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住节杖的布条早已在打斗中松开,稀薄的晨光爬出东方地平线,照射上杖顶的雕刻,两条小蛇的头顶冒出刺眼光辉。
“你是信使?”这回轮到努米底亚人惊讶了。
第九节 再次遇袭
更新时间:2005…9…11 19:57:00 字数:3276
“爸爸――”
金色晨光射穿笼罩树林的清晨薄雾,化作无数线条落进草叶上闪亮的晶莹露珠里,使它看上去更像是富贵人家丢失的珍宝,无意间掉落在朴实无华的草丛中。
“爸爸――”
少女的呼喊一遍遍回响在树林边沿。她喊累了,找累了,于是回到草叶稀疏的空地休息。
这片空地曾整齐地搭着各色帐篷,路过的商人在这里休息,人们围坐在火堆旁,欢声笑语,在桔黄的火焰上烧烤食物。而现在,这里却一片狼藉,卡彼坦尼亚人不仅劫走车上的货物,连马也被牵走了,他们带走了一切能带走,并有价值的东西,留下的只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沾满血腥的草地,和袅袅上升的青烟。
王玉婷在倒塌的帐篷旁发现了奥塔巴尔,可怜的商人已成为一具死尸,瞪大的眼睛望着天空,嘴角流出浓血,谁能想到不久前他还是个有说有笑的家伙。王玉婷为他抹下眼皮,对他的不幸感到哀伤,也使她更担心起王重阳的安危来。王重阳失踪了,没有尸体,营地附近也见不到他的踪影。
努米底亚人认真地查看被劫掠营地的每个角落,他到是有意外收获――几个水壶没有被卡彼坦尼亚人拿走。现在它们是他的了。
“喂!这里有你的东西吗?”他提着水壶向石头上呆坐的王玉婷喊道。女孩没有回答,甚至不看他一眼,努米底亚人就当她回答的“没有”,把水壶绑在一起,让马驮着。那女孩的身份起初真让他吃惊不小,他以为她是信使,后来才知道她和父亲在一起,这才与他的逻辑对上号,不然他会认为自己将成为第一位遇见“女信使”的人。
纤细的手指在石头凹洞里搅拌细沙,沙粒均匀地混合在一起,被手指划出旋涡形的纹路。王玉婷一面搅和细沙,一面思索着今后的对策。她想要留在这里,等王重阳回来,没有父亲的帮助她寸步难行。这时,有人向她走来,黑色影子登上石块,靠着她坐下了。
出神中的王玉婷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直到他来到自己身边,才被突然压下的阴影吓了一跳。她转身一望,原来是努米底亚人。
“你过来干什么?”王玉婷主动腾换地方,挪动到石头边沿,不自觉地与努米底亚人保持距离。
黑皮肤的努米底亚人对她的举动有些感到奇怪,“我来告诉你,我要走了。”
“要走?好,再见!”
“你呢?要回去吗?从哪里来的?”努米底亚人问道。
“关你什么事?”王玉婷紧紧抓住节杖,似乎害怕它从手中滑落。她斜眼看向身旁的黑人,“你是好是坏,有什么企图我还不知道呢?凭什么告诉你?虽然你帮过我,可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别靠近我,离我远点!”
“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王玉婷的话让努米底亚人不满地嘀咕几句,“我只是尽本份。谁会救你?”黑人青年跳下岩石,大步走向他的坐骑。
王玉婷听见他的嘀咕声了,他说的是母语,因此王玉婷不明白他说的什么。“喂!你站住!刚才你在说什么?”她冲努米底亚人大喊。
努米底亚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你敢骂我?”王玉婷很快凭自己的经验猜测出那几句话的含意。从雇佣兵那儿学来的肮脏话语立刻蹦出喉咙。她要是不还上几句,心里不会舒坦。
努米底亚人显然不懂希腊语,只是以平和的神态看着岩石上的女孩。不过第一句迦太基语他是明白的。他解释说:“我没有骂你。善良的努米底亚人不会骂人。卡彼坦尼亚人是敌人,所以我杀了他。”
“敌人?什么敌人?”王玉婷好奇地问。
“我们努米底亚人与迦太基人是朋友,他们需要帮助,所以我们来了。现在我是迦太基军队里的骑兵,如果你认为我有‘企图’,你可以和卡彼坦尼亚人谈谈。”
“迦太基军……”王玉婷默念这单词,愤怒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喜悦。她跳下岩石,直奔努米底亚人身旁。“你知道迦太基军在哪里?快告诉我,我正要找他们!”
