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对方冲出来的瞬间,邵玄发现,清一的双臂暴涨,发出咔咔的声音,除了双臂之外,身体其他各处也是如同充气一般,猛然暴涨,原本看上去比咢部落其他人要瘦弱一些,经过这个短暂的变化之后,宽松的兽皮衣都变得紧绷起来。
开裂的嘴,四颗微长的尖牙露出来,上下各两颗,低沉的咕噜噜的声从喉咙里发出。在他看向潜伏者时,眼睛如两个发亮的光点,或许是因为月光的原因,这个光点稍有些亮。
当入侵者越来越近,清一也动了,双腿踏地,高速迎上去,整条手臂肌肉凸起,隐隐跳动不断,每一块之内都蕴藏着极大的爆发力,让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最快一击。
在这里,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战斗更加直接简单,也没有任何欺骗性的后招,有的只是干脆果断的攻击,以及将对方置之死地的决绝。
入侵者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动物骨骼做成的骨刀,但在挥刀而下时,却发现,刀被一只手抓住。
清一空手握住骨刀之后,另一条手臂如石柱般当头砸下,这般近,又是如此力道,被砸中轻则残重则死!
入侵者倒是想避开,却发现原本握住刀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钳住了他的胳膊,像是凶兽牢牢咬住猎物一般,除非断臂,否则,他无法逃脱。
入侵者有断臂的勇气,但只可惜,他并没有断臂的时间。
咔!
空气中传来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
入侵者眼睛还带着无法相信的光芒,但很快,光芒暗下去,浑身抽搐了一下,便没了声息。
清一将头骨碎裂的人,朝旁边如扔垃圾一般甩下,脚上陡然发力,朝着一个方向过去,那边有一个并不大的灌木丛,看上去并非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清一如一辆骤然加速的赛车,呼啸而过,眨眼间便已经来到灌木丛前。
嘭嘭数下身体碰撞的声音之后,强行穿透*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邵玄便看到那个原本躲在灌木丛后的身影,被扯成两半。
非常暴力血腥的方式,很有咢部落人的风格。若是现在去看清一的眼睛,会发现,他此刻的眼睛,并非黑褐色,而是同那些脾气暴烈的黄褐色眼睛的人一样。
清一是整个部落里唯一一个具备两种颜色眼睛的人,平日里眼睛是黑色,看上去很无害,可一旦进入厮杀,便会变成另外一番暴虐的模样。
大概是清一的行为让潜伏在周围的人意识到他们已经被发现,接连从藏身地点冲出,觉得清一不好对付,便将目光放在邵玄身上。只要解决了年纪大些的就行,小孩子好处理,随时可以下手。
对方利用速度优势,冲出来的时候还变换着位置,以躲避咢部落人的瞬间爆冲,只要躲过了第一招,后面他们成功的机会就会更高。
可是,邵玄并非咢部落的人,而且,邵玄的速度并不比对方慢。
邵玄抽出那把白色的地甲牙刀,自离开部落之后,这把刀就再也没有经过洗刀礼的洗刷,原本白色的刀身上面已经有了许多红色的痕迹,那些是邵玄乘独木舟过河时砍杀河兽留下的,就算再小心,也避免不了要经历拼杀。
而一般的洗刷并不能将刀洗干净。未经洗刀礼却经过许多杀戮的刀,总是带着一股慑人的气息,凛冽的刀气,让离邵玄最近的沉甲感觉额头一凉,背后凉飕飕的,不禁打了个寒颤。
邵玄猛吸一口气,身体一伏,面对冲过来的人,不闪不避,反而迎了上去,握着牙刀的肩膀一抖,整条手臂如安装了加速器一般,刀影变得模糊,斩向迎面而来的人。
相比起咢部落的人,邵玄并没有他们那如充气一般的变化,但斩出的这一刀气势却更强,力量更猛!
刀影划过一条模糊的弧线,只听噗嗤的轻响,第一个朝邵玄冲过来的入侵者,已经被抹了脖子,因为冲过来的力道过猛,对方的整个头都差点被砍下。
斩杀一人,邵玄并未停顿,如捕猎的豹子一般,躲过另一人的斩击,擦身而过时,用刀柄撞了下对方的手臂。
砰!
