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发出一声交鸣,便这样在两人身前悬浮静立。
围观的众人虽然修为浅薄,但力鬼在训练他们的时候确实没有藏私,所以一个个眼力都出奇的好,也明白要将一柄武器悬停于身前需要的是对真元的控制力以及武技上最娴熟的技巧。
无数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刀身,所有人都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宋钰再次探手操刀,身如鬼魅,却不再与何老头正面接触,濛濛细雨中,刀芒泛动着诡异的紫色,在烟雨下极为迷离。
“以燃烧真元为代价,希望毕其功于一役?愚蠢之举。只是……”何老头依然慢吞吞地拉开一个架势:“你认为你这样能支撑多久?半盏茶还是半炷香?”
“也许更短。”散华闪烁着莹莹紫芒,在细雨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泽,一众护院情不自禁地沉浸在这紫芒之中。
紫芒在刀锋引导下,展现出一种线条和节奏感,随着刀芒的起伏而呈现出一条紫带。
这一番风雨也活了过来,在刀势之下开始相互追逐。
刀芒到哪里,风雨也追逐到哪里。
何老头神色一动,踏步欺身而上,提掌迎着直刀抓去。他不能被动地等待这刀芒往自己身上招呼的那一刻。
他的手上带着一只手套,所以他不畏惧刀锋。
这是百器堂锻造的好宝贝,为了得到这支手套,他雌伏于花府二十年,用二十年自由来换取这貌不惊人的一支手套。
手套平时根本看不出来,但一旦真元灌注在其中,立时便有蛛网一般的花纹,别说普通的刀剑,既便是血纹精华锻造的纹兵也不为所惧。
何老头的手捕捉到散华的轨迹,简单的一个欺身探掌的动作却括揽了武道的精髓,这需要经年累月对武道的探索和淬炼,将手、眼、身溶于技中,以技证法,祛繁为简。
这是武道的一种极致,也是夜叉这出道以来真正遇着的一次对手,宋钰的速度和真元已经催生到极致,但对于面前这老头却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何老头轻易地阻止了散华的下一步动作,另一只也在同时锁向夜叉右手手腕。
力鬼的错误他看在眼里,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靠在墙根下得力鬼叹息一声,声音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到失望。夜叉的双刀不只是快,更像一种表演,让他的对手情不自禁跟着夜叉双刀节奏走下去,只是因为自己也是快攻路线,所以一旦察觉不对立即抽身,尽管如此也同样让他没有了一战之力,若不是反应够快,这条命也交代在夜叉刀下。
和力鬼的快不同,何老用了一种极慢的拳意来应付,兼而化掌,只要保持自己拳意不断,自然不会被夜叉的刀势所引导。
夜叉的败也就成了必然。
亏得何老力挽狂澜。
夜叉授首与花府,明天的天关城必然要被这消息所震惊。
与此同时,周围所有护卫悬着的心也松了下来,何老与夜叉之间的战斗他们看得稀里糊涂,但夜叉双刀被制住,自然就是剩了。
已经有一两人提前欢呼起来。
夜叉并没有去争夺双刀的控制权,在散华被抓住的瞬间他便松开刀柄,左手闪烁着诡异的紫芒,在何老胸膛一按,如一只夜枭般掠过雨幕,飞离两丈之外。
何老看着被抓下来的刀,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在看着胸口,那里还有一个掌印来不及散去。由紫气凝聚出的掌印微微下陷,陷入胸膛内。
胸膛掌印忽然动了,在被雨水湿透的衣衫上跳动中,掌印化作一团紫火在何老胸膛跳动。
“真阳魔……”何老含含糊糊地叫了两声,随即一团火焰至他五官中喷薄而出,那是从肺腑深处,以真元做催化剂而焚烧的火焰。
从肌肤到骨骼,这一瞬间焚烧殆尽。
夜叉尝试着想要将被抓脱臼的右手手腕接上,但何老头的真元也还在手腕处冲撞,试了两下没有得逞,干脆便不再理会,刚才若是他反应稍慢,这条手臂便是要在何老头真元下碾成粉碎,终归说来,还是经验差了一些。
叮当——
两柄直刀落在雨幕中,跌落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宋钰俯身拾起直刀、夜叉双刀,凛然归鞘,没有去注视面前噤若寒蝉的护卫,只是收敛了真元,仰头望着天空。
四方涌来的乌云刹那间凝结……
第三十四章 面具下的脸
力鬼处于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中,眼前这一幕太过于诡异。
夜叉只是轻轻在何老胸口按了一下,甚至没有多少用力,前一刻还力挽狂澜的一个人,就这样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中、在雨幕下,被紫火烧成一堆枯骨。
他听过以压倒性的修为硬生生将对手震成无数血肉这样的事迹,但从未见过可以让人自己焚烧成骨炭的情形,这如何能让他不惊讶?
