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是慈禧太后的居所,建筑样式为黄琉璃瓦歇山式顶,前出廊,明间开门,隔扇风门,竹纹裙板,次、梢间均为槛窗,步步锦支窗。明间设地屏宝座,上悬乾隆皇帝御笔所题的“敬修内则”匾。左右有帘帐与次间相隔,梢间靠北设落地罩炕,为寝室。殿前左右设铜龟、铜鹤各一对。东配殿名为“绥寿殿”,西配殿名为“承禧殿”,各三间,前出廊,与转角廊相连,可通各殿。长春宫南面,即体元殿的后抱厦,为长春宫院内的戏台。东北角和西北角各有屏门一道,与后殿相通。后殿为“怡情书室”,与长春宫同期建成,面阔五间,东西各有耳房三间。东配殿名为“益寿斋”,西配殿名为“乐志轩”,各三间。后院东南有井亭一座。
林义哲行走其间,看到长春宫廊庑的四面墙壁上,竟然绘有十几幅以《红楼梦》故事为题材的一组大型壁画,不由得十分惊讶。
在林义哲的印象当中,《红楼梦》在清朝可是禁书。因为《红楼梦》影射了当时朝政,当然这和曹雪芹的身世有关。曹家世受皇恩,不想到了曹雪芹的父亲那一辈,却意外被查没。曹雪芹在这部书中影射了自己家族的衰败和对朝政的不满,当时又赶上文字狱多兴,故而遭禁;此外书中多处描写了性的话题,这些在后世看来虽然算不了什么,但在当时却备受封建道学者的反对,他们认为这是“有碍观瞻”、“诲淫诲盗”,因而遭禁。
清代的皇家礼法最严,后宫的一切,处处有“规矩”在,是不能随意乱来的。而现在,在“西宫”的一个主要院落里,竟然以如此大的篇幅画上了“外间”的“稗官野史”上的人物风光,可以说是非同寻常的。
这些壁画的题材,有的是“怡红院”,有的是“潇湘馆”,有的是“贾母逛大观园”等。绘制的人物栩栩如生,亭台楼阁等景物,富有立体感。布局结构,巨丽精整,画笔精细,典雅清秀,显示了宫廷画师们的精湛画艺和深厚功力。
看着这些巨幅壁画,林义哲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不已。
长春宫本是后妃们居住和读书的地方,后殿的匾额就是“怡情书史”四个大字,而且一旁的配殿中,还有“至圣先师”孔子的牌位呢。在这种地方,却出现了十数大幅满墙的《红楼》画,不论怎样评价它的背景与画题取舍的得失高下,曹雪芹的这部具有深刻叛逆意义的“反封建作品”,其影响竟然进入了皇家的深宫邃院,使得这壁画的存在本身便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
林义哲心中正自感慨不已,却突然看到阿鲁特氏皇后一直在低着头,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似乎是在刻意的回避着这些壁画。她脸色微红,似有羞愤之意,仿佛墙上绘着的是春宫图或欢喜佛一般。
林义哲看到她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几幅《红楼梦》题材的壁画就让你羞成了这个样子,要是给你看看后世的岛国大片,还不把你羞死了?!
难道你嫁了皇帝,也不让皇帝上你的床?
看样子这位皇后,不但狂傲,只怕还是个“女道学”!
想到她刚才对自己的轻侮,林义哲的心头隐隐又有怒火升起。
他以前根本没想到,这位在后世的诸多影视作品当中赚足了大把眼泪和同情票的皇后,真实的面目,竟然会是这样!
此时林义哲的心中,竟然生出了想要治她一治的想法。
一行人进入长春宫的“益寿斋”,慈禧太后赐了林义哲座位,众人落座之后,慈禧太后又温言勉励了林义哲一番,便问起他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的近况来,林义哲则一一作答。
“听说英吉利女主夫君去世多年,一人孀居掌国,着实不易啊!”慈禧太后想起了去世的咸丰皇帝和自己现在的生活,不免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
“英女主孀居多年,全仗膝下子女众多,往来陪伴,故不甚寂寥。”林义哲答道,“英吉利国与法兰西国亦注重孝道,与我大清相同,究其根源,亦是受中国之学影响甚多,以此观之,中学西学,实为一体同源。英女主及宗室贵胄,亦多喜好中国文化。”
“竟有这事?”慈禧太后惊讶的和慈安太后对望了一眼。同治皇帝听了林义哲的话也脸现惊奇之色,但皇后阿鲁特氏的眼中却闪过不屑之色。
“英女主仰慕我中华文化,是以副使洪钧洪大人专门为英女主手书楹联一幅,英女主以为至宝,欢喜不置,”林义哲笑着说道,“其贵胄闻之,亦多有来求字者。”
“英人喜欢我中华文化如此,真是想不到。”慈禧笑着转头道,“其实鲲宇的书法也是极好的。”
“为英女主所题何字?让其如此喜欢?”阿鲁特氏突然开言道,“蛮夷之邦,懂得我****文字的深意么?”
