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哦”了一声,点头道:“也好,朕倒也甚是奇怪,看看这你这进献之礼究竟有何奇怪之处,准奏。”
庄见这才不紧不慢的道:“臣进献之礼共有两样,这第一样嘛,还要求皇上您配合一下。不然显不出效果来。”
杨广大奇,高高的眉弓一轩,问道:“朕要如何配合?你只管说来。”
庄见笑嘻嘻的道:“简单,VERY简单!还请皇上准许臣在宫外的人上殿,那物件太大,需要几人才能抬进来呢。而且,还要请皇上把您现在面前这些案几等物撤去,也好容臣安排人将那物件排开才是。”
杨广一愣,不明白那外瑞简单是个怎么简单法,眼看这厮那得瑟模样,也懒得去问了。微一沉吟,点头起身,随即沉声道:“宣!”随着小太监德全的高声唱宣,不多时,只见殿外已是走来八人,分为两组,各自抬着一个大大的物事走了上来。
两件物件都是用明黄绫子覆盖,无形中显出一份神秘之气。等到几人上前,早有小监将杨广原先的案几坐席撤下,却见那八人这才一前一后的,将那两件物事按指定位置摆好,随即躬身退下。
众人都是看着玉阶上黄绫子盖着的两件东西,议论纷纷。这两件东西看那位置,应当是案几之类的,但是其高矮大小,却又比那案几大了不知多少倍,让众人都是疑惑的紧。
杨广也是眉头微蹙,转头看着庄见,等他解释。庄见这才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哼哈了一通,众大臣头上均是搭下三条黑线。杨广心中这个气啊,这小无赖这是拿乔呢。不由轻哼一声道:“怎么,庄爱卿嗓子不舒服吗?要不要朕给你唤人来锤锤啊?嗯?”
庄见一激灵,连忙赔笑道:“不用不用,嘿嘿,习惯,习惯而已。那啥,其实吧,臣觉得呢,我皇英明睿智,武略天下。但是臣觉得吧,以前皇上所用的那个案几,唉,实在不足以彰显我陛下的万载功业。故而,臣大胆谋划,设计了这一套九龙宝座和陛下专用御案,以彰吾皇不世之业,嘿嘿,臣请皇上亲自揭开黄绫,龙目御览。”说着,屁颠屁颠的,眉花眼笑的伸手一引。
杨广闻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哦?庄爱卿竟有这般心思,难得难得,由庄爱卿亲手设计的案席,朕倒是好奇的紧啊,好,朕便亲来看看。”说罢,这才迈步上前,扯住那黄绫一角,刷的已是将那案桌的黄绫先自揭开。
随着黄绫的揭开,朝堂上众人,包括杨广在内都是忍不住轻轻的“啊”了一声。但见一张线条呈弧形的紫檀木大板桌,已是展露在众人面前。那桌子以紫檀木雕刻,桌面镶嵌整块黄玉,四边以金箔镶嵌,走出波浪云气之形。呈弧度的案前版面上,雕琢飞龙盘螭之形,栩栩如生。龙首上两眼却是以明珠内嵌,映着大殿内的熊熊烛光,宛如活转了一般,端的是惟妙惟肖。
两侧案板上,一边是雕满日月星辰之图,另一边却雕刻万里河山之势。整个板台古今结合,竟显一份华丽庄严之气,厚重典雅的韵味扑面而来。众臣固然看的目瞪口呆,杨广也是目驰神迷,满眼赞赏之色。
伸手轻抚平整光滑如镜的台面,只觉那玉石桌面略有温意,竟是一大块暖玉打磨而成,不由的心中大是满意。抚摸良久,这才转头看看庄见,微微点头赞许,这才又伸手将那宝座黄绫抖开。
随着那黄绫揭开,顿时只觉瑞气千条,光华满目。只见一张前所未见的四脚座椅,如同一张缩小了的矮榻一般,端端正正的放于案桌之后。那宝座椅子背上,九条金漆粉饰的巨龙,张牙舞爪,昂首探足,于云气之中,忽隐忽现,九龙双目中俱皆以明珠镶嵌,四周以各色宝石缀满,星星闪闪,恍如置身银汉星河之中,九龙环抱之内。明黄色厚实的坐垫平铺其上,下面缀以万条流苏玉琪。这一把宝座,却是庄见以后世椅子模样为蓝本,结合着电视中,清宫戏里的皇帝御座改成。在都会市木器坊让人费时几日之功,方才做好。这一整套桌椅,总共花费了庄大侯爷上百两银钱才得以做成,此刻一露像,顿时便带给众人无限的震撼。
