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不该顶撞老祖宗,说那些刺痛老祖宗的话;媳妇不该使脸子给老祖宗看,不去给老祖宗请安,媳妇不该……”阿鲁特氏垂泪看着慈禧呜咽道,却被慈禧给柔声打断了。
“说这些事儿干什么!莫要哭了!别哭坏了身子!”慈禧太后拉着阿鲁特氏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媳妇刚才听了林大人说的孝道之言,思及前事,真真羞愧无地……”
听到阿鲁特氏的话中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林义哲的心里一激灵,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对阿鲁特氏的催眠,效果似乎有些过头了。
也难怪林义哲用了重手法,因为毕竟作为外臣,平时是极少有机会见到后妃的,而偏偏这个皇后因为和慈禧不睦的关系,恨屋及乌的对上了自己,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给她来一下猛的,自己以后还不知道要经过多少的波折才能达到目的呢。
但是让林义哲始料未及的是,他对皇后的催眠中,竟然出现了意外!
“都过去了,再不要说这些事儿了。以后大伙儿都好好儿的……”慈禧太后安慰着阿鲁特氏,她话还没有说完,同治皇帝身边的慧妃也来到了慈禧太后面前,泪流满面的双膝跪下。
林义哲吃了一惊,他一看慧妃的眼神,心中便暗叫不好。
一定是自己在给皇后催眠的时候,慧妃看了自己一眼,同时着了道儿!
慧妃的样子,明显是和阿鲁特氏一样,受了自己的催眠!
“媳妇不孝……”慧妃富察氏叩拜于地,说话的口气和阿鲁特氏如出一辙。
“你这又是做什么啊?”慈禧太后彻底懵了。
“媳妇不孝……媳妇不该存争宠之心,处处和皇后为难,不该在老祖宗面前搬弄是非,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说皇后的坏话,惹得老祖宗和皇后不睦……”
林义哲听得暗暗咋舌,这宫里头的事,果然是步步惊心啊!
慧妃富察氏是员外郎凤秀之女。咸丰九年(1859年)十二月初一生。被选入宫时还不足十三岁。她生得清秀俏丽,性格活泼开朗,而且善解人意,颇有心机。慈禧太后非常喜欢她,主张选她为皇后,慈安太后却认为富察氏轻佻好动,不足以母仪天下。反而看好阿鲁特氏的端庄文静,知书达礼。由于两宫太后各持己见,争执不下,最后决定听从皇帝的意见。同治皇帝虽是慈禧太后的亲生儿子,却对慈禧的严厉十分畏惧,因此母子之情不深。慈安太后忠厚慈祥,对同治皇帝视为己出,关怀备至,因此深受同治皇帝的爱戴和尊重。所以在选皇后时,同治皇帝按慈安太后的意愿,选了阿鲁特氏。富察氏就这样失去了眼看就要到手的皇后桂冠。是以对于阿鲁特氏,她一直记恨在心。
嫁给同治皇帝为妃之后,对于美貌多情的她,同治皇帝本来也是常常眷顾的,但是由于皇后和母亲慈禧不合,慈禧见同治皇帝经常出入中宫,以为慧妃遭到皇帝的疏远和冷落,颇为不满,便将同治皇帝召来,说:“慧妃贤慧,虽屈居妃位,宜加眷遇。皇后年少,未娴宫中礼节,宜使时时学习。皇帝毋得动辄至中宫,致妨政务。”因为慈禧严重地干扰了皇帝的夫妻生活,正在叛逆时期的同治皇帝干脆独居乾清宫,哪个宫也不去了,专心临幸起答应宫女们来。富察氏得知后,更加的迁怒于阿鲁特氏,是以常常在慈禧面前哭诉,说皇后的坏话,致使慈禧和皇后猜忌日深。
原来历史上的富察氏,两年多以后,便由妃直接晋封为皇贵妃,连升两级,而其余三位都只升一级。同治皇帝死后仅半个月,慈禧又册封富察氏为敦宜皇贵妃(照例给皇贵妃上的封号)。慈禧六十大寿之前,又册封她为敦宜荣庆皇贵妃。皇贵妃得到四个字的封号,这在清朝仅此一例。尽管有着无上的富贵尊荣,但富察氏的心里并不快乐。她于光绪三十年(1904年)二月二十八日怀着未能当上皇后的遗恨离开了人世,年仅46岁。
而现在她本人并不知道,就在刚才她跪下的一瞬间,她和皇后的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快起来快起来!”慈禧太后急道,这时不待慈禧吩咐,刘诚印和李莲英便快步上前,一边儿一个的把慧妃也扶了起来。
