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低声道:“他一定已经死了,过来吧,小子,有好处给你。”
白河愁走过去,以幻魔剑直指他的眉心,现在只要轻轻一剑就可以取走这个曾打得自己魂飞魄散的不世高手之命。
宁采臣眼都不眨一下,平静的道:“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我真的对你没有恶意。”
白河愁点头道:“我相信,但是黑帝斯死了!”
宁采臣道:“我会用我的命来赔给你,我还可以传你一些北方宗门中的武技,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你的命已经不由你主宰,武技我不稀罕,我更没理由替我的仇人做事。”
宁采臣双颊发红,急道:“想不想知道,知道我是怎样看破别人的一切招式变化的,你的朋友运用了激发身体潜力的功法但仍只能与我同归于尽,想不想知道为什么?那是明镜止水!我宁采臣生平最得意之作,想不想知道?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我就传给你!”
白河愁不由心动,随即摇头道:“我很想,不过更想你死,我从来没有接受仇人恩惠的习惯。”
宁采臣道:“你错了!”
一跃而起一指点在白河愁额头上,速度竟比刚才慢不了多少,白河愁大惊,幻魔剑刺出。
剑锋刺入宁采臣前胸半寸就再刺不下去,因为从自己额上中指的那一点开始,高热与冰寒同时侵来,如此反覆九次之多,每次都被前次更热更冰,那种痛苦难以用文字表达,痛不欲生都只能形容其万一。
最后一轮时高热与冰寒一齐侵脑,白河愁觉得快要死掉时,脑中轰然一片空白。
然后他看到了十分怪异的现象
自己一下变成了两个!
一个看到的仍是空白前看到一切,看到宁采臣的手指,
另一个自己,是的,看到了黑帝斯,看到宁采臣一指仍点在自己额上,还同时看到了谷中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死了,灵魂飘在了天上?不然为什么竟然可以将一切看得那么清楚,连土下的蚯蚓都能透视到;不然为什么可以听得那么清楚,连离自己足有十丈远蚊蝇振翅声都如雷鸣?为什么看到从头上飞过的蚊蝇每一下的振翅都是那样清晰?猫头鹰的飞行慢得像蜗牛爬?
不对,不对,为什么有两个我?一个看到的东西仍是原来那种速度,另一个却把一切都变慢了,听到的蚊蝇声像打雷,看到的鸟儿飞行像蜗牛在爬行?
“不要怀疑,你并没有死,这就是明镜止水,神识分离!”宁采臣微弱的声音传来。
“好好的记住这种感觉,当你处在这种状态时,天下间一切招式都在你面前变缓,再不成什么秘密,而且你的感官和精神强度将会加倍强化,除非能如你朋友一样潜发生命的潜力,不然没人能跟得上你的速度。”
“不要,不要,我要回复成我自己!”当白河愁生出这种念头时,脑中高热与冰寒再度袭来,短暂的空白后感觉神识恢复正常,重新合二为一,但刚才那种感觉却再也忘不了,两个自己,两个白河愁,同时看到一切,一切都变得缓慢了许多倍。
宁采臣收指,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件朱红色的晶花,眼神开始散离,“你终于还是受了我的恩惠,记得帮我交给小倩,她在极西极西的地方。”
“既然跋扈生,难免无常死!”宁采臣清声朗道,身体却缓缓向后仰倒。
白河愁呆住,想伸手拉住,却发现对方的双眼已经失去神采,那弃盈眼眶的全黑正如退潮般消失,不禁泪水涌出双眼。
“不要哭!”耳边传来黑帝斯的声音。
白河愁又惊又喜的回头,黑帝斯努力的笑笑:“我,黑帝斯,不会死在敌人前面的!
“去把那只晶花拾起来收好,受了别人恩惠的事就要还给人家。”
白河愁大力点头道:“我知道。”
“我不能再帮你什么了,斗气的技巧基本上都教你了,不过那招气合术你还不能用,得等你再转一次职,达到邪剑使或是魔剑使级数时才能用。”
“嗯,嗯。”白河愁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还有啊,如果再找着暗曜石转职时要小心,因为再没有我在旁边。”
“你不会死的,你是黑帝斯!”