“不!小姐,你应该找到你的父亲,然后决定回去,还是继续送信。”努米底亚人否定了她的要求。
回去。她怎么能回去呢?偷走贵族小姐的首饰,想必自己已经成通缉犯了吧!“你真的是迦太基军的人吗?”王玉婷将信将疑地问。
“努米底亚人不会骗你,小姐。”
“哈斯德鲁巴是你们的指挥官?”
“你指的是哪位哈斯德鲁巴?”
“你问我‘哪位’?你不是迦太基军里的士兵吗?”王玉婷的嘴巴张成了大大的圆圈,“居然敢说没有骗我!身为士兵,会不知道自己长官的名字?我才不会上当!”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骗你!”王玉婷的话让努米底亚人有些糊涂了,刚才的问话叫他摸不着头脑。这个不知感恩的可恶女孩在冤枉他。
黄马的鼻腔中发出“呼呼”粗喘,它忽然变得急躁,马蹄不安地踩踏泥土,摇来晃去的马首发泄着紧张情绪。努米底亚人不再理会王玉婷,转而关心起他的马来。黑色手指梳理过深棕色的棕毛,可这并没有使马感到平静,相反地,努米底亚人却受到坐骑的影响,也变得不安了。
树林里的鸟异常吵闹,它们扑打翅膀飞出赖以为家的茂密树枝,惊慌地飞向半空。努米底亚人望着它们,黑白分明的眼眸上拧紧了眉头。
王玉婷看着他纳闷。忽然,她被努米底亚人抱了起来。这个并不高大的黑人十分有力,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扔上马背。
“干什么?”王玉婷对着努米底亚人凶狠地大叫。仅搭着张破毯子的马背让人很难找准能平衡全身的位置,而更令她不可思议的是,卡彼坦尼亚人的马脖子上至少还套着根皮带,可这匹马光溜溜的脖子上什么也没有。
这时,努米底亚人也翻上马背。他是怎么上的马,王玉婷没看清。只是很随意地就上去了,就像做一件平日里常做的小事。
努米底亚人对身后的人大喊:“我们马上离开这儿!他们回来了!”
“他们?”王玉婷摸不着头脑。
“坐稳了!”
马头调转,努米底亚人的黄马踏出黑蹄,极短的时间内就达到卷起狂风的速度。已经尝过一次颠簸的王玉婷这次搂紧努米底亚人的腰,他看上去坐得挺稳,紧贴他应该不会掉下去。
身后响起若干人的喊叫。王玉婷忍不住回头张望,树林里冲出一支马队,又是一群野蛮人。他们衣着打扮与袭击商队的人很相似,可能是刚才的卡彼坦尼亚人带来为同伴报仇的援兵。他们很快发现了逃跑的两人,野蛮人驾着快马立刻追上来,他们的马似乎蓄足了力气,跑得很快。散乱的队型渐渐从左右包围,个别马匹已超越努米底亚人与王玉婷所骑的马,运动中的队伍开始聚拢,前面的马压制黄马的速度,逼迫它减速。
野蛮人中,有人靠近黄马,想把马背上的两人中的一个拉下马。王玉婷挥舞节杖,杖头搞向他的脑袋,节杖与头骨撞出闷响,那人捂住头,从王玉婷的视线里往后退,努米底亚人很快甩掉他了。但其余野蛮人追了上来,填补他的位置。王玉婷伸长杖身,捅向最近的野蛮人的柔软腹部。野蛮人立刻弯下背脊,用手掩饰难忍的疼痛。
连挫两名敌人,王玉婷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笑容。努米底亚人的控马技术极好,才能让她在飞奔的马上活动。
“你在干什么?别管他们!掉下去我不会管你的!”努米底亚人目不转睛地注视前方,大声提醒后面有些忘形的女孩。
他在叫嚷什么,王玉婷根本没听进去。她准备故技重施,再次用节杖袭击别人的腹部。长长的杖柄向野蛮人捅去,可这次她没能见到捂紧肚腹的胜利画面。对方宽大的手掌挡住铜棒,偷袭不成,反而被人抓杖柄。王玉婷用力拖回节杖,但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身材高大的卡彼坦尼亚人战士。狂奔骏马间的拔河很快结束了。王玉婷失去平衡,身体往下跌,挽住努米底亚人腰部的另一只手拼命寻找能抓牢的物体,手指慌乱间扣住努米底亚人腰间的皮裙,线缝里立刻传出如布块撕裂般的声音。
“你……”努米底亚人连忙腾出一只手保护他的裙子。