“回皇后,这英吉利国,通我中华上邦文字者多有,自然是识得这楹联文字之义的。”林义哲强自保持着恭敬的脸色回答道。
“既然林大人书法甚佳,莫不如将这楹联写将出来,请皇上一观。”阿鲁特氏象是有心要刁难林义哲,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说道。
林义哲知道阿鲁特氏自负于自己的左手书法之功,有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是以才如此说话,不由得心头火起。
第一百九十五章香团上位
慈禧听到阿鲁特氏的话,脸色微变,但当着外臣的面,却又不好发作。
“臣领命。”林义哲立刻答应道。
刚才在来长春宫的路上,林义哲便想好了准备利用自己的催眠术,对阿鲁特氏如同洪钧一般“洗脑”一番,去了她的顽劣之性,省得她日后成为自己的阻碍。只是苦于深宫之中不敢轻举妄动,没有机会下手。他没想到的是,机会竟然这么快的就来了。
“刘诚印,取文房四宝来。”没等慈禧太后下令,皇后便转头吩咐道。
看到年纪轻轻的皇后竟然当着慈安慈禧两位太后的面对太监首领刘诚印呼唤支使,林义哲在心里又禁不住叹了口气。
“嗻——”刘诚印笑着应了一声,看了林义哲一眼,没有去吩咐李莲英和手下的小太监,而是亲自带人下去,不一会儿,便取来了桌椅和文房用具。刘诚印亲手为林义哲展纸磨墨。
林义哲起身来到书桌前,向刘诚印投过感谢的目光,刘诚印微微一笑,取过一支蘸得墨饱的的御用湖笔,双手递到了林义哲手中。
“烦劳刘公公,再取一支笔与我。”林义哲双手接过湖笔,微笑着说道。
刘诚印眼中现出惊讶之色,他用别人根本察觉不到的目光飞速的瞟了皇后一眼,似乎猜到了什么。他没有多问,而是马上又取过一支湖笔,在紫釉钧瓷笔洗中濯开,饱蘸浓墨,递到了林义哲的手中。
林义哲双手各执一支湖笔,他望着桌面上的洒金宣纸,深吸了一口气,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左右手一齐挥毫,在纸上写了起来!
阿鲁特氏看到林义哲竟然同时用左右手写起字来,脸色不由得变了。
她一直自负于自己的左手大字的书法,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臣子,竟然能够用左右手同时写字!
同治皇帝看到这一幕,也是脸上变色,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只见林义哲左手一个“东”字写完,右手一个“西”字也已经书就,他运笔沉稳,笔道雄浑,虽是左右手齐写,但笔势却十分流畅,没有丝毫的滞涩之意。不多时,一副楹联便一书而就。
“来!姐姐!还有大伙儿都来瞧瞧!”慈禧太后十分高兴,起身说道。
林义哲书写完毕后,恭敬的将两支湖笔放在桌旁的青玉笔架上,然后便退到了一旁,慈安太后和慈禧太后带着同治皇帝和皇后及慧妃上前,观看林义哲写好的楹联。
“‘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好!好!”慈安太后率先赞叹道,“字写的好,词儿也好!”
“更为难得的,竟是用双手同时写就。”慈禧太后知道林义哲表演这同时用双手写字是为了回敬皇后的刁难,特意说道,“常人多以右手书写,以左手写字,已是难能,而这双手同时写,端的是更为难得了!”
阿鲁特氏当然明白慈禧的这句话是在讥讽自己,心中怒极,她转过头,狠狠的瞪了林义哲一眼。
林义哲要的便是她看自己的这一眼,就在她望向自己的这一瞬间,林义哲发动了催眠术。
阿鲁特氏突然发现林义哲的双眼好似幽深的古潭一般,深不见底,她下意识的想要转头,但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和身体似乎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完全控制了。
虽然不知不觉的被某种力量控制了,但她却不知怎么,非常的享受这种被人控制摆布的感觉!
