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侯君集将手中青砖当做暗器打出,正中那人面门。庄见此刻已是豁了出去,哪还管对面多少人,松开侯君集的扶持,身形已是猛地窜了进去。他后世打架经验丰富,此刻面对的天幸多是家丁类的人,手中虽是拿着刀剑,却被他猛地欺近身前,一时间竟是施展不开。被他手起砖落,接连拍到两人。
再要去打第三人,却觉得左肩一疼,已是被人一刀砍中,要不是他打斗经验丰富无比,及时的向下一俯身,往前一冲,那条胳膊就要立时分了家。
此刻,巨疼传来,却也彻底激起了这厮的痞子性。转身将手中青砖,对着那刚刚收刀而回的家丁迎面砸去,就在那人惨叫声中,左手一把抓住刀刃,猛地一夺,手指间鲜血淋漓间,已是将那刀夺来。
刀交右手,也顾不得查看左手伤势,已是将那刀轮开,对着前面的人影就是直直撞了过去。他刀法半点不懂,但却有一股子狠劲,与他对敌的,不论出什么招式,这厮俱是努力避开要害,一刀换一刀,手中刀已是对着对方的要害猛戳猛砍。
众人眼见他这般不要命的狠劲,都是大惊失色。瞬间已是给他杀了三四个。虽说身上血迹淋漓,皮开肉绽,却全都是肉厚的地方,毫无性命之忧。旁边侯君集却比他高明许多,身上虽是也中了招,但早夺了兵器在手,展开一路杀伐之气甚重的刀法,将刚刚围拢过来的几人已是尽数砍倒。
目光及处,眼见庄见的打法,也是心下骇然。这等惨烈的街头PK战技,几乎如同两军阵前的搏杀了。心中本以为这位老大平日里文文弱弱的,不想竟是如此烈性之人。此刻眼见其豪勇之态,心中感佩之余,那股子嗜血的杀气亦是被彻底激了起来。狂吼一声,手中刀已是猛地加快了速度,亦是以伤换命的打法。
这二人猛恶异常,刚一接触,就被他们杀死七八人。在众家丁惊恐的骇叫声中,竟是生生得给二人杀出一个缺口,对着那栋小楼亡命奔去。
众家丁一呆之下,方才反应过来,呐喊一声,齐齐发足追来。各处路口处都有人拦截,庄见和侯君集不敢顺路而行,只是认准那小楼方向,拨枝跨石的捡着人少的地方而进。不过片刻,就离着那小楼不远了。
远处一处高阁上,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满面怒色的看着下面,四处的火焰跳动,却是只能跟在两人身后狂呼猛追,不由的啪的将手中一只碗盏摔落。厉声怒喝道:“猪!饭桶!孤王养你们何用?这样两个手无寸铁的小贼都拿不下,你们如何还有脸来见孤!都去都去,给孤将他们碎尸万段,死活不论!!”
旁边众人面上大是无光,面红耳赤之际,齐齐躬身领命,正欲转身而下之际,却猛听一声惊呼,却是那青年身边一个老者的叫声。“殿下,不好,那两人去的方向,是郡主殿下的栖凤楼!”
“什么?”那青年大惊,转头望去,只见远远两个黑影已是将将的靠近那座孤立的小楼,此时,却已是马上就要冲进去了。
青年满头大汗,恨恨的顿足,狂喊道:“弓弩手!弓弩手呢?射!给孤射死他们!”只是他话音方落,却见那两个黑影身影一个踉跄,终是一步闯了进去,身形霎时不见了踪影。
“啊?”青年长大了口,顿时呆住。片刻之后,一声愤怒的吼叫响起,“怎么办?怎么办?孤的皇妹在里面!如是有个闪失,自孤以下,谁都别想活命!你说,怎么办?!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
小楼内,庄见似是听到了什么一样,大喘着粗气,抬头往那个方向看去。却只见一片漆黑,什么也是不见。身旁侯君集浑身带血,却多是别人的,自己只是肩头和后背,被砍中两刀。
此刻扶住庄见,紧紧依住大门,急声问道:“老大,老大,你怎么样?怎么样?可无碍否?”
