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帅府,清军的首级堆成了一座小山,群豪们不敢贪功,都说是刘彦直一人的功劳,刘彦直却说:“这样的捷报送到南京去,朝廷一定说我们谎报,不如把战功分给大家,也好多些封赏。”
“这如何使得!”方承斌第一个就不答应,见识了刘彦直的手段后,他打消了所有龌龊的念头,决定从此后跟随辅佐这位异人,天下大乱遍地烽烟的年月,跟着这样一个猛将,何愁没有一个开国元勋的身份。
刘彦直不领情,摆手道:“我意已决,就这么办,再说我另有所需,届时尔等不要推却就是。”
方承斌只好答应,将这些首级分配给义军众将,他善于搞平衡拉关系,分了三弟这边的功劳,自然拿别的东西来弥补,本来三公子只有五十名属于自己的部曲,现在老大将那五百步卒全都划给他当亲兵,缴获的兵器盔甲战马也都给了他们,另外再给五百两银子的奖赏。
“三弟,你也太孟浪了些,大哥让你出城侦察,你怎好和吴三桂对阵,下回切莫如此了,若有个三长两短,大哥怎么向父亲交代。”方承斌瞅个机会,低低的教训了三弟。
“大哥教训的是。”方承龙虚心接受了批评。
方承斌又送了刘彦直一个无法拒绝的礼物,一匹高大威猛毛色混杂的骏马,这匹马本是刘良佐的坐骑,花马刘的绰号就是根据这匹马而来,别看毛色杂,但懂行的知道,这叫玉花骢,是一种很名贵的马。
本来方老大是想将这匹玉花骢给儿子骑的,可是这马认主,刘良佐死了,除了马夫谁也不能靠近它,与其每天花费上好的马料养着,还不如送给刘彦直卖个人情。
“如果今天有这匹马,我就能追到吴三桂了。”刘彦直笑纳了这个礼物,从马夫手中接过缰绳,拍拍战马的脖子,说来也怪,那马本来暴烈无比,遇到刘彦直就变成了温顺的小马驹了,还打个响鼻,用头蹭新主人。
“果然是异人啊。”方承斌暗暗叹服,心说马也是识时务的骏马,明明是杀了前主人的仇人,只因对方实力强横就俯首帖耳的卖萌,动物和人有什么区别。
刘彦直牵着玉花骢走了,方承斌收拾心情,回去写奏章,他要写一哥花团锦簇的奏章,今天就派人送去南京报捷,那些首级也要用石灰腌了一并送去,朝廷的封赏指日可待,自己这个靠边站的御史说不定弄个督抚什么的当当哩。
虽然敌军暂时被击退,但是第二波进攻随时会来,义军士气高涨,也不堵城门了,放出去十余骑探马侦察敌情,城墙上也积极备战,就这样溜溜等到夕阳西下,吴三桂也没敢再来,大家心情放松,准备开饭。
古时候一日两餐,上午一顿,下午一顿,今日大捷,军中杀猪宰羊犒赏三军,刘彦直成了热点人物,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来和他喝一碗酒,他自然是来者不拒,竟然喝了上百碗,人家都是喝大了作弊,酒水顺着嘴角往下流,他是实打实的全干了,一滴都不洒,但是喝多了之后头顶有一圈氤氲,让人看了更加叹服。
酒酣耳热之际,大家开始吹牛,基本上以吹捧刘彦直为主,一个人说,其他人跟着捧,一名豪杰说:“要我说,咱大哥今天发挥算是失常,一来兵器不趁手,二来战马不得劲,若是换了好马快刀,什么关宁铁骑吴三桂,今夜咱就挑了多铎的大营。”
大家就都说没错,是这个道理,得给大哥配一杆好兵器,有人说丈八蛇矛,有人说青龙偃月刀,起码九九八十一斤重的那种,方能配得上大哥的神力。
方承龙道:“如今好马有了,好兵器还差,大哥中意什么兵器,我让城中铁匠打造。”
刘彦直道:“回头我画几幅图,让铁匠照着打造就是,今天来不及了,先帮我预备一些火药。”
方承龙道:“大哥,要火药何用?”
