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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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兴华夏-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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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知道,两宫皇太后刚才的决定,对那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多时,一队太监来到了乾清宫,随行而来的侍卫将原来同治皇帝当值的和随侍的太监尽数带走。新来的太监传来了旨意,“恭请万岁爷移驾宝华殿静思悔过”。

当同治皇帝重新穿戴整齐,来到宝华殿时,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老师翁同龢已早早的候在了这里。

翁同龢此时一副茫然之色,他接了旨意来宝华殿陪皇帝悔过,但旨意并未说明皇帝犯了什么过错。

看到老师也陪着自己悔过,同治皇帝叹了口气,没有敢去看翁同龢那疑惑的目光,而是自管自的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翁同龢见皇帝一言不发,自己又不便开口询问。他心里明白,不管皇帝犯了什么错,他这个老师也肯定脱不了干系,是以只能闷着气,跟着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入夜时分,紫禁城里终于恢复了宁静。

值房里,刘诚印一脸哀戚之色的坐在那里,不住的叹着气。

一会儿,李莲英回来了,看到李莲英进来,刘诚印一下子站了起来。

“禀大总管,那些个奴才们,都……处理干净了……”李莲英低声说道。

刘诚印点了点头,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唉!可怜哪!”刘诚印哽咽着说道。

李莲英想起那些个太监被处死时的惨状,也是哀伤不已,他赶紧掏出了一方白巾,递到了刘诚印面前。刘诚印接过,揩了揩脸上的泪痕,道:“呆会儿,你去查查,走了的这些个儿,家里头都还有些什么人,挨着家儿给发送些银子过去,银子都从我这里出,能多给点儿的,尽量多给些……都是苦命的人啊!”

“奴才代他们,谢过大总管!”李莲英心下感激,跪倒在地,向刘诚印拜了一拜。

今天他才明白,为什么在这宫里头,人人崇敬刘诚印。为什么慈禧太后总拿刘诚印和自己比,说自己能“及得上‘印刘’的一半儿,就算烧高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翌日,养心殿。

“臣恭请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皇上万福金安!”

李鸿章行礼之前,便注意到大殿之上,同治皇帝的宝座上是空着的。但在行礼时,他还是顺带着把皇帝一起给捎了进来。

“平身。”慈禧太后抬了抬手,和颜悦色的说道,“皇帝今儿个身有微恙,正传太医调视,就不过来了。”

“不知皇上身染何疾?可否要紧?”李鸿章敏锐的觉察到了这当中的非同寻常,一脸关切之色的问道。

“皇上夜读受了些风寒,不甚要紧,将养几日便能康复。”慈禧太后轻描淡写的将同治皇帝未来亲自接见的事揭了过去,然后便转移了话题,道,“李制台到京几日了?”

“回皇太后的话,臣到京已有五日。”李鸿章答道。

“这些天刚好赶上天儿变冷,李制台亦须得注意身子才是。”慈禧太后道。

“是。”李鸿章道。

慈禧太后又问了些直隶境内的事,李鸿章一一作答。随后双方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在李鸿章以为觐见结束,准备告辞时,冷不防慈禧太后问了这样一句:“我听说,李制台和福建巡抚林义哲交厚?”

“皇太后说的是,臣与林义哲乃忘年之交。”李鸿章道。

二百七十七章忍无可忍

“林义哲之妻陈婉为臣老师曾文正公之义女,臣为曾文正公门生,是以相识。曾文正公颇能识人,对林义哲极是赞赏,称其日后必成大器,以目下观之,老师所言不虚。”李鸿章接着说道,“臣与林义哲见面不多,亦是极说得来,是以平日里也时常通信。”

“噢,如此说来,林义哲与你也算是亲戚了。关系自然比平常人近些。”慈禧太后点头道。

“林义哲年纪虽轻,但学贯中西,见识非凡,臣与之通信,常有心得。”李鸿章道,“实是我大清年轻俊彦中不可多得之能员。”

“这一次科道言官参劾林义哲的事,想是你也知道了。”慈禧太后看着李鸿章,笑着说道,“你既与林义哲交厚,怎地却不见你为其上折子辩争?”