“谁说的,都会死的,就算变成亡灵,也有消亡的一天。”黑帝斯眼望西边的天际,那片奇幻的大地上正在发生些什么呢?
轻轻吐出一口气,疲倦感袭来,知道这次再也无法抵挡得住,举目眺空,漆黑的夜空,每一颗星星都在发光,星光连缀在一起化成了她,那个淡金色头发,拥有一双迷人大眼,永远都只会笑的她,仿佛看到她正在空中向自己招手,仍是那么清纯可爱,仍是那么善良美丽,冷漠的剑士向着空中微笑着伸出右手,似想抓住些什么,说出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我真是傻啊,为什么非要你活过来陪我呢?伊音,让我去陪你不是更好吗?”
神武篇 第十一章 起程迎亲
五个人影穿过城门,一阵疾掠,至少离城一里才停了下来。
“英伦,到底你有没有将军情密报传给楚国?”月满楼声音比刚才稍好一点,但仍是嘶哑难听。
月净沙,赤家叔侄望向习英伦,静待他的回答。
习英伦将眼前移向道旁,声音微颤道:“有,我有。”
“为什么要这样做?习师兄。”月净沙惊讶中带着微微的愤怒。
“师弟,你怎么可以这样?”赤雷则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感觉自己这个大师兄做得真是太不成功了。
吐了一口气,习英伦将目光平视诸人道:“我并不想,不过他们逼得我太紧,我只有做一次;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呵呵,如果我真的姓习,的确是对不起大家,对不起白氏皇朝,对不起所有的南方人,可惜我姓羽,羽家弟子羽英伦。”
“什么?!”赤雷倒退三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这个八年前投入师门,比自己晚两年,这么久以来同吃一桌饭的师弟竟会是白氏皇朝死敌北楚四大世家中最具魅力的世家羽家的弟子?
眼皮轻闭,习英伦低下头,不想让人看到他脸上的悲哀和伤痛:“我五岁就被挑选出来送至南方生活,然后到十岁时再千方百计的进入星月门学艺,与我一样的还有几人,只不过他们的目标是日宗和幽冥宗,但最成功的只有我,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已经开始修习太初紫气,明年就可以进入军中任职。”
赤雷怒喝一声,举起拳头击出。
习英伦应拳抛飞,吐出一口血,再慢慢起身。
“为什么不避?”赤雷发现自己再没有勇气击出第二拳。
月净沙失神道:“怎么,怎么会是这样?”脑中一阵天眩地转,想过很多可能,最理想当然是习英伦是被诬陷的,被迫承认的,就算是因为一时的贪心或是别有内情,都是可以原谅的,但是万没有想到,他的姓中多了一个习。
是的,多了一个习,他做的事全部可以被理解,但是却不能被原谅!
月满楼走到习英伦身前,缓缓伸出右手,眼前这个弟子入门已经有八年,天资并不差,这么多年也算是看着长大,为人如何也看在眼里,本已经有意传他太初紫气,慕容师弟那里正好缺人,但是现在只要自己运起太初紫气一掌击出,就算有十个习英伦也死定了,可是自己真的击得出这一掌吗?
“你走吧。”
“师傅?”习英伦睁眼讶道,他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哪怕是死亡,只是心中还有点遗憾。
月满楼转身指着城外通往他城的路,“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立刻从我面前消失掉,以后不要再自认是我星月门中弟子,更不可用我教你的武技随便伤人,不然就是我星月门的死敌!”
赤雷嘴唇动动却终没说话,也许这种结局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虽然知道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收场,但习英伦仍是一脸黯然,转过头去望向月净沙道:“师妹,可惜我不是真的姓习。”
心中如同针刺,没有说出的话是,如果自己真的姓习,早就开始追求眼前温柔可爱到无以复加的小师妹。
每日里总看到那个白河愁像苍蝇一样围在月净沙的身边,自己也想和他一样,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迟早会被揭穿,如果那一天到来,月师妹又会怎样看自己?此种痛苦实不足外人道也。
月净沙银牙咬着红唇,摇头不语。
习英伦苦笑,猛然朝着月满楼跪下,却见微风轻动,月满楼已转过身去。
“我不再是你师傅,你也不再是我弟子,去吧。”
习英伦不理,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响头,朗声道:“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傅,英伦今生无缘,如有来世,但求再入门下,重为星月门弟子。”
这才起身沿大道向远处飘去,迅快的消失无踪。
月满楼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们回星月门吧。”
呼!一道流星掠过,向西方急坠,又有什么东西要消失了吗?
