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天下一根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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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天下一根钉-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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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传庭问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陈海平道:“这没什么不对,而是这种现象说明了一个问题,它说明了皇帝怎么做都行,但就是不能损害‘官’的整体利益。”

  “大哥,堂堂华夏,亿万子民,一年税入竟然不过四百万两,而小弟这一趟蒙古之行,少说也能挣一百万两银子。大哥,这不可笑,不荒唐吗?再以小弟为例,推而广之,大哥自然不难想象天下的商业贸易规模是如何庞大,如果稍微加一些商税,又何止这区区四百万两银子。”

  嗡嗡之后,孙传庭的脑袋又开始发晕。

  陈海平道:“大哥,如果仅此而已,‘官’之害尚不足以害天下,但贪婪之性又如何会止于此?他们几乎都坐拥良田,却不仅不上缴赋税,而且肆意欺榨百姓,地租少者五六成,多者七八成。他们哪一点的光鲜,不是百姓的血汗所聚!”

  “大哥,天地要变了,近几十年天候反常,灾变不断,如果灾害有几年连续出现,那必然是遍地烽火,到时必将是内忧外患之局,如果我们不早作打算,万里神州必然将有一场空前浩劫。”

  孙传庭脸色数变。

  “我知大哥一时还难以转圜,但希望大哥能早作决断,如果大哥做了决断,那蒙古之事就要全仰仗大哥了。”

  长长吁了一口气,孙传庭道:“海平,我会好好考虑的。”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吹;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忽然,如刀剑铿锵,陈海平拍马而出,放声高歌。

  而后,又猛地一勒马头,转头对孙传庭道:“大哥,汉家儿郎失去这等豪迈之情已经多久了?”然后,不等孙传庭回答,便又纵马而去。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吹;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大地之上,高歌再起,紧接着,衔着陈海平苍凉豪迈的尾音,数百人突然同声高歌唱和。

  大地无风,却似有风雷滚滚。

  远处,送行的人都惊异地转头望过来,而孙国清,老眼中闪动着隐隐的泪光。

   ………………

  


                  一百零三章 典史



  通州西门里有个碎石头街,靠西头有十几棵老槐树,树下有五六户人家。

  靠右边第三家姓阎,阎家刚刚有人过世不久,门上还挂着白色的丧幔,透着家人的哀戚和悲凉。

  刚刚故去的人叫阎子丰,早年做过锦衣卫,但混得不好,退役后在大运南仓谋了个差事,一直到月前突然得病故去。

  阎子丰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阎应元,今天十九岁,女儿阎丽珠,今年十三岁。

  阎应元痴迷练武,因为练武,连婚事都耽误了。以前,家里的生计都由阎子丰支撑,倒也衣食不愁,阎应元可以一心习武,不管家里的事,但父亲病故之后,他就得顶门立户了。

  顶门立户并不是个容易的事儿,忙过父亲的丧事,阎应元就傻眼了。怎么挣钱奉养母亲,照顾幼妹?以前根本不理会这些事,那现在就是两眼一麻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做买卖不会,下苦力挣钱似乎还不到那个份上,最后阎母拜托丈夫的同事老张,看能不能也在官仓给儿子某个事。

  官府里不可能都是官儿,做各种杂事的人更多,这些人高级一些的叫吏,低一等的叫役,比如县衙里的捕快就是吏,而给老爷抬轿子的则是役。

  役是强制的,是老百姓必须负担的,而吏则是自由的。

  官府取吏的法子有两个,一个是考录,一个是招募。显然,考录进来的人干的是俏活,招募进来的干的大都是苦力。

  阎子丰以前做的就是事少钱多离家近的俏活,现如今阎母希望儿子做的自然也是这个,但像这种活,必然是要抢破头的,阎子丰又人走茶凉,那那么容易。

  已经半个月了,老张连个面也没朝。

  院子里,阎应元在打拳。

  拳风呼啸,阎应元越打越气闷,堂堂男子汉竟然为了养家糊口的事让母亲着急,让妹妹不安,真是羞煞人也!

  忽然,阎应元收拳,立定身躯,不等了。

  看见儿子往外走去,阎母问道:“元儿,你上哪去?”

