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施少。”一双染着酒红色指甲的白皙嫩手缓缓伸向施博文。
方嫣的美自然不用多疑,她虽然年龄不小,可保养的却十分到位,乍眼一看,都能把比小她十岁的女孩比下去。而她之所以能让奎龙天承认她的身份除了有性感的身材和迷人的外表之外,施博文觉得,她这位未来的婶婶最过人之处还要属她的高智商和奸诈的美人心计。
施博文自然没有要回握的意思,可碍于这么多人在眼前,又考虑到奎龙天的身份,最后不得已才抬起手轻握一下。
方嫣的皮肤很滑,她手指纤细而且骨头非常软,握在手里感觉就想糯米一般的柔嫩。
“好久不见。”
四目相对,施博文看见方嫣一双杏眼流光溢彩,眸子上戴的褐色美瞳在走廊日光灯的照耀下额外耀眼。
两只手短暂的相握之后,施博文收回手,抽回的途中却感觉方嫣纤细的手指头轻轻扫过他掌心时还用指甲轻划了一下。
轻微的刺痛感夹在嫩滑的皮肤接触之间,很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然而,这种小把戏放在游戏人间多年的施博文眼中,却起不到任何作用。这种事他见多了。
抬眼瞄向方嫣,此时她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鹅蛋脸上正浮现出蕴含深意的笑,勾人的眼睛正温柔中带着一丝羞涩地望着施博文。
施博文心里发笑,敢在奎龙天面前就这样肆意的向其他男人暗送秋波,这方嫣也是有足够的胆量。
施博文主动松了手,方嫣这才收回自己的手。
她小挪一步走到奎龙天的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话却是对施博文说的。
“我一听到大哥出了事就赶紧过来了,大哥没事吧?”
她只有说这话时脸上才带了一些着急感,施博文懒得和他们继续在这里演戏,应付一句就转身开门进了病房。
“还真是有心,有劳了。”
施博文转过身自然没有看见方嫣恢复正常神态后的表情,如果这时候有人在观察她就会发现,此时她看施博文的眼神中留露出的计谋是显而易见毫无任何遮拦的。
“我累了,陪我回去。”奎龙天抚了抚额角,有些疲惫地对方嫣说。
方嫣收回留恋在施博文身上的眼神,笑着颔首,“好啊,待会回去我给你按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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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逸唐的病情并不是很严重,做了手术并没出现发烧现象,颅内压也正常,只是毕竟上了岁数,几天后才真正醒过来。
这期间施博文一直不分白天黑夜的守在施逸唐身边,S市那边公司来了几次电话催着回去,但施博文还是和公司把这边的情况说明白,请了一周的假期。
另一边,辛蕾休息了四个月,假期马上要结束,她一时还有些不太适应。
她一开始本想是辞职的,可梁桔硬是不同意,外加辛蕾和毛东的华东会所还有合同在身。不知道梁桔是怎么和公司老板Kevin说的,Kevin那个小气鬼居然会同意给辛蕾四个月的长假,并且每月的基本工资还会照常发。
为了感谢,辛蕾特意在复工前一天晚上请梁桔吃了顿饭。
梁桔来的有些晚,而且神态看上去很是疲惫,辛蕾仔细观察她的眼睛,发现她双眼中不仅布满血丝,而且还有些微微红肿,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梁桔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没有抬起头,她拉出椅子坐下,随手把皮包和外套大衣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事,过来还堵车,过来就有些晚了。”
“不要紧的,就是随便吃个饭而已。”辛蕾伸手招来服务员,“我刚刚先点了一些凉菜,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梁桔无奈地笑,“行了,咱俩说话用不着这么客套,我是刚刚遇到了点事,心情有些不好。”
叮嘱服务生又上了几道菜,辛蕾回过身给梁桔倒了杯茶水,“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我还是一位不错的听众。”
正逢周末的晚上,饭店人很多,两个人坐在饭店大堂的一角,尽管有屏风挡着,可外面的吵声还是源源不断地传了进来。
梁桔喜欢吃火锅,辛蕾就选了这家店。因为这家饭店除了有火锅,还提供家常炒菜,饭店的口味也得到许多吃货们的认可。
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梁桔拿着筷子坐在那一直愣着神,辛蕾帮忙摆着盘子,时不时的还看一眼梁桔。
任人都能看出,梁桔肯定心里有事。
热腾腾的火锅冒着热气,火锅属于最原始的烧炭形式,保留了原有难得的味道,辛蕾和梁桔坐在桌边边吃边聊。
锅里的羊肉已经煮熟,辛蕾夹了一筷子放到梁桔的碗里,就听到正在低头吃东西的梁桔忽然说:“今天是那个孩子的忌日。”
那个孩子…必然就是她和毛东之间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了。
手不受控制地顿住,那块羊肉还未完全放到梁桔的碗里就被掉到盘子上,辛蕾怔怔地凝视梁桔,蓦地发现自己的诧异可能会让梁桔更伤心,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赶紧又继续夹菜。
梁桔反而表现的很轻松。
她笑笑,抬起头,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他今天在公司楼下等我,提出想要和我复合。”
“你怎么想的?”
