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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市唐平第一戒毒所的一号接待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徐言成坐在玻璃一侧的凳子上静静等着他要见的人。
“哐当”一声,门口大铁门被打开,一个剃着光头穿着囚服的男人,铐着手铐被狱警从里面带出来。
待看到徐言成时,男人一脸的错愕,甚至有了惊慌。
“只有十五分钟时间。”狱警把他的手铐解开,提醒男人。
囚犯男人在徐言成面前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侧厚厚的玻璃。男人望着徐言成一脸戒备。
“你来干什么?”他通过电话,问道。
徐言成拿起旁边的电话,眼底的漆黑如沼泽一般。“听说你在里面表现不错,会提前释放?”
对面男人有所防备,自然不轻易回答。
“出来之后我会安排你离开Y市。”徐言成又说。
“为什么?”
“难道你不怕有人会报复你?”
果然,玻璃另一侧的男人身子一震,表情呆愣。
“你父亲答应过我,只要我不把她女儿做过的事公布于世,他就放我一条生路。”
如果徐言成有能力跟自己的父亲徐恒山对抗,那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玻璃后面的男人。只做了几年牢,他就能补过他做的那些混蛋的事?可是又想到辛蕾跟辛欢…
“不想惹麻烦就早点滚蛋。”徐言成最后一次提醒。
男人一记冷笑,“你会那么好心特意来提醒我?你是怕我出去找别人的麻烦吧?”
似是想到什么,他又笑着说:“我女儿这几年也应该长大了,我这个当父亲的好像一点都不称职,出去以后,我得学会做个好父亲。”
徐言成面色冰冷,置于膝上的手慢慢攥成拳。“你试试看,看有没有机会能接触到你女儿一步?”
“哟,父亲看女儿,我就不信这也违法?”
徐言成漆黑的眼底覆了一层阴鸷,“不要太过分,即使徐恒山答应保你周全,我也能对付得了你。”
“哈哈!”囚犯男人猖狂的大笑,“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一个坐过牢贱命的,还有什么可怕的?反正出去也一样一无所成。”
“你想要什么?”
男人敛了笑,“钱!我只要钱。”
徐言成面容像被染上寒霜,他恨不得让他把牢底坐穿。
“好,我给你,但你得保证拿了钱就给我滚远点。”
囚犯男人得逞的笑,露出一口半黄不白的牙。“那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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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散去,阳光重返天日。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从监狱里出来正赶上天边夕阳西落,徐言成抬头望向无边无际被染红的彩霞,戴上墨镜。
他拿出车钥匙打开电子锁,打开车门刚要坐进去,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车鸣声。
抬头看去,一辆黑色路虎停在他的斜前方。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墨镜从容的从车里下来,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两个人已有多年不见,彼此好像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徐言成关上车门,待在原地等对面男人走近。
他早知道,这次回来,他一定会来找他。
“好久不见。”施博文站在徐言成对面,嘴角挂着惯有的笑,寒暄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男配大对抗,这让两个都爱死的作者我如何是好~~~~
要不要把女主放出来呢??不要!!我要充当女主,让两个男人为我而战吧!!哇哈哈~~
真正女主嗑着瓜子在一边藐视,“有这样的亲妈吗?好吧,就让你嘚瑟几秒吧。”
“嘿嘿,多谢女主大人赏赐!”某茗狗腿的赶紧上前敲背按摩。
我这个亲妈当得好悲催那个好悲催呀!!
