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这才是自己的酒会,而且是自己第一次真。正举办的酒会,戴小蓉可是下本了,她不惜重金把北京城所有善于烤肉的大师傅都请了来。
整支的羊、整支。的狗、整支的猪……,甚至还有整头的牛在一座座烤肉架上翻滚。
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堆起篝火的松木是最好的,是那种烧起来会散发极为芬芳的香气的那种松木……一滴滴的油低落,吱啦啦的声音听起来幸福极了。
对很多人而言,这里的食物过于粗糙,但在这种氛围下,就是这种粗糙的食物才够味。如果在这里,把那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东西摆上来,结果就只能是让人觉得不对味。
一切都在不知不觉,潜移默化地变化着。
陈海平来了,今晚来的人要比《中国日报》的庆祝酒会来的人更多。
戴小蓉兴奋极了,整个人神采飞扬。戴小蓉身后,杨爱和顾眉这两个跟屁虫更是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陈海平不爱讲话,但这个场合,他当然得来场即席演讲。
从陈海平一登台,戴小蓉就眼巴巴地看着陈海平,因为她最渴望知道的谜底就要揭晓了。
上次酒会,陈海平赠给了中国日报社一块匾额,这次当然也得给,为此,戴小蓉忍不住,没少了提醒陈海平,但陈海平却始终装聋作哑,就是不理她这个茬。
戴小蓉知道,她这个师弟一定会给她的,所以她对匾额上的字好奇极了,为此连觉都睡不好。
看着眼巴巴的戴小蓉,陈海平心中好笑。
当匾额抬出来,揭去红绸,戴小蓉都喘不过气来了,激动的泪水瞬间就涌上了眼眶: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那一瞬间,戴小蓉热血沸腾到了极点,觉得整个人空了,也透了,以往心中念兹在兹的那些东西都像尘土跌落,而她,则像出尘的仙子,向无尽的天际飞去……
戴小蓉热血沸腾,很多女人也跟戴小蓉一样,她们也都同样热血沸腾,泪水不知不觉就盈满了眼眶。
陈海平的眼眶也湿润了,他抬眼向无尽的苍穹望去,繁星点点,他仿佛看到了有一双炽热如火的美丽眼眸在笑,在大笑,在纵情开怀大笑……千百年后,他希望那个叫秋瑾的女人不会叫鉴湖女侠,也不会写下那些让人断肠的诗篇。
戴小蓉几乎是冲上台去的,她抢过匾额,高高举起……
掌声响起。
第一下的掌声是陈海平拍的,随即,掌声就山呼海啸。
那些女人们明早醒来,很多人的双掌一定会肿起来的。望着台下疯狂拍掌的女人们,泪水又蓦地涌了上来。陈海平默默走下台去,他什么也不想说了,因为他想说的都在这些女人的掌声里。
――――――一觉醒来,虽然兴奋依旧,但戴小蓉身上的仙气也已经散去了九分。
实际上,在昨晚**海上台宣布捐银子的时候,正出尘的仙子就已吧唧一声,重新落到了地上,又染上了满身的尘埃。
**海捐了十一万两,不仅把赢来的银子全捐了,还另捐了一万两。
这事儿戴小蓉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听到这个数字,她差点没当场晕过去。十一万两,北京城又能有多少身家有十一万两的人家?
