性子发了,也不去插科打诨,倒是难得的正经了一次。
杨真听的愣愣的,不成想这二人原来竟是认识了这么久,还发生了如许多的事儿,倒也怪不得女儿对他钟情了。眼见庄见说的激动,最后竟然站了起来,满厅内溜达着,又道:“老爷子,我不知道你对我哪里不满意。不过我只知道,这个什么高官厚禄都是个虚的,两个人在一起,真真的情投意合,相互知心才是夫妻之道。你老只以为我想使劲往上爬,嘿嘿,又怎么知道,就算爬到最上面又能如何?难道还能翻了天去不成?小子却是没那么大的心思。小子只知道,男人,就应该给自己老婆孩子挣下份产业,让她们吃好穿暖,无忧无虑才是。这些升官发财什么的,也不过是种生存的手段而已。要是靠着拿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幸福去换,那还不如一头撞死来的痛快。”
杨真听着他侃侃而谈,心中不由的大是惊异。这小子话糙理不糙,难得竟有这么一番计较,只是往日听闻他的传言,怎么是另外一副模样呢?这可要细细问明白了。
当下面色稍有缓和,问道:“你这话倒也有理,老夫倒是想听听,你的志向是些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名利二字吗?”
庄见嗤的一笑,摇头道:“老爷子,你这话问的可是古怪了。什么叫名利啊?要那个究竟是干啥啊?名?切,那玩意儿能拿来吃不?在我这儿全是狗屁!利?当然要了!没有钱,没有势的,难道要老婆孩子跟着饿死不成?这俩字儿,说白了,那就是拿来换大把的票子,换来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的。换来这些干啥用,还不是跟老婆孩子分享来着。要是就剩你自己一人儿,看着满屋子的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老以为好玩啊?老爷子,我没读过多少书,不知道什么大道理,我就知道,我要舒舒服服的,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活着,没人敢来欺负咱,一辈子舒舒坦坦的,也就是了。”
他这一番话,全然没有此时人的理念,说好听点,是漠视功名。说难听点,那就是胸无大志。只是杨真听在耳中却大是赞同。眼见这厮满脸的不在乎,不由微笑问道:“你就这么惫赖,要知被人知晓,可不要笑话你没有抱负?难道你就不想青史留名,创下一份大大的事业?要知道好男儿当顶天立地,提三尺剑建不世之业,方不负一生!你就甘愿这么安分一生?”
庄见闻言,歪着头看着杨真,忽的哈哈大笑道:“老爷子,你也不用来考我。我跟您实说了吧,什么青史留名?还不是胜利者写的!你人活下来才是真的!活着的时候,努力的享受生活才是真的!青史?切,那是骗傻子的!那玩意儿写好写坏,爱咋咋地。我到时候俩眼一闭,两腿一伸,我还管那些。咱只要做人对得起天地良心,不去害人,自然是怎么过的舒服怎么来。至于别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自由,小子要是整天想那些,还不得累死啊。是真名士自风流,唯大丈夫能本色!我自活的逍遥,哪有功夫琢磨那些狗屁东西。”
杨真听的心头震动,喃喃念叨:“是真名士自风流,唯大丈夫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唯大丈夫能本色!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是真名士自风流,唯大丈夫能本色啊。你这孩子倒也洒脱。不错不错,能不拘于尘俗名利之中,难得难得。”说罢,面上大见欢喜之色,不住的捋须微笑,颔首不已。
庄见痞子性发作,这一顿发泄,倒也和早上大殿中一番紧张有些关系。这人在太紧张之后,需要个宣泄的地方,这杨真搞这么一出,倒让庄见心中发散不少。眼见这位老泰山给自己一番话说的已是冰雪消融,这厮心中放松,那股子惫赖性子便又显了出来。回身坐下,侧着头问道:“我说老爷子,我这么没出息,你老咋就这么高兴呢?难道你就想萍儿嫁给一个没作为的?”他倒是不拿自个儿当外人,这话里意思就跟杨萍儿已是跟定自己了一样,让杨真一阵的无语。
抬眼看了他一眼,微微一叹,摇头道:“世人都道高官厚禄,风光无限。又有几个如你看的这般透彻的。抹去表面那层浮华,显露出的究竟有多少辛酸和苦痛?老夫身为人父,不求儿女闻达于天下,但求他们能平平安安,一生喜乐就是最大的安慰了。你道老夫也是那般俗人一样吗?”说着,瞪了他一眼。
庄见笑嘻嘻的点头道:“就是这理儿,平平淡淡才是真。等我折腾够了,攥够了钱,就领着家人到处玩儿,只管享受生活,无忧无虑,这天下爱谁去折腾谁折腾,老爷子,看不出您也是高人啊!唉,小子身边这么多高人,您说小子何时才能出头啊?唉,头疼啊头疼。”
杨真见他一副无赖相,不由的大是摇头,不过自家女儿跟了这小子,想来今后的日子倒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心里放松之下,也是有些老怀大慰。只是突然想起自己知道这二人事情的起因,不由的又是皱眉问道:“你身处庙堂之上,虽说不求什么,但别人又怎肯放过你?你可有何打算?”
