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杀手才刚一动,两枚尖刀忽然从屋外飞来,直射杀手后肩。
杀宋钰还是自保?
这几乎不是一个对等的选择题,没有任何犹豫,那杀手立即面对袭来的双刀:“偷袭、卑鄙!”
一个笑声从门外传来:“反正咱们都不是好人,你高兴怎么骂就怎么骂吧!”
“不可妄动。”那杀手掐动剑诀便要向门口那偷袭者刺去,林阎王立即喝道止对方,朝门口那身影喝道:“力鬼,这趟水太浑,以你这点能耐连自保也不容易,看在曾经是同僚的份上,我没有向弱水说起你的过往,今天你既然主动现身和我作对,看来我是不能留你了。”
那对匕首一击不中立即飞旋着回到主人手上,力鬼看着宋钰说道:“哎,姓宋的,你挑一个吧,剩下的我来对付。”
“好,你对付林阎王,我来解决这个人。”宋钰身形闪烁,蓄势正盛的刀意如芒,充塞满室。
和宋钰面对而立的杀手疯狂催动剑芒朝着宋钰前方刺去,既然大家都是杀手,自然没有太多废话,一出剑便是最强杀着,将机会留给对手是不明智的。
比的就是速度、道行和狠辣。
杀手剑才刚递出一半,豁然发现力鬼的刀已经再次袭向自己后腰,而本该是自己对手的宋钰身形若鬼魅,竟然冲向林阎王,而林阎王一双铁掌同样朝着宋钰抓去。
一瞬间,全乱了。
彭亮只觉得看眼前这四人打架特累,刚才分明已经有了明确分工,宋钰对付杀手,林阎王这对付力鬼,结果却是宋钰冲林阎王而去,力鬼偷袭杀手。
林阎王的目的很简单,要将弱水的头号敌人——夜叉毙与掌下。虽然他很少离开虚无峰,但也知道弱水为了找出夜叉,动用了不少资源,息统领甚至往城卫司投了极大一笔银子,只为将这只老鼠揪出来。自从跳月节后这家伙就神秘消失,偶尔有一次露面也是极为短暂,事后弱水的人分析也发现那决然不是夜叉。
林阎王一双铁掌下淫浸数十年,被他捏碎的刀剑不知凡几,连带着两支手臂也坚若磐石。宋钰在那瞬间至少换了三种身法也没能躲过,被一爪锁住脖子,磅礴真元入决堤江水从五指间喷薄而出直透宋钰脖颈:“死吧!”
宋钰发现自己太高估了这双短刀,刺在对方手臂上只是带出一点点血痕,根本伤害不到林阎王任何筋骨。
一招失算付出的代价竟然是自己性命,杀手从来都是如此。
丝……
宋钰领口处忽然冒出一个青色蛇头,扬着尖细獠牙便朝林阎王手腕咬去。
两滴血珠飞溅,林阎王忽然飞退,大惊失色地叫道:“魂蟒袍?你姓宋?”
短刀如轻烟般在空中划过,带起一点迷离紫光。
第二道刀光从宋钰腰间闪出,两点紫芒在林阎王胸前汇合。
一撇、一捺,勾出一个淡红的“乂”印。宋钰双手握刀,自然下垂的刀刃刚好及膝,神情冷漠地注视着对方:“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林阎王低头看着胸口那两道刀痕,嘴角晒然一笑,催动真元试图将宋钰留在胸口的微弱真元祛除,那想这一运真元竟然想点着爆竹般,两股血箭从胸膛喷涌而出,血还在空中便迅速化作火焰,随即倒卷回来讲他本人裹在其中。
力鬼将匕首从杀手脖子上拔出来,任由对方鲜血喷在自己衣服上,既然大家都乱了,那么唯一没乱的人必然是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力鬼眼神怪异地看着宋钰,他这是第二次看见宋钰出手,但这团带着紫芒的火焰却再一次加深了他心中的恐惧。花司长、林阎王,若是以修为而论,这些人都可以将宋钰甩出两条街,但只要被宋钰逮着机会,一样是在劫难逃。
“你姓宋……”被火焰吞噬的林阎王依然不放弃这个问题。
“下辈子别只顾练那双手,身体同样重要。”宋钰懒得搭理,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回身望着力鬼,不等宋钰说话,力鬼信手指着旁边靠着柱子而坐的彭亮:“怎么办?”
