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因为个雁门之围,就让朕放弃了此次东巡不成?朕历次巡视天下,也不见尔等多有进言,何以此次竞有这么多说叨?苏威!你可是依仗自己年高位重,欲要逼宫吗?”
杨广这一怒,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听的他说起自己等人只有这次多言,不由的都是心中鄙视。这次可是与以前不同,你老人家这次拉的架势,明显是不愿回大兴,咱们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来。既是知道你的心思,自然要进言规劝了,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只是这些话心里想想罢了,却是无人敢宣之于口。等到听到皇帝呵斥苏威的言语,更是都把嘴巴闭严了,再也不敢多说半句了。
纳言苏威闻听皇帝给自己扣下这么大的帽子,不由骇的魂飞魄散,噗通跪倒,连连叩头,口称不敢。
杨广满面怒意,眼中闪着森寒的杀机,死死盯着他。庄见眼见时机到了,先是对着裴世矩和裴蕴二人使个眼色,这才出班劝道:“那啥,皇上啊,你也不要生气了。苏老大人想必也是忧心国事,这才有些言语冒犯。不如大家都消消火,有啥事不妨坐下来谈谈嘛,这事儿就是谈开的,要不怎么有谈判这词儿呢?大伙儿说对不对?那啥,皇上,不如让大家都说说,这几位大人已经说完了,可还有很多没说话的人呢。听听他们的意思是啥,再做决定也不晚嘛,是不是?那个宇文大人,是鸡大人,二位裴大人,你们都说说,都说说啊。哦,皇上,让苏大人起来吧,好不?”
这厮站在大殿上,指指点点的,简直如同一个重量级的黑道大哥大,这会儿却是给两边帮会调解一般。这边说两句,那边安抚两句的,心中不由的大是畅快。
众人听得他这一番话,都是一脑门子的大汗。没听说过,从没听说这国家大事竟是要皇帝和大臣谈判的。大臣进谏,皇帝定夺,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被庄大公爷一说,却是全部变了味儿了。只是晕归晕,这位公爷最后几句说的倒也在理,且听听旁人怎么说也是对的。
杨广怒哼了一声,这才勉强一甩袖子,不再理会苏威。苏威满头大汗的爬了起来,狼狈的往一旁躲去,心中对庄见却大是感激。远远对着庄见投来一丝感激的目光,庄见眼睛瞟到,呲牙一笑,坦然接下。
宇文化及和虞世基二人袖手站在一边,看的正过瘾呢。他们眼见苏威倒霉,都是幸灾乐祸的,巴不得这老头给皇帝砍了脑袋才好。哪里料到庄见出来这么一搅合,登时就给化解了,正自可惜之时,却不料竟给庄见点了名发言,心中都是不禁的大骂这小子害人。话说这话题是那么好说的吗?说的皇帝舒服了,就得罪了一干大臣,说的大臣们满意了,那可不得罪了皇帝吗。
宇文化及更是心里大骂不已,当日这看出皇帝心思,劝皇帝来陪都的就是自己,此刻还需要自己说啥啊。难不成自己能出来附和那帮子大臣们,驳斥自己不成。恼怒之下,索性闭嘴不答,全当没有听到。
他可以如此,虞世基却是逃不脱的,眼见皇帝和大臣们都看向自己,无奈下,只得咳了一声,出言道:“嗯嗯,这事儿其实各有各的考虑,陛下东巡是为了天下安定的,各位大人劝陛下还都,也是为了稳定政局着想,嗯嗯,都有道理,且再商议商议为好。”
他嗯嗯呜呜的一顿,却是一点实质性的东西没有,众人不由的都是鄙视,只是了解这位右丞大人向来如此,也懒得理他,只把目光看向裴世矩和裴蕴。
裴世矩和裴蕴对了下眼光,这才缓缓的道:“陛下,臣以为东巡,事关勘察天下之大计,不应废弃。”
他此言一出,杨广先是一鄂,随即大喜。众大臣却均是怒目而视。杨广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眼,温言问道:“哦?那卿家是赞同朕暂不回大兴了?”
裴世矩躬身道:“陛下,且容臣将话说完。臣虽是认为陛下东巡一事不应废弃,但亦如苏大人所言,大兴乃是我国朝都城所在,陛下长久空置,亦是不妥。”
杨广一呆,随即大怒,冷声道:“裴卿,那你究竟何意?难不成要朕分成两半,一半留在大兴,一半再去东巡不成?哼!”
