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义哲感觉到面前的姑娘有些让自己失态了,他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免疫力低下”——按说他见过的美女不少,而且这些自己最亲的女人,从前世的赵悦彤到现世的陈婉、卢颖妍和彩玥,无一不是美女,自己对美女的免疫力应该超强才是,可是这一次,自己明显的失态(虽然别人不一定能看出来,但眼前的这个排湾族姑娘肯定是没瞒过去)表明,这方面的“修行”还是不够啊。
林义哲看了看这个不算大可也不小的酒坛,又看了看姑娘,目光又稍稍的扫了下周围,看看有没有人给他上个碗什么的,结果却发现,没有人再拿酒具过来给他,他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
这一坛子酒就这么喝下去,不得喝死啊?!
眼前的姑娘象是猜到了林义哲心里的想法,眼波流动,嘴角跟着现出了一丝顽皮的笑意,她又上前一步,将酒坛向林义哲面前伸了伸。
林义哲觉察到了阿禄古和牡丹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知道这可能是排湾族人待客的礼节,这个场面他必须得应付下来,他把心一横,接过酒坛,“咕咚”便喝了一口。
和他原来想象的满口辛辣不同,酒一入口,竟是意外的芳香清洌,而且酒精度明显很低,感觉仿佛是甜味的啤酒一般,林义哲心下略定,便张大了口,拿出了后世和朋友大杯对喝扎啤的气势,猛喝了起来。
看到林义哲放口豪饮,周围的排湾族人纷纷鼓起掌来。那边杨在元也捧着酒坛喝了起来。
但这毕竟是一坛酒,酒到半坛,杨在元已然喝不下去了,便将酒坛放了下来,看到林义哲还在那里喝,不由得很是吃惊。
一坛酒喝下了多半,林义哲刚要停下来,却不想面前的姑娘竟然迈步上前,以手把定酒坛,微微上倾,不让他把酒坛放下来。
林义哲呼吸一顿,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口,咕噜咕噜几声,又是几大口酒灌了下去,更多的酒液从坛口中流出,沿着脖颈流下,到处都是扑鼻的酒香。
待到坛中酒尽,姑娘才将酒坛放了下来,此时的林义哲,这一番酒急灌下来,他只感到全身内外似乎都被酒液充满,身子好象变成了酒缸,只要稍微一活动,喝下去的酒便会从耳朵眼睛里冒出来一般。
看到林义哲竟然将整整一坛酒全都喝了下去,阿禄古和排湾族的男子们纷纷大声叫起好来,而年轻的姑娘和妇女们则鼓起掌来。
浑身上下酒香一片的林义哲此时极力保持着意识的清醒,他看到阿禄古大步上前,亲热地抱了抱自己。
“林大人是咱们的好朋友!来!额澜!我的儿子!见过林大人!”
林义哲看到一个高大壮实的青年上前,先按汉族礼节向自己下拜,然后又和父亲一样,上前和自己用力的抱了一下。
“林大人!便请入宴!”
林义哲试着向前迈了一步,着地还算坚实,他强压住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向村落走去。
林义哲听到邓福和告诉阿禄古父子说自己来时为牡丹社专门猎了一头大野猪,阿禄古很是高兴,大声用番语向族人说了一番,人群当中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林义哲看到一些排湾族青年一拥上前,从抚标卫队手中接过抬野猪的杠子,抬了下去。
待到入席落座之后,邓福和对林义哲笑着说道:“大人今天来得巧,正赶上头领的孙儿降生,大宴亲朋,大人在这时大驾光临,他们认为这是上天的祝福。大人若是要他们做什么,无有不遵。”
林义哲原本还在为如何同番民交涉而伤脑筋,听了邓福和的话,心中不由得大石落地。
邓福和接着和林义哲说起台地各处番族山民的民俗来。原来番族的民俗丰富多彩,独具特色。比如孩子的降生和命名,台湾番族里各族群各有不同的礼俗。
番族婴儿出生后普遍施行沐浴礼。平埔族人认为神灵、观音与三保太监在江河中投撒了圣药,给婴儿体浴则可长命百岁,无灾无病,成为一名有作为的青年。而卑南人在婴儿出生后先举行汲水仪式,翌日又抱婴儿出户拭面祛邪。鲁凯人在产后第三天举行出村祭礼,即先后两次步行出村后折返;卑南人在胎儿脐带脱落后,产妇举行模拟锄耕祭礼,生父上山狩猎,以此解除妊娠禁忌等等。在泰雅人部落里,男孩的降生,习俗中称“神赐猎手和家族保护人”。
“泰雅人部落里,男婴出生之时,母亲要把脐带悄悄藏于父亲携带干粮的藤盒或子弹袋里,让它随父出猎,并祈求祖灵保佑孩子长成一个勇敢的猎手。如果是女孩,则说是降生了一位织布、煮饭与采野果的好帮手。于是,就把脐带放在母亲使用的织布机旁,抱着婴儿祈求祖灵保佑孩子长大成为一个出色的纺织能手。”邓福和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在台湾番族其他族群里,也有把脐带收藏在不同地方的习俗,如卑南人把脐带用纸包好,藏于母亲的枕头下或针线篓里;曹人、赛夏人等则把脐带埋于地里,胎盘埋在屋内,以求吉利。”