庄见闻听此言,知道这位老丈人已是接受自己了,笑嘻嘻的面容一收,嘿嘿道:“老爷子,小子的脾气不太好。要是有人敢给我下套,或是对我家人打主意。哼哼,我才不管他是什么帝王将相呢,到了我这儿,就一个字:杀!”说罢,不待杨真再问,却挺身而起,笑嘻嘻的又道:“老爷子,这些屁事儿,您老就安心了,我自有道理,不会吃了亏去。貌似您这考验小子过关了哈,那小子可要告辞了,不然你家大小姐发起脾气来,小子可不想再给她打一顿,这就告辞了啊,回头再来看您老。”说着,也不待杨真说话,已是撒腿跑了出去。
杨真一呆,望着庄见的背影,半天才嘴角绽出一丝笑容,喃喃低语道:“唔,也算佳婿也。”
【累的无语了,啥也不说了。。。。。。】
第九十八章:闹贼
长街上,通往新晋三等侯虞世基府邸的必经之路上,一辆双轮马车正自缓缓的前行着。车上庄见满面眉花眼笑,正自想着下午的美事。
他辞了杨真,在后院寻到了杨萍儿,二人一通嬉闹,庄侯爷占足了便宜,眼见离着虞世基的邀约已近,这才起身要走,等到见了杨真,才在杨真口中落实了,原来杨广同志竟是有赐婚的意思,庄见不由大喜。杨真既是已经认可了他,自也不会再阻他二人来往,只是细细嘱咐休要闹出什么笑话来,到时候丢了皇家脸面,却不是那般容易收拾了。话说对于庄见这个女婿,他虽说还算满意,但对这小无赖的品性委实是放心不下的。
庄无赖哪管他心中想什么,只知道自己凭空捞了个郡马来当,自是大为得意。出来会合着等候了许久的罗世信和雄大海二人,换了马车便往虞世基府上而来。一路上回味着萍儿小妞玉手的柔滑,心中却又在惦记着到底该跟这位是鸡大人敲点什么东西出来才好。
话说此时庄侯爷早已不是初次敲诈宇文化及的那个菜鸟了,只识得银子金钱。对于自己身份,庄侯爷还是甚为爱惜羽毛的。再一味的要那些个银钱之物,可真是大失身份了。
脑子中正为了讹诈什么物件烦恼时,车马却是已经停住。耳中传来一身长笑,门帘一搭,虞世基那张笑的如同百花盛开的老脸,已是凑了进来。
眼见庄见起身而下,连忙伸手扶住,口中不迭声的道:“哎呀,兄弟你可是来了,来来来,小心小心。”说着,已是将庄见扶下。
庄见大大咧咧下了马车,伸个懒腰,这才回身对虞世基笑道:“鸡兄,你说你也忒客气了,整这么复杂干啥,自己兄弟,这样小弟多不好意思啊。”
虞世基脸一黑,“鸡胸?!”自己哪里鸡胸了?这个小无赖为啥总是给自己按上诸多外号啊?虞世基很无语。
干笑一声,道:“兄弟见外了,你我自相识以来,因你公务多驽,为兄几次想要邀约,总不得暇,今日一来是借着为兄靠兄弟东风晋了爵位,二来也是还了为兄的心愿,有何复杂之说,不碍的不碍的。”
“嗯?不复杂?”庄侯爷一愣,忽的停下脚步。虞世基一呆,随即反应过来。心中不由的大骂,这个无赖,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宇文化及,一说起请这个无赖赴宴的事儿,就一副古怪的表情了。这厮嘴上一套风轻云淡,可这手下黑着呢。今晚要送出去多少呢?虞世基额头上不由的微微冒汗了。
此刻眼见那个小无赖正自歪着头看自己,连忙抛开别的心思,陪笑道:“兄弟向来低调,不是说过很多次吗?为兄要是整的过于复杂了,那岂不是给兄弟泼脏水吗。不过嘛,这不复杂是不复杂,倒也不简单,不然你老哥我这脸面可是要被宇文老鬼和裴老鬼比下去咯,呵呵。”