“皇太后皇上圣明,林义哲为人如何,皇太后和皇上早已知晓,何须臣多言?”李鸿章微笑着回答道,“不管外间议论如何,皇太后皇上自有圣断。”

听了李鸿章的话,慈禧太后面露微笑,转头看了慈安太后一眼,慈安太后也是含笑点头。

“这件事儿,我还是想听听李制台的说法儿。”慈禧太后笑道。

“臣不敢妄言。”李鸿章恭敬地答道,但脑子里已然琢磨好了说辞。

“李制台但说无妨,我想看看,你想的是不是和皇上一样儿的想法。”慈禧太后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以为,林义哲生性至孝,未为姑母守制,是怕误了国事。而现下弹章纷上,交口一词责他,他必然会自行上表请求为姑母守制。”李鸿章道。

“可是他要真的守制,朝廷允准的话,势必要开去一切差事,那船政福建台湾的要务,又要另委他人,只怕未便如他这般得力。”慈禧太后叹了口气,道。

李鸿章何等聪明,立刻便从这句话判断出了慈禧太后的心意,他赶紧打蛇随棍上的把准备了许久的说辞拿了出来。

“皇太后忘了,林义哲本是闽籍,在籍监理,不为夺情。盖船政及台地开抚皆为要务,不可遽然换手,皇太后皇上可令其在籍办理,可谓两全之计。”李鸿章说道,“昔年船政创立之初,左宗棠举荐沈葆桢总理船政,适值沈葆桢高堂去世,左宗棠请朝廷留沈葆桢‘在籍监造,不为夺情,久司船政,正可以侍养慈亲’。有此先例可循,如此处置,亦可平息外间物议。”

“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档子事。”慈禧太后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刘诚印,你这就着人去军机处传我口谕,去把左宗棠的这本折子翻出来。”

“嗻!”刘诚印说着,冲李莲英点了点头,李莲英会意,赶紧带着几个人出了大殿。

看到慈禧太后立刻要看左宗棠的这道折子,李鸿章的心里充满了对左宗棠报复的快意。

他忍了左宗棠这么久,今天总算是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

1868年1月,李鸿章的马队在山东剿灭了赖文光、任柱所部的东捻军主力,任柱被杀,赖文光只身逃到扬州被俘。1868年8月,西捻军张宗禹部在鲁西北陷入李鸿章的重重包围,全军覆灭,张宗禹渡徒骇河不知所终,一说投河而死。肆虐北方的捻军至此被完全平定。战后论功以淮军居首,李鸿章因此荣升协办大学士。原本气量就不大、且对政敌平步青云早已“羡慕嫉妒恨”的左宗棠显然不想看到李鸿章如此出风头,因此就没事找事的无端怀疑李鸿章所言张宗禹投徒骇河自杀而死的说法,认为张宗禹依然在逃,遂率军四处进行搜捕,当然是一无所获。但是左宗棠如此空穴来风、存心挑衅式的举动令之前对其再三容忍的李鸿章也忍无可忍。李鸿章作为曾国藩的学生,一直奉曾国藩之教诲为圭臬,又因左宗棠年龄长李鸿章十一岁,所以即使与左宗棠话不投机,李鸿章也较少冲动行事,不和左宗棠一般计较。为此,曾国藩曾特地写信赞扬李鸿章:“阁下不与左帅争意气,远近钦企”,但那一次,李鸿章心中实在是气愤难平,他在写给恩师曾国藩的信中毫不客气的直称左宗棠是“阿瞒本色,于此毕露”。

虽然李鸿章一直遵从恩师曾国藩的教诲,以前一直没有主动去找左宗棠的麻烦,但现在这一次机会白送到眼前,他还是忍不住出手阴了左宗棠一把。

毕竟自己不是恩师曾国藩那样的圣人!

想起和自己一直极有默契的林义哲,李鸿章在心里暗暗想着:为兄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不过,以你的聪明,想是会尽快上这个折子的吧?

此时的李鸿章并不知道,“飞霆”号通报舰已然把林义哲请求守制的折子送到了天津,这时已由驿递接手,正在奔向京师转送的路上!

在结束了今天的觐见之后,李鸿章陛辞出殿,就在这会儿的功夫,刘诚印派去军机处查找左宗棠的折子的李莲英带着太监们回来了,取来了左宗棠当年为沈葆桢请求“在籍监造,不为夺情”的折子,呈给了慈禧太后。慈禧太后随即翻开折子看了起来,很快便找到了“在籍监造,不为夺情,久司船政,正可以侍养慈亲”的话,心中底定。