“你敢杀我!姓宋的,你要是敢杀了我,我变成鬼也要托梦告诉大小姐和老爷,我要变成厉鬼缠着你一辈子。”彭亮声色俱厉地说着,说到最后可能自己也觉得这话并没有太多约束力,只好用无助的眼神瞟着唯一还站着的两人。
宋钰无奈地叹息一声,距离彭亮最近的力鬼顿时会意,竖掌为刀斩落在他脖子上。
彭亮连声也不吭便栽了下去,宋钰嘿嘿一笑望着力鬼问道:“你是担心我杀了他,所以抢先下手将他打晕?”
“不敢!影主当初要我投效城卫司,便是希望我能时刻照顾好主母,这人好歹也是主母身边的护卫,尽管身手稀松了点,但到底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够笨、够忠心,这样的人好使!”
“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从第一眼见到你。少主也许忘了,当初影牙遭受袭击,影主带着老主母及少主二人转战首地便是天关城,那夜也是我调度了城卫司对弱水追兵进行拦截。”
“爷又不是正牌的少主,过去这些是谁能一一记得。”宋钰心中嘀咕着,干咳一声道:“我长期蛰伏家中,那晚变故太过突然,就算到了今天也只觉得自己像丧家犬一样,娘带着我往哪里跑我就埋头往哪里逃,倒没有注意过你。你也别往我脸上贴金,什么转战不转战,逃就逃呗,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尊卑有序,少主及影主当初也是因为弱水偷袭才导致腋下生变粹不及防。六年前的那晚,影主发出的最后一个命令便是‘天目合、伺机动’相信每一个进入休眠的眼睛都为之哭泣过,只是如林阎王所说,六年的时间太长,而人的欲望也是无穷的……”
“你就别给我整这些煽情的东西了,留着立即给这些尸体多补上几刀,我要别人看不出死因,顺便浇上酒全烧了!”
力鬼暗自打了个寒颤,狠话他倒是听得多了,却没有听过杀人毁骨还能如此平淡写意的,但他还是默默照做了,顺便将昏死过去的彭亮拖到门外。
“少主下一步打算怎么走?”
“别少主少主的,我不喜欢,除非你想要满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宋时关的儿子。”宋钰取了双刀放在桌面上,解了腰带脱下那洗得已经泛白的长衫,露出贴身而穿的一件漆黑长袍,宋钰反手将压在衣服下的头蓬翻出来盖在头上,有条不紊地整理每一处细节。
力鬼看着黑袍上那绣着狰狞巨蟒图腾的黑袍,一瞬间便觉自己整个心神都被那幅绣金图案所震慑,情不自禁便跪了下去。宋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要是再这样,我先杀了你,看咱两谁的刀更快。”
力鬼也发现自己失态,双手在脸上搓了几下从地上站起来,挤出一丝笑容:“少……你这是传说中的锦衣夜行,素袖藏金吧!这么宝贝的一件衣服竟然被你当汗衫来穿,暴敛天物。”
宋钰取了火把慢条斯理将所有死者衣服点燃:“走吧,她待我不恶,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的。”
第六十四章 气运与星辰
晚上的虚无峰很美,星辰在头顶晦明闪烁,似乎随时都要掉下来跌落在那些挂着露珠的草甸上,站在夜幕下,也许只需要一个轻轻抬手的动作,就能将一颗颗星星抓在手中。
晚上的虚无峰很静,因为温度远远低于外界的缘故,让这里成为一个永远没有夏虫的世界,能活着的生物都安分地躲在厚厚的草甸下,直到第二天晨曦展露将上面那层白霜融化,它们才会再一次苏醒过来。
面具下的宋钰抬头望着头顶,虽然没有乌云阴霾,但宋钰知道它们一直高悬着,若是不小心应付,终究有一天,那道天罚终究是要劈落在自己头顶,对此他也不能有任何怨言,因为宋钰本就不该属于这个世界。
力鬼看着低头行走的宋钰忽然打着寒颤,随后整个人如着魔一般站在原地不动。力鬼忙道:“少……没事吧?”
宋钰嗯了一声,稍微将速度放低:“力鬼,当初收到命令要闭合天目的时候,有没想过会重新拿起这对刀的一天?”
