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至于主上和夏飞大人为什么会对世俗中的一个国公如此看重,他已经不敢去妄加猜测了。
“道兄,你觉得如何?”秦管事退走后,夏飞端起手边的茶盏,轻呷了一口,不疾不徐地开口问道。
“还不好说。”中年道士依旧眉头微皱,目光在棋盘上来回扫视,终于是“啪”的一声,落子霹雳。
夏飞看了一眼,随手抄起一枚白子,在中年道士方才落下的黑子旁,下了一手飞缠:“连你都看不出来?那可真是有点惊悚了。”
“我又不是真的神仙,看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中年道士笑了笑,黑子连了一手,“真要说起来,我也不过只比你强了一个小境界而已。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把我看得那么高。”
“哈哈,谁叫你是那里来的人呢。”夏飞呵呵一笑,半是揶揄半是羡慕道,“也不知道有生之年,我有没有那个运气。”
中年道士抬眼看了看他,哂笑一声,摇摇头道:“就算让你去了,又能如何?坦白说,不到人仙境,就算是去了那里,也不过是成为棋子罢了。与其如此,我倒是宁愿像现在这样,至少,在这座天武阁里,没有人管的了我,也没有人敢来管我!”
“话虽如此,但到底心向往之啊。”夏飞苦笑。
顿了顿,他直起身,看向中年道士,语气略微有点严肃:“关于这个‘龙傲天’,道兄你务必给我透个底。”
中年道士抬了抬眼皮,见他脸色肃穆,顿时也是苦笑一声,推开手边的棋篓,站起身来,踱步走到窗边,淡淡问道:“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底?”
“此人,是妖是魔?”夏飞问道。
“都不是。”中年道士摇头道,“是人。”
“夺舍?!”夏飞脸色骤变。
中年道士偏头看了他一眼,笑道:“那孩子三魂七魄俱在,别告诉我你看不出他的真实修为才不过引气境而已。”
夏飞老脸一红,有些讪讪:“我这不是不敢肯定么。”
“被吓到了?”中年道士有点好笑。
“是有点。”夏飞想起之前那一幕,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只看了一眼,前后不过十息之间,就将通天剑派‘大须弥剑术’中的一道将阶中品剑诀给破解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换了你,你不怕?”
中年道士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承认道:“的确可怕!如果他之前没见识过‘大须弥剑术’的话,那就是恐怖了。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逊于那个地方的人仙境至强者了。”
“你能肯定这不是夺舍?”
“当然。”中年道士笑道,“那孩子连元神都没有,怎么可能是被夺舍的。看来你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
夏飞这次倒是没理会他的揶揄,反而皱了皱眉,问道:“不是夺舍,又是人类修士,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方法有很多,最大可能就是他的元神依附在某件强大的灵器上。”中年道士随口说着,笑了笑,半开玩笑道,“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随身带着个老爷爷嘛,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光是这九州玄域内,这样的幸运儿就有好几个了吧。”
夏飞顿时释然,也笑了起来:“这么说,那护国公府的小子还真是走了天大的好运。”
“也许吧。”中年道士耸了耸肩,“是好运还是厄运,现在说都还太早。总之,这个孩子的命运,已经被改写了。至于将来,他会变得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这种事儿,当然是好运了。”夏飞理所当然道,“有了这个‘龙傲天’,那孩子在修炼道路上,一定能走得更远。”
顿了顿,他不无惋惜道:“我小时候若是也能随身带个老爷爷,现在说不定已经修炼到化婴境了,说不定也被你那个地方的大能看上了呢!”
“呵呵,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中年道士微微笑着,目光有些空灵,“你又怎么能肯定,比起成为一个强大的修士,也许这孩子更乐意在这世俗中当一辈子的纨绔呢?”
“那不是傻子吗?”夏飞想也不想。
“呵呵。”中年道士笑了笑,不再开口,茅屋里,很快便沉寂了下来,唯有香炉中的烟雾,还在袅袅盘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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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阿嚏!”