庄见眼见杨广满面激动之色,两眼痴迷的看着这套桌椅,心中却大是肉疼,脸颊上一个劲的抽动:奶奶的,你个老渣,满意了不?花了老子好多钱的说,待会儿可得看看你给咱回啥礼,要是轻了,等着老子明年再给你整好东西吧。这厮心中腹诽,暗打算盘。面上却恭声高唱道:“还请皇上就坐,以正其位呐。”
杨广身子微微一震,这才惊醒,转头看看庄见,心中对这个机灵的小家伙简直喜爱到了极处。深深点头,不再多言,缓步上前,缓缓坐于那九龙宝座上。只觉臀下厚实绵软,双腿自然垂地,两手前伸之际,恰好扶于身前案桌上,竟是比之平日跪坐之案席,不知舒服多少倍。更难得的是,如此一坐,身背挺拔,比之平日陡的高出一大截来,再看下面众臣,顿生一种睥睨之气,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直让老杨同志的虚荣心,在这一刻蓦地达致了极点。鸡冻!太鸡冻鸟!!!老杨同志心中竟有种豪气万丈之感,双目内酸酸涩涩的,竟是有些潮湿之意了。
庄见哪肯错过这等机会,当先伏地,大声颂道:“吾皇神威,犹如天龙临凡,臣此生有幸能一睹真身,实在是大幸大喜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啊!”他这一嗓子喊出,尖溜溜的童音甚是刺耳。众大臣脑子中一炸之际,都是醒来,仰首见玉阶上,皇帝身处万千瑞光之中,倍显皇家威仪,不由的都是心中一颤,连忙同时跪倒,大声朝贺起来。太和殿上,顿时一片山呼万岁之音,直让老杨同志喜翻了心,志得意满之际,不由的纵声哈哈大笑起来。半响,方才大袖一挥,大声道:“众卿家平身!”
众臣再次谢恩,领旨起身,只是眼光看向那位庄侯爷间,却都是满是惊骇钦佩之色。这等奇思妙想之物,竟是出自这个平日无耻顽劣之徒,真让众人大跌眼睛,洒满了一地的眼珠子。
杨广满面红潮,看着下面那个小小的紫色身影,不由的越看越是顺眼,连连点头不已。正要再次出口表彰一下,却听这位爱卿又道:“皇上,臣方才进献之物,乃是以娱皇上心思,以彰皇上威德的。但臣接下来所献之物,却是寓意深刻,才是真真的宝物,这宝座御案与之相比,实不足以相比啊。”边说边自我嗟叹不已,一双贼眼却是不断的偷瞄着上面的杨广。
杨广闻言大喜,连声道:“好好好!庄爱卿今日所献,不想竟是如此震撼,卿可起身,将第二样宝物呈来。”
庄见这才施施然,回身拎起那个盖着红绸的大桶,轻轻往身前一放,随即一副无比郑重之色,恭敬拜倒,沉声道:“皇上,臣这第二样宝物,乃是这天下!请看江、山、一、统!”说罢,伸手将那红绸抽起,将头高高昂起。那模样简直犹如英雄就义,又似壮士断腕,若是此时有奥斯卡影帝的奖项,想来定是庄侯爷的囊中之物了。
殿上众人方才看过的,这会儿闻言,脑中已是轰然一声,顺即明了,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由的连连摇头赞叹。没见到的人,却都是如同被突然踩住了脖子一般,扑通扑通的被雷倒一地。
他们刚刚见识了这位侯爷进献的宝座御案,实是大为震撼。故而心中对这第二样,被庄侯爷如此郑重其事,隆重推介的宝物实在是抱着莫大的敬畏之意的,哪知这时候,随着庄大侯爷揭开那盖着的绸布的一瞬间,当看清里面之物时,那巨大的震撼,果然是比之方才更是胜了一筹。就是宝座上的杨广,也是忍不住的目瞪口呆。那里面,整整一桶,装的却都是同样的东西——大姜。
杨广呆愣半响,才伸手指着那一桶大姜,满面古怪的问道:“庄爱卿,这。。。。这就是。。。就是,你说的,比这宝座御案还要贵重万倍的宝贝?”
庄见满面郑重的点头,道:“皇上啊,请将这两样事物连起来看,连起来读。”庄侯爷并不着急,循循善诱。
杨广喃喃念道:“一桶姜,姜一桶。。。。。。”
庄见翻翻白眼,没好气的纠正道:“皇上,这是姜吗?这么多姜在一起,那可是姜山好不好?给点专业精神嘛。”
杨广啊了一声道:“一桶姜山,姜山一桶。一桶。。。一统。。。姜山,江山。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你个庄爱卿啊,原来在这儿等着朕呢。好好好,果然是比这宝座御案贵重百倍。好好好。这进献,朕,收下了!”