裴世矩连忙躬身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可以另寻途径解决。”
杨广和众臣都是一愣,杨广道:“卿有何妙计,可速讲来。”
裴世矩应是,这才不慌不忙的道:“东巡可让陛下最直接的了解和掌握天下利弊,陛下自然要坚持完成才是,而大兴乃国都所在,自是不当空置。然陛下虽不在,但却可使皇子监国,再佐以信任之臣从旁扶助。一来,可让天下人心安,二来,也可锻炼皇子理事之能,此两全其美之事,不知陛下和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裴世矩说完,自躬身一礼,退回自己位置。杨广和众人都是沉思。旁边裴蕴出班道:“陛下,臣以为左丞大人所言甚是,如此,即不耽搁陛下东巡之事,也可避免苏大人方才所说的遗漏,臣以为可行。”
杨广眉峰紧锁,心中不停衡量此事。他原本还想将儿子杨杲宣来洛阳伴驾的。自齐王暕被幽禁以来,自杨广自己直到众大臣都是明白,只要没有意外,皇三子赵王杲,已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了。此番若是让太子监国,到也是个办法。杨广面色不由的有些缓和,众大臣虽是觉得此举不能让自己等人回去,但却一时也无法提出反驳的意见,又见尚书左丞和御史大夫意见一致,只得都悻悻而退。
虞世基一直在旁偷眼看着,此刻眼见差不多大局已定,立马又再出班,亦是附和二裴之计。
宇文化及是个草包,只当裴世矩和裴蕴此番是为他打掩护,心中微感得意。当下也是出班附议。
杨广眼见众人达成一致,心中遂定。他此刻只要自己不回去遭罪,其他的却是不再多想了。目光转动下,望见缩在一隅的苏威,不由的怒哼一声道:“苏纳言,这般安排,你看可行啊?”
苏威心中叹息,这个主意简直就是个馊的不能再馊的主意了,定是引起祸乱之由。只是他方才刚被老杨扣了个逼宫的罪名,这会儿哪还敢再去多言,只得躬身称颂。
杨广这才转嗔为喜,当下便定下以赵王杨杲监国之策,只是于那扶助之人选上,却是不由的一阵的头疼。
裴世矩和裴蕴正要再次出班推荐庄见,却见杨广目光一转,已是看向了庄大公爷。于杨广心中,朝中若说最没谋逆威胁的,便属这位爷了。无他,这位爷要学识没学识,更是与朝中几大家族门阀多有结怨。庄公爷到处勒索敲诈人家,搞得神憎鬼厌之事,老杨听闻的已是不知多少了。这小子不说他最大的野心就是敛取无尽的银钱,就凭他得罪了那么多人来说,要是离了他这皇帝的撑腰,只怕立时就要被人踩死。故而,老杨对他却最是放心。
而且,他本就是赵王府舍人,身负扶助赵王之责。更兼手中握着城管司这个部门,所有朝内动向,俱皆明了。若有此人留在大兴,当是最佳人选了。杨广心中默默分析理顺利弊,嘴角已是不由微微勾起。。。。。。。。
第二百三十七章:终于回家了
初冬的清晨,到处都笼着一片淡淡的薄雾。远山、近村以及洛阳城那高大的城垛,都在那层寒气中,显出一种灰色。
远空忽的起了一丝儿红色,太阳伸着慵懒的腰身,有气无力的爬上了天边。那一抹儿的金光照耀下,到处都似是腾起了一阵轻烟,缓缓上升,氤氲着缠绕在树梢上、屋顶上。一切,便在静谧中,泛起了一丝儿活气儿。
“吱嘎嘎”的声响中,陪都洛阳那巨大的城门刚刚打开,就有两骑健马飞也似的冲了出来。急促的马蹄声,瞬间将晨曦的静谧踏的支离破碎。
当先那匹马,身长过丈,鸟首龙颈。通身乌黑的鬃毛,如同缎子般发着油亮,四蹄各有一撮儿白毛覆盖,展动之际,带起一阵的光晕。
马上骑士,一身紫色袍服,头戴三叠幞头,腰系金带。年不过十六七岁,满面的兴奋之色。此际,轻叱着坐下宝马,撒着欢儿的奔跑着。身后紧紧随着的,乃是一个面相憨厚的少年,浓眉大眼。虽是下人打扮,却也是浑身绫罗绸缎的。胯下一匹枣红马,努力的追着前面那人。这二人一看就是极有身份之人,只是奇怪的是,这般出行,却是形单影只,并无相送之人。
“少爷!少爷!你慢点啊!这啥马能赶上你那乌云盖雪啊,这刚开始就这般跑法,可不要累死我这匹马啊。就算马累不死,这人也受不了啊,刚吃完饭的说,可不把肚子颠破了。”憨厚少年满面幽怨的抱怨着,一边拼命的催促快下马儿紧赶。
前面那紫袍少年闻声,轻轻勒勒马缰,将速度控制住,这才回身笑骂道:“你个死萝卜,早上让你少吃点,谁让你丫贪吃来着。这会儿在这儿跟爷啰嗦,信不信老子直接甩了你,让你中午饭都没了着落?”