梁桔苦笑一声,耸耸肩,“不可能。”
招手把服务员叫来点了十几瓶啤酒,梁桔想了想,又加了一瓶白的,一旁的辛蕾并没有阻止她。
不能否认,喝酒是一种很好的消愁方式。
啤酒一上,梁桔率先打开一瓶就连续灌了两杯下去,冰凉的啤酒下肚,她眼睛里面立马就出现了赤红的血丝。
她脸憋得通红,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前面。
辛蕾看着她,最后还是伸手递给她了几张纸巾。
“我去做流产的时候没有打麻药,一般人根本体会不了那种疼,我每痛一下,他在我心里就越恨一分。”
梁桔将纸巾紧紧攥在手里,她低着头,落下的头发挡去了多半的表情。她的声音充满恨意,可没有被头发遮住的另一侧脸上写的却都是纠结和痛苦。
火锅咕嘟嘟冒着水汽,辛蕾透过雾气望梁桔,看着梁桔一点点从清醒到最后的不省人事。
一个女人把最好的时光给了一个男人,尽管这个男人给了她很多的痛,可谁又能否认,她心里面留下最多的痕迹不是曾经难舍难分的爱?
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越是伤的痛彻心扉,曾经的爱就越是刻骨铭心。
梁桔是开车来的,可现在的她已经醉的站都站不直,辛蕾只好打车把她送回家,车则是留在了饭店门口。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无论辛蕾怎么解释,保安硬是不让车开到小区内,司机肯定又不能帮忙扶人,辛蕾只好自己扶着梁桔进小区。
梁桔其实并不胖,可她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外加她还属于那种骨架较大的人,所以身材弱小的辛蕾扶着梁桔,还是让她有点吃不消。
“我能…不恨他么……能不恨吗。”
一路上,梁桔都在反反复复呢喃这几句,辛蕾一遍搀着她,一边还得背着她那个不知装了多少东西快压死人的大包。
快走进小区门口的时候,有几层很高很陡的台阶,因为昨天刚刚下了一场雨,气温骤降,这一夜,地面上已经结了一小层冰碴子。
辛蕾一步一步很小心的登上去,就怕一不小心会和梁桔一起滑倒。
终于,走到第三层台阶的时候,辛蕾脚下一歪重心不稳,差点和梁桔连人带包一起滚下去,幸亏身后不知是谁伸手及时扶了她一把,她才有支撑点慢慢站稳。
身后那人的力气很大,一只手就能把两个人牢牢扶住。
辛蕾稳了稳神,确认梁桔也已经站稳之后才侧回头往后看。
“毛总?!”
毛东虽然手扶的是辛蕾和梁桔,可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梁桔。他薄唇紧抿,看上去略带了些愠色。
“我来背她。”
毛东二话没说弯腰就把梁桔背到身上,梁桔本来还在闹着酒疯一会哭,一会高声说话,可当她整个人都趴在毛东背上的时候手臂却很自然地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把脸贴在毛东的背上,毛东身上的气味似乎早已经挂在了梁桔的记忆里,她闻了闻,呢喃一声,竟然奇迹般安静地睡着了。
辛蕾站在他们身后看着毛东和梁桔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又是一阵欣喜。
至少,他们还在彼此的心上,至少还有相遇的可能。
和毛东一起把梁桔送回了家,把她放到了床上,辛蕾又用凉水洗了条毛巾给她擦擦脸。整个过程毛东一直抱着手臂站在床边沉默看着,除了把人背回来又抱到床上,对于其他的事,他没有任何要帮忙的意思。
辛蕾弯着腰慢慢擦拭梁桔的脸,她和毛东站的距离不是很近,却能感觉到他身上越来越重的不满。
梁桔其实表现的还挺乖,并没有呕吐也没有吵闹,一躺到床上她就睡着了。
毛东眉头微微皱着,他看梁桔睡得越香,脸上的愠色好像就越重一分。
替梁桔盖好被子,辛蕾拿着自己的包站直身子,向毛东道别,“我先走了。”
“等等。”
皮鞋踩在地板上哒哒的响了几下。
毛东走在辛蕾身后,问:“她的车呢?”