起身的慧妃转向皇后,又拜了下去:“姐姐,妹妹不懂事,吃姐姐的醋,说姐姐的坏话,惹姐姐伤心……适才听了林大人之言,方才醒悟……”
听到慧妃这么说,林义哲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他偷偷瞥了这一后一妃一眼,想要找机会发出结束催眠的指令,可皇后和慧妃哭成一团,哪一个也没有转头看他,令他心中焦躁不已。
“妹妹快别说了……姐姐也对不住妹妹,不该记恨妹妹……”皇后赶紧上前扶起了慧妃。看到这一后一妃突然都转了性子,同治皇帝在一旁看得如坠五里雾中。刘诚印和李莲英也是惊奇万分。
慈禧太后倒是十分开心,和慈安太后对望了一眼,慈安太后微笑颔首,脸色也是十分的快慰。
“以后啊,大伙儿和和睦睦的一块儿,再也不许有这些烦心的事儿,都听明白了没有?”慈禧太后破天荒的拉着皇后和慧妃的手,看着她们认真的叮嘱起来。
皇后和慧妃收了泪水,连连点头。
林义哲正想着如何发出催眠结束的指令,却不想同治皇帝来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林鲲宇,你今儿个可是立了大功了。”同治皇帝对林义哲说道。
林义哲心里一惊,他以为同治皇帝发现了是他搞出来的这一切,不由自主的稍稍的抬了下头,看到了同治皇帝的脸带着一丝戏谑般的笑容。
发觉林义哲脸现惶恐之色,同治皇帝笑得更加开心,他上前拍了拍林义哲的肩膀,“以后好好办事吧!”
尽管同治的动作很快,但还是没有逃过慈禧的眼睛,慈禧看到身为皇帝的儿子竟然对臣子露出这样轻慢的动作,在心里又是一声叹息。
第一百九十八章国丈来拜
这个皇帝儿子,现在虽然已经亲政了,但离慈禧心中的期望,还差得太远。
“林鲲宇今日是立了功,我看得赏。”慈安太后听到了同治皇帝的话,微笑着说道。
“姐姐说的是。”慈禧含笑道,“姐姐说赏些什么好?”
“我看,就把这些个笔墨纸砚,一并赏给他好了。”慈安太后笑道。
“臣谢皇太后恩典!”
林义哲脸现惊喜之色(演戏的本事一流),立刻拜伏谢恩。
因为他知道,两宫给自己的赏,绝不仅仅是一套文房用具那么简单!
但令林义哲感到郁闷的是,直到这次觐见结束,他始终也没有机会,去发出结束催眠的暗示。
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洪钧这么长时间都没事),以后再说吧……
想到现在这个老大帝国的几位最高统治者,已然成为了自己手中的棋子,林义哲的心中又禁不住有些得意。
出了宫,林义哲回到了贤良寺自己落脚的馆舍,两宫皇太后的赏物这时已经送到了他的屋里。和林义哲原来猜想的笔墨纸砚这些不算太值钱的东西不同,两宫的这些赏物分别为湖笔一盒(包括他用过的那两只)、七星端砚一具、洒金宣纸一封、御制贡墨一套(十二块)、唐英造仿钧窑乳钉纹紫釉笔洗一个、南红玛瑙“太师少师”(就是一大一小两只狮子的造型)镇纸一对、白玉龟形砚滴一个、青玉笔架一个及铜镏金画珐琅熏炉一具。这些东西都是宫里御用之物,不但材质名贵,而且制作极为精美,件件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听说林义哲得了封赏,洪钧第一个赶来道喜。
“皇太后赏赉如此之丰,可见对鲲宇之器重!”洪钧一下子见到两宫赏赐给林义哲如此多的宫廷珍宝,喜道,“鲲宇的前程,从此定了!哈哈!”
林义哲将今天觐见的情形告诉了洪钧,当然对皇后和慧妃的洗脑是万万不能说的,“皇太后允我回任原籍。只是不知能否继续办理船政。”
“鲲宇念念不忘船政实务,真是令人佩服。”洪钧叹道,“为兄不及也!”
“不知皇太后皇上会如何安排陶士兄。”林义哲说道。
“呵呵,我回原任是不可能的了。”洪钧笑道,“再说了,我也不想回原任,若是能外放为驻法使臣,心愿足矣。”
林义哲听到洪钧居然想要讨驻法公使这样的“鬼差”,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洪钧定是对那位“法兰西王妹”芳汀念念不忘,是以才有这样的打算!