“番族给孩子取名亦如中土一般讲究,各族群起名的时间也有所不同。赛夏人是等婴儿脐带脱落,举行了禳祓礼之后再命名;布农人是在婴儿满月时。起名的时候也要举行仪式,唱歌、跳舞、摆酒、请神,非常庄重。番族起名要按照祖传的起名谱来选择名字为孩子起名。祖传下来的名字都是一些吉利好听的名字,而后人也喜欢沿用祖先的名字。也有些部族从名字当中分出高低贵贱。在番族的名谱中,除祖先的名字外,有纪念诞辰与诞生地的等。也有一些名字没有任何含义,只是听起来悦耳动听,如泰雅人的乌达乌、玛沙乌、多玲等。番民因与汉民接触日久,起名也受到一些影响,如阿美人也有叫阿福、阿香的等等,皆是闽南话名字。”
“刚才头领的儿子,名叫额澜,是什么意思?”林义哲问道。
“额澜在番语中是‘道路’的意思。”邓福和笑道,“刚才给大人敬酒的,便是头领的女儿,额澜的妹妹,名叫额绫。”
“额绫?很好听的名字。”林义哲轻轻的吟哦起来,“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
“此名应该是为了叫起来好听顺口吧,没有具体的含义。”邓福和说着,目光转向了广场的篝火,提醒了他一句,“大人若是送给新生儿些小礼品,可更增情谊。”
林义哲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袖子,将早就放在里面的玛瑙珠串拈了一串握在手中。
第二百三十六章大块吃肉,大碗饮酒
这一次进山抚番,林义哲是有备而来的,为此做了不少的功课。而袖中的这些玛瑙珠串,便是由此而来。
林义哲在来牡丹社之前,曾就排湾族的情况咨询过去过番地的一些官员属下,了解了不少排湾族人的情况,排湾族最引人注目的是华丽的服饰。他们非常喜欢穿布满图案的服装。一针一线绣上去的琉璃珠或绣线,一件华丽的衣饰,要耗上一个排湾女子半年的心血与时光。排湾人身上的饰物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不但表示性别和地位,还有些具有一定的宗教意义,表示避邪纳福。鲜花、羽毛、皮毛、兽牙、豹皮只限于贵族直系佩用,琉璃珠、贝等也都只限于贵族使用。排湾人所用的饰物材料多取自当地产物,如兽牙、兽骨、兽角、贝片等;再就是与汉人以物易物换来的如玛瑙、水晶等排湾族极其喜爱的装饰品;排湾族的祖传琉璃珠及其它族的银器,也都是与外人交易而来。在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他便派人购置了一批这些惠而不费的东西,准备用于随时打点。现在这些准备便可派上用场了。
果然,过不多时,阿禄古等人便簇拥着一个抱着用番布裹着的婴儿的年轻女子快步向林义哲走来。
林义哲起身迎候,阿禄古来到林义哲面前,将婴儿从母亲怀中抱过,递到了林义哲手中。林义哲微微一愣,但仍是小心地接过了婴儿。
这是一个粉白可爱的男婴,此时刚刚经过山泉的洗浴,身上还带有水迹。可能是刚才受了冷水的刺激,他一直在哭叫着,但当那双瓦亮的大眼睛看到林义哲时,竟然不再哭了,而是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林义哲看着这个健康的婴儿,心里一下子想到了彩玥,不由得又是喜慰,又是担心。
彩玥病倒之后,林义哲请医生给她看病,意外的发现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林义哲得知后大吃一惊,即刻安排人送她乘船回福州休养,虽然彩玥担心林义哲在台湾无人照顾,执意想要留下来,但林义哲担心她的健康,还是安排船只送她回去了。
想到自己又有了孩子,看着眼前的婴儿,林义哲的嘴角浮现出了笑意,婴儿看着他,竟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义哲轻轻的将那串带有一只狮子造型的瑞兽饰件的白色玛瑙珠串放到了婴儿张开的小手中。看到林义哲如此喜欢这个孩子,还送给孩子珍贵的礼物,孩子的母亲满脸喜色,张口说了一连串感谢的话,但可惜都是番语,林义哲一句也听不懂。
阿禄古看着林义哲,眼中满是期盼之色,“还请大人为我的孙子赐名。”
林义哲看了看孩子紧握着玛瑙珠串上的小瑞兽的那只小手和一双晶亮的眼睛,脑筋急转,说道:“希望这个孩子将来如同狮子一般勇猛,成为一个优秀的猎手,守护疆土族人,叫他‘狮娃’好了。”
“谢大人赐名!”阿禄古说着,从林义哲手中抱过孩子,转身兴奋地向族人举起孩子大叫起来:“我的孙子叫‘赛瓦’(这是用土语对汉语进行的音译,自清代以来,由于汉族和其它外来文化的输入,台湾土著居民受到很大影响,便有了这种音译汉语词汇起名的方式)!”
