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我看来只是水到渠成的事,就像小孩忽然发现自己可以站起来,从此不用手脚并用在地上爬行一样自然,这就是力量,你也可以拥有。”
“究竟是从庸碌的众人中脱颖而出还是与这些人一起永远沉沦?是选择这一生都在女人面前俯首帖耳,还是让这个女人认认真真地仰望你一回,用惊讶的目光崇拜你?你的人生在你手中。”黑暗中忽然抛出一柄长剑落在彭亮脚下,沉重的剑身砸在坚硬的船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乌蛮的话很浅显直白,但却一针见血地告诉了彭亮他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而且告诉他有一种力量唾手可得,没有人对这种实实在在摆在面前的力量而无动于衷,尤其是彭亮这种见过夜叉、倪雒华、林老虎这些高手之间争斗后,见过罗府因为力量弱小而被龙蛇帮随意凌辱后,这种对力量的渴求更是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如果,我一直只是生活在罗府中,没有见过这些强大的人,也许我不会像现在这样艰难选择。”彭亮如被放在油锅里煎熬的鲫鱼,贴着锅底的那一面已经焦黄发烫,而另一面却依然鲜活冰凉,只是他目光直直落在脚下这支躺在无数碎片的长剑上。
“捡起这柄剑,你就是那些人眼中的神。”乌蛮低沉而缓慢的声音传入耳中。
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压在彭亮心坎上。
光秃秃的剑柄从手中滑落,随即这只大手抓起了脚下另一支寒光烁烁的长剑。
“很好!”乌蛮嘿嘿笑了两声:“握紧它,然后转过身去,砍下罗雅丹的脑袋。你会发现以前高高在上的人,原来也和先前被你一剑斩落脑袋的那些龙蛇帮混混没有什么区别。”
彭亮茫然地回头,正好看见一个身影俏俏地站在门外,强烈的光线洒在那人身上,勾出一个浓浓的黑影,那人的容貌也一同遮掩在强光中。彭亮下意识地低头问候着:“大小姐。”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如何到了我船上。”罗雅丹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看在你帮忙退敌,救了满船上下的份上,你蛊惑彭亮一事我既往不咎,不过现在你得立即下船,我相信你有这能力不会溺死河底。”
“就算我坐在这里不动,任你用最结实的铁链捆住丢在河底,三天三夜也淹不死我。”乌蛮拍腿大笑:“听说你以前有个扈从?”
“那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已经离开罗家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普通人?”乌蛮笑声如锥子一般刺耳:“普通人会有连我也没有的神念,还这样无端端地给了你?神道同修,大荒在此之前绝无仅有,这样的人居然被你给予‘普通’的评价。当然了,不久之后我也可以做到。”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对了,想不想再见你那扈从一次?”
罗雅丹觉得阴影中那个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不但说话语无伦次,甚至还颇自以为是,他以为找一个人就像在院子里洒一些杂粮,墙上蹲着晒太阳的鸡就会扑棱棱地飞过来,不过罗雅丹确实有些想再见一下自己那个扈从,因为她心中一样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
黑暗中忽然飞出一根绳子,眨眼功夫就将罗雅丹从头至脚捆主,仅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你暂时不用选择了,我忽然不想太快杀死他。”乌蛮在阴影中伸了个懒腰,“把她吊在桅杆上,不用太久那人就会出现。”
彭亮不敢和罗雅丹眼神对视,但在罗雅丹到身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再不能跟在大小姐身边做护卫,一个已经对主人失去忠心的护卫无疑是最危险的,甚至是比迎面刺来的几十柄剑更危险,彭亮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他一直都是多疑的人,他也这样去想过别的护卫,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他才会去怀疑夜叉的身份。
“得罪了,大小姐!”彭亮从身后提住活结,这一刻他终于觉得自己轻松了,至少不用再去艰难地做任何选择,不用在这个有无上神通的魔鬼与大小姐之间做选择,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拿起剑,我就是她眼中的神!
拽着绳子的手从最初的颤抖到平静,最后转为沉稳有力,抓在手中的这个人却是二十多年来自己一直奉为女神的大小姐。
这种感觉,很痛!
这是别样的快感!