“哦,这样啊,哈哈。老哥真是。。。。哈哈。。幽默!幽默啊,不过,小弟喜欢!很喜欢啊!!啊,呵呵。”庄侯爷大是满意。不比宇文化及和裴世矩差,这老鸡还是很上道的嘛。嗯嗯,很好很满意。
二人相对而笑,只是一个满是得意,一个却是苦涩,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知晓了。罗世信在后面和雄大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自家少爷今晚铁定又要大杀四方了,却不知虞世基老大人等自家少爷走后,要哭几天。
二人把臂而入,直往前厅而来,众多虞家亲朋中有身份的都在,此刻眼见正主儿到了,纷纷起身相迎,丝竹之声大作,奏起迎宾之曲,一时间虞宅喧声四起,大是热闹。
等到众人闹哄哄的分宾主落座后,虞世基吩咐开席。霎时间水路俱陈,肉池酒林。众人觥筹交错,庄见坐于上首,举樽相迎,倒也颇有几分气势。虞家众人感念他使得家族得以封爵,都是自心里感激,也就没了在宇文家时的隔阂,反倒多出了几分真情,让庄见倒是有些下不去手的感觉了。
二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虞世基眼见庄见没什么兴头,便凑了过去,低声道:“兄弟,此番得你之助,老哥心里感激的很。我见兄弟名下产业似是并不多,这一年四季的,都在一个地儿岂不气闷?老哥哥在北边有处庄子,还算过得去,听说兄弟喜欢打猎,那里倒是不错的一个去处,就此送了兄弟。一来酷暑之时,兄弟要是无事,也可去那儿避避暑气,闲暇时过去打打猎也可发散下,权当为兄一点心意,兄弟可莫要跟我推辞啊。”
庄见大喜,不成想这个老奸竟是这么大手笔,奶奶的,避暑山庄啊,嘿嘿,貌似只有后世满清的辫子皇帝才有的待遇呢。嗯嗯,很好很好!庄侯爷大是满意,眉花眼笑之际,连连点头。虞世基眼见他面色欢愉,总算长出了口气儿。偷偷擦擦额头的冷汗,暗道佛祖保佑。
庄见眼见是鸡大人上路,也懒得再去欺负他。当下只是拣些闲话说着,待到月色已明,席上人已是有些微醺了。虞世基拍掌命人排上歌舞,与庄见观看。
庄见在家里,不说一个红拂便是舞中高手,就是花语依人二人,还有那飘香四花魁,哪个不是此中高手,眼睛看的叼了,却是没有初次在宇文化及家里那股劲头了。眼见众人醉眼朦胧之际,盯着那些个舞姬的眼神,并不是什么欣赏歌舞,都是色欲之火,不由的心头有些烦闷,当下向虞世基问明解手的所在,起身离席,自往外面发散。
待得走到后院,忽闻一声清亮的啼声传来,似是什么禽类在鸣叫。只是那鸣声高亢,隐含王者之意,大是不凡。心下好奇,循声往前找去,过的一个拱门,却见一个小院中,一间小屋孤零零的伫立。那鸣声便是自那屋中传出。
当下凑近门缝看去,只见屋内一个铁笼,笼着黑纱,灯火映射下,隐隐见一只纯白色的老鹰昂首而立。那鹰身量不大,但却是威武不凡,鹰首顾盼之际,竟有一份睥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