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天- 第222部分

君无道忽然之间笑了笑，态度变得温和起来，缓缓说道：“杀了我吧，这是我最后的要求，否则你会后悔的。”

“……如你所愿。”荆天皱起眉头，虽然察觉出一些蹊跷，但是此刻并不愿意深究。

他始终不是瞻前顾后的人。

赤玉惊天剑长鸣不已，一重重剑罡叠加着，荆天举起长剑就要斩落，这一剑下去，君无道再无存活的道理。

“停手！”一个带着焦急和惶恐的女子声音远远传来，让荆天和君无道同时神色一动，不约而同地望向同一个方向。

君烟梦没有了当初的端庄和妖娆，脸上满是悲戚之色，飞落到地面上，疾步来到了君无道的身边，一双充满了雾气的动人眼眸望着荆天，恳求道：“荆郎，不要杀我父亲，好吗？”

荆天咬紧牙关，全身上下每一个部分都僵硬下来，战斗之中心无旁骛，自然没有太多顾忌，但是此刻面对着君烟梦，面对着这个自己深深爱着的女人，他发现自己在她的目光下竟真的无法下手。

可是，大哥的性命啊！过去的苦难啊！究竟谁给他一个交代？谁可以让这一切皆大欢喜的过去？如果选择就是总要伤害和背叛一方，为何让他面对这样的痛苦。

荆天闭上眼睛，深深地咽了一口自己腥甜的血液。

“烟梦，不要逼他了……”君无道用独臂轻轻地拍了拍君烟梦的香肩，面色平静地劝说道。

君烟梦睁着眼睛，眼角滑落两行清泪，声音颤抖着问道：“为什么？父亲，你到底想做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君无道闻言黯然，目光扫过广阔的天地，仿佛又找到了睥睨天下的感觉，忽而笑着说道：“我讨厌这样活下去……”

“什么意思？”荆天沉声问道。

君无道呵呵一笑，反问道：“荆天，我问你，你还是你吗？”

“我当然是我。”

“呵呵，是吗，那我来问你，当初的你和现在的你，是完全一样的吗？”君无道又问着，漆黑的双眸之中是高深莫测的光辉。

荆天默然，过了一会儿回答道：“我变了，以前的我，绝对不会动杀机。”

“那么，你还是你吗？当初那个执念慈悲的人，和如今满腔愤怒的人，究竟哪个是真正的你？”君无道逼问。

“……两个都是我，只是我变了而已。”荆天眉头皱起，思绪有些波动。

君无道大笑三声，接着问道：“既然变了，那么为何你还是你？这个结论又如何得出？”

“……这……你这是强词夺理。”荆天被问得莫名其妙，有些愤怒地说道。

君无道摇摇头，又问道：“这一刻的你也许是这般模样，然而下一刻，很可能变成另外一番完全不同的模样，两者之间的关联少之又少，甚至非你所愿，这样，你还是你自己吗？”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荆天用长剑指着面带讽刺的君无道，杀机前所未有的浓烈起来。

“我只是想说，我还是我，只是我已经不再是我……好了，再不动手，我恐怕就会反击了。”君无道惨然一笑，意兴阑珊地说道，他想要把自己感受到的东西告知荆天，但是奈何无法清晰的表达，更没有办法让对方领悟。

一切随缘吧，君无道默默地想着。

荆天凝视着君无道，却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脑海之中却反复回放着他方才的问题，总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将要抓住，却总是无法真真切切的触摸到，一线之差而已，一时之间竟然愣在那里，眼神空洞起来，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君烟梦望着状态奇怪的两人，虽然也在思索，但是修为境界的差距让她一头雾水，这本是涉及到灵魂本源的问题，与生死轮回劫难息息相关，岂是如此容易彻底看透？

忽然，君无道身躯一阵，额头上的太极印记再次缓慢旋转起来，他大叫一声不好，不由分说地就将君烟梦一掌推了出去，然后黑白两色的光芒将他包裹，光芒散去之后，他再次恢复了木然的表情，似乎天下间的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中，冷漠而霸道。

被推出的君烟梦虽然有些狼狈，但是作用在身体上的力道却并不具有攻击性，反而是一种异常柔和的力道，所以她轻飘飘的飞出了百余米远，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凝神看去，只见君无道忽然对着一动不动的荆天一掌挥出，庞大的能量手印顿时将荆天拍得飞了出去，身体尚在空中，口里鲜血狂喷，身体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荆天被这一掌拍醒，只觉得天旋地转，疼痛难惹，心中更加愤怒，还带着些许的鄙夷，怒喝一声挺剑便刺，剑罡杀出，形成无穷剑网，密密麻麻对着君无道攻去，誓要将他置于死地。