四匹烈马拉着的豪华马车车厢里,孟思傲突然觉得鼻子一阵奇痒,接连打了三个喷嚏,才消停了下来。
“你妹!这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骂我?活腻味了么!”揉着鼻子,孟思傲很恶少地咒骂了一声,流露出一股标准的纨绔公子气度来。
他拉开窗帘,朝外面看了看。
马车正行驶在京师的一条大街上,两边是形形色色的人流,一间间阁楼商号,零次栉比。
“小山!小山!”他冲车厢外喊了一声。
“少爷,什么事?”孟小山的脑袋从门帘后面探了进来。
孟思傲指了指车窗外,问道:“到哪儿了?”
“回少爷,是玄武大街,就快到玄武门了。”孟小山答道。
“玄武门?这名字,听起来真是晦气!”孟思傲莫名就想到了自己那时代历史上的“玄武门之变”,连连“呸”了三声,手一挥,吩咐道,“给少爷改道,以后不许走玄武门,听着就不舒服。”
孟小山应了一声,脑袋缩回,跟着就听到孟大山的吆喝,马车在一个十字路口突然变向,由北往东去了。
作为大离王朝的政治、文化甚至是经济中心,天子脚下,京师的繁华自然不言而喻。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条大街直通四方内城门,而三王四公五阀九世家所在的贵胄区,就在玄武门之内不远的地方,和正中心的皇城遥遥呼应。
作为京师中******里的一个纨绔,孟五少本能地就觉得玄武门这个名字不吉利。在他那个时代,历史上的唐朝,老李家的两个纨绔就是在玄武门暗算自己的学霸兄弟李世民不成,最后全都反被干掉了。
孟五少有时候就是有那么点小迷信。
孟大山把马车驾得极稳,拉车的四匹烈马,都是从北疆大营运来的,血统极好,爆发力和耐力都要胜过一般的名驹。也就是没多少功夫,前方再次出现了内城的城墙。
第21章孟老五,有种单挑(下)
此时天色才过晌午,城门大开,也没什么人进出内城。一队负责执勤的军士,虽然依旧站的笔挺,但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
孟五少的四驾豪华马车“的的的”朝这青龙门驶去,马车的速度控制的极好,待到城门口,四匹烈马打了个响鼻,喷出四道白气,齐齐停了下来。
“哟,小山爷、大山爷,今儿个怎么有空从小的这边过啊?”一个伍长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冲着赶车的孟大山、孟小山拱了拱手,脖子朝前探了探,讨好地问道,“车里坐的是五少爷吧?”
“恩,有事?”孟思傲掀开窗帘,探出半个脑袋来。
“没事没事!小的这不是没什么机会见您老么,今儿个赶上了,怎么也得上来问您一声好啊。”这伍长溜溜地跑过来,朝孟思傲行了一礼,谄笑道,“五少,小的前不久弄到一头‘虎翅大金刚’,您老要是有兴趣,等换了班,小的给您送到府上去?”
“行啊,也确实好久没玩蛐蛐了。”孟五少很是纨绔地一摆手,“一会就给少爷送来吧。”
“得嘞!”伍长大喜,笑得连眼睛都快挣不开了,“那五少您慢走,小的一会就把蛐蛐给您送去!”
他大手一挥,把门的兵丁哪里敢挡堂堂护国公府的马车,本就是退到了两边,这会儿更是几乎贴墙站了。
孟大山笑笑,一抖马缰,四匹烈马就要再度飞驰起来。
就在这时候,后面远远的,突然传来一声喝骂:“周麻子,给老子拦住这辆马车!不然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夜壶用!”
那伍长显然认得这声音的主人,闻言,顿时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就想上来拦马车。但只走了一步,立刻就意识到这是谁的马车,顿时就不敢动了,一张长了点麻子的脸上,表情瞬间变得跟死了亲爹似的,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瞧着孟大山,目光中全是恳求之色。
孟大山无奈,他和这周姓的伍长有旧,架不住这哀求的目光,只好探头进了车厢,问道:“少爷,怎么说?”
“这还用少爷我教你?”孟五少很是不耐烦地一挥手,“给少爷过去,把那不开眼的家伙狠狠揍一顿!你妹,反了他了,居然敢叫人拦少爷的马车!还有没有王法了!”
“少爷,小的也才锻体境一重啊,不一定打得过那人的护卫吧?”孟大山有些羞愧,低着头,不敢去看孟五少。
“怕个球!你还真当老爷子只派了你们两个水货啊。”孟思傲翻了个白眼,嘴角一撇,手一挥,很是胸有成竹,“你和小山尽管上!我倒要看看,那个王八蛋的护卫里,有哪个敢动手的!对吧,福伯!”