甲板在一点点变小,彭亮几个跳跃已经将罗雅丹带到桅杆顶端。河风吹来,罗雅丹的长发胡乱拂在他脸上,隐隐间还带着一种异样的气息,让彭亮心中升出一种焦灼与躁动,从身后看着在飞舞的长发下那精致的脸颊轮廓,看着那泛动着异样光泽的脖子,彭亮心中想着:“若是我能亲一下,死也值得!”
“你混蛋!”罗雅丹感受着彭亮呼吸渐渐急促,察觉到彭亮的意图。有时候女性的直觉在这方面特别敏锐,尤其是在她得到宋钰给予的那莫名其妙的力量后。
“反正你都要死了,让我亲一下又如何?”彭亮嘿嘿笑作,忽然察觉眼前有异,抬头望去正好看见两枚扁长的树叶从河岸飞来。
如怒箭、似飞矢。
彭亮还来不及反应,一枚树叶已如钢针般钉在他眼窝上,另一枚树叶却插入他手骨中,手上一轻径直将罗雅丹从桅杆上丢下去。
罗雅丹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身下甲板正在眼中迅速接近,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她心中清楚这样掉在甲板上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她拼尽全力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尖叫,可一张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叫出声来。
无数的风灌入嗓子、钻入她肺腑,刺痛得她恨不能马上昏死过去才好。
平静的湖面水浪乍开,罗雅丹看着白色水花中一道身影冲天而起,罗雅丹以为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侠义士,在那瞬间她将所有能叫得出名字的天神都感谢个遍,结果发现那人并没有来救自己。
破浪而出的那人一脚踏在同样朝下方坠落的彭亮身体上,继而两道寒芒在他手中闪烁,连同本人以惊雷般的速度朝船舱俯冲。
罗雅丹眼看自己就要砸在二层的船舱顶上,猛然觉得身上一疼,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从云中探出来,抓住她身子便朝对岸飘去。
“别纠缠,先离开再说!”空中传来一个声音。
罗雅丹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着对面飘去,河风吹动衣袂,仿佛若凌波仙子,如果身上没有了捆着的绳子的话。
数十丈的河岸转瞬即至,直到这时罗雅丹才发出刺耳的尖叫。
“你安全了,大小姐!”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罗雅丹耳畔轻轻回响,睁眼看去见是一个和以前自己扈从宋钰年纪差不多的男子。
“为什么把他和宋钰相比较?”罗雅丹好奇地在心中问着自己。
那男子竖着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并起的两根手指忽然分开,随后罗雅丹惊奇地发现捆住自己的绳子仿佛有了灵性,先是后背一松,随后从打结处散落出绳头,两根绳头再空中各自朝着不同方向旋转,一点点从缠着的身上褪下来。
“神术?”罗雅丹好奇地问着那男子,很少的有人能无视自己的容貌,这人由始至终都望着河心,好像河上的风景比罗雅丹这张脸更值得迷恋。
“那家伙给了你神念,难道没告诉你如何使用吗?”
“你认识宋钰?”罗雅丹惊讶地问了一句,随后说道:“他倒是将《碧落赋》给了我,但连起来很枯燥的,没意思!”
夺人终于回头过来,用最认真的目光审视着罗雅丹。以他炼神的修为境界自然能从这只菜鸟眼神中判断出对方是否说谎,半晌才说道:“以后见着任何人也不要说出那个名称,否则你会死得很快的。所有人自然包括你最亲的亲人。”
“宋钰这名字我叫了很久,难道他是通缉犯?”
“我说的是他给你的那本秘籍的名称,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连皇帝陛下也保护不了你,因为连我这会也在想着是否要夺取你记忆,得到那本秘籍。”
“你想要,我给你看就是。”
夺人无奈地苦笑,宋钰怎么会将这样宝贝的东西给了这不知深浅的女人?
湖面水波翻滚,若银瓶炸裂。
罗雅丹惊骇地看着湖面忽然沸腾起十丈高的浪花,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个人是你同伴?”
