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服老者的身后,跟着两名华服中年人。两名中年人俱已达戊盛巅峰之境,仿佛久居高位,神态威猛,令人不敢直视。
“阁下口气甚大,想必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了。”这白服老者看也不看其他人,紧紧盯着杨天行。他当然只看得出,这个不足三十岁的年轻人,仅仅只有化元丁柔巅峰之境。
杨天行笑了笑:“算不上什么大有来头,只是在下的人实在太多了些,故不得已请老丈移架。冒昧之处,还请海涵!”说罢,略一使眼色,古赢便从怀中掏出十个晶元,双手奉给那白服老者。
白服老者身后的那两名中年人见古赢手中的十个晶元,眼中竟闪过一阵轻蔑嘲弄之色。左面的那中年汉子冷笑道:“区区十个晶元,是打发叫花子的么?在下倒是愿意给阁下二十个晶元,请阁下离开呢。”说完,眼中嘲弄之色更甚。
以他们的身价,十个晶元,的确不放在眼中。
杨天行竟不动怒,笑道:“好极,好极。垂儿,拿一百个晶元出来。”立在他旁边的钟垂闻言,急忙从囊中摸出一百个晶元,缓缓走到那白服老者面前,双手奉上。
那一百个晶元堆在他手上,如一座小山,在灯光下散发着灿烂晶莹的光芒,耀得大厅中的店伙眼睛都直了。一百个晶元,他们纵是辛苦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倘若有人给他们这么多,别说只是让一个房间,便是要他们一只胳膊,他们也毫不犹豫地答应。
在乌石镇,能有一百个晶元,已算是中上层次的人了。
那白服老者与那两名中年人也呆了呆,似乎也没料到这年轻人出手如此豪阔,一百个晶元便此随意送人?他们虽然也是可以拿出一百个晶元的,但是此店这么多人,如果每个人都要一百个晶元,纵以他们的财力,也不敢如此挥霍。
望着那小山般闪闪发光的一百个晶元,那两个中年人面色有些难看,眼中隐现怒意,好像随时都要发作。那白服老者却猛地一声大笑:“好极,好极,想来阁下也是为那件事而来,咱们不日必定有再见的机会。小老儿就先行告辞!”说罢,一摆手,制止了两名快要发火的华服中年大汉,大踏步走出客栈,竟看也不看那一百个晶元一眼。
杨天行不禁一愕:“那件事?为了哪件事?”他满头雾水,却见那三人已自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中,摇头不已。想来这三人对自己此行的目的有些误会了。
忽然,杨天行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传来,刹那间,他浑身汗毛倒竖,犹如豪猪的钢刺一般。旱阿助等人也立时感到这股气息,纷纷转头看去,却见五道人影从跨院中缓缓走来。这五道人影中,有三个女孩儿,两个男子。
左面第一位身着绿衫,身量苗条,娇小玲珑,鹅蛋脸,一对眼珠格外灵活。旁边那位身披黑丝绸缎,胸前露出一大片雪白娇嫩的肌肤,修长如玉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媚眼如丝,身材之火爆,足令任何男人呼吸急促,视之而火起。最后一位乳白色缎裙,飘飘清新,皮肤十分白净。这三位竟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其中尤以中间那位妩媚妖娆女子最为诱惑。
走在三名女子中间的一位男子一身锦袍,身形壮硕,英俊魅力,稳重凝练,星目陡转之间,精光四溢,让人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崇敬之意。在他们的身侧,却是一名须发根根倒竖,面皮黝黑,看起来有些邋遢脏乱,身体精瘦,却浑身透露着精悍之气的老头子。
这些人,除去那老者之外,杨天行竟然都是认识的。却是曾在法耳城酒楼里遇到过的杀手,罗菲菲,童月,许荷,俞皓志。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杨天行有些讶异,但时隔年余,再次相遇之时,杨天行已非昨日阿蒙,而这四个人,功力也明显有了长足进步。只是与他们同行的那老者,却是个危险人物,杨天行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种冷酷森然的杀气,仿佛已没有了人类情感。这老者已有秘境己形初期之境的实力。
“什么人敢那么大的口气,竟叫我们让出房间?”罗菲菲凤目扫了一眼所有人,最后定在杨天行的身上。她们曾在法尔城见过一次,但时隔三年,早已物是人非,杨天行还有些印象,她们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只是隐隐之中,杨天行这人有些面善。
杨天行微笑拱手道:“在下等车队路经乌石镇,想包下这家客栈。给各位造成的不便,实在抱歉之至。”
金蝉脱壳
童月轻抚了一下秀发,妖娆多姿地一笑:“阁下路经乌石镇,便要蛮横地包下这家客栈。那我们路经这个客栈,可否也可以包下来呢?或者说,阁下以为这个世界,除了阁下就没人包得起客栈了?”