事情还没完,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众人在惊愣之后,立刻就掀起了学习**海同志好榜样的小**,纷纷认捐。
当然,今晚的风头只能是**海的,谁也抢不过去,所以虽然是学习**海同志好榜样,但大都只是意思意思,可即便如此……
二十万两啊,二十万两,这样的夜晚不会再有了。一个晚上,戴小蓉就体验到了两种极致的激动。前一种的激动感觉好极了,但绝不会晕过去;后一种的激动虽然没有那么美好,但很容易就会让人晕过去。
真是太让人幸福了,这一夜,戴小蓉差点就让金子乾精尽人亡。
醒来时,太阳老高,丈夫也已经走了。戴小蓉躺在被窝里,看着窗纸上的冰花,感觉幸福极了。
把被字蒙在头上,戴小蓉继续咂摸幸福的滋味,但就在这时,小丫鬟进来禀告,说是领政大人有请。
他找我干什么?跟发神经似的,戴小蓉一脚把被蹬开,翻身坐起。
心又开始长草,那家伙会不会是要打她那二十万两银子的主意?戴小蓉左思右想,不安极了,幸福这个鬼精灵也就随之消失不见。
这要是以往,要去见陈海平,戴小蓉都会仔仔细细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但今天不行,今天心乱,坐不住,更没这个心情。
洗脸更衣之后,戴小蓉很罕见地素颜出门而去。
到了紫光阁,工作人员径直把戴小蓉引进了会议室。一进会议室,戴小蓉心就是一沉,感觉愈发地不好。
屋里的人不只是陈海平,孙传庭、徐光启、鹿继善、成基命都在,而更让戴小蓉感到不安的是三爷也在。
来之前,戴小蓉就认为陈海平找她十之**是和那二十万两银子有关,她也想好了应对的方法,但她的法子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只有她和陈海平两人,不能有外人在。
现在,戴小蓉几乎可以肯定,陈海平找她就是为了那二十万两银子,但她却是一筹莫展,她竟然忘了这小子是多么的了解她。
见戴小蓉进来,鹿继善就皱眉,他还以为是戴小蓉因为不知进退才到这儿来的。及至看到陈海平让戴小蓉坐下和戴小蓉的神色,鹿继善的眉头就舒展开了,他想到了昨晚那令人震惊的捐款数字。
本来就想找机会跟陈海平说说这事的,现在看来用不着了,但陈海平会怎么处理呢?鹿继善是越来越喜欢这位领政大人了。
看到鹿继善一脸的饶有兴味,戴小蓉就咬牙,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敢在鹿继善面前撒野。不知怎地,在鹿继善面前,戴小蓉就是没这个底气。
一看戴小蓉的神态,陈海平就觉着可乐,但脸上不敢流露出来丝毫。待戴小蓉坐下,陈海平一本正经地道:“昨晚江东家大开善门,这让我想到了一件事。对江东家的善举,我们要大加鼓励,要让这类事会越多越好,而这就有了个问题,就是该如何管理这些善款。”
不经意地瞟了戴小蓉一眼,陈海平继续道:“我一向主张信制不信人,在社会道德层面,我们要大力劝导人人向善,希望人人都可以成为圣贤,但政治实践的层面,我们又更要大力建立起各种必要的制度,要尽最大可能确保任何人都无法作恶,所以我建议鹿大人为这类事立个法,要确保这些善款都用到本来的目的上。”
鹿继善含笑点头,道:“领政大人放心,我回头就组织人研议这件事。”
陈海平道:“鹿大人,把善款认定为公帑,贪污善款定罪比照贪污公帑,您看合不合适?”
合适,怎么会不合适?鹿继善点头,道:“理当如此。”
陈海平又接着道:“我把戴夫人请来,是希望戴夫人也参加立法的研议,提出宝贵的意见,以便更好更公平地把善事做好,尽量要让各个方面都能满意。”
戴小蓉原本要气死了,但现在一听,似乎还有转机,可转念又一想,她面对鹿继善能占到什么便宜?
二十万两银子啊,要不是因为这个,戴小蓉真想甩袖子走人,好好给陈海平个脸色看,但不行啊,如果不去,那鹿继善这个老家伙说不定弄出个什么鬼法来。
商议完了,陈海平向戴小蓉看去。无可奈何,戴小蓉站起身,道:“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陈海平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戴小蓉恨不得把陈海平的肉拧下来一块才解恨。
随后,又商议了一些其他的事儿,会就结束了。把众人送走,回到大厅,李芳云过来禀道:“戴夫人在书房。”
陈海平点了点头,戴小蓉要是就这么走了,那就不是她戴小蓉了。
陈海平进到书房,见戴小蓉安坐如山,正对他怒目而视。
来到书案后坐定,陈海平一边整理文件,一边随意地道:“师姐,我想成立一个女政部,有没有兴趣牺牲一下?”
咯喽一声,戴小蓉给呛得满脸通红。好一会儿,这口气才平复过来,怒道:“你什么意思?”