月净沙将目光从天际收回,“爹,你们先回城吧,我一定要找到白河愁再回来!”
仰面躺在地,好大的一颗流星才从头上掠过,嘴里含着断草,白河愁的心情亦如那流星一样直向下坠!
旁边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从宁采臣身上翻出来的,有几本是北方几个宗门绝学的简易手抄本,还有几瓶看来像是灵丹妙药,让眼皮跳了一下的是有本小册子,上面是轩辕剑派指诀。
但现在却全都像扔垃圾一样扔在旁边,因为这些都不能让死人复活,不能让阿土伯复活,也不能让黑帝斯复活。
如果现在能睡着那该多好,明明身体每一个地方都在向自己抗议,一天内三次再动,又曾进入过明镜止水中,那短短的一会比三次再动还要耗神,但也许是因为宁采臣的一指,也许是因为自己就是不想睡,竟然偏偏睡不着。
“小愁,小愁,是你吗?”一个窈窕的女体在谷口出现,试探着向白河愁靠近。
是月净沙!
“我在这里!”白河愁立即起身,随即身上一阵酸软马上又倒了下去。
月净沙轻快的飞奔过来,扶起白河愁,高兴得以手拭眼。
“原来你在这里,要不是你给我说过一次,我根本找不到,我刚才好害怕!”
白河愁再也控制不住,翻身将月净沙搂住,道:“黑帝斯死了!”
月净沙被他紧紧搂住,心跳加速,脸上升温,自己的身体稍动一下都不敢,感觉到他的头正放在自己肩上,脸孔正深埋在发间,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黑帝斯死了?怎么会这样?”
白河愁痛苦的道:“是我,如果不是我把宁采臣引来,他们就不会同归于尽了。”
月净沙感到自己心如擂鼓,脸上发烫,双手成环将白河愁紧紧抱住小声道:“不能怪你,不关你事,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就算你不引宁采臣而来,他一样会遇到黑帝斯。”
不知过了多久,白河愁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将脸离开月净沙的秀发,缓缓脱离她的怀抱。
月净沙不由自主的用双手抚上他的双颊,白河愁的斜眼瞄向夜空,又是一颗流星从头上划过。
“先是阿土伯,然后是黑帝斯,现在我就只剩下你了,知道吗,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月净沙陷入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中,迷茫中混合着心喜,自己是他唯一的亲人?!
五指缓缓握紧成拳,白河愁抬头向夜空道:“我再不会让谁从我这里夺走属于我的东西,不管是谁!”
葬了黑帝斯和宁采臣之后,白河愁和月净沙返回星月门时已是东方发白,一路上与月净沙商量好怎样应付月满楼,因为不想让黑帝斯的死被人知道。
才回门中,赤雷就迎了上来,见到两人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可回来了,师傅见师妹还不回来,才遣人城里城外四处找。”
月净沙娇声道:“我立刻去见爹。”手却伸至白河愁处拉着他一起前行。
三人一起走到月满楼练功处,只见门一开,两个师叔许重宇和杨别言一起走出来,都是神色疲惫,像才和强敌力拼了一场似的。
“快进去吧,我们才替师兄疗完伤,夜魅邪的幽冥煌气果然已经大成。”杨别言道。
三人入内,月满楼盘膝而坐,见到三人,示意坐下。
白河愁开口将自己与月净沙商量好的话说出,把自己如何被宁采臣一路狂追,如何被一掌击下城外江边,如何借遁水才算躲掉宁采臣,又如何潜游上岸遇到月净沙说得惊心动魄,绘声绘色,连自己都开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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