君无道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之前又发动过凶猛的攻击，此刻虽然依旧有着不俗的实力，但是依旧比身受重伤的荆天差上一些，两者的攻击方一接触，数道光柱顿时崩溃开来，方方正正的棋盘倒飞而回，砸在了他自己的胸口。

就在这时荆天已经挥剑杀来，剑身之上燃烧着熊熊乳白色火焰，虽然剑身并不巨大，但是威能依旧骇人听闻，只是此时荆天身体上多处骨骼碎裂，动作看起来很是怪异和僵硬。

一瞬间，君无道须发皆燃，浑身上下的皮肤竟有着融化的迹象，若非有着体内法力的守护，恐怕整个人都要被蒸发殆尽。

“不要！”君烟梦眼前一黑，见到这情景险些昏厥过去，声嘶力竭地喊着。

荆天听在耳中，只觉得这声音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感情决堤而出，硬生生地停下了即将落下的攻击，呼吸粗重异常，似乎正有一团火焰在胸口燃烧，只要一张口就可以喷出。

这剑，只要落下，就取了仇人的性命，大哥泉下有知定然拍手称快，就算他不曾知道，荆天也对得起当初结拜时向苍天许下的诺言，问心无愧。

可是就差着一点点的距离，面前仿佛有一道无形却无比坚硬的障壁，让他无论如何无法斩下，回想起过往喜怒哀乐的岁月，当真是心如刀绞。

直到面对两难的选择，才明白自己是多么优柔寡断，只有真的都在乎，才惧怕任何一方受到伤害，如果可以替代，为何不让自己全部承受？

停顿的一刹那，荆天脑海之中已经翻过无数的想法，然而他虽然停下，但是君无道却从来未曾停顿过，似乎根本不顾及自己的死活一般发动凶猛的攻击

结结实实的一掌落在荆天的胸膛，这一掌力量之大超乎想象，瞬间将荆天的衣衫震得碎裂开来，磅礴的法力冲破苍生决法力的封锁，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撕裂了不少几经脉，前胸凹进，后背突出，险些将荆天整个人打一个对穿，强大的力量透过他的身体再穿透空气，响起巨大的音爆，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但是生死之间的经验让他携着冲击力快速后退，想要躲过君无道接下来狂轰滥炸式的攻击。

君烟梦捂着嘴，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但是她忍耐着，不愿意让它们落下来，声音沙哑地喊道：“爹爹！住手啊！住手啊！”

君无道哪里肯听？疯了一般的攻击荆天，虽然威力并不大，但是每一次也让荆天气血不稳，而且由于太过密集，让他连施展神通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凭借着身法不断闪躲，左右腾挪，却再不似之前一般轻松写意，而是真真正正的狼狈逃窜。

打了一会儿，两人彼此都受到了不少伤害，君无道忽然用巧劲引开荆天的长剑，将他带得一个趔趄，然后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口，骨骼连续碎裂的闷响顿时传出，荆天目眦尽裂，英俊的脸庞竟变得扭曲，眼角处血水迸射而出，怒吼一声，一个头槌将君无道给轰得后仰。

头骨碎裂一样疼痛，耳中咚咚似乎有战鼓礌动。

尚未来得及回气，君无道又是一脚踹在了荆天小腹，荆天毫不相让，忍着痛楚同样一脚踹出，直接将君无道蹬得飞了出去，撞在地面上，弹起数次，地面凹陷了数米之深，周围尽是密布的裂纹。

这一次荆天再不迟疑，可一可二不可三，再有一次他恐怕就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剑罡层层叠叠，荆天毕集剩余的所有法力，眼中银灰色的光芒再次亮了起来，与翻身而起的君无道四目相对，看到的是对方漆黑深邃的双眸，以及那一抹释然的笑意。

“你可知道万魔谷的祖师叫什么名字？”君无道传音，然后自问自答着说：“他叫君无道。”

荆天不为所动，赤红色的庞大剑罡却忽然一改下落之势，猛然向着自己身后斩去。

当！一声巨响，荆天只觉得自己砍中了一座钢铁山峦，庞大的力量潮水一般淹没了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只听得一声猖狂大笑，高大的紫色身影已然紧追而来。