“姐姐请看,如此有先例可循,这事儿便好办了。”慈禧起身,将折子拿到慈安面前,指给她看。

“这便好了。咱们大伙儿啊,都不必愁着了。”慈安也长吁了一口气。

她已经从慈禧太后那里得知,“天地一家春”和自己的“集禧堂”工程缺乏金丝楠木料,需要林义哲帮着从台湾采办的事。虽然她一向自奉甚俭,但自从慈禧给她开修了这处将来的养老安歇之所之后,她其实一直是非常在意的。是以在林义哲这件事上,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支持慈禧太后和恭亲王。

“这事儿为保妥当起见,还是再找六爷商议商议,要六爷拿出个万全的方儿来。”慈安太后看着这本左宗棠之前上的折子,冷笑了一声,对慈禧太后说道,“这事儿闹腾得有些时候了,冤有头债有主,总要平息了物议,要那些人挑不出毛病来才好。”

“姐姐说的是。”慈禧太后道,姐妹二人四目相视,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对于这场言官弹劾林义哲的“守制风暴”,其幕后主使到底为谁,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她们姐妹其实是一清二楚的!

慈禧太后随即转身道:“刘诚印,去请六爷过来一趟。”

“嗻!”

三天后,贤良寺。

今天早上,丁宝桢很早便起身,只略略用过了几块糕点,便进宫递牌子觐见。

上一次没能“逼宫”(他的行为在两宫的眼里就是逼宫,但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成功,丁宝桢并不死心,今天,他又决定再进宫觐见,当面向两宫皇太后要个说法。

虽然他知道,林义哲出使欧洲索回圆明园所藏国宝,很得慈禧太后的赏识,这一次言官们参林不倒,完全是慈禧太后在背后力挺,但他还是决意要把“倒林”进行到底!

对于慈禧太后,他并没有放在眼里。

那一次趁慈禧太后生病之机,他奉慈安太后和恭亲王及同治皇帝的命令诛杀慈禧太后的亲信太监安德海,事后他本已准备等候着慈禧太后的报复,但让他感到惊奇的是,慈禧太后并没有丝毫的动作。

从那一天起,他便对慈禧太后起了轻视之意。

这一次他之所以敢去当廷请旨,心中的底气,“外”来自于左宗棠,“内”则来自于慈安太后、同治皇帝和恭亲王!

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在这一次的“倒林”事件中,有过一次“良好合作”的慈安太后、同治皇帝和恭亲王会妥妥的站在他这一边,但他没想到的是,上一次的觐见当中,慈安太后和同治皇帝都是一言不发。

丁宝桢认为,之所以会这样,肯定是慈禧太后做了他们的工作,因而这一次,他决心把矛头直接对准慈禧太后!

上一次安德海都被自己杀了,慈禧太后都没敢把自己怎么样,这一次也一定是一样!

很快,宫内太监出来传旨,命丁宝桢觐见。丁宝桢整理了一下衣冠,便跟着太监前往养心殿。

一进大殿,丁宝桢便注意到,同治皇帝的龙位上,是空着的。

如上次一般,丁宝桢趋前向两宫皇太后行礼颂呼如仪,接着慈禧太后赐他免礼平身。和上次不同的是,丁葆桢起身后,慈禧太后便命人给他看座了。

丁宝桢坐下后,慈禧太后沉默了一会儿,便对丁宝桢说道:“丁抚台还是为林义哲的事儿来的?”

“回皇太后的话,臣正是为此事而来。”丁宝桢欠身答道,“不知皇太后皇上可有圣断?”

“这是林义哲上的自请为姑母守制的折子,昨儿个才到的。”慈禧太后说着,冲刘诚印点了点头,刘诚印便上前,将林义哲的折子送到了丁宝桢面前。

听到慈禧太后说林义哲上表请求守制,丁宝桢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差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竟然愣在了那里,而当刘诚印把折子送到他面前时,他才回过过神来,赶紧接过折子看了起来。

看过了折子,他这才确定,林义哲是真的要求为姑母守制了。

“林义哲已然请求守制,丁抚台这下该满意了吧?”慈禧太后看着丁宝桢,脸上仍是一派温和之色,但话里却隐含不耐。

“臣觉得,仅仅守制,还不够!”丁宝桢将林义哲的折子丢还给了刘诚印,腾地起身来到阶前,跪了下来。

“林义哲不但需得守制,还当休妾!”丁宝桢大声道。

“休妾?却是为何?”慈禧太后讶然道,“林义哲前番已然说明,迎娶番女是为朝廷抚番计,且是奉了姑父沈葆桢之命,为病中姑母冲喜攘疾,却为何要休之?你非要如此,难道说你和林义哲有仇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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