对方的刀并未碰到邵玄,大力砍在了邵玄脚边的泥水池子里。
大力挥下的刀砍在泥水池中,如同一颗小型的炸弹在泥坑中爆炸,振起的浑浊的泥水四处溅开,如一个土色的烟花,砰然炸开。
一时间,沉甲无法看清这些飞溅的泥水之后的情形,但当泥水再次落下,后面的战场,却已经结束。
站在泥水池旁边的人,手里还拿着一把乌色的骨刀,维持着劈砍的姿势,脸上细密的如鳞片一般的图腾纹路逐渐消失,眼睛直愣愣盯着胸口处,在那里,有一个血洞,血不断从里面流出,将原本土色的浑浊泥水染红。
第一次杀人,邵玄却出奇的平静,不知道是这具身体本身的原因而影响了思维,还是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残酷规则,又或者,他天生冷血?
挥臂将牙刀上的血甩下,邵玄扫了眼周围,还有人往这边过来,是从外围过来的,就是不知道是强行突破,还是隐藏潜入。
不管怎样,这里都非久留之地,还是赶紧将这几个孩子送过去首领那边再说。
天空中一个身影闪过,邵玄心下一喜,能现在将这五个孩子送过去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一六二章 它们回来了
喳喳将之前那几个孩子顺利送到了首领那边,又赶忙往邵玄这边过来,只是,这一次,它受到了来自地面的攻击。
地上总有人藏在树林子里朝它扔一些锋利的长矛石刀等,带着石镞箭头的箭支时不时从某棵树后面或者一堆茂密的草丛里射出,这让它很烦恼,它现在还无法做到对这些攻击置之不理的程度,被击中还是会受伤的。
一边躲闪避着要害,喳喳往邵玄那边过去。
邵玄这边的几人也注意到喳喳的困境,那些藏着的人,若只是躲藏着攻击,并不直接出手,并不容易逮住,邵玄还得顾着这边的几个孩子,不可能专门去处理那些攻击喳喳的人。
“要不然,别让喳喳下来了,这里离首领那边也不算远。”沉甲说道。
“对,别让它下来了。”另一人也说道。他们以前也并不喜欢鸟,因为有一些水鸟会对小宝鱼造成威胁,一旦发现稍大一些的鸟,部落的战士们就会朝空中扔长矛或者箭支,将空中的鸟射下来。只是,若那些鸟飞得比较高,他们就很难扔准了,每次都是选择那些水鸟接近地面的时候去攻击,那样水鸟会被周围的地形限制,容易射中。
清一正在寻找周围那些攻击喳喳的人,但是,除去爆发力,论速度,清一还真难去逮到偷袭的人。
邵玄也知道喳喳现在降落不太好,但看这形势,若是从陆地过去,五个孩子中至少要伤俩,甚至重伤死亡。
想了想,邵玄道:“我有办法了。”
“真的?什么办法?”沉甲问。若是能让喳喳带过去。也省了不少事,他们留在这里只是累赘。
“不需要喳喳降落,我会让你们安然到喳喳的背上。你们放心!”邵玄说道。
沉甲抱紧藤筐。使劲点头:“嗯!”
见邵玄不仅保护自己几人,还使劲想法子解决问题。沉甲非常感动,自己之前那般误会,在这个时候,邵玄竟然会如此积极地帮忙,果然和阿爹他们说的一样,邵玄真是个好人哪!邵玄所属的那个炎角部落,肯定也都是好人。
不仅是沉甲,其他四个孩子也都是同样的想法。觉得邵玄这人真好,他们也相信邵玄。
“将你们的藤筐紧紧绑在自己身上。”邵玄说道。
“绑好了!”
“到了喳喳的背上,一定要抓稳,别让自己掉下来。”邵玄再次道。
“知道,我们一定会照做的!”
“那就好。”
邵玄一刀将投过来的长矛砍到一边,另一只手伸向离他最近的沉甲。
然后,沉甲就感觉自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连人带筐,像拎小鸡崽似的被拎起来。
“准备好了吗?”邵玄问。
“好……好了。”沉甲咽了咽唾沫,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刻。沉甲就被大力甩向空中。身体急速地离开踏实的地面,如没有重量一般,冲往天空。
旁边原本高高的大树。眨眼间缩小,以前仰望才能看到的树顶,现在一低头就能看到一大片。
作为长久习惯于生活在潮湿的陆地和水池等水浴地带的咢部落人,他对天空有种天生的畏惧感,他们能在陆地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能在水中流畅地追逐那些潜入水底的猎物,可是,天空?