月娇以灵巧的身法向花司长展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刻也没有停过。
花司长只是呵呵地笑,月娇的所有攻击他都用肚子轻松挡下。
每一次月娇拳头落下,他的肚子便抖成一团,将所有劲道均匀地散播到全身,甚至不需要消耗太多自身修为去化解。
这样的结果是,月娇体内真元渐渐消耗殆尽,而花司长真元依然充沛如故,当月娇香汗淋漓,开始步履维艰的时候,花司长一拳过去,月娇身子便在咔嚓的骨头碎裂声中栽落一旁。
花司长伸出菩扇大手锁住月娇脖子,将她按在桌案上,又回身对那些躲在角落里挤成一团的众女子怒道:“起乐!”
那些女子早吓得花容失色,只顾发抖哪里还敢上前半步?
一只酒碗飞旋而至,如石块坠落在豆腐中一般,深深地嵌在其中一名轻纱掩体的乐女额头。
众女惊恐地叫成一片,望着忽然失去的同伴,只顾一个劲地哭泣。
终于有人站了起来,飞奔着朝自己的乐器跑去,一边哭着一边开始了演奏,随即所有人都醒悟过来,要活命,就得听从姓花地命令。
在天关城,姓花的就是魔神,没有谁能够违逆。几个女子抽抽泣泣地呜咽着,陆陆续续地归座,丝乐之声又断断续续地响起。
花司长一只手掐住月娇脖子将她按在桌案上,另一只手轻松地就将月娇衣衫扯落,白洁娇嫩的肌肤暴露无遗,在肥硕的身体面前颤抖着。
一柄直刀凌空飞至,却被花司长轻易躲了过去。直刀深深定入侧边的柱梁中,犹自嗡嗡颤抖。
“换着是别的女子,随你怎么尽兴,我都没有意见,她例外!”夜叉一跨步已经进入房间,打量着周围那些女子道:“真不懂事,花大人要行快乐之事,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败兴,还不如及早散去。”
“他们敢吗?”
夜叉轻轻地翻转着右手手腕,傲然地向那几个女子道:“你们走。”
这是一种挑衅,来自于一个杀手的挑衅。
众女那里还顾得权衡轻重,一听说可以离开如蒙大赦,纷纷往外面跑去。
推到了琴台,撞碎了玉钟。
顾不上仪态,顾不上风姿,所有女子都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鬼地方。
酒碗飞旋,朝着一乐女后脑勺飞去,随即便有另外一个酒碗横逆而来,两个酒碗在空中炸出一团粉末。
“原来花大人还有这么一声骇人的修为。”宋钰低沉着嗓音说着,他的心也跟着自己声音沉了下去,胖子不能小视啊。
“如果你不出手,恐怕没人能探知到你体内修为,你这份藏拙的方式很好,如果你献上来,我允许你离开天关城。”花司长将月娇抛飞至角落,笑容可掬道:“你不用摇头,只要你在天关城,生与死都在我一念之间,以你刚刚进入雷鸣中期的修为,击败老何已属侥幸,到此为止吧!”
宋钰眼眸中战意喷薄,随即说道:“我来,自然就不会轻易地走!”
