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元把她拉回来几步,低声问怎么了。梁雪有点难为情,最后低着头仿佛蚊子哼哼一样:“坏了事儿了!刚才咱们‘那个’之后,用过的‘小雨衣’虽然包在卫生纸里丢进了垃圾桶,但是‘小雨衣’的小包装袋似乎忘了,我印象中好像留在了床头柜上,记不清了……”
陈太元顿时脸色煞白。
我勒个去的,这是多大的罪证啊!
这下倒好,连陈太元都开始跟着敲门了。老天爷保佑,希望袁晴没有发现才好。
但是敲了好一会儿,袁晴却始终没有开门,于是门外两个人的心情也渐渐沉沦。
……
卧室里面,袁晴一开始还是蛮开心的——终于成功抢占了睡觉的最佳位置,欧耶。
当时那床铺上还有梁雪睡过的余温呢,软软乎乎的真好。袁晴一股脑扎了进去,似乎一天的疲惫都要被消解融化掉。但是没过多久,旁边床头柜上一个四方形的小塑料袋就映入了她的眼睑。四四方方的红色小塑料袋,已经沿着锯齿撕开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袁晴如遭雷击般傻在了那里。
脑袋里乱糟糟的,她第一时间想要咆哮,想要愤怒的冲出去……但她泼辣却不是泼妇,没有做出这么冲动的举动。
忍住即将崩溃的心情,她似乎浑身无力地在小卧室四周看了看,当即看到了床头不远处的一个小垃圾桶。轻轻翻开桶盖,里面露出了一团包裹起来的卫生纸。
她从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致,但这次关乎她的一生。所以,一只手微微颤抖着将之扯起来,轻轻的打开,于是里面露出了一只使用过的“小雨衣”。甚至从微微潮湿的程度来看,似乎使用这东西的时间不会很久吧……
心情彻底崩溃,若非泪水不停地滚落,她现在看上去简直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陈太元,你凭什么?
我对你不够好吗?就特妈就算是根木头,也该能感觉到我的心了吧?
我配不上你吗?除了年龄是大了几岁,但我不老啊。追求我的男子可多了,有身份的,有地位的;事业成功的,才高八斗的;风流倜傥的,本分儒雅的……可是这些我都不喜,我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这你不会不知道。
你说你的心被剑舞占据了,我信你,也等你。万一等到某一天,剑舞不会醒来呢?我不是诅咒她,也不会诅咒她,我甚至还会尽全力去救她,而我只是在等待这一份可能。但是,你让我等到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等到的,就是眼前这件用过的“小雨衣”,以及里面那一团令人心碎的罪恶吗?
袁晴的心几乎彻底碎裂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过久,她终于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通过这急切的敲击声,她甚至大体知道门外的人要做什么。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去开门,单是脸上这滚满的泪珠就已经太丢人了吧?
我袁晴是痴傻,可我不低贱啊,我才不让你们看到我哭泣的样子呢。
所以她擦了很久的眼睛,让泪水彻底风干,并且将“小雨衣”的罪证原原本本地放回原处,这才终于打开了卧室门。
门口其实已经没人了,陈太元和梁雪两人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而看到袁晴的神态之后,两人也应该知道事情没能瞒得住吧。再说了,距离刚才敲门都近乎十分钟了,这么长的时间意味着什么,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袁晴只是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便吸了口气走向了大门。直到了大门口,陈太元这才忽地站了起来:“晴姐,你去哪里。”
袁晴没理他。其实本想说句话,但话到嘴边真的懒得说,心累。打开了房门之后才想到,自己这大半夜的能去哪里,只能去对面自己的房间。