庄见勉强呲牙向他笑笑,涩声道:“操,老侯,你丫喊个鸟毛啊!老子。。。。老子。。好的很!操,这点小阵仗。老子。。。老子见的多了,死。。。。死。。。死不了。。。。”口中说着,只觉双腿发软,一阵阵的晕眩袭来,噗通坐于地上,正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侯君集大骇,连忙将他上前查看,一看之下,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庄见浑身刀伤纵横,大大小小总有二十余处,伤口多到也罢了,只有一处,却是在右胸上方,靠近肩骨的地方,此刻竟是兀自插着半截断刃。看那样子,竟是被他用肩骨夹住,生生掰断的。想来那个伤他之人,此刻定然早已死透。只是这等悍勇疯狂之人,让侯君集不由的心神震荡。
噗通跪倒,泣道:“主公如此伤势,俱属下之罪也!请主公治罪。”他平日遵庄见吩咐,只以老大相称,这会儿眼见主家悍不畏死之态,心情激荡之下,不由的以臣属请罪见礼了。
庄见艰难的咧咧嘴,骂道:“老侯,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的,你跪个毛啊。老子还没死呢!赶紧起来,看看,咋这么安静,这帮子混蛋怎么不来攻咱们了?”
“啊?”得了庄见一语道破,侯君集这才反应过来,在他们冲进这小楼之后,似乎就没人过来砸门的。心中奇怪之余,连忙应了,反身趴在门上,透过缝隙向外观看。
眼光及处,不由的一惊,只见外面一排排、一列列的兵士团团围住。后面尚有无数的弓弩指向门户,灯笼火把之下,一个青衣老者,正自排众而出,对着大门喝道:“庄侯爷,我家王爷好心请你过来相见,你何敢如此无礼!竟逼奸我王美人,以致杀人灭口。此番好好出来便罢,否则,老夫左右是个死了,拼着受王爷怪罪冲撞郡主之罪,也要将你拿下。”
屋里两人听的分明,侯君集也不回头,低声道:“老大,似乎这里住着什么重要的人物?他们投鼠忌器,倒也不敢进来呢。”
“唉,我知道。这不用你说。因为貌似我正跟主人在亲切会谈中呢。”后面庄大佬无奈的苦笑说道。
第七十六章:娇女情重
正撅着屁股看着外面情况的侯君集,闻听庄老大的话声,不经意的“哦”了一声,随即忽的反应过来,霍的回身看来。
只见暗影之中,庄老大斜斜依着案几,身后一个娇俏的少女,一身紫裙,手中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剑,正自横在庄老大的脖颈上。
只是那少女此时却是浑身颤抖,满面的泪水横流。此时听的庄见说话,这才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白天所说,难道都是骗我不成?你说!你说!”
侯君集看的不禁一呆,这少女却不是别人,竟然是白天跟庄见一通捣乱的,濮阳郡主杨萍儿。只是此刻杨萍儿粉脸煞白一片,两眼内全是绝望之色。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庄见,眸光中又是伤心,又是哀痛,一双昔日清丽的眸子,隐泛死色。
侯君集这会儿紧了紧手中兵刃,对着庄见暗暗打个眼色。他见杨萍儿满心里只是庄见,对于身外之物似是根本视而不见,正是心神不属的时候。这会儿如果自己冒着伤势复发的危险,一击而出,必能将庄见救下来。
庄见苦苦一笑,向他微微摇头。呶呶嘴对着外面,对他道:“你只管看住外面的动静,这事儿我自有处置,你,不必管了。”
侯君集眉头一皱,还要再说。杨萍儿已是警觉过来,豁然移身到庄见之后,手中剑紧了紧,冷冷的看着侯君集,语声似是来自九幽之下般寒冷,“你若敢有半丝异动,我便先将这无耻的下流坯子刺死,不信你只管试试。”
侯君集呆了一呆,只得长叹口气,转身只管向外看着,不再去管身后这一对疯子。庄见身子摇摇欲坠,艰难的咳了两声,这才向杨萍儿扭头笑道:“你这小丫头片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对待未来夫君。等你过门,我。。。咳咳。。。我定要。。。咳咳。。。。咳咳。。。。打。。。咳。。。打你。。。屁屁才行。”
随着他的话音,嘴角已是涌出一丝血沫。那一剑虽是被他让开要害,却因他用力之下,终究还是伤着了肺部,虽是极轻微,但此刻虚弱之下,也是有些逆血涌出。
杨萍儿看的心头剧痛,几乎要忍不住上前将他搂在怀中。只是听到方才门外的语声,却是生生的将那想法压住。