  压住暴躁的心情,阎应元道:“娘,我出去走走。”

  阎母想让儿子去老张家看看,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只是道:“去吧,好好散散心,别急着回来。”

  走到院门前,阎应元拉开门刚要出去,却见老张正站在门前。

  老张笑道:“怎么,大侄子,知道有好事,提前给张叔开门来了?”

  退后一步,微微躬了躬身,阎应元问候道:“您来了。”

  这时,阎母见老张来了,赶紧过来道:“他张叔,快请进。”

  看见母亲忐忑的模样,羞惭之心又起,但阎应元依旧保持着礼貌,作为一家之长,招呼老张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丽珠董事又乖巧,不用母亲吩咐,就把茶水端了上来。

  见老张喝了一口茶水后,阎母问道:“他张叔,事情是不是有点眉目了?”

  老张道:“嫂子,那事儿还得等等,不过我今天来真是有好事。前两天来了个买粮的山西商人,他要招伙计,而且指定招会功夫的伙计。我一听就想到了大侄子,再一打听,好家伙,月银三两,而且这还是最低的,如果功夫好,人家说了,每个月挣个十两八两都有可能。”

  丈夫活着时一个月也挣不到三两银子,但阎母非但不高兴,脸上反而还有了忧色。她当然了解自己的儿子,有了这个事,儿子一定会去的,但对方招会功夫的伙计,还给这么多钱,那一定是有什么危险。

  阎母道:“他张叔,这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要不人家怎么会给这么多钱?”

  老张道:“嫂子,我打听了,人家可是山西的大商家,至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那我可不敢保,这得你和大侄子看着办。”

  千恩万谢把老张送走后,阎母对儿子道:“元儿,你……”

  阎应元道:“娘,您别担心,我会看着办的。”

  阎母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看着眼前的大汉,陈海平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阎应元,阎典史!

  有降将军,无降典史!

  他知道自己是惊天动地的英雄,有惊天动地的才华吗?不知道,到死都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他不会去想这个问题。

  历史真是会开玩笑,但这个玩笑未免太残酷了些。

  阎应元一定是得罪了老天爷,但就是这样,老天爷最终还是不忍让如此英雄空来凡间一朝。老天爷给了阎应元一个小舞台,演出了一场大戏,但戏再大,也终究还是要受制于舞台的小。

  如果,站在扬州城头的不是史可法,而是阎应元,那陈海平相信,历史一定改写。

  同样一支军队,既可以是狮子,也可以是绵羊。是狮子,还是绵羊,关键是谁统御他们。

  望着阎应元,忽然,好似一阵奇异的风吹过,阎应元消失了,江阴出现在了眼前。

  江阴城一座,军民仅六万。方其时,清兵横扫中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因江阴拒降,清廷震怒,大军正汹涌而来。

  于此际,阎应元本已转任广东韶州英德县主簿,但因母亲病重,且道路堵塞,没能成行,全家便在江阴城外砂山脚下暂居。

  阎应元有德惠于江阴,父老素来感佩,于此危难之际,来请他出山。应元不拒,慨然出山,整肃内部,森然拒敌。

  八十一天,面对二十四万清军铁骑,碧血横波,应元率六万义民,孤城困守,使清军连折三王十八将,死伤七万五千人。城破之日,义民无一降者,咸以早死为幸事,最后幸存者仅老幼五十三口。应元被俘,立而不跪,被刺穿胫骨,血涌沸仆倒,始终没有弯下膝盖。

  同为江南之地,水土与他处迥异乎?但奈何他处之民几乎尽为羔羊,而独江阴泣血?

  何哉节烈奇男子,乃出区区一典史!

  或许,赵冀的这句感叹才是答案。

   ………………

  


                  一百零四章 初见



  因为那一世的记忆,陈海平第一次觉得幸福来的是如此强烈,因为他可以给阎应元提供无限的舞台,让他施展才华,让他名垂青史。

  世间之事,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幸福!