杨天行笑了笑:“这位姑娘,在下等并无要与各位争锋相对的意思,乃是诚心恳请。各位不妨说个价,在下必定当即如数兑现,日后咱们道上相见,在下亦是记得各位这份人情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杨天行如此诚恳,童月也觉不好发作。罗菲菲却是向来无甚顾忌,冷笑道:“倘若我们便不同意呢?”
杨天行叹了口气:“在下等并非恃强蛮抢,乃是好意商量,姑娘这是何必呢?为了一家小客栈,伤了和气,岂非太也不值?”他柔声细语,话语之中无半分锋芒,却总叫人不得不给他面子。
罗菲菲柳眉一竖,喝道:“我们偏是不让,你待怎地?”她这句话,无疑是要将杨天行完全得罪。一边始终不发一言的俞皓志拉住她,对着杨天行拱手微笑道:“朋友若有重要用途,我们让出这房间也未为不可。”
杨天行抱拳回礼,微笑道:“若非有重要用途,在下也不会这般劳师动众了。把这许多朋友得罪了,无论是谁只怕也不会舒服。”
俞皓志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微一变。随即略作沉吟,拱手道:“阁下既有重要用途,那咱们行个方便也是应该的。”他话音刚落,罗菲菲立即急道:“俞大哥,凭什么要咱们把房间让出来……”
俞皓志抬手制止了她,对着杨天行笑道:“方便别人,便是方便自己。如此就不打扰兄台了,在下告辞!”说完,竟拉着罗菲菲,转身而去。童月眼珠子一转,在杨天行身上瞥了一眼,满面微笑地跟在了后面。
杨天行望着他们的背影远去,暗道:“这俞皓志倒也是个人物,日后若是当真再碰见,说不得,也要看在今日的情面上了。”
旱阿助等人面面相觑,纷纷暗自佩服杨天行,寻思:“这小子不去做商人,当真是可惜了。”自问如果是他们遇到了这样情况,是绝对无法做到杨天行这般和和气气的。基本上第一个那个白服老人时,恐怕已动上手了。
接下来,又陆续走出一些人。这些人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操着各种口音,所使兵刃竟也五花八门,其中,竟有好几位是秘境己形强者。杨天行等人暗自心惊:“这乌石镇莫道是要发生什么重大事情了么?怎地忽然间来了这么多人。”
这些人之中,固有动辄伤人的火气莽汉。他们出来之时,未免满头怒气,也许是察觉到了那五条黑衣大汉不好惹,他们看向杨天行的目光充满着警惕。然而大部分人,都似乎知道杨天行来此处的目的,竟都选择和和气气地解决这件事,仿佛他们已算准了再过不久,便会再次相会一般。
这一下倒是搞得杨天行等人满头雾水,实在不明白这些人在搞什么鬼。
好在那群人渐渐走了干净,杨天行也长出一口气,命外面的人将车队拉进跨院里。一百多人的车队直接如军队一般,驶入那家客栈。一时间,整个客栈里兽吼之声不绝,仿佛变成了屠宰场。
驯兽山庄的各个弟子也都几个人一个房间,逐渐安排妥当。虽然显得有些拥挤,但这段时间的日夜露宿,条件比起这舒适的客栈差太多了,他们宁愿拥挤在这一家客栈中。?
