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计莫不是小姐认识?”丁账房忽然问道。
第五章 找个女人传承香火
罗雅丹点点头,看了石头一眼:“就是踏月节上,石头叔认错了,把他当做吴先生的那个书生宋钰,不过很有才华。就是写出《天仙子》、《北国佳人》的那个书生。动身吧,去晚了恐怕人都被毁了。”
丁账房笑哈哈的反倒坐了下来:“小姐说笑了吧,这么的词曲大家跑到我寒门来做了跑堂伙计,我居然还不知道?那我倒真要和小姐你走一趟,真佛就在我们眼前,我却一直还并不知道。”
一直不出声的石头却摇摇头:“无妨,他不会有事。”
罗雅丹气得一跺脚就出了门:“你们不去,我自个去!”
丁账房及时喊住道:“小姐,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要会懂得审时度势,不管那人是词曲大家还是寒门的伙计。你不能为了这一个外人和城卫司交恶、和未来夫婿交恶。城卫司就是柳未寒的‘刀’,那可是他的根本,没有了城卫司,别说柳未寒,就是柳城主也啥都不是。你别指望他为了你而伤了这把刀。”
罗雅丹狠狠踢了门框一脚,一言不发气鼓鼓里离去。
丁账房摇摇头望着石头:“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这倔脾气犯起来谁也拦不住。石头你既然不愿动,我还是得跟上去看着她点。宋钰、宋钰,怎么我总觉得这名字有些怪怪的感觉……踏月节后我们也找了他好长一段时间,怎么就忽然出现在寒门了呢,我居然还不认识!”
石头摇摇头道:“宋钰还有个身份:吴立。”
“究竟姓宋还是姓吴?吴立,这名字听着听耳熟的。”
石头点点头:“逢四很少服人,吴先生是其中之一。”
丁账房彻底愣住了,他听说过老爷在回来的路上遭遇过刺杀,侥幸被一个自称“夺命书生”的人给救了,听起来就像成人童话一般,所以他并没当真,知道石头这样一说,他才恍然大悟。
逢四的话在丁账房看来,比石头要有分量得多,因为逢四是他们几兄弟中修为最高的一个人。
逢四说吴立厉害,那就绝对不会差多少:“难怪踏月节上,你将小姐托给他,不过后来他莫名其妙失踪了,怕是被那些杀手吓跑了吧,还不如李家那小子有骨气。他这样的身手跑来做小厮,目的是什么,究竟有什么企图?任何人人做事总会有动机的吧。”
罗雅丹气鼓鼓地到了一楼,忽然又想起秋兰来。不管她是否是花蝶,至少在这之前,只要她愿意,秋兰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
罗掌柜见状,正要上前拦着,罗雅丹已经当先一步朝大门快步走去,她正要抬腿跨出大门,耳边忽然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大小姐。”
罗雅丹差点和进门的伙计撞在一起,连忙收起脚步,惊讶万分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寒门伙计装束的男子:“宋钰?”
宋钰平静地一笑:“是我。”
大堂里闲游的伙计一时间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
“宋钰,你居然没事。”
“城卫司果然还是念着罗家交情,没敢拿你怎样。”
罗掌柜也送了一口气,笑呵呵地过来:“看了城卫司还是得给寒门这点薄面。”
宋钰用手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半低着头:“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只是和城卫司那几位官爷交代了几句,结果是个误会,我自然就回来了。”
罗雅丹横了众伙计一眼,青松等人立即吓得连忙散开,只能在远处偷偷打望着。
罗雅丹从怀中掏出一根手绢丢给宋钰:“去后房洗把脸,把头上的血擦擦,蓬头垢面成什么体统。”
宋钰没有接罗雅丹递过来的手绢:“咱是糙人一个,用不惯这玩意,我这就去洗把脸。”说着就往后房走去。
“回来!”罗雅丹忽然喊住宋钰说道:“你这一身所学不该是做跑堂伙计的命,可惜了。正好我身边缺了一个下人,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每月的月银比做跑堂强,还轻松得多。”
宋钰道:“谢谢大小姐厚爱。宋钰懒散惯了又笨手笨脚的,来这里不过几天时间,没少打碎碗碟之物,要是跟在小姐身后,还不知要惹多少乱子出来,算了吧。”