“很多年没见着过你这样的后生了。”花司长仰头想了想:“我以为力鬼之后便在没有年轻人敢如此大胆。力鬼最后一次向我出手应该是七八年前。我给他一生荣华,让他做我小舅子。他不同意,所以我让他在牢房里呆了半年,打磨了性子,你看现在不是比狗还听话。”
“我说过,别的女子,你伤害了他们那是你的本事,你有权自然可以凌驾于他们之上,但这个女子,我要带走!”夜叉压根不去看钉入柱梁的直刀:“不要指望天罚,到现在它还没出现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没有人能阻止天罚。”花司长毫不在意地笑笑:“人之所以戴面具,是因为他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我现在忽然对你面具下那张脸比较有兴趣,天仙子的美在于不落尘埃,而你确是那万千尘埃中藏得最隐蔽的一粒,这令我很好奇。”
“好奇害死猫!如果你没意见,那么我就将月娇姑娘带走了。”夜叉缓步上前,根本无惧于花司长的威严。
听着夜叉的话,月娇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朝夜叉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又扶着墙角艰难地站了起来。
门外走廊处传来一阵轻缓的声响,力鬼已经简单地包扎了一番,正扶着外面围栏,一点点艰难地出现在门口。
“废物,养条狗也比你有用。”花司长冲力鬼不假辞色地骂了一句,肥硕的脸转头看了一下月娇:“看来不只是我一个人对你感兴趣,不如就遂了我们意愿。”说话瞬间,花司长肥硕的身影已来到了夜叉面前。
室内,真元漫卷,无数乐器无人自鸣。
琴声悠悠,鼓瑟沉吟。
夜叉迎面而上,横绑在腰间的另一柄直刀在精光中呛然出鞘。
刀与掌碰在一起,想象中血花飞溅的情形并没有发生。
宋钰只觉得自己直刀如劈在一团棉花上,再难以寸进分毫。
花司长有不俗的修为,这在他意料中,统领数千城防卫的人如果是一无是处的胖子,自然不会有人愿意为他卖命,但他也没想到花司长修为精深到自己都不能探知的程度。
“完骨期!”花司长解答了夜叉的疑问,手掌的肥肉在他笑声中跳动,如浪花般一簇簇地涌动不休。
夜叉再动,身躯内忽然响过一声脆响,手中直刀名为夜叉,代表着夜黑中的力量。
直是一种态度,是展现力量的态度。
宋钰系双刀,名曰:散华、夜叉。
夜叉和散华之间的区别在于,散华以放肆的态度而存在,夜叉与之比较起来,更将直刀的意义淋漓尽致地展现。
刀身紫芒闪过,一溜血花飞扬在空中,血光中,飞舞的还有那两根肥硕的手指。
夜叉那白紫相间的面具也同样被花司长另一只手抓了下来。
“是你?”
力鬼、花司长同时震惊,独独是月娇靠在墙角,在这个位置她只能看见夜叉的背影。
力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面具下的那张脸他见过。
花司长惊讶是因为在比力鬼还要早一些之前见过这张脸,那是在月第二次登台献唱的那个晚上。
夜叉不该是青苗獠牙的家伙吗?力鬼心中这样想着。
花司长恼羞成怒地大叫一声,甩开抓在手中的面具,磅礴如巍峨山川般的真元肆虐地席卷着室内一切。
宋钰漠然伸手,反手拔出钉在木柱上的直刀。
刀扬起,然后重重落下,在肆虐的真元中强行撕开一道裂隙,他的身体便在裂隙中飞旋而上。
这刹那,月娇终于看见传说中夜叉一闪而逝的面孔。
和力鬼等人比较起来,她更不愿相信自己眼睛所见。
月娇同样难以置信,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和自己有个无数次相处,有趣、有才而且还喜欢时不时闹着头痛的先生,尽然还有一个更隐秘的身份。
先生今年二十三岁,却比那些淫浸在书山词海几十年的老学究还要更精湛于诗词。
一曲“天仙子”让她有资格问鼎天关城跳月节,成为雍锦坊的台柱子;
一首“北国佳人”令世家公子刘安静不敢落笔题诗;
先生以一词一曲惊艳于天关城,却出乎意料的还是那一身可与花蝶一教高低的身份。
先生才二十三岁。
若再有十年,先生将要达到什么高度?
月娇开始嫉妒起先生了,师父时常夸自己是天资纵横,可是和先生那妖孽般的才华、武学比较起来,自己这点能耐又算什么?
夺!夺!
宋钰手中直刀几乎在同时,被拍飞而出。但他却再没有应付何老头一般的从容,他甚至已经顾不得去夺刀,实际上争夺也已经没有必要,花司长屈指在刀身上轻轻一扣,一柄直刀便碎成无数块,叮叮当当地落回地面。
“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因为你还要见证着月娇在我胯下挣扎、欢承的那一刻。”花司长举掌抓来,宋钰身形如幔蛇般扭动着从对方双掌下避开,并指如刀劈向花司长咽喉。
花司长身上几乎找不到可以被突破的地方,腋下、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