杨广大笑之际,众臣也都是恍然大悟,心中不由的大叫无耻!此人竟敢拿一桶生姜当做进献,来献给皇帝,偏偏却是编出这么个话儿来说。只是在那宝座御案之后再出,实是让人说不出来什么。心中此时,又是鄙视,又是叹服。
第一百二十六章:内库
庄见眼见过关,这才又道:“皇上啊,臣方才让众位老哥们来看这贡品,其实是让咱们大隋众臣瞻仰皇上的功绩。让他们牢记皇上一统江山的丰功伟业啊。至于那个啥,付费嘛,这一来嘛,皇上啊,臣俸禄微薄啊,今日为皇上督造这进献,实是倾尽所有了。家中总要稍拿回些进项贴补下啊,不然这一大家口子,这年可不好过啊。二来嘛,俗话说,不付出就不知道珍惜,别看臣只收十个大钱,但众位大臣都是清正廉洁之臣,十个大钱虽不多,但也不算少。如此一来,大家岂不是都能认真的记住,咱这大隋的江山是皇上所开,皇上所有吗。所以呢,臣以为这不是谮越,而是一种教育。话说教育大计,百年为本。臣,这也是为了响应皇上设立国子监,开科取士,推广教育的号召嘛。”
众大臣听的心中无不鄙视。这厮彻头彻尾的就是个不要脸了。你这套宝座御案倒确实是难得之物,但说你庄侯爷为了这个就倾尽所有,却是打死众人都不会信的。还收点费用贴补家用?这厮明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你庄大侯爷没钱了,那天下人都统统得去跳海去。
再有,丫既是为了宣传皇帝的功绩,那么所得就应该上缴国库才是,可咋没见你庄侯爷在这上面提一个字儿啊?只是听的庄侯爷说大家清正廉洁,这话倒是不能反驳的,不然自己岂不是成了贪官奸臣了嘛。当下都是满面的赞同,纷纷出言相赞。
杨广即得了宝座御案,早已不对刚才的话题在意,听闻他这一番解释,明明又是在称颂自己的功绩,当下心中更是舒畅。坐于龙椅上,不由的捋须微笑,甚是满意。此刻闻听众臣唱诵,心下欢喜。耳中听的这小子哭穷,自是知道这厮的作风,但他此刻心情极好,索性大大的赏他一番就是。当下哈哈一笑,点头道:“庄爱卿公忠体国,朕心甚慰啊。嗯嗯,庄爱卿为了给朕进献,居然到了家无所用的地步,唉,不容易啊不容易,你说,朕该怎么赏你才好呢?”说着,满面促狭的看着这小无赖。
庄侯爷满面的正气凛然,摇头道:“皇上,这俗话说那个,嗯,啥天下的土都是皇上的,天下的水也都是皇上的,臣只不过是给皇上把这本来就是皇上的东西给搬过来而已,没什么功劳的,皇上要是为了这个赏臣,那就不对了。不过呢,皇上是英明圣君啊,臣这一番忙活,功劳虽然是没有,但那些个做活的工匠还是有些苦劳的,以皇上的爱民之心,怎么会让他们白忙活呢,是吧。不如就随便赏个万儿八千的让他们过个好年,这一来是讨个吉利,二来也是颂扬了皇上的仁德之名,让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皇帝记着他们呢,这个倒是要做的。那个,如果皇上赏银钱觉得麻烦,那就随便赏两件物件,臣去换成实用的东西给他们,也是可以的,皇上,您看呢?”这厮俩眼珠子吉哩骨溜的转着,嘴上一套套的大意凛然,但那要钱的意思可是明白的紧。
众大臣听的个个满脑门子黑线,这厮都说些什么屁话啊。什么天下的土啊水的,一点学问没有,连个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都不知道。简直就是有辱斯文!还在这儿拽呢。只是心中鄙视的同时,对这厮死要钱的德性,倒也是大大的佩服。话说敢存着心思敲皇帝竹杠的,估计也就眼前这位主儿了。那套宝座御案啥的,虽是不错,终究不过是个放大了的案席而已,能值得几何啊,这厮居然就敢狮子大开口的来了个万儿八千的,还随便赏俩物件,真是太他母亲的强大了。
杨广听着他胡扯,见他那一本正经,大气凛然的模样,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是既然存了大大封赏他的心思,倒也不去戳破他的牛皮,只是笑叱道:“罢了罢了,照你这么一说,朕这要是不赏,倒成了昏君了。嘿嘿,既如此,朕也不去指定了,准你入内库选两样物品,算朕赐你的就是,待会儿,让德全领你去找内侍省谒者于一,办了就是。今日大庆之喜,众卿家可随朕往光禄寺开席痛饮就是。”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