上一次沉甲只是因为陷入绝境,被邵玄拉着从河岸下方往上飞。那时候他并没有去在意下方是怎样的情形,也没有去想有什么不对劲。而且,那时候只盯着河岸了。与此刻的感受完全不同。
相比起之前的那一批,沉甲完全没有经历安然起飞的阶段,直接被抛了出去。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沉甲感觉有种眩晕感,完全是条件反射,扯开嗓门大喊。
“啊——”
一直觉得自己勇猛无比的沉甲,这时候竟然会吓得叫起来,差点尿崩。叫得那个凄惨劲。
炎角部落的人,相比起其他部落来说,力气要大很多。以前邵玄以为这世上的人都这样,到了咢部落,见到咢部落和侚部落的人后,他才发现并非如此。所以,一直觉得强壮有力的咢部落的人,没谁会想到邵玄单手随意一扔,就将沉甲连带那筐水月石给扔往高空了。
在喳喳还小的时候,他就跟喳喳玩过类似的抛接游戏,不同的是,现在跑出去的不是石子和兽皮包,而是人。当然,对于喳喳来说,这两种没多大分别,唯一的区别是,它这次得用背去接,而不是用爪子。
沉甲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落到喳喳背上之后,还没来得及抓住喳喳身上的羽毛,就从喳喳背上又滚下去了,等喳喳再次接住他,他想起邵玄说过让他们上鸟背了记得抓紧的事,为了不被摔死,沉甲赶紧牢牢抓住喳喳背上的毛,因为用力过大,差点将渣渣的鸟毛都给拔下来,气得喳喳大叫了一声,心想到时候将这帮人抓了扔着玩。
看到空中沉甲安全上背,邵玄侧头,看向另外四个孩子。
站在原地一脸呆滞的四个人,发现邵玄的目光之后,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要么被杀,要么过来。”邵玄说道。
四人还有些犹豫。
“你们还能比沉甲胆小不成?”邵玄激道。
终于,其中一个孩子咬着牙,硬着头皮朝邵玄走过去。
于是,第二个惨叫的人出现了。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直到第五个孩子被邵玄扔向天空,被喳喳接住,这事才算圆满成功。能成事就行,至于方式,那就不用在意了。
五个孩子被喳喳带走,邵玄和清一的负担骤减,一边朝首领那边过去,一边清理潜伏的人。
中途遇到过一队咢部落的战士,他们负责寻找潜伏的人并清理掉,清一跟他们说了说自己所见的情况之后,便分开。
清一带着邵玄来到咢部落的核心区,也就是邵玄第一天来的时候所到的地方,这里已经有不少人被带过来,多半是年纪小的孩子,以及年纪过大的老人。
完成这个任务之后,清一又跟着一队人去部落里巡逻,继续清理潜入内部的敌人。
而邵玄则被巫叫过去。
毕竟邵玄不是咢部落的人,这位巫又抱着跟炎角部落好好打交道的心思,不可能再让邵玄去参战,邵玄帮得已经够多的了,这场属于咢部落人的战争,不需要再牵连其他人。
没能离开参战,邵玄便帮着救治伤员,他的兽皮袋里还有些配置好的草药包,熬了给送过来的伤员喝。
为此,咢部落的人对邵玄非常感激,那位巫还许诺,若是有一天炎角部落需要帮助,他们将竭力助之。这是邵玄正想要的,他帮咢部落,也是在帮炎角部落,有咢部落在,炎角部落的人过来才能更轻松。
这场厮杀,从双月重合的那晚,到次日月亮消失,太阳再次出现,仍旧没有停止,不同于这一天炎角部落人的轻松,咢部落的人,仍在艰苦奋战中。
部落里有很多尸体,有咢部落的,但也有侚部落的,尤其是外围,很多水池都被染红,残肢断臂,血肉碎块,随处可见。
好在咢部落的人毕竟从数量上占优势,又是自己地盘,准备还算充分,一直处于上风。
一天过去,太阳降落,战斗已经渐渐降温。
天空中,两个月亮正在分离。
树林里,水池周围,依然还有一些侚部落的人在,他们越来越心急,想跑,却又被外围的人堵着,退路都被截住,咢部落这次是铁了心要将这些人留下来,告慰在这场战斗中死去的同伴们。
刚帮人抬了伤员的邵玄一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