罗雅丹一盏茶功夫内,连续被罗掌柜、丁账房、石头叔等人拒绝,如今这连吃饭都城问题不得不低声下气来寒门做一个跑堂伙计的家伙,偏偏还被书呆子给无端拒绝,真是好心被错当驴肝肺,罗雅丹气恼地甩袖就走:“不识好歹。”
老实木讷得近乎迂腐的宋钰在和罗雅丹擦身而过的瞬间,努力将目光从她脖子衣领处往下钻去,并成功地看见由两团白花花的胸脯挤出来的沟壑,在目的得逞的瞬间激动得差点没将鼻血捧出来,怀着邪恶的小心思迅速跑开。
“那些城卫司的官爷真的没有为难先生?”青松私下里这样问过宋钰好几次,但都没有得到结果。宋钰还是老样子,罗掌柜一次次提醒他逢人便笑,可效果并不明显,恰好厨房里长工病了,就让宋钰帮着采办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物件。
这反倒遂了宋钰的意,不再是天天都在堂子里跑来跑去,过了中午、落黑这两个忙时,他还能够在街上转悠一下。
宋钰有更多的时间将心思花在修炼碧落赋上,至从和花蝶一战后,他的真元已经到了瓶颈,感觉自己随时都在完骨期的门口转悠,却始终没得触摸到这道门槛,加上遭受花蝶神念攻击后,他也留下一些后遗症,每个十余天总要头疼一次,为此他不得不牺牲部分时间来修炼神念。
若非记忆中有着对神念的一些高低划分,分别是形正、神合、相生、太一、长乐等,有低到高,至于更高的神念修为宋钰暂时还无法获知,也不敢探索若非残存在自己脑海里的神念。
不是不想,实在是不敢!
若非的神念中有着一尊鸿蒙巨钟盘踞,钟声上下铭刻着古朴的文字,浑身上下都散逸这辉煌精光,如禅宗大佛般盘踞在宋钰脑海中央,便如鸠占鹊巢般理所当然地停留了下来,甚至对宋钰这个主人没有半点好颜色。
这巨钟宋钰也成见过,便是在他魂魄刚刚飞临大荒世界的时候,便是这尊巨钟发出一声轰鸣,差点让他魂魄飞散。
宋钰明白自己脑海中这尊巨钟并非真正存在,应该是若非神念的一种更精纯的神念,从巨钟上散逸出来的精神力判断,若非便受制于这尊虚幻的巨钟:“真倒霉,本以为得到若非神念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哪想到尽然也是一个坑,和传言中罗家宝藏一样,都是深不可测的坑!”
宋钰一直很胆小,方式有危险的东西尽可能的避而远之,譬如这尊散发着鸿蒙气息的巨钟,让他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一种气吞万里如虎般磅礴气势,和穷碧落有些相似,细细体味却又截然不同。
这气息比《碧落赋》更霸道、更极端。
宋钰忽然睁眼,一道精光如寒芒般在他瞳孔中快速游走,随即渐渐藏匿于双眼瞳孔之中:“还是先将形正境界巩固好,神念修炼能走到哪一步还不得而知呢。”
力鬼依然在似锦巷卖着馄饨,宋钰没事也常去照顾生意。
说心里话,力鬼的馄饨很难吃,除了馅多实在外,并没有太多值得称道的地方。
“真的很难吃?”力鬼问着:“不然为什么你每次都没有将碗里的吃完。”
宋钰笑笑;“我在这城里的熟人不多,正好你的摊子在附近,所以就来坐坐了。”
“不用说得这样好听,你这是在监视我。”力鬼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有人忽然说你就是夜叉,恐怕你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我,你随时都在想着杀我灭口。”
宋钰无声地嘿嘿笑着,将一个脱了面皮的馄饨放到桌面上,又从袖口掏出一只白色的小蚕搁到肉馅面前,这才慢吞吞说道:“咱们还是说一些不会伤害彼此感情的话吧。”
“你怎么想到去寒门做跑堂伙计了?”
“我想追求罗雅丹呗。月娇走了,总还要再找一个人来继承咱宋家香火吧。”
第六章 少女情怀
“蹩脚的借口。”力鬼掀起围裙擦着手上的面粉:“那你要小心了,最近有些人老是在似锦巷出现,不分昼夜。怕是在想着要把你未来女人抢了做压寨夫人。”
“你也察觉到了。”宋钰漫不经心地喝着碗里的汤,不时拿眼睛瞟着在街上闲逛的罗雅丹:“哎,我说你真打算卖一辈子混沌?你那一手刀术算可惜了。”
“难道你真打算做一辈子伙计?”力鬼反问着:“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我不懂词曲,但他们说词道一途就像修炼,需要长年累月的淫浸,字句之间反复的推敲,你如何做到在词曲、武道这两方面并行不悖的?”