二人正说着话,不多时便有内监前来宣旨,任命林义哲为船政提调(实授),护理福建巡抚,洪钧则授总理衙门办事大臣、加户部侍郎衔。
听到洪钧进了总理衙门,当了办事大臣,也就是表明他彻底脱离了“清流”的队伍,加入到了洋务派的行列当中,林义哲既为他感到高兴,也暗暗替他担忧。
林义哲高兴的是,洪钧升了官,进了总理衙门当办事大臣,自己可以说又有了一个强助,而担忧的是,原来本是“清流名士”的他,硬生生被自己给洗脑成了洋务派,势必要和“清流”们绝裂,从此和自己一样,承受“清流”的口诛笔伐!
而且,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便是他的恩师、军机大臣、“北清流”的领袖李鸿藻!
送走了宣旨的太监之后,洪钧再次向林义哲道喜:“鲲宇回任原籍,而且实授了船政提调,加了巡抚衔,真是可喜可贺!咱大清的巡抚虽多,可没有似鲲宇这等年少俊彦!鲲宇日后前程,不可估量啊!呵呵!”
“陶士兄任总理衙门办事大臣,他日位列中枢,可不是我这外臣能比的。”林义哲笑着说道。
“不瞒鲲宇老弟,京中非我愿留之地。”洪钧笑着摇头道,“总理衙门仅是暂时栖身之所,驻欧使臣,才是我想要的。当然,现下时机未妥。而且,我还有些旧帐,得在京中了结了,才好上任啊。”
听到洪钧说自己在京里有“旧帐”要算——当然这个帐不可能是经济帐,林义哲不由得很是惊奇。
林义哲正待细问端详,仆人来报,称“承恩公”崇绮来拜。
“当今国丈都来给鲲宇道喜,鲲宇可是有面子啊!”看到林义哲不明所以的样子,洪钧笑着提醒了他一句。
林义哲听到“国丈”一词,眼前立刻浮现出了阿鲁特氏的身影,不由得背后冒出了一丝冷汗来。
难道是自己对阿鲁特氏做的事,让人看破了?人家爸爸找上门来了?
“快快有请!——不!我去迎他!”
当林义哲来到门口时,看到一个身材矮胖的花白胡子的老头正在那里背着手踱着步打转,显得很是焦虑。他上前刚要打招呼,老头看到林义哲出来,立刻抢步上前,纳头便拜。
“恩人!”
什么什么?恩人?
林义哲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他的手却不慢,上前一下子扶住了老头,不让他拜下去。
“崇老大人!这是做什么?折杀晚辈了!快快请起!”
这个老头,便是阿鲁特氏皇后的父亲三等承恩公崇绮。
崇绮的身世,可以说是颇为坎坷的。
崇绮是蒙古八旗子弟,原隶蒙古正蓝旗,是大学士赛尚阿之子。崇绮最初为廪生,通过捐输军饷,谋得八品笔帖式,不久被任命为玉牒馆誊录,1848年升任工部主事,一年后中举。1851年(咸丰元年),太平天国农民起义爆发。咸丰皇帝任命赛尚阿为钦差大臣,督师广西,进剿太平军。太平军势如破竹,冲破清军围剿,从广西进人湖南,直逼长沙城下。咸丰皇帝大怒,将赛尚阿革职,押回北京,定斩监候,籍没家产。崇绮也受父亲牵连被革去工部主事官衔。
家道中落,崇绮可以说备尝“身居闹市无人理”的世态炎凉。他索性闭门读书,研习书法,练成一笔好字,他还擅长丹青,尤喜画雁,以寄寓其“沧州旧隐无人识,正似寒芦落雁边”的感愤。
1853年,太平天国北伐军逼近天津,威胁京师。咸丰皇帝下令设巡防所,宣布戒严。巡防王大臣调崇绮充任督练旗兵处文案。次年,孤军北上的太平军弹尽粮绝,为清军所败,崇绮因抵御太平军北进有功被授予兵部七品笔帖式,并开复举人。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咸丰皇帝仓皇逃奔热河。崇绮以随办巡防名义守卫内皇城,并协理内城团防昼夜巡行,以备不测。英法联军退去后,因守城有功,崇绮被提升为主事,后迁员外郎。1864年(同治三年),宁夏将军都兴阿奏请让谙熟军事的崇绮随他去西北参与军务,兵部上疏坚请留崇绮在部获准,崇绮遂调充步军统领衙门兼办司员。
这一年,正逢三年一次的礼部会试,崇绮顺利地取得了贡士资格,农历四月二十一日既入保和殿参加殿试。殿试这一天,崇绮沉着镇定,文思格外敏捷,下笔有如行云流水,不多时,便洋洋洒洒地写完了上千余字的经史时务策文。次日,8位阅卷大臣在所有密封试卷中圈出前1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