短短的走廊,仿佛有一个世界的距离。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自己,孤单到崩溃。而本该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该死的某个人,究竟会不会出现。
当她一步步走到自己房子前刚刚开了门,尚未进去的时候,那个人终究追了上来,并且抓住了她的手腕。
“晴姐,你听我说。”
“放开。”袁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冷地对陈太元说话,几乎吓住了陈太元。其实刚才孤寂走这一段路的时候,她内心深处何等渴望这家伙追上来。可是等他真正追上来的时候,她却说出了“放开”二字。
陈太元不放。
袁晴的另一只手却抓住他的手,狠狠地挣脱了他的抓握。而后挤进房门砰的一声狠狠关上,而且把里面也彻底锁死。刹那间,她仿佛把刚才那个世界关上了,于是她的生命似乎被抽空,再也没有力气伪装刚才的坚强。就算倚在门上都无法站立,软弱无力的双腿不自主地弯曲,缓缓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一门之隔,十厘米外,陈太元也脑袋空空地倚着门。手探进领口里,轻轻触摸着刚刚得到的那件护身符,百感交集。
对面的门开了,梁雪的身影也木讷地出现在那里,于是十倍的百感交集。
第124章 愤怒的老头子
陈太元又敲了几次门,但袁晴显然不会开门的,也不会接电话。于是他只能发了短消息稍加解释了一下,当然依旧难以启齿,随后只能无奈回到自己的公寓里。
梁雪再度坐回了沙发上,点了根烟。良久之后缓缓地说:“你了解她,不会出大事吧,比如说‘想不开’的那种。”
不会,陈太元摇了摇头。袁晴就是袁晴,一个很坚强的女人,会哭会笑会伤心失落也会得意骄傲,但就是不会颓废,更不会软弱到自寻短见的地步。
那就好……梁雪点了点头,自失的一笑:“咱们这算是什么混蛋事情?你特妈未婚我特妈未嫁,两人滚个床单还得偷偷摸摸,被人知道了还像是做贼一样有负罪感……关键你和她是恋人也行啊,偏偏你还从没答应过,不是吗?乱死了。”
确实乱,也确实不怪梁雪发出这样的感慨。两个单身青年约一场开心炮啊,本该那么无拘无束毫无压力的,怎么就搞成这样一团糟了呢。
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陈太元吧?谁都不能阻止别人爱上自己,也不能因为有人爱自己,就不能进行自己的正常生活。要是这样的话,那些拥有万千粉丝的明星怎么办?难道人家就不娶不嫁不生养,一个个都去当和尚尼姑吗?
……
对面那套公寓里面,袁晴从伤心软弱之中走出之后,恨不能把家里的杯盘都摔一遍。嗯,一旦想起摔东西了,也就意味着开始恢复了坚强。但她更坚强一些,愣是忍住不摔,就不摔。摔杯子砸碗会显得姐没那么大的器量,会显得没那么从容优雅。嗯嗯,就算在这场感情战争上输了,姐也得输得自信从容,我才不会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狠狠地洗了把脸,对着镜子默默说了几声令自己坚强的话,袁晴这才松口气回到了床上。偷偷打开手机,但却又设定了飞行模式,这样可以继续骄傲地让陈太元打不进来电话,但自己却又能偷偷看看,刚才这小子究竟给自己发了什么短信。
信息打开了,还挺长。里面简单解释了陈太元和梁雪之间发生的过往,比如当初梁雪垂死,比如后来阴差阳错被牛铁柱擒拿险些死掉,而后在大雨夜之中又是如何迈出了不自禁的一步……当然,至于后来梁雪为何没死,这就不用陈太元解释了。作为梁雪病症专家团的主要成员之一,袁晴比任何人都清楚。
总的来说,陈太元和梁雪之间发生那种事情不算是什么苟且,也不是纯粹的肉欲冲动,只是在特殊时间、特殊环境、特殊生离死别之际,发生的一种特殊的荒唐。至于后来几天继续在一起,只能说是破罐子破摔,横竖都已经滚一起了。
不过在最后,陈太元还是摆明了大家的关系:虽然和梁雪之间是很冲动,也确实伤了袁晴的心,但他心里头真的只能将袁晴放在大姐的位置上,也请袁晴能够扭转心态,不要再因为陈太元而辜负了她自己的大好青春。
去你的,什么叫辜负!姐姐我投入那么多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啊,我这大龄剩女在你身上倾注了一年的心血了,你知道女孩子一年的青春多宝贵吗?特别是我这样的大龄女!