她白天得了庄见那不啻于约定的话语,直觉的如同身在梦中一般。欢喜难禁之下,怎么也是藏不住,只想找个人说说,将这份快乐让人分享下,才能让自己满足。本待去寻南阳,只是想想,南阳公主杨惋儿和自己一起认识的庄见,自己去说,怕是会被她笑死。但若不说,心中那份快乐又委实填的太满,满到她竟然装填不下。
想来想去,却忽的记起二皇兄的妃子婴绋温婉贤达,又向来与自己交好,这才兴冲冲的跑来,拉着婴绋说了个痛快。从和庄见初次的相见,他臭屁的向自己书童说自己帅开始,如何用说故事痛骂裴恪,如何用鬼故事吓唬自己,如何落水,如何被打,一直说到今天那让人既羞又喜的约定。期间种种细节,历历在目,自她嘴中讲来,宛如一幕幕活动的画面闪过,一个活生生的庄见,就此展现在二人面前。
杨萍儿记得特别清楚,婴绋听完之后那满面的向往羡慕之色,最后只是轻轻一叹,说了一句“妹妹好福气,姐姐怕是无缘见到这等少年了。”
姐姐,你不用叹气了,你见到了!可惜你见到了,却给你带了这等灾祸。杨萍儿此时一颗心如同被摔裂了、掰碎了、揉烂了。抽抽的痛着,痛的彻入骨髓,痛的侵入肝脾,痛的直欲就此死去,不再醒来。
耳畔听着对面这个冤家的咳声,每一下都似是在一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再用钝钝的的刀子割一样,让她浑身抽搐着。但伴随着那刺刺的痛,却又转为深深的恨。
他在说话,他说的什么?啊,这个无赖,他居然还笑的出来,居然还在讨我便宜。他难道不知道他害死了我的好姐妹吗?他不知道那是多么善良、多么无辜的一个生命吗?只因着那一份美丽,就因为那份美丽,却就这样生生的葬送了。
杨萍儿眼中射出了无比仇恨的目光,看着那张令自己无数个日日夜夜,为之迷醉的脸庞,一颗心直往最深处沉去沉去,再沉去。。。。。。。
今晚本来自己是那么快乐,快乐到怎么也无法睡去,于是,摸着黑,就那么坐在榻上,痴痴的想,傻傻的念,无数次的臆想再次见面后的场景。有温馨、有甜蜜、有心跳、有傍徨。。。。。
正自一会儿羞涩,一会儿紧张的,却忽的听到外间一阵的大乱,豁然警醒之后,急忙往外去看。只是那么黑,却怎么也看不到。正自想着要不要飞身而出,让这些小贼见识下萍儿女侠的身手时,却听的自己楼下门被拍开的声音。显然是那个笨贼,竟然闯到了自己的栖凤楼了。
“哼哼,好的很,就让你们见识下杨萍儿女侠的手段。”小丫头并不害怕,反而极是兴奋。提了长剑,悄声下楼来。眼见那两个贼子,一个重伤,一个全神看着外面,对自己可是全无防备,心下不由大喜。
猫腰潜到那个受伤的人身后,却忽的一阵毛骨悚然。这人。。。。这人。。。怎么如此像他?正自满心骇然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的那一番话。杨萍儿瞬间便已傻了!婴绋姐姐死了?被他逼奸不遂杀死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要问明白,我要问明白!长剑蓦地探出,搁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心中千百遍的哀求,那人回过头来,千万不要是他!千万不要!回过头来了,回过头来了,天!你为何如此残忍!!!杨萍儿一瞬间,已是自天堂陡然坠落到地狱,那人间,原来只不过是曾经的偶尔经过。
“傻丫头,你真的相信外面说的?咳咳。。。。笨丫头。。。咳咳。。。。。你就该被。。。。咳咳。。。被打屁屁!”冰冷的思绪正不知飘往何处,耳畔却陡然间传来这如同惊雷般的言语。
“你。。。你。。你说什么?你。。。。你。。竟要还来骗我?!我求你,求你!求你不要骗我!究竟怎么回事?你说!你说啊!!!”杨萍儿忽的激动的喊了起来。声调中带着无限的慌张,又生出无限的希望。
外面的青衣老者闻听里面的动静,不由的面色大变,额头顿时沁出大汗,喝道:“尔等休要对郡主不利,但有何事,咱们慢慢来说!慢慢来说!”
侯君集转头看看庄见,庄见哂道:“不用理他,让他在那嚎就是了。”说罢,这才转向杨萍儿,笑道:“你个笨丫头,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相信,你以后怎么做我儿子他娘啊?真是。。。咳咳。。。。咳咳。。笨的可以了。”
杨萍儿浑身颤抖,泪水涟涟,也不理他的打趣,只是喃喃的道:“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庄见暗叹一声,这才正色道:“萍儿,我是被陷害的!你那二皇兄,他要杀我!”当下,便在断断续续的咳咳声中,把一系列的事情,有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