“其实我是天才。”宋钰无耻地摊着手,又说道:“请你出手的话,你要开多少的价码?”
“五百两,最低!”
“穷疯啦?”宋钰笑骂一声,将小白收回到袖子里说道:“走了,回见。”
“好。”
自从罗天舒回来后,罗家的生意几乎不用罗雅丹过问,罗家世代经商,很多东西都成了模式,也不需要太费神,再加上罗雅丹本是女子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家族里的生意能少接触就尽量别接触,所以罗雅丹比较清闲,没事就在街上四处逛逛,用她父亲的话说是:“嫁人后,你就不能这样自由了,那得在家相夫教子,家长里短、柴米油盐事事都得过问着,就算无聊到蹲地上数蚂蚁也不能在外面抛头露面。”
罗雅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忽然开始谈婚论嫁的,柳未寒确实也是极佳的夫婿人选,算是标准的金龟婿,但真要谈婚论嫁似乎也太快、太突然了一点,她总觉得两人之间缺少着一些什么。
如果,柳未寒对自己也能向宋钰对那个女杀手那样,写一些轰动整个天关城的诗词来,可能会更好一些吧?想到此,罗雅丹不自觉地就开始哼着那首被所有世家子弟称作绝响的传奇:“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畔,从未走远……”
少女情怀总是诗,没有那个女子不在心中憧憬着一场浪漫邂逅,一川烟雨中,一张油纸伞下,和远行出游的陌生书生不期而遇,演绎出惊天动地的浪漫;又或者是朱门半掩的院墙之外,姹紫嫣红的李白桃红下,上演一出才子佳人的故事,而不是柳未寒那样浑身铁甲,连走路都要将在地上印出硬邦邦的脚印来。
罗雅丹逾是惆怅越是心情烦闷,连带着看街上那些人那些物俱是碍眼,随即皱眉苦笑:“我这是怎么了?”说罢,又强打精神漫无目的地朝前面走着。想不明白的事情,罗雅丹就不去多想,纠结于一个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这不是她的风格,偏偏身边少了秋兰,让她心里有话都不知道向谁吐去。父亲后来也重新给她安排了丫鬟,但两人之间主仆分明,泾渭森严,罗雅丹干脆出门的时候都不让丫鬟跟着。
一路上都有人跟随在罗雅丹身后,或者是买花的小姑娘,或者是挑着担子老态龙钟的大爷,或是裹着花布头巾体态丰腴的半老徐娘,一连换了好几拨人。
罗雅丹不知不觉就逛到城东,这里虽然是从海口城那边过来的必经之地,但却不是人潮聚集点,相对于西门和似锦巷来说,这里冷清得可怜,那些家底殷实的人大都不会将家安置在城东。
因为这里太乱,蛇虫鼠蚁衍生不息。
一个大腹便便的富贵老爷从罗雅丹身后走来,转眼已到了她身后三丈,手中的折扇霍然打开,发出的不是竹篾的声响,却是金属的铿锵。
他的目的很简单:绑架罗天舒的女儿。
暗中蹲伏了好几日,原本以为罗天舒对这宝贝女儿关心得紧,会安插一些护卫在暗中保护,一连观察了好几日却发现是他们多想了。唯一的麻烦就是要动作要快、要干脆利落,一旦被城卫司知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从天而降的“天罚”。
想到“天罚”,胖子情不自禁地抬头望了一下天空。
对付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没有任何武道修行经历的女人,他还是有信心。而且这里距离城门很近,几乎是天赐良机。
在海口城的同行这会应该也向罗天舒儿子罗航动手了。
胖子手搭在折扇上,这是他动手的前兆,下一刻他脚步刚迈出,后脊猛然发寒,一道毫不遮掩的杀意扫过他脑勺。
杀意,就如池塘里忽然乍起的微风,不知道起于何处,只是见着青萍晃动。
“夜叉!”胖子心中惊骇,弱水传回来的消息说过,连安岳首领的弟子花蝶都死在这人手上,只是踏月节后便销声匿迹了,自己好端端的偏是在这里遇着杀星。
“不是说夜叉都在晚上才出现吗?”胖子心中有无数的疑问,最后只得小心翼翼地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