听到阿禄古的喊声,周围的人们纷纷欢呼起来,“赛瓦!赛瓦!”
“这个孩子看来和大人有缘呢。”邓福和在一旁笑着对林义哲说道。
林义哲看到排湾族人如此的兴奋,也很高兴。这时额绫走了过来,将一个热气腾腾的瓦盆放到了林义哲的面前。
看到额绫这一次没有再端酒来,林义哲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额绫伸出手,轻轻的瓦盆的盖子揭开,顿时炖肉的香气扑鼻而来。林义哲看着瓦盆内硕大的肉块,又抬头看了看她。她微微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叉起一块肉来,递到了林义哲的面前。
林义哲伸出手,想要从她手中接过刀来吃肉,但她看着他,却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而是将刀又向他面前伸了伸,意思是在她手上吃。林义哲微微一笑,张开口咬住肉块,将肉块从刀尖上扯下,嚼入口中咽下。
虽然感到有些烫,但那种香浓肥美的味道,却是他头一次吃到。
这纯天然的“绿色猪肉”,果然是后世的化肥猪肉不能比的啊!
看到林义哲吃得香,额绫的脸上满是开心的笑意,刹那间有如百花绽放,令林义哲心动不已。
周围的排湾族人看到林义哲吃了他们的“头锅肉”,再次欢呼起来,而这同时也是宴会开始的信号。接着一道道排湾族妇女精心烹制的菜肴美食被传送上来,人们开始边吃边开怀畅饮起来。
林义哲从这些菜肴便能看出来,排湾族的烹饪方法分为三种:炊煮、烧烤、蒸。而以炊煮最为普遍,他们好象以是大米、粟、玉米或者芋薯等作为主食,烹饪时全都加水煮成干饭或稀粥,有时也把芋薯或蔬菜加在饭、粥之中。鱼肉也以煮食为主。他们的蒸食较少,这一次应该是因为在喜庆的节日中和隆重的庆贺仪式上,才有了蒸食。即糯米、黏小米蒸制成的米糕,很是可口。此外便是以烧烤野味居多,林义哲注意到,菜肴当中竟然还有烤熟的各种鸟蛋,他尝了一下,亦是十分美味。
此外,席间还有大量的水果,番石榴、凤梨、甘蔗、槟榔、梅子、李子等,应有尽有。
林义哲吃过一些菜肴和几块米糕,刚觉得好受了些,却没想到,额绫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这一次她不但带来了一坛酒,还拿了一个大大的双连木酒杯过来。
而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哥哥额澜和几名排湾族的武士,这些人有的人手捧酒坛,有的人手里拿着双连杯或三连杯。
看到他们竟然要和自己会饮,林义哲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
自己虽然对这次“抚番”可能遇到的情况都做了考虑,但却偏偏百密一疏,忽略了酒这个事。
对于排湾族来说,水可以不喝,但酒是不能不饮的。在排湾族曾流传着这样一首《颂祖歌》:“我祖翁最勇猛,遇鹿熊活捉,斗走直同马,遇酒纵饮不醉”,从中即可以看出排湾族祖先的勇猛不凡和喝起酒来豪气冲天的气势。
酒在台湾高山族的饮食文化中占据相当重要的地位,除了阿美人之外,其他地区的高山族人几乎都嗜好饮酒。在他们日常生活和社交生活中,到处可以寻见酒的影子。大凡举行婚礼,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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