  感慨过后,陈海平这才仔细打量,看看明末这位真正的男儿,真正的英雄长什么样。

  阎应元也是大个,比孙传庭略矮些,但比孙传庭更壮。阎应元的相貌很有特点,他长着一双竖眉,两只眼睛细而弯。要是再面如重枣,那就足有八分关帝爷的风采。

  好一条大汉!

  阎应元有点发毛,让陈海平看的。

  就在阎应元有点手足无措之际,老张在一旁道:“应元,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陈少爷。”

  双手一抱拳,阎应元沉声道:“陈少爷。”

  陈海平也抱拳回了一礼,然后对老张道:“这位兄弟是……”

  老张立刻道:“少爷,他是我的一个世侄,姓阎,大号叫应元。少爷,我敢说,在我们通州这儿,可没有比他更好的把式了。”

  “阎兄弟看着就是位壮士。”说着,陈海平向后喊了一声:“建宇。”

  陈海平喊的是石头。从蒙古回来后,石头就和秀儿成亲了。石头的名字土,秀儿虽然不在意,可三奶奶不成,于是陈海平给石头改了名字,叫石建宇。

  “少爷。”石建宇上前一步领命。

  婚后,石头还是叫陈海平少爷,这一来是习惯,二来要是叫小叔,不光石头别扭,陈海平更觉得别扭,所以在称呼上,就来个糊涂庙糊涂神,继续外甥打灯笼。

  陈海平道:“你和阎兄弟比划比划,看看你们到底谁厉害。”

  听到这个,石头不由撇了撇嘴,现在在他眼里,阎应元不过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孩子,如何能跟他比?

  石头的轻蔑太明显了,阎应元的细眼更细了。

  抱拳拱手,阎应元道:“兄台,请!”

  石头也抱拳拱手道:“兄台,请!”

  时时刻刻,陈海平给每个人灌输的是要以狮虎之力搏兔,千万千万别装比,装比犯迟早得完蛋。所以,轻视是轻视,可一等动上了手,那就完全是两回事了。几乎在一瞬间,阎应元就感到了迎面而来的杀气。

  这些是什么人?对面的大汉不像是武林高手,倒像是百战沙场的大将军。再看那个少爷身后伫立的女子,也是英气勃勃,气概非凡。

  动上手之后,阎应元顷刻间就把杂念排出在外。

  一般而言,差不多的技艺,武林高手和沙场骁将是不能比的,关键就在于气势。现在石头就是,一双臂膀挥动起来,大开大合,直如大将军跃马冲入百万军中。

  一开始,阎应元落在了下风,但渐渐地,天生的那股悍勇之气被激发出来,他也开始大开大合,与石头来了个硬碰硬。

  这场比武打的那叫一个好看!

  约摸比了一刻钟,陈海平蓦地喊了声:“停!”

  两人各自后退一步,石头挑起大指,赞道:“兄弟,好功夫!”

  石头直来直去的个性让阎应元大起好感,他也赞道:“兄台才是真的好功夫。”

  “好了。”说完,陈海平对老张道:“张头,谢谢你了。来人,给张头十两银子谢礼。”

  十两银子?我的妈呀,这可真是财神爷,老张一连声地道谢。

  阎应元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他越看越是奇怪,这个少爷出手大方,但却绝无一般富豪的那股居高临下的傲气,他感到这个少爷一点都不轻视老张。

  老张去后,好像多年的老友般,陈海平道:“应元,通州那个馆子最好?”

  阎应元道:“陈少爷……”

  阎应元刚说到这儿,就被陈海平止住了,他道:“把陈字去掉,就叫我少爷。不过,我这个少爷和别的少爷不一样,就是个习惯。好像他,”指了指石头,陈海平道:“他是我侄女女婿,本该叫我叔叔,但还是叫我少爷。”

  听到这儿,阎应元心里的一股无名气立刻就去了,这股无名气是石头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别人的奴才!

  “陈少爷,”称呼依旧未改,阎应元道:“我今天确实是来投考的,但正如您挑我,不才我也要挑您。我……”

  陈海平第二次打断了阎应元,道:“没关系,应元,你也别为那十两银子有什么顾虑,你我都是世间英豪,不必以那等俗礼相待。”

  世间英豪?这个是自己可以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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