杨天行住在最大的一间跨院之中,此刻旱阿助,林镇南等主要人物,全部都聚集在这里。
杨天行沉声道:“对方的目光,基本都放在我们身上。我们走到哪里,对方势必会关注的到哪里。”他顿了顿,忽然对着驯山庄的管家管一柴道:“待会儿我们会一起在街上散步游玩,以引开对方的耳目。你则趁机去佣兵工会去雇佣两个小型佣兵团来。记住,这个佣兵团实力不必太强,只要能胜任运输这些异兽即可。”
管一柴凝神听着,不漏掉杨天行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杨天行对他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放心的,当即又道:“还有,在雇佣他们时,你最好将事情与他们说清楚了。然后,你们把这佣兵团带到这家客栈,驯兽山庄的子弟们立即换上佣兵团的服装,三三两两地离开这家客栈。”
旱阿助连连点头道:“这个方法不错,明天一大早,佣兵团的人开始执行任务,将那些异兽运走。那些暗卡却再也找不到我们驯兽山庄弟子,哈哈,那表情必定十分精彩。”
林镇南等人亦是不住称善,这条计策,的确可称得上万无一失了。
杨天行继续道:“此后,驯兽山庄的弟子们就不必再聚集一处了。咱们只需约定,半个月后,在宁蒗郡的光阳县集合。”光阳县城的不远处,就是追命谷,选择在光阳县集合,是再适合不过。杨天行让钟垂拿了两百个晶元出来,给了管一柴,嘱咐道:“给驯兽山庄弟子每人一个晶元,作为路费。”
管一柴不禁大为感激,胸脯拍地砰砰响:“杨先生放心,小人一定很快将这件事办妥。”当即火急火燎地去了。
旱阿助长叹道:“兄弟,我那些不成器的弟子,倒叫你费心思了。”若非有驯兽山庄在后面拖累赘,他们远不必这般辛苦的。旱阿助如何不明白这些?心中对杨天行充满愧疚与感激。
杨天行长身而起,笑道:“自家兄弟,说什么费不费心思。咱们既然来了乌石镇,就在这里转转吧。”
当即一行人走出了客栈,在乌石镇上闲逛。
就在杨天行所住的这家客栈对面的一家当铺里,走出一位将裤脚拉到腿肚上的庄稼汉子。这名庄稼汉子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手里掂着刚用一双破鞋子典当来的六个墨币,来到旁边一条小巷子里。这条巷子肮脏而臭乱,里面聚集着本城几乎一半的地痞流氓在这里赌博。
这名庄稼汉子走进小巷子里,大喝一声:“胡老三,咱们再来赌一把!”
一条形貌猥琐,身材佝偻的汉子笑嘻嘻地走出来:“哟,这么快就弄到墨币了?来来来,咱们重新来过。”
两人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胡老三从裤脚里掏出两个骰子,大声呼喝着,两人就这样赌了起来。没过多久,那庄稼汉子手中的墨币就输得干干净净,一张脸已胀成了紫红色。“妈的,胡老三,你他妈的下手脚!”庄稼汉怒极,竟一脚将地上的骰子踢开。
胡老三冷笑道:“来老子这里玩玩的,讲究的都是一个信字。马四,你没钱就别来,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马四怒目圆睁,几乎要喷出火来。忽然,他眼角瞥见对面那家客栈的门口,走出一行人,他心中一动,偷偷注意着那群人的走向。只见那群人好似贵公子出游,在街上悠闲乱逛着,他沉吟半半晌,忽地丢下胡老三,竟若无其事地跟在了后面。这马四跟踪的,当然就是杨天行一行人。
他见杨天行等人越走越远,不禁回头看了那客栈大门一眼,忽然窜进一条小巷子。那里正有一个少年吊儿郎当地倚在墙角,仰望着天。他走过去,一拍那少年的肩膀,沉声道:“点子走了,你去跟着他们。”
那少年二话不说,将嘴里的草一口吐掉,看也不看马四,便顺着路跟了过去。马四又回到那条小巷子,找了一个太阳所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坐了下来,仿佛在因生活的艰辛而愁苦,低眉叹息。
忽听一阵杂乱的蹄声响,他朦朦胧胧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名长着一撇山羊须,服饰华贵的中年人走进了客栈。他的后面,跟了一大队的佣兵。他眯着眼睛,仿佛睡着了,其实却在用眼角,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群人。
那些佣兵连人带马都进了客栈,马四不禁暗自皱眉:“他们找佣兵做什么?难道想找佣兵来保护他们?”他心中冷笑,别说这寻常佣兵,便是佣兵城派人来,也保护不了你们。
不知不觉,太阳已下山了。马四坐在墙角,撕吞着一块干面饼,忽然,他发现从客栈中走出两个佣兵。他心中也未在意,大口咀嚼着干燥的有些发硬的面饼。没过多久,又有五名佣兵走了出来,隐隐中,只听他们谈论着:“城南的路应该好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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