“……”片刻的沉寂,尔后,孟福的声音很是无奈地响了起来,“你们两个尽管去,有我在,吃不了亏的。”
说着,他叹了口气,问道:“五少爷,老夫是在哪里泄露了气息?”
“泄露气息?”孟思傲一副吃惊的表情,“没有啊,我就是胡乱猜的——哦,之前我说老爷子脑袋进水那一段,麻烦您老从记忆里删掉吧。您可是铁血悍将,应该不会没节操到去打小报告的,是吧。”
孟福无语,点点头道:“五少爷放心,老夫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不在老夫的职责之内。”
他说话的时候,后面已经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孟大山和孟小山两人的喝骂声,还有一个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只是这怒吼声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带上了哭腔——
“孟老五!你个王八蛋!有种和小爷单挑!叫手下逞凶,算什么本事!哎哟!哎哟!混蛋你们居然敢踹我那里!不要命了!哎哟!还踹!孟老五!狗日的!有种跟老子单挑啊你!哎哟!你们都是废物吗!想死了!居然眼睁睁看着少爷我挨打!死人啊!上啊!把这两个狗腿子给少爷做了!哎哟哎哟……”
惨叫声夹杂着怒吼声,整整持续了小半刻钟。
“少爷,揍趴下了。”孟小山气喘吁吁地回来禀报,“这孙子的皮太厚了,打得小的的手都有点发痛了。”
孟大山没出声,但很明显也是在喘气。
孟思傲掀开车窗帘子,探头朝后面望了望,不屑地哼了一声。
回过头,目光正掠过那伍长:“小周啊,以后别见了谁都跟孙子似的。大山既然肯为你说句话,这就代表你和他以前在一个军营里混过。当时跟的是哪个?老爷子,我爹,我二叔,还是我四叔?”
“是令尊镇北侯大元帅。”周凯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种异样的情绪。他虽然低着头,但身子却是突然挺拔了起来,语气虽然依旧带着讨好,但却完全没有了那种谄媚的味道。
这种讨好,听起来,更像是——宠溺和纵容。
“原来是我老爹手下的兵。”孟思傲点点头,“别的话,我也不多说。记着,有事可以来护国公府找我,找大山,都可以。你是在北疆呆过的,缺什么,也不要缺了北地的那份悍勇!别跟大山这小子似的,现在都学会装孙子了!”
“少爷……”孟大山脸一红,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去,很是有点羞愧。
“行了,回头少爷给你们弄一千粒元阳丹,以后少拿修为低说事!少爷让你们打哪个,你们就给我狠狠揍丫的!在京师这一亩三分地上,就是皇子,少爷也敢先揍了再说!”孟思傲大咧咧地一挥手,扭头又望了身后一眼。
在距离青龙门不远处,也停着一辆四驾的马车。
此时,马车的左侧,一个华服少年正躺在地上直哼哼,而他那三个护卫,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眼看主子倒地不起,一个个面露惶恐,却是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钱八两,以后少跟在少爷后面吃屁!你妹的!我说刚刚怎么喷嚏不断,肯定是你这个王八蛋在背后骂我!你有几个胆子,居然还敢叫我的人拦我的车?真以为有申屠破军罩着你,少爷就不敢动你了?”孟五少很是鄙夷地冷哼了一声,“看你这一身打扮,活脱脱一个穷逼变成暴发户后的模样,哪里有我们王孙贵胄的气质!今天少爷我最后一遍警告你,以后不许出现在本少爷的视线里!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没得商量,听到没有!”
说着,他也不管钱甲第什么反应,脑袋缩回车厢内,吩咐了一声,孟大山和孟小山赶紧上了马车,马缰一抖,凌空响起两记鞭花。四匹北疆烈马一声嘶鸣,顿时又撒开蹄子飞奔了起来。
直到这四驾马车带着尘土隆隆而去,钱甲第身后那三个侍卫才终于松了口气,连忙冲上来将他扶起。
“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钱甲第一顿拳打脚踢,把挨揍的气全出到这三人身上了,“孟思傲!王八蛋!有高手护卫了不起啊!狗日的!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