夺人没有回答神情凝重地望着远处,信手朝着湖面挥动手臂。
狂风乍起。
数枚树叶从枝丫上脱落,在风中飞逝,一转眼便消失在罗雅丹视野。
船上力鬼有苦难言,尽管在出手之前夺人已经反复告诫他不要恋战,乌蛮速度很快,但力鬼不信,因为他同样以速度自傲。直到和对方交手他才认识到“快”的真正含义,自己每一次的攻击被对方随意躲过,对方分明在数丈外,但一探手却能准确地拍中他胸口,连躲也不知如何躲避。
“老家伙,断了一条手臂也这么强悍。”力鬼几乎不相信这是身受重伤之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乌蛮断了双手,他也无可奈何,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如爪子般的手朝着自己头顶拍来。
掌心间,风雷万象。
几枚树叶撕开水幕,凭空出现在乌蛮掌下。树叶上神念流转,却连片刻也无法支撑便在空中化为灰烬。
站在河岸的夺人哇地呛出一口鲜血:“比昨天更强了。”一瞬间心若死灰,乌蛮强悍如斯,报仇无望反倒会让自己甚至是力鬼今天也要陪进去。
“离开这里,用尽你所有的力气,离这里远远的。”夺人猛然转头,用一种骇人而目光望着罗雅丹,随后盘腿坐在岸边草地上,纵然是报仇无望,他也不能让乌蛮如愿,拼却这一身神念也要为力鬼争取一丝机会。
河面水浪翻腾,一道白花花的水幕沸跃而上,悬浮在双层画舫之上,在神念作用下渐渐凝聚,结成一只蔚蓝的拳头,轰然砸下。
乌蛮仰天而望,拍向力鬼的手臂乍然上翻,朝着头顶拍去。
力鬼知道事不可为,转身飞离画舫。
“既然来了,何必要走!”乌蛮身影凭空出现在前方,看似随意一脚,却直直踹中力鬼心窝,将他倒踢回甲板,随即身如弹丸,迎着那落下的水拳而上。
五丈外,乌蛮拍出第一掌。
水拳落势乍缓,尽管速度依旧却再无先前那般骇人声势,眨眼间已靠近三丈。
乌蛮冲天拍出第二掌,身形紧随掌印之后,迎面而上。
拳头在沛然真元下顿时悬停于空中,安静地让乌蛮第三掌轻轻地抚在其中一处指节上。
水花炸裂,如天河倒泄般洒落而下。
从水花中一步迈出,身上却干爽如初,如轻羽般飘落在力鬼面前,晒然一笑:“既然要杀人,就得有被杀的觉悟。”
笑罢,手掌轻抚而下。
力鬼心若死灰,乌蛮的强大在于速度,比速度更强的确是那谈笑抚掌间那初俱万象之威。
手掌的阴影已经落到力鬼脸上,如梦魇般烙印进他心底。
夺人扭头朝呆如木鸡的罗雅丹喝道:“还不走?”这一刻,他口鼻之间已经有几道殷红鲜血如蚯蚓一般在脸上爬行,双目泛动着诡异红光。
罗雅丹脑子里嗡嗡响成一片,实在难以想象先前画舫上那硕大的拳头以及此刻还在翻滚若沸腾的江水是人力而为,这完全超出了她所认识的世界,以至于对夺人的话无动于衷。
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实在迈不动脚,双腿如两座大山般沉重。
“下辈子别做这种愚蠢的事了。”乌蛮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怜悯:“我痛惜每一个修道者,因为你们和我应该是同一类的,我们本来可以一起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但是你要杀我,这样的行为却是我不能饶恕的。”
翻腾的水浪乍然平复,船身猛然下沉,乌蛮双脚踩着的木板上出现了如蛛网一般的裂纹。
以画舫为中心的湖面开始下陷,周围数丈内的河面如锅底一般开始朝着河底下陷。
桅杆最先承受不住那冥冥中的力量,咔嚓折断,还没砸落下来便在空中被碾成粉末。
乌蛮脸上首次露出不安的神情。这道力量介乎于神念与真元之间,而目标则是他自己,他已无暇思考,折身抬脚,一飞冲天。
连神座这样强大的对手也没有让乌蛮退避过,眼下更无可能。
数十丈外的头顶,一道黑光从虚空中钻出,迎向乌蛮。
“绝情!”夺人诧异地望着头顶,这分明是戚绍松的绝情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随后瞬间醒悟过来,笑着对空中感叹着:“恨不能,我也是女儿身啊!”
这自然是骂着某个冰冷无情的家伙,眼睁睁看着自己送死能无动于衷,但一发现罗府大小姐有难,就马不停蹄地出现。
力鬼翻落水面,夺人连忙用神念聚为一只水掌,承受住绝情一箭强大的威慑,随后抓住力鬼身躯沉入湖底,再从湖底艰难拽回来。
力鬼一连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