袁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赌徒,青春的赌徒。投入的赌注够多了,反倒越发想要捞回本钱。可继续这么赌下去,捞回本钱的可能倒是有,但却更可能输得血本无归。赌,终究是有风险的。
她很头疼,彻夜未眠。直至凌晨五点天色微明,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直奔京华大学的实验室,关上办公室的门结结实实睡了一觉。
天明之后陈天元和梁雪去找了她,但显然没能敲开她办公室的门。倒是在这栋大楼里面遇到了另一个人,袁晴的老爹袁石清。
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精神矍铄气血饱满,甚至眼睛不花也不近视。走起路来还有些略微的脚底生风之感,据说这老头儿每天还是会坚持慢跑五公里以上。总之在他这个年纪的老人之中,像他这种健康状态的少之又少。
这老头儿可谓是德高望重,生命科学界的泰山北斗。不仅仅是陈太元,连梁雪都非常尊重这位老爷子。为了梁雪的病症,袁石清没少出力,包括气劲修炼有助于降低极限进化液副作用这件事,其实也是袁石清率先提出来的。当然,现在袁石清更是亲自主持着这次化验对比,看看梁雪经过气劲修炼之后究竟会有多大的变化。
这是在拯救梁雪的性命,人家父女俩都在努力,越是如此梁雪就越是觉得不自在。此前还好一点,今天再遇到袁石清的时候,梁雪竟然有点愧疚。
陈太元也有点这样的感觉,好在他跟袁石清很熟,所以没那么明显。
“小雪姑娘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啊。”袁石清一开口还是那么爽朗,浑然不知梁雪和陈太元之所以局促,恰恰是因为刚刚伤害了他的爱女。
梁雪凑起一个稍稍勉强的笑容,算是掩饰了过去。
“到我办公室里去。”袁石清说着,似乎带着些兴奋,“先恭喜小雪姑娘,经过综合检查的结论来看,咱们当初的推测是正确的——那种传统神秘功法的修炼,竟然真的对你的病症具有治疗作用!”
“这一次的检查结果显示,你的心肺等器官功能比上次又有了些改善,而和第一次相比的话,改善效果已经比较明显,绝非运气,肯定是功法修炼的作用。”
“这种改善已经算是比较快的了,但短期内尽量还是不要动用你那种超自然的实力,免得对治疗产生负面的作用。”
“而且你的器官功能在恢复,但你那种超常的体力却没有丝毫的衰减。也或者极限进化液给你带来的能量在降低,但修炼所提升的能量又将之弥补了过来。总之,你的战斗实力在继续保持。”
“总之这是件大好事啊,意味着你极有可能通过这种方式,自然而然地解决身体的问题。当然,就算最后真的不行,咱们还可以通过归零来治疗。总而言之一句话——你的身体没问题,再也无须提心吊胆了。”
一番话说得梁雪和陈太元都放了心,心底也大为宽慰。要不是袁晴那件事还让两人继续苦恼,说不定已经欢呼起来。
而眼光老辣的袁石清,此时也再次察觉到了不对劲。
“咦,你们这两个年轻人,今天是怎么了?”袁石清笑道,“闹别扭了?这是多大的喜事啊,竟然不怎么兴奋?”
“兴奋、兴奋。”陈太元苦笑着说。
兴奋你个头啊,好像欠债被人催上门一样,哪有兴奋的样子。
袁石清笑了笑:“别装了吧,你笑起来比哭都难看。算了,年轻人磕磕碰碰挺正常啊,别自找不自在。瞧我这一把年纪还这么健朗,知道为什么吗?其实我的养生之法很简单啊——开心。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难得啊,何必不开心呢?你瞧我墙上这六个字,就是养生的法门。”
陈太元对这六个字早就熟悉了,梁雪则是头一次看到。这是袁石清自己的作品,书法矫健飘逸,有王右军之风。别看他是大科学家,但仅凭这笔好字要是混书法圈,也能混出个国内准一流来。加上他现在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头,所以求字的人倒是很多。
至于这六个字,倒是非常新鲜——“大欢喜小慈悲”。
“大欢喜”不用解释,梁雪能深刻感受到,似乎袁石清从头到脚都是“欢喜”,每个毛孔散发出来的精气神都那么积极向上,充满生命的活力。
至于这“小慈悲”,这就有点怪了,人家不都是说“大慈大悲”吗?
“大慈大悲那是菩萨,我只是一介凡人,没那么大的心胸。”袁石清笑呵呵的坐在椅子里说,“天下正邪、善恶、美丑、好坏都要关爱,都要包容,这叫大慈悲。菩萨能做到,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