“我一直没放下,因为我还要看着主母。”
“罗家的眼睛是谁?以宋时关的秉性,他必然还在罗家安置了其他的眼睛。”
“不知道,如果眼睛不自己暴露的话,别人永远不会知道的,就像我当初不邀请林阎王一同阻拦弱水的杀手,林阎王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存在。”
宋钰没有心情听力鬼回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林阎王当初是否对有恩不是宋钰需要在意的问题,因为那时候的宋钰不是现在的他。耳边仿佛又听见那个如毒蛇般一直潜伏在心底最深处,却总是能在适当时候给宋钰一点点可以发现其的踪迹的声音:“无论你选择哪一个方向,都会游向同一个宿命。你的宿命、杀手的宿命!”
宋钰讨厌这种神棍般的宿命论,不是杀手的儿子就非得要做杀手,就像张屠夫的儿子有可能在怡春院做一名优秀的嫖客。
“这是你的宿命,从你成为宋家儿媳的那一天起,你的命运就被注定。”倪雒华举着火把走在漆黑的矿道中,和罗雅丹保持了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但这豆大的薪火和无边无际的黑暗比较起来,实在太过于渺小。
取虚无杵已经毫无悬念,既然如此他也乐意在受害者面前适当地展露一些自己的风度:“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被注定,宋时关当初通过秘法将影牙的一些气运分享到你身上,他这样做也许是因为他希望给自己儿子找一个贤内助,将影牙发扬光大。可惜他忘了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宋时关那个只会修炼,就算踏入五玄巅峰境界也永远只能是莽夫的他也永远不会明白,他以为那是逆天改命,却在不经意间赔上了自己儿子,他更想不到你的强悍在于这气运的涉取,他那半吊子的秘法不是帮你分享气运,而是将自己儿子气运尽悉转嫁到了你身上。”
“先前林叔好像说过,宋时关的儿子是个废物。”
“这就是根由所在。其实你一直都听到过这个传闻,只是不敢去确认、不敢去想是吧?”倪雒华淡淡的笑声在矿洞中回响:“那也是因为你的缘故,所以这是你的宿命,虽然你得了影牙的气运却要为影牙去承担一些不该你承担的东西!”
也许是矿洞太长太静的缘故,倪雒华的声音始终没有断过:“你心里一定很怀疑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气运,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如果你知道每个天阙世家、每一个帝国都城它所处位置都是经过无穷推演后得到的结果,你就不会再这样认为了。据说成就达圣境界的人,甚至是用千家万户的灭绝来换取一人成就。夺气运,最终便是在这个夺取上,也不知当初影主和你父亲达成了什么协议,影主才会心甘情愿将儿子的气运分到你身上,但他终究是个半吊子。”
罗雅丹半信半疑地点着头,发现在矿洞中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动作,这才问道:“时常听人说起谁谁谁命好,这和气运是否有关?”
“那是自然。为了让我以后能出人头地,在我呱呱坠地的那一刻,爷爷用柴刀将我母亲劈死,说是只有如此才可以避免气运倒流,将母亲的气运留在我体内,让倪家香火鼎盛。”在倪雒华举着火把在四壁照了一下,也不去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的罗雅丹:“就是这里了。”
罗雅丹后背紧紧贴着墙,她眼前能看见的只有那刺眼的火光以及那只抓着火把的手,她在心底无数遍地安慰着自己,倪雒华也说过不会取她性命,但看着倪雒华那张藏在黑暗中的脸慢慢浮现,她的心脏又一次不争气地急促跳动:“说吧,要我如何做。”
一枚泛着幽光的珠子被倪雒华托在手上,冷冷的幽光将火把彻底盖住:“界珠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无数史学家、学者都一直认为界珠是可以诱发人心底最强欲望的东西,但这些人终究不是修道者,他们甚至对魔神之战的真实性都说不清楚,又如能知道东西的作用。”
这枚珠子在罗府已经有些年头,除了在黑暗中发出幽光之外,罗雅丹实在没有发现过有任何特别之处。这次因为考虑着要去宋族,估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家,罗雅丹自然而言地将这东西带在身上,因为父亲很看重此物。
“我们修道者将此物称作:‘界珠’,因为通过它能够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倪雒华掏出一柄银质小刀。罗雅丹便觉得一抹凉意从手腕上扫过,随即惊声尖叫起来。
“没事,这一点点血要不了你性命。”倪雒华抓着罗雅丹手腕,将界珠置于下方,任由血液滴落在珠子表面:“在这堵石壁后面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如果没有这枚珠子牵引,任何进入那个界的生命体都将永久迷失在其中。这就不得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