陈海平笑道:“师姐的事业做的这么大,或许看不上这个女政部的小小尚书。”
扑哧一声,戴小蓉乐了,娇媚地飞了陈海平一眼,道:“看得上,我怎么敢看不上?”
陈海平道:“看上就好。”
戴小蓉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走马上任?”
陈海平道:“不急。”
“什么叫不急?”陈海平说不急,而戴小蓉却立刻就急了。
陈海平道:“师姐,你应该明白这件事会有很大的阻力,所以你先把那个女人会搞起来,到时影响大了,我再提议成立女政部也就顺理成章了。”
似乎有点道理,但戴小蓉还不放心,追着问道:“那到底得多长时间?你给我个准话。”
陈海平道:“最多不超过两年。”
戴小蓉知道陈海平逗她是逗她,但说话算话那是用不着怀疑的。不过,这里面还有个问题,戴小蓉又问道:“是不是只要我想做个尚书,那就一定是我的?”
陈海平笑了,道:“师姐,只有一个前提,只要你别捅什么大乱子。”
这个补偿是不错,但想想还是很憋气。也没说个谢字,瞪了陈海平一眼,戴小蓉就起身走了。
戴小蓉走了,陈海平双手交扣,放在后脑勺上,然后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这些天的事情的发展可真够离奇的,从**海把江俞佳带到皇宫,有关女人的事就骤然汹涌起来。
实际上,在他心里,除了缠足,除了晚婚,有关女人的事是不那么急迫的。他让女人当官,出来做事,这在客观上虽然有利于妇女的解放,但这并不是他考虑这些事的出发点。
对于妇女解放和女权运动,他的态度是让这些事随着社会的发展而自然地演进,他要做的就是在关键的时刻抬抬手,但因为这一连串的偶发事件,竟然引发了女人问题的大跃进。
因为商业协会的选举,**海把江俞佳带到了皇宫,希望能有所收获。接着,事情的发展分成两条线,一条是江俞佳认识了孙娇,进而就和中国日报发生了联系;而另一方面,因为张万林这个蠢货,事情就骤起波澜。随后,两条线又合流一处,把这件事推上了**。
随之,在更大更高更深更广的层面上,戴小蓉的一时心血来潮又触发了影响至为深远的一系列后续发展。
或许,戴小蓉的心血来潮未必不是受到江俞佳这件事的触发,而这两个人所引发的两件事相互渗透,相互影响,就使得女人的问题一夕之间发生了大跃进似的突变。
后世会怎么评价这件事呢?
―――――正月二十六,中华全国总商业协会正式宣告成立;隔日,正月二十七,通过了商业协会法。
这个商业协会法不是国家律法,它只是商业协会自己订立的行为准则。商业协会法规定,总商业协会有会长一名,副会长三名,由商业协会代表选举产生,一任五年,最多可连任两届。
商业协会实质上就是行会,但以前只有各个行业的行会,而没有总商业协会,现在的这个总商业协会就是各个行会集合起来的总会。
任何一个组织背后所映射的都是某种权力,没有权力也就不会有组织的存在,这个总商业协会的出现也是因为权力的存在。
以前的那些行会当然也有很大的权力,它们能够确立行业的各种规则,而规则也就意味着利益。但是,那个权力再大也是根本不可能同现在比的,因为现在这个总商业协会被赋予了一定的国家权力,这是以前的那些行会所根本无法具备的。
所谓一定的国家权力,就是在某个行业,国家只规定了各种边界约束条件,而在这个边界约束条件之内,商业协会将拥有相当的自主权。比如矿山,国家只按照相关的规定收取赋税,以及监管矿主不能违背哪些硬性的法律和规定,但矿山的开采权给谁,国家是不管的,而由商业协会自己决定。
仅仅这个权限就意味着极大极大的利益,而这也就自然意味着极大极大的权力,所以进入商业协会的核心高层对任何一个家族而言,那不仅是意味着地位和荣誉,更意味着的是极大的权力。
因为商业协会有这么大的权力,所以激烈的博弈就是免不了的,而第一轮的博弈就是这个商业协会法。
商业协会之所以到今天才成立,就是因为这个商业协会法没搞定。
第一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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