周二晚继续更新~~~~~
☆、隐忍
咖啡厅里悠扬的小提琴声徘徊在耳边,一位位穿着黑色制服的侍应生一手背后,一手端着散发浓郁香气的咖啡游走在餐桌与餐桌之间。
正值下班高峰,这里到处都是前来消遣放松,谈心的客人。
施博文慵懒地端起没有加糖的苦咖啡抿了一口,口中瞬间被苦涩充斥。
“这家咖啡不错,你可以试试。”他向对面的人提议道。
徐言成只要了一杯水,看一眼那暗黑色纯浓的咖啡,他摇摇头,“我不能喝,容易失眠。”
“以前没听你说过。”
徐言成转头看向餐厅中央正在十分投入演奏乐曲的小提琴家,淡淡回:“近几年的事。”
放下咖啡,陶瓷制成的杯跟盘轻轻一碰,发出叮的一声。
施博文倚回到沙发背上,他今天出门急,只随便穿了一件黑色衬衫,跟徐言成白色的相比,他显得更加随意。
“伯父他老人家还好么?”他问。
“还不错。”
“听说现在徐氏大部分的生意都是你在负责。”
“家父毕竟上了年纪,照顾不过来。”
简单的几句应酬之后,两个男人都默契的没有继续无聊的话题,毕竟,他们坐在这里的目的可不是单纯的为了这些。
“施总找我不知有何贵干?”徐言成看着那个一脸痞相的男人,语气颇有不耐。
施博文现在才感觉到刚刚那一口咖啡的苦涩开始慢慢升华,他已经品尝不出苦味了。
沉吟片刻,他缓缓的说:“我想知道言心的事。”
徐言成脸上瞬间露出的笑意,看在施博文眼中充满讽刺。
“施总查到的不是够详细了吗,怎么还会来问我?”
“徐总做事谨慎,我能查到什么。”施博文垂眸看着眼前餐桌桌布的流苏,放低姿态。“你不同意我跟言心是觉得我没法给她幸福,再加上她突然…你肯定特别恨我。可我就是想知道,言心好好的为什么会…”
“好好的?”徐言成像听到一个笑话一样,他嗤笑出声,身体前倾靠近餐桌。
“你知道她最后成了什么样么?你跟我说她好好的?”
徐言成直直盯着施博文的双眼,施博文知道他眼里的波涛汹涌是发怒前的征兆。
“你想知道真相?什么真相?我妹妹是怎么死的?”
他看着他说:“如果我说,我妹妹徐言心就是被你害死的呢?”
施博文脸色极冷,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一直不明白,你明明不爱她,明明就不可能给他一颗完整唯一的心,可你为什么还要去不断给她希望?”
“你知道她有多爱你吗?她看见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一起,回家之后就一直抱着你的照片哭。我说我要去找你,她拼命拉着我,就怕因为这样你会更烦她。施博文,一个这样爱你的女人你都忍心伤害,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徐言成强忍住掀桌的火气,继续说:“你肯定知道她已经结婚了。如果不是最后彻底被你伤了心,她怎么会跑去跟别的男人结婚!怎么会发生意外!你他妈在这还跟我说她好好的!”
周围交谈吵杂的声响变弱,徐言成每一句问话越来越响亮的问在施博文心上。
他逃避徐言成烈火一样的目光,掩饰的拿起桌上那杯苦咖啡大饮一口。
他们坐在咖啡的角落里,徐言成身子一半隐在灯光的阴影里,他脸上的恨意,让施博文回想起徐言心曾站在他眼前用同样的眼神盯着他,满脸泪痕。
没有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徐言成最后一句真相彻底打垮了施博文的所有意志。
“你想知道她最后成了什么样么?呵,我告诉你,她染上了毒瘾,我妹妹徐言心她最后竟然成了一名吸毒者!”怒气如烈火一般,一旦燃气,再也无法熄灭。
施博文猛地睁大双眼,心如电击。
他的答案他从来不敢想。
眼前暗黑色液体好似变成一个巨大的蟒蛇张着血盆大口拼命叫嚣,施博文看见它扬起狰狞的脸正朝他袭来,恨不得一口把他完全吞噬掉。
“你能想象到她毒瘾发作的样子么?她浑身抽搐,蜷在地上拼命挣扎的时候你又在哪个女人的怀里?我妹妹那么好的一个女孩,最后死的时候还是一个连大小便都失禁的人!”
“够了!”
咖啡杯哗啦一声碎在桌上,餐厅里悠扬的音乐戛然而止。服务生拿着抹布赶紧过来擦拭,同时一声惊叫:“顾客您的手…”
鲜血一点点从施博文的掌心蔓延开,一滴滴滴在白色桌布上迅速晕染成一滩红色血迹。
透过刺眼的红,施博文似乎看到了他的言心。
徐言心全身沾满脏污躺在地上紧紧怀抱自己,不停抽搐。她浑身已经被她抓出数到血口,鲜血从皮肤里渗出,不多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博文…博文救我!”