周围人们的谈话声,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但唯独林义哲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和悦耳,富有磁性,好似能透进她的全身一般!
同治皇帝本来担心皇后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惹两位太后不开心,但他没想到,阿鲁特氏只是瞥了林义哲一眼,便平静的转身,再不说什么了。同治皇帝的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并没有注意到皇后其它的异状。
想到心高气傲的皇后竟然也被林义哲的左右手书法所折服,同治皇帝对林义哲也不由得十分佩服。
“林鲲宇,你在这书法上,想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吧?”慈安太后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臣幼时便蒙姑父姑母教诲,勤学书法,多年练习不辍,故能左右手同时书写。”林义哲当然不能告诉慈安太后,他小时候就会用左手写反字,在一位家乡的有“恶趣味”的书法家的训练下,九岁的时候便能做到左右手同时写毛笔字,还曾因左右手书法在本市少年宫举办的全市少年书法比赛中获奖的事,只能把这一功劳归到沈葆桢林普晴夫妇身上。
“你此行经年,姑父姑母在家中想是十分惦念。”慈禧太后听出了林义哲话中对沈葆桢夫妇的思念之情,不由得心下感动,“等你交卸完了差事,便还回闽省任职吧,也好就近奉养慈亲。”
“臣谢皇太后恩典!”林义哲赶紧拜伏于地,声音因感激而变得有些哽咽。
“这孩子一片至孝,真是可感。”慈安太后也点头微笑道。
“你这一次的差事十分辛苦,回去后,先好好歇一个月吧。”慈禧太后看着林义哲因长年出海日光照射而变得发黑的脸膛,心下怜惜,便顺口赏了林义哲一个月的假。
“臣些许微劳,只是受些车船颠簸,哪里比得上皇太后日夜操劳国事的辛苦。”林义哲说道,“臣制得美食细点一道,名曰‘香团’,最是滋补可口,特献于皇太后,略表臣敬孝之心。”
“哦?”慈禧太后听到林义哲要向自己进献美食,先是微感吃惊,接着便微笑起来,“难得你还有这份孝心。”
“禀皇太后,这香团绵软香糯,最适于长者食用。臣姑父姑母年迈,身体一直不好,而闽浙多油腻的吃食,对他们并无益处,臣虽为侄儿,但姑父姑母抚养臣长大,与亲生父母无异,是以时刻想着给二老寻些能助于消化的吃食。臣便参照古籍,做了这香团孝敬二老,二老食用后皆赞,称其益气补脑,有助神思。”林义哲说道,“皇太后勤民听政,旰食宵衣,极是劳神,臣是以进献此香团,盼能略有补益。”
“哎哟,叫你这么一说,我可是真想尝尝了。”慈禧太后笑着转头,望向慈安太后,慈安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两位小太监各自手捧了一个精美的木盒进来,呈于两位皇太后面前。刘诚印和李莲英分别上前,将盒盖打开。
慈禧太后感到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她定睛细看,盒内整整齐齐的摆着十二个分成六种颜色的小小的约有鸽子蛋大小的糯米团,也不知是用了什么香料,闻起来不但清香无比,而且颜色鲜嫩可爱,看起来让人不忍下箸。
刘诚印和李莲英分别取过银针,依次在每个香团上扎了一下,捻了一捻,然后仔细的审视了一会儿才将银针收起。林义哲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目的是为了防止有人下毒暗害,是以也不奇怪。
慈禧太后拈起盒内的象牙筷子,夹了一个翠绿色的香团放进口中,细细的咀嚼了起来。
那边,慈安太后也用筷子夹了一个白色的香团放进了口中。
刘诚印和李莲英小心地观察着两宫皇太后的反应。只见慈禧太后吃过一个香团之后,又吃了一个,便放下了筷子。
那边,慈安太后也放下了筷子,她和慈禧一样,也只食用了两个香团,便不再吃了。
“收着吧。”慈禧太后取过手帕拭了拭嘴角,淡淡的吩咐道。
“嗻——”刘诚印应了一声,和李莲英亲手将盒盖重新盖好,拿了下去。
林义哲看到慈安和慈禧一人只吃了两个香团便不再吃了,心中未免忐忑,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顿时释然。
须知清宫对于食物有着极为严格的规定,康熙爱吃什么?雍正爱吃什么?乾隆爱吃什么?恐怕谁也不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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