“在饭店门口。”
“我送你回去,顺便去取车。”
毛东又返回床边拿起梁桔的大皮包,在里面翻了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车钥匙。
连同车钥匙一起从包里带出来的还有一个小本子,小本子掉在地上,辛蕾低头望一眼,发现里面似乎粘了很多张照片。
男人的照片,都是新闻照。
毛东弯腰把它捡起,可当他直起身子看清本子里面的照片时,辛蕾明显看到他雕刻版的侧脸瞬间染上一层震惊和诧异。
辛蕾不敢打扰,只是看着毛东拿着本子的手颤抖了几下。他专注地盯着照片,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滚,你滚。。。”床上的梁桔翻了个身,嘴里还忽然地骂道:“混蛋,大混蛋!”
今天气温骤降房间又没有开空调,辛蕾怕梁桔着凉想上去给她盖好被子,可有人比她的动作要快上好多。
毛东弯腰将踢掉的被子重新盖好,他看着床上的人,一时间似乎忘了屋里还有别人的存在,一双深黑的眸子温柔到了极限。
辛蕾不想打扰他们转身走向卧室的房门,可没走几步,就忽然听到‘啪!’的一声。等她回过头的时候,只见梁桔一只手刚刚从毛东的脸上收回,无力地跌在床上。
“不要碰我,我…”
辛蕾立即去看毛东,害怕本来就不高兴的毛东会发火,可毛东只是小心翼翼地拿起梁桔的那只胳膊放回到被子里,轻轻摸了摸梁桔的脸。
“乖,先好好睡一觉。”
******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
辛蕾坐在车窗边看着窗外,她一直在回想刚刚看到的事,毛东似乎心里也有心事,车上除了司机师傅打开电台的音乐声外,再就是窗外一阵阵响起的车鸣声。
正值晚上夜生活的高峰期,道路上车水马龙,眺望一眼,到处都是一排排红色车灯组成的车河。
“妈的,不看路就知道往前挤。”司机不耐地使劲摁了下车喇叭,降下玻璃探出头,向对面车的司机摆了几下手,示意他往后倒。“后面堵死了,你往后倒!”
坐在后排的辛蕾直起腰看前面的路况,发现一辆辆车几乎是一辆挨着一辆,连缝隙都留得很小。
她无声叹了口气,又重新靠回到车座上。
坐在另一旁靠车窗位子上的毛东忽然开口,还给她吓了一小跳。
“他回来了。”
“。。。啊?”
辛蕾有点没反应过来。
毛东看她一眼,道:“我说的是施博文。他父亲住院了,他回来照顾他了。”
“哦。”
辛蕾的反应完全超出毛东的想象。毛东有点急,往前探了下身子,“你们俩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你难道对他没有意思?”毛东挑眉问。
车里的广播不知什么时候关掉了。他这大声的一问在安静的车内显得十分突兀,辛蕾瞅一眼前排司机,发现对方正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从后视镜瞧着她。
刚刚在饭店不光是梁桔喝了很多酒,辛蕾看着梁桔又想起自己的处境,不经意间她也有几杯下肚,只是喝的量不算多,要比梁桔清醒的多。
拥挤的马路终于有了些空隙,车也终于启动微微往前挪了挪。
辛蕾垂眼摆弄着自己的手,低语道:“他忘不掉从前,一身不吭地离开这里去了S市,回来也没联系我,估计就是普通朋友的意思。”
这话放到以前,辛蕾自然是不好意思随便说的。可又想想梁桔和毛东,想想已经过去的近三十年她所遭遇的一切,如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