她在向他呼救,用渴望的眼神望着他。施博文双脚似被定住一样,无论他怎么竭力使力,始终迈不出一步。
“博文救我!博文!”
“言心!”
徐言心身后突然掀起一道数米高的血浪,那血浪跌宕起伏的向她席来,施博文立即朝徐言心伸出手,但两人的指尖却总是相差毫米。
只要一点点,只要再靠近一点点他就可以触到她!
血浪忽然加速,徐言心下半身已经迅速被淹没在血浪里,被吞噬的部分还在继续扩大。
“博文!”她眼里流出的泪都是鲜红的血。
定在原地的脚终于可以动了,施博文迈步就要朝徐言心奔去,可有一个声音忽然在心底响起。
“你确定吗?真的愿意跟她一起死?”
血浪猛然掀起百米高,俨然化作一张血盆大口牢牢咬住徐言心的下身,还在使劲把她往嘴里吞。只要施博文拽住徐言心,他就会被一起吞进去。
“我愿意吗?”他问自己。
徐言心在拼命伸手向他求救,可就这一秒间的停顿,让施博文永远错失了救她的机会。
血浪吞没了徐言心的全身,施博文眼睁睁看着她淹没在一望无际的血海里。而她悲泣的哭声一直回荡在他耳边,久久不能消散。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爱我?”
“不是,我没有…”
施博文站在原地拼命向四周张望,再找不到徐言心半个身影。
“我是那么爱你,博文…”
“施博文,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言心…”
“不要,言心,言心!”
————
施博文挣扎而醒的时候是在他得知徐言心染上毒瘾的两天后。
他病了,从咖啡厅回来后就莫名的发起高烧,连续两天高烧40度。
房间有中药的味道,施博文虚弱的起身,坐在床边点了一根烟。
他夹着烟的手轻轻撩起窗帘一角,亮光射进屋内,赶走了原先的漆黑。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淡青色的天空还有几颗残星挂在空中。
施博文索性把窗帘彻底拉开,赤着脚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清风吹进房间。
清晨浓雾弥漫,经过一夜雨水的洗礼,干草被露水打湿,青草气息扑面而来。浑身湿透忽然吹到冷风,施博文身子打了个哆嗦,可他没有关上窗,继续站在窗边抽着烟遥望远处的黎明。
一口烟堵在喉咙里呛得咳嗽起来,他弯着腰大咳几声,感觉胸腔都震得闷痛。
扔掉烟关上窗,他重新爬回到被窝里,只是睡衣全无,他只能怔怔望着棚顶发呆。
徐言成的话他一字不差的全都记在脑子里,徐言心在梦里对他的哭诉他也没有忘记。徐言成说他是凶手,徐言心骂他为什么会背叛她,为什么不爱她,可他明明是爱的。
施博文翻身侧躺在床上。床头侧方墙上摆的那幅山水画是徐言心最后一幅作品,他一直保留在自己家里。
他看着那幅画,默默出神。
他爱她吗?
他想他是爱的。不然他怎么会一直保留着她的画他们的订婚戒指,不然他怎么能没法接受沈俏,怎么会对言心的死一直耿耿于怀。
可他真的爱她吗?
如果那是真爱,那他怎么又能在跟言心交往的同时又出去找别的女人,为什么会在救她的关键时刻出现犹豫?
施博文不知道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他无法解释那是不是爱,可他一直认为那是。
他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里,对施博文来说从小最不缺的是金钱,而最缺的就是爱。
他有有钱的父亲,可他常年不在他身边,他根本无法体会他的爱是什么,也无法体会被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难道就是没钱的时候给他打钱,闯祸的时候有人会给他摆平?
如果那就是父亲对他的爱,那他肯定自己是爱徐言心的。
可…那是吗?
他不会为徐言心舍掉身边其他的女人,在跟其他女人寻欢作乐的时候他从没想过她。徐言心一不开心,他只知道买一些奢侈品或者是来一顿浪漫的晚餐去哄她,而那些用来哄她的东西甚至都不是他亲自准备的。
他到底爱不爱徐言心?为什么徐言心在梦里对他的追问会让施博文第一次去正式审视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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