憨厚少年面上大惊,急声道:“得得,小的跟着,小的跟着还不成吗?干啥来不来的就克扣口粮啊?”嚷嚷着间,已是催马赶上少爷身旁,并骑向前。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自洛阳回返大兴的庄见和罗世信。三日前,紫微宫乾阳殿上,庄见借着纳言苏威进言要杨广回京的机会,成功的让老杨同志下了决定。以赵王杨杲留守大兴监国,赵王舍人、忠国公庄见仁从旁辅助,以镇京师。
众臣眼见局势难以挽回,又见裴世矩、裴蕴都积极表示赞同,只得俱皆不语。纳言苏威自感庄见为自己解围之德,想想虽说这种格局对国家极是不利,但如果改变不了,那么以这位庄公爷在赵王身边却也是最妥当的了,当下也是赞同。庄见心愿终是得偿。
庄公爷计谋得逞,心头大是痛快,下朝后先往宇文化及处讨了那园子,将一干手续办利索了。又遍请朝中众位大臣,就于新府邸中欢宴,美其名曰“烧炕”,趁机一一勒索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搜刮来的十余万两银钱启程返回大兴。众大臣被宰了一圈儿,听说庄公爷要离开时,当晚均是在家纷纷摆酒饮宴,抚额称幸,欢庆这个瘟神终是走了。至于给这位公爷送行一说,却是根本无人提起,都是唯恐再被这位爷逮着机会,立个名目索贿,这才有了今日一早,只有庄大公爷主仆二人上路的事儿。
庄见既是圆了心愿,又在洛阳搜刮够了,于那无人送行一节倒是毫不在乎的。只是想及家中诸女和众家兄弟,一决定动身后,就是忍不住的归心似箭,恨不能一下子就回到家中。难得的早上起个大早,不停催促着罗世信快走。可怜小罗同学只吃了个半饱,就被庄大少拖着跑了出去,城门一开,愣是第一个出了洛阳。
二人一路疾驰,等到傍晚时分,就已经看到了大兴城六道岭最高处的建筑了。庄见勒停坐下乌云盖雪,一人一马都是浑身冒着白气儿。等到后面罗世信赶上,庄见双目放光的回首道:“萝卜,咱爷们回来了。今晚上摆个大大的场子,跟兄弟们痛痛快快的大喝一顿。今天白面卷子、肥肉敞开了让你小子吃个够。”
罗世信大喜,使劲的咽了口唾沫,急急催道:“哎呀,那还等啥,少爷,咱赶紧走吧。要是回的晚了,他们一旦用过了晚饭,岂不是白费了您这么好的想法。走走,快走!”说完,已是忙不迭的急急一踢胯下骏马,蹭的一下,竟是当先跑了出去。
庄见在马上看的一呆,不由大笑,随即轻轻一拍乌云盖雪,顺即追上。二人风驰电掣,如同刮起两道旋风一般,已是堪堪在城门关闭之际,冲入了大兴城中。
当晚,忠国公府上,座无虚席。庄见居中,李靖、苏烈相伴左右,罗世信、侯君集、伍天赐、伍召、庄祥、丐帮七叔、青帮尉迟恭俱皆一一在座。众人欢声而饮,热闹至极。红拂诸女自另开了一席,坐于诸人旁边。眼看着爱郎此番回来更是神采飞扬,不由的都是心神俱醉。庄见这次远行,前后近半年,行踪远至漠北,家中诸人无有不挂记的。
尤其等到李靖回返,说起雁门之事,众人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天也不知派出多少探子,往北地去探听消息。及至后来自太原得知庄见已然无恙回返后,这才稍稍安定。
后来闻听皇帝传旨要众大臣俱皆往陪都随驾,花语依人二女便要忙着张罗收拾。她二人虽是与庄见成了亲,但却因庄见觉的她们年纪太小,迟迟未能圆房。眼见其余诸女与庄见都是鱼水和谐的,小心思里便常常担心有朝一日,少爷不要了自己。这会儿听闻这个消息,唯恐庄见不肯让二人前往,便忍不住先自忙活起来。
仙儿性子清冷,只是笑看不语。红拂与慧儿却是好笑,拦住二女,让她们大可放心。说庄大少铁定会想办法赖在大兴的。二女不解,等到红拂说起这位夫君的性子,二女才恍然大悟,俱是吃吃而笑,于自己二人那般心急也是羞赫不已。
原来红拂等既然知道那杨萍儿、杨惋儿还有那位李阀家的李秀儿仍在大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