莫虚很高兴，因为他不用花费什么力气便可以完成此次的任务，更可以斩杀荆天这样潜力非凡的后辈，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就算是空前绝后的旷世奇才，只要不能成长起来，就代表着一无是处，没有人会因为潜力强大就真的对你尊敬有加，除非是身后有着庞大的势力作为坚实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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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抹杀强者，每一次都给莫虚带来由衷的满足和幸福感，只有在不断的战斗之中，他才能真真切切的体会自己生存的价值，但是对他来说，战斗并不一定要势均力敌，更不需要光明正大，他的神职的战斗，从没有对错，只有生死，存活下来才是一切，对此他深信不疑。

莫虚的剑没有剑尖，而是呈现长方形，约为一人大小，看起来黑黝黝没有丝毫特殊之处，但是就是这样一件法宝，却自他成就真仙修为之后一直陪伴着他，超过三千年的时间，在不断地探索和奋斗过程中，得到的各种珍贵材料以及天财地宝，都毫不吝啬地融入其中，就算仅仅提升一丝一毫的威能，他也甘愿如此。

假以时日，若是机缘足够，那么未尝不可以使其晋升成为真正的地神兵。

挥动着大剑“斩天”，莫虚紫色的双瞳之中爆射出刺目的光辉，紧紧追上想要逃窜的荆天，虽然心中依旧震惊于被荆天看破了偷袭的行藏，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他接下来将对方灭杀，届时赤龙剑便是他囊中之物。

劲风呼啸，荆天只觉得自己将要崩溃，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终于让他一直压制的伤势一同爆发出来，骨骼虽然已经坚硬远胜金铁，但是此刻依旧开始崩裂错位，甚至扎入内脏之中，竟是再也难以提起反抗之力。

这人是谁？为何对我出手？这世界难道还隐藏着其他真仙？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荆天的脑海，但是没有人可以回答他，只有越来越近的漆黑巨剑。

死得竟如此莫名其妙？

一个太极图案忽然出现在荆天上空，莫虚的斩天巨剑落在光幕之上，明显将其打得凹陷下去，看起来竟有着相当出色的伸缩性，吱吱响声如同是磨牙一般，君无道单手掐诀，全力抵挡着，却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攻破，而他自己也是力量用尽，一下子瘫倒在地面上。

然后，巨剑划过了荆天的身体，君烟梦在远处惊厥而倒。

“混账！”公羊亦两只乾坤大袖如怒龙一般夭矫而来，袖子之上还有着玄奥的符文，身上的道袍猛烈鼓荡，阵阵青光从其上荡漾而出，见到荆天被切成两半，他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忽然杀出的莫虚碎尸万段。

当！当！当！当！……

面对公羊亦含怒的攻击，就算是莫虚也不能视若无睹，反正如今荆天已经伏诛，又何必因为一时心急而受到创伤？那便是大大的不值了。

斩天巨剑边做数十米巨大，只是剑柄就比莫虚大上数倍，但是在他的手中仍然与寻常巨剑无二，灵活地抵挡着庞大的衣袖，两者接触之下竟然爆发出金铁交击之声，莫虚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而公羊亦却是被震得面色苍白，若非全力对敌，光是对方侵略性的法力攻击就无法应对。

这到底是谁？为何从来未曾听说过天下有这样的高手？

莫虚嘿嘿一笑，斩天巨剑横向一扫，就将公羊亦的攻击全部打回，庞大的力量震得他不得不连连后退，脸色苍白而凝重，嘴唇上都没有丝毫血色。

逼退了公羊亦，莫虚心情大好，也懒得与他多做纠缠，伸手对着赤玉惊天剑凭空一招，长剑剑身就颤动起来，虽然有剧烈的抵抗，但是没有了荆天的催动，只凭着自身的力量又怎么回事莫虚的对手，眼看就要被降服。

一声尖锐而短促的爆破声炸响在莫虚的脑海，猝不及防之下连他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脸色登时就阴沉下来，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名身穿黑色束身长裙的美丽女子手拿一只碧玉长箫凌空飞来，双眸之中是黯然神伤之意，带起了天空中一片阴霾，令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压抑起来。

这女子正是铭记，莫虚杀死了荆天，顿时让铭记飞升仙界寻找一念的梦想化作泡影，她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就算是付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