刘彦直道:“吴三桂肯定会来夜袭攻打,我抄他后路,少了他的粮草大营,让他不战自退,若是有闲空,顺便去多铎大营转一圈,给他留点念想。
近江是一座中型城市,硝石硫磺木炭的资源丰富,方承龙连夜让工匠配制了一些威力强劲的玩意,装在鹿皮褡裢中交给刘彦直。
酒足饭饱的刘彦直在近江城头起飞,踏着祥云向北去了。
满城百姓目睹这一奇观,都知道神仙来助战,近江大可无虞了。
……
二十里外,吴三桂的军队正在行进,今天他们吃了一场无厘头的败仗,其实没损失多少兵马,只是被打懵了而已,连大纛都丢了,关宁铁骑丢不起这个人,吴三桂决定夜袭近江,这回他们出动的大部分是步兵,携带了云梯等攻城器械,每个人都摩拳擦掌,等着杀入近江,抢掠奸…淫,为所欲为。
天阴沉沉的,仿佛灌了铅,云又黑又低,大军缓慢行进,载着火炮的马车在官道上压出深深的车辙,士兵们窃窃私语着,讨论着上午兵败的原因,谣言比风还快,近江守军有妖人助阵的说法已经传遍了全军。
吴三桂脸色铁青,披着狼皮大氅坐在马背上,他要洗雪耻辱,杀掉那个妖人,为此他预备了一支火铳队,用可以击穿三重铠甲的火枪对付妖人,不怕打不死他。
一片雪花飘飘而下,落在狼皮的毛领子上并不融化,又下雪了。
二十里外,吴军大营,一片萧瑟,精壮兵马都拉出去了,营中剩下的是老弱病残,刘彦直借着雪花飞舞按下云头,正落在粮草囤积处,这儿是大营的重点防护位置,有一队精兵把守,但他们防得住外来的敌人,防不住天上来客。
刘彦直也不客气,直接点燃了一枚火药弹丢进了草料堆,都是易燃的干草,登时火起,越烧越旺,巡逻队正巧路过,冲过来灭火,被他一刀一个全杀了,等到火焰冲天,救无可救的时候才离开,又去马厩放了一把火,整个大营全乱了。
既然放火了,就干脆来的全套,刘彦直一手持刀,一手举着火把在军营中到处点燃帐篷,遇到阻拦一刀砍翻,如入无人之境,不知不觉杀到中军帐外,发现这顶帐篷不一般,于是挥刀划破了牛皮帐篷,想进去看个究竟。
帐篷内温暖如春,铺着地毯,生着火盆,几个侍女见到有人闯入,尖叫不止,刘彦直明白这是吴三桂的私人军帐,只有他才有资格在行军途中带着女人,那么陈圆圆在哪儿?据说吴三桂和她形影不离,走哪儿都带着,既然来了,不得见识一下。
侍女们紧紧护着一个女子,想必就是陈圆圆了,刘彦直上前将侍女们踢开,同刀鞘挑起那女子的下巴。
果然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你……你不是小周后么?” 刘彦直惊呼。
第三十五章 夜袭白虎营
陈圆圆也算见过世面的女子,当初北京城破,崇祯皇帝吊死煤山,朝廷大臣集体投降李自成,闯军在京师大肆劫掠,抢钱抢女人,陈圆圆也被李自成手下大将刘宗敏抢了去做了一段时日的夫人,可怜江南女子整天被逼着吃羊肉泡馍,跟不爱洗澡的关西大汉困觉,简直生不如死,好在后来大顺军兵败,吴三桂在乱军中找到了陈圆圆,从此不再分开,南征北战都带在身边。
既然领教过刘宗敏那样的大老粗,世间就没什么能让陈圆圆恐惧的了,她深信世间没有男子能够抵挡住自己的花容月貌,而且越是看起来粗豪野蛮的男人,骨子里越是喜欢自己这种柔弱女子,就拿刘宗敏这厮来说,杀人如麻,喝酒如饮水,虬髯如钢针一般的铁塔汉子,在自己面前乖巧的如同小花猫一般,百般讨好,只求美人一笑,所以,面对这个拿刀的汉子,陈圆圆毫不畏惧的抬起了头。
对方的反应不出预料,但是说出的话却很奇怪,什么小周后大周后的,莫非有人长得和我陈圆圆一样,导致认错了人?
