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奴才!赶紧把我放开!”
“狗奴才!仗着谁的势了!敢捆你贝勒爷!”
“狗奴才!快把我放开!我要见玉仙!见玉仙!”
听到叫声,文祥立刻明白,是哪一个在如此叫喊了。
载澄!
恭亲王听了载澄的叫喊声,似乎一下子回过神来,没有理会文祥的劝说,而是大踏步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文祥心知不妙,赶紧的追上了恭亲王。
恭亲王来到了一间厢房,守在房门口的卫兵见到恭亲王到来,立刻齐齐跪倒。
“王爷,澄贝勒他……”
王府卫队长正要向恭亲王报告抓捕载澄的详情,但恭亲王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而是大步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你们这些狗奴才!仗着谁的势了!赶快……”被绑在柱子上的载澄正自破口大骂,冷不防见到父亲出现,立刻缩住了后面的话。
“阿玛!……”载澄看着一脸阴沉之色的父亲,心知不妙,正待哀求父亲放了自己,却见父亲眼中瞬间透出了浓浓的杀意。
“取我的马鞭来。”恭亲王转过头,对一位王府侍卫命令道。
“王爷,您……”王府侍卫有些迟疑的问了一句,偷眼瞧了一下捆在柱子上的载澄。
“快去!”恭亲王厉声大吼道。
王府侍卫吓得一哆嗦,赶紧应了一声,快步跑了,不多时,他便取来了一根长长的蒙古式马鞭。
恭亲王看到侍卫拿来了马鞭,便大步上前,一把将马鞭抢过,抓在了手中,恶狠狠的转向了捆在柱子上的载澄。
看到父亲要用那支马鞭打自己,载澄一时间魂不附体,他一边拼命地象个蠕虫般的挣扎着,一边大声哀叫起来。
“阿玛!阿玛!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阿玛!饶了我吧——阿玛!”
作为恭亲王的儿子,对这支用犀牛皮编成四棱形的长长的蒙古式马鞭,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种四棱鞭,只要一鞭子抽在身上,便可令人皮开肉绽!
“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文祥大惊,上前拉住了恭亲王的胳膊。
“博川!你别管!”恭亲王一只胳膊用力的推开了文祥,另一只胳膊使劲抡起了马鞭,猛地向载澄身上抽去。
随着一阵刺耳的呼啸声,长长的鞭梢狠狠的抽在了载澄的身上,发出可怕的脆响。
此时是冬日,载澄的身上尽管穿着冬衣,但恭亲王一鞭之下,载澄的身上衣服还是瞬间给抽得撕裂开来,下面白嫩的皮肉登时现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载澄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身子没命的挣扎着,但恭亲王的第二鞭随即挥出,又一次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身上。
“阿玛!饶命啊!”载澄声嘶力竭的嚎叫起来。“看在额娘的份上你就饶我这一回吧阿玛——”
听儿子抬出亡妻(载澄的生母瓜尔佳氏早逝),恭亲王更是火上浇油,因此毫不理会儿子的惨叫,继续一鞭又一鞭加力抽着,很快,载澄身上的衣衫尽碎,碎布片和棉花有如雪花般的片片飞扬。
文祥有心上前劝阻,但当他的目光落到一片用白丝线绣满了蜘蛛的黑皱绸衣裤上时,想到载澄做的那些好事,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叹息。
“就这一身匪衣,也早该打了!”
恭亲王连挥数鞭,载澄身上的衣物便给尽数剥净。恭亲王接下来的几鞭,全都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载澄的身上。一身细皮嫩肉的载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鞭打,不一会儿便浑身皮肉翻卷,鲜血淋漓。
载澄一开始还没命的嚎叫求饶,但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了难听的嘶叫声,他努力的挣扎着想要躲避,但却没有丝毫的用处,不多时,载澄便没了挣扎的力气,头也垂了下来,似乎要晕厥过去一般。
尽管此时载澄已经便体鳞伤,血流如注,但恭亲王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仍是一鞭接一鞭的抽打着。
文祥虽然在心里也是痛恨载澄做的那些不臣之事,但看到载澄给打成了皮开肉绽的血人,心中亦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上前拉住了恭亲王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打下去了。
“王爷!够了!停手吧!”