王玉婷两端不肯松手,最终连同努米底亚人一起掉下马。她终于体会到被人从奔驰的车上推下是怎样的感受了,一阵天旋地转,不知道打了多少滚,停下来时,膝盖、手肘和额头满是辣痛的擦伤。还来不及顾及伤口,四周已围满来回跑动的马蹄,她发现,自己与努米底亚人被包围了……
第十节 村落
更新时间:2005…9…16 20:42:00 字数:4937
商队宿营地西边不仅有云雾袅绕的绵绵山峰,还有茂密的森林。比蛛网更加纵横交错的树枝像重叠在一起的手掌,一层一层,散开的深绿色叶片填满仅剩的空隙,把阳光挡在外面,只留下点点光斑,像极了点缀黑夜的繁星。地面积满枯黄的落叶,它们的色彩由黄到深褐色不等,蓬松而均匀地撒满树与树之间的间隙,掩盖住曝露在泥土外的粗壮树根。
树叶太松软,让踩上它的人感觉很不踏实。王玉婷更是不习惯这样的地面,假如没有身后的,头发与堆积的枯叶一般蓬松的卡彼坦尼亚人几次提住她的衣领,恐怕她已跌倒好几次了。
本来以为已经逃过野蛮人的屠杀,王玉婷正为成为少数幸存者之一而高兴不已,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他们的俘虏。努米底亚人走在她前面,那小子被两名强壮的野蛮人夹在中间,只要他稍有反抗,一定会遭到左右两人的强力压制。王玉婷斜眼偷看四周,她与努米底亚人正好处于队伍中央,被野蛮人与茂密树林包围着,完全找不到逃跑机会。
野蛮人起初让他们骑在马上,但进入森林后,所有人开始步行,只由两名身材略为瘦小的人将马群赶往别处。徒步行走一段时间后,王玉婷感到地面有些倾斜,这是个斜坡,他们正往上前进。树杆空隙间隐约可见一排紧密连接的木桩,再走近些,那是一道木墙。当一行人来到它身下时,王玉婷才发觉它比远处所见时的模样更为高大。捆绑这些木头的绳索经过风雨侵蚀已变为棕黄色,但与接近黑色的木桩比起来,只能算浅色系,由于潮湿或无人管理,零星木桩贴近地面的桩脚处已生出乳白色的菌类物质,层层菇状物质向上蔓延,像是扩散中的病变细胞,让王玉婷看了很不舒服。
她将目光移回正前方。木墙中央的大门高度不比木墙矮,这扇门虽同样用木材制成,却由好几层木板钉成,看上去笨重而结实。大门敞开着,里边总有几位身着动物毛皮制成的衣裳的野蛮人从门外视野范围内走过,他们步伐悠闲,扛着木锤,赶着鸡鸭,似乎享受着森林深处的宁静生活。
归来的卡彼坦尼亚人带着他们的俘虏大步迈进木墙里的村庄。村子里随处可见低矮的茅草屋,女人们坐在屋前缝补衣物,一大群小孩在她们身旁玩耍,围着妇女们转圈。畜口拖长气息的鸣叫不时从村庄不知明的角落里传出,还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金属与硬物的清脆短促的碰撞。这种声音王玉婷很熟悉,建筑工地里石匠挥舞铁锤,用铁钻敲凿石头时发出的声音就是这样。
她与努米底亚人被带到村落里最大的一间木屋前。村民们很快因为他们而聚拢过来,他们中有人偷偷询问押送俘虏的那些骑手,但当三位留着雪白长须的老者从屋里出来时,所有人便不再议论私语了,他们怀着尊敬目光看向三位长者,等待他们发话。
“他们是什么人?”其中一位老者用王玉婷与努米底亚人都无法理解的伊比利亚土著语言问向返回村落的骑手。
骑手中很快有人回答道:“我们在商队营地旁发现了他们,他们见到我们后拼命逃走,于是我们追上去,可是她……”卡彼坦尼亚人一手纠住王玉婷的领口,把她提了起来,“这个女孩不问任何理由,打伤了我们两人!尊敬的长老,请您们看看,这是她使用的武器!”另一名部落战士向三位长老递上王玉婷的节杖。连同女孩的背包,她与努米底亚人的武器一起,呈交到长老面前。
三位长老惊奇地翘着胡须,对王玉婷的东西产生了浓厚兴趣,特别是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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