“妾身姓陈,名圆圆。”这话是用吴侬软语说出的,说不出的酥糯好听,刘彦直却摸不着头脑,“明明是小周后,怎么又是陈圆圆?”不过他转瞬就明白过来,林素和甄悦不也是长得酷似么,说不定陈圆圆是小周后的转世哩。
想到这里,刘彦直打定主意,从床上抓起锦被,不顾陈圆圆的尖叫厮打,将其包裹起来,抗在肩头走了出去,外面一群士兵拿着刀不敢靠近,刘彦直也不理他们,紧跑几步腾空而起。
下一个目标是多铎的大营,此次刘彦直连夜出来,只是顺带着焚烧了吴三桂的粮草,他主要是去寻找穿越舱并将其带回,以便返回基准时空。
陈圆圆被裹在锦被里,外面用皮条扎了三道,如同襁褓中的婴儿,她能感觉到身体离开地面,越升越高,只看到满天繁星,耳畔是呼呼风声,偏巧她是个恐高症患者,吓得晕死过去,纹丝不动,倒也不妨碍刘彦直飞行。
不大工夫,刘彦直抵达清军大营上空,两座营盘互为犄角,吴军大营火光冲天,显然是遭遇夜袭,但清军并未增援,而是坚守营寨,用强弓硬弩朝暗处招呼,生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多铎已经醒来,他身为南征主帅,对吴三桂上午的大败了如指掌,在满人看来,汉人都是怂包,关宁铁骑尤甚,这帮货色装备最好,饷银最高,却是汉人中最孬种的部队,但凡他们有一点男儿血性,满清都不会有今天,所以吴三桂今天的失败毫不奇怪,挫一挫这厮的锐气也好,听说一个时辰前吴三桂再次出兵,多铎也不抱太大希望,吴军赢了当然好,败了也无所谓,反正死的都是汉人。
吴军大营失火,让多铎对近江守军有了新的认识,这帮汉狗还挺会打仗的,保不齐他们顺道来骚扰自己,于是他连连发出将令,全军上下严阵以待。
“吴三桂这样的也算汉人中知兵的,真是笑话。”多铎鄙夷道。
刘彦直在空中看的清楚,清军调度有方,一线是刀盾兵和弓箭手长矛手,后面骑兵大队已经整队完毕,随时可以杀出去,同时又有大队步兵向存放粮草辎重的位置行进,两军交战,粮草是最重要的,没了粮草,这仗就打不下去,所以三国演义中最常用的招数就截取粮道。
刘彦直毫不客气,飞到粮秣仓库上空投下了燃烧弹,他放火都放出经验来了,粮食不好点,先点草料堆,干草最易燃,一点就着,火借风势越烧越旺,须臾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中军大帐,有人来报:“王爷大事不好,粮草失火!”
多铎大惊,若是敌军夜袭他都不会如此紧张,事态严重超出预计,他努力保持着镇静,道:“拿本王的盔甲兵器来。”
多铎的亲兵们快速聚拢过来,将大帐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盾牌护住鸟铳手,长矛从后面探出来,整个帅帐保护的如同刺猬一般,几名侍卫帮王爷穿上盔甲,佩刀弓箭挂上,战马也预备好了。
忽然一声巨响,漫天抛下一堆残肢断体来,也该清军倒霉,火药库被引燃了,清军在入关前就开始大量使用火器,红衣大炮、鸟铳都是军队常规武器,所以辎重中包括大量火药,火药库爆炸,顿时热闹的如同二十世纪的除夕夜,火焰比吴军大营还高,爆炸的气浪震死了守卫仓库的几百名士兵,由于威力太大,士兵们的残肢断体被抛到空中,落的满地都是,尸体的衣服也被气浪冲走,一具具赤条条的煞是骇人。
中军帐前也落了几具白花花的尸体,这副场景就算是百战老兵也是头回见,吓得毛骨悚然,浑身冷汗,多铎也装不了镇静了,他想到了前日在翠微山上屠戮清兵的神仙,莫非神仙杀回来了?
此时清军大营一片哀嚎,战兵们还能保持镇定,那些随营的汉人工匠民夫们就乱了阵脚,没头苍蝇一般乱跑,马厩也炸了窝,受惊的战马到处狂奔,又踢死不少人,只有中军大帐如同滔天巨浪中的礁石,岿然不动。
多铎沉声道:“传令下去,各营守好本阵,擅动者杀无赦!”
军队有防备夜袭的预案,那就是守住固定位置,射杀跑动人员,因为发动夜袭的往往只是少数敌人,就能搅得大营一团糟,损失多是自相践踏而成,只要坚守本阵,很快就能恢复秩序。
军令用铜锣声传递出去,清军的素养到底要比吴军强得多,很快镇定下来,火光中箭矢乱飞,将那些吓傻了乱跑的自己人统统射死,这才勉强维持住秩序,避免了炸营的危机。
刘彦直背着陈圆圆到处窜,他是来找穿越舱的,可是怎么也找不着,这么大一个金属舱,能藏到哪儿去,连找了几个人询问,得不到答案,气得他手起刀落,又造了几条杀孽。
别人不知道,多铎肯定知道,刘彦直心一横,决定直闯多铎的中军,找他问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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