恭亲王猛然转过头,看着文祥,他喘着粗气,一双眼睛瞪得有如铜铃一般,面部肌肉扭曲变形,一望之下,有如恶鬼一般。
恭亲王没有说话,而是用力的挣开了文祥的手,照着载澄又是一鞭挥出。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这一鞭的鞭梢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载澄的脸上,正中载澄的眼睛,文祥清楚的看到载澄的眼窝之中血光迸现,一时间不由得手足冰冷。
可能是眼睛给抽瞎了的巨大疼痛刺激,本来已经快要晕过去的载澄突然发出一声有如鬼泣般的凄厉惨嚎,身子猛地抽动起来,他的力量是如此的大,竟然使捆缚他的绳子勒到了肉里!
“王爷!王爷!你这是要打死他吗?”文祥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想要夺下恭亲王手中的马鞭,但他毕竟是文臣,哪里比得上曾经习武多年的恭亲王,不但没有能够抢下鞭子,反而被盛怒之下的恭亲王一把推倒在地。
“文中堂!文中堂!”几名侍卫大惊,赶紧上前扶起了摔倒的文祥。
“别管我!快去!下了王爷的鞭子!”文祥急道,“再晚些个,人就要给打死了!”
几名侍卫听了文祥的吩咐,刚要上前,却被恭亲王厉声喝止住了。
“哪个敢过来!”恭亲王大吼道。
“王爷!他再浑,到底还是你的亲儿子!虎毒不食子啊!王爷!”文祥急道。
“博川!你别管!我今儿个,就是要打死这畜生!”恭亲王狂怒的吼叫着,再次挥动马鞭,狠狠的朝载澄的脸上抽去。
血花飞溅,文祥感到一滴热热的东西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与此同时,载澄的凄厉的惨叫声也嘎然而止。
第四百一十一章不眠之夜
文祥下意识的用手抹了一下脸,手掌上立时现出一片鲜红来。
血!那是血!
文祥抬头看了看,只见柱子上的载澄已然垂下了头,脸上血肉模糊,有的地方还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啪!啪!”
恭亲王还在奋力的抽打着载澄,此时的载澄已然给打得成了血人,恭亲王每一鞭击打到他身上,都会扬起一片血点。起先每当鞭子落到载澄身上的时候,载澄的身子便抽搐一下,但在头被恭亲王狠抽数下之后,便不再动弹了。
看到恭亲王现在如同在抽打一具死尸,文祥的心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恭亲王停止了鞭打,丢掉了鞭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可能是因为打脱了力的关系,恭亲王双手撑地跪在那里,双臂不住的颤抖着。
“王爷……”文祥失声道。
“哈哈哈哈……”恭亲王坐在了地上,看着绑在柱子上已然没有了声息的载澄,仰面朝天,流着泪大笑起来。
文祥惊恐的看着恭亲王,一时间手足冰冷。
“这回……你该满意了吧……”恭亲王一边如疯似癫的笑着,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接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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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同龢日记》:
“廿四日(即1875年1月1日),晴,荫轩来,访兰生谈。即入城小憩,未醒忽传急召,驰入内尚无一人也。时日方落,有顷惇、恭邸、宝、沈、英桂、崇纶、文锡同入,见两宫皇太后于西暖阁,乍闻上于今晨崩,天惊地坼,哭号良久,两宫亦泣不能词。时内廷王大臣有续至者,入哭而退。惨读脉案,云六脉俱脱,夜半崩逝。戌正,两宫召诸臣入,谕云此后垂帘如何?枢臣中有言宗社为重,请择贤而立。然后恳乞垂帘。谕曰:文宗无次子,今遭此变,若承嗣年长者实不愿,须幼者乃可教育,现在一语即定,永无更移,我二人同一心,汝等敬听。即则宣曰某。维时醇郡王惊遽敬唯碰头痛哭,昏迷伏地,掖之不能起。诸臣承懿旨后,即下至军机处拟旨,潘伯寅意必宣明书为文宗嗣,庶不负大行所托,遂参用两人说定议。亥正请见,面递旨意,太后哭而应之,遂退。方入见时,戈什爱班奏迎嗣皇帝礼节大略,蟒袍补褂,入大清门,至养心殿谒见两宫,方于后殿成服,允之。遣御前大臣及孚郡王等以暖舆往迎,寅正一刻闻呼门,则笼烛数枝入自门矣。余等通夜不卧,五鼓出,回寓检点物件,驰信出城,旋即入内。”
“廿五日,阴,有雪。入至南书房。同人皆在。辰正吉祥桥请大行驾从月华门出,上乾清宫西南阶,仅有内务府人扶护行。行小敛礼。西次间西首而东。诸臣入殿哭。臣龢扶床襞踊,见以经被拥蔽天容,一恸几绝。退至乾清宫,金匮梓宫舁而入,工部设朝帘。未初大敛,主位咸在,盖子盖,王公入。嗣皇帝奠酒毕,乃升入梓宫,进桌张,安座罩,设旁墙,未正三刻毕。进喇嘛转咒。申初一刻行晚祭礼。余等三人班在月台上军机之次,向例两书房在门外,弘德殿无旧样,恭邸以为宜如此。伏哭尽哀。祭毕退诣内阁,六部、九卿、翰詹科道集议,太后垂帘听政摺已具,未及画。筹儿来。是日午初有星见于日之西,疑太白经天矣。始读谴诏、哀诏、持服二十七日旨、御名避末笔旨。”
“廿九日,晴暖。是日奉旨,著臣龢等穿孝百日,允准撤销恩典旨,允准垂帘旨,恭议庙号尊谥旨,罢圆明园三海工程旨。朝、午祭后仍坐殿庐,察中人有不欲之色,至南斋与诸君谈。旧例,凡集齐者皆在南书房,故得往来于此,若照内廷行走故事,则一步不敢越,十年来从未一掀帘也。哺祭出。……敬循古制,仍服三年旨。有‘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礼经》所载,敢不恪遵’语,秉笔之臣似未深考也。……朱笔圈出,建元用‘光绪’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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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轿子来到了文祥府第前,甫一落轿,文祥刚从轿中出来,腿忽然一软,便晕厥在了地上。
“老爷!老爷!”随行的管家大惊失色,“来人哪!快来人哪!”
……
“中堂?……中堂?……”
文祥恍惚中听到似乎是林义哲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果然,面前是林义哲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孔。
此时的林义哲,眼中满是关切之色
“鲲宇……你怎么来了?……”文祥问道,他的声音微弱而沙哑。
“回老爷的话,是小的去请的林大人过来的。”管家在一旁抹着泪,哽咽道,“老爷一回府便晕倒了,大半夜的没处请大夫,小的实在没办法,只要去贤良寺敲林大人的门儿了……”
听了管家的回答,文祥这才明白过来。
“见中堂昏厥不醒,晚辈心中焦虑,不得已妄用了些手段,使得中堂醒转,失礼之处,还望中堂恕罪。”林义哲见文祥醒来,显得很是高兴。
“想不到你于医道竟也精通如斯……”文祥微笑着看着林义哲,面色慈和,有如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般。
“只是和船政水师的西洋军医学了些急救之法,精通是万万谈不上的。”林义哲连连摆手,笑着说道。
自从彩玥因在台湾感染瘴疠去世后,林义哲便在医学方面留了心,凡中医西医皆有所涉猎,又常常向名医教,是以现在也算是自学成材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会在文祥这里派上用场。
“中堂此次入觐,回来后即晕倒,是不是宫中又生出了什么大变故?”林义哲敏锐地觉察出了文祥此次晕倒似乎有什么隐情,是以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文祥叹了口气,向管家挥了挥手,示意他回避。管家明白他有要事要单独和林义哲谈,便立刻告退,离开了房间,并掩上了门。
待到管家走远后,文祥便告诉了林义哲同治皇帝真正的死因——系王庆祺和载澄“导淫”所致!
“想不到竟是载澄作下的这等不臣之事!”文祥想起来慈禧太后狂怒的样子和望向恭亲王时的刻毒眼神,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原来如此。”林义哲听了文祥的回答,并未表示出过多的惊奇。
作为一个从后世来的穿越者,熟知晚清历史的他当然知道,“可怜天子出天花”的同治皇帝死因的种种传说。
在众多的死因版本中,流传最广的,便是同治皇帝逛窑子染了梅毒,年纪轻轻便一命呜呼了的那一个。
同治皇帝就其个人来说,出生在帝王之家,享受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独尊荣光,过着“钟鸣鼎食”的生活,没有兄弟竞争便顺利地登上皇帝宝座,这是他人生的喜剧。但是,同治也有人生的悲剧。
同治皇帝6岁到14岁期间,每天应景做皇帝,到养心殿摆样子,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他还要抽出半天时间,到弘德殿读书。同治皇帝从小没有得到严父的教育,母后皇太后与圣母皇太后都没有文化,不得教育皇子读书的要领。她们常在重华宫漱芳斋办事、传膳、听戏,没有给同治皇帝以文化的熏陶。同治皇帝贪玩,不爱读书,“见书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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