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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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暴-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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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左副都统是来提醒向局造自动去请罪的么?好让陛下罚轻些?”白青亭猜着左田此行的好意。
    “主要是荷花湖修缮一事不得拖延,要即日动工方好。”左田道,“这一动工,要做的事情便有许多,总要……先安排好。”
    也是,这动工首先就得挑个宜动土的日子,牵扯的人与事一多,确实费功夫。
    他略顿中的话应该是,总要向局造先行请罪掌握主动权方能先安排好所有事。
    “左副都统难得是个真性情的男子。”白青亭赞道。
    左田听她如此说,心中亦明她话中含着的太多意思。
    有些人明明不是错在他们,可他们偏偏就得担着扛着,半点都逃不过。
    这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溺水风波便如此,往后那一场声势浩大的腥风血雨真的来临,不知又要祸及多少人令多少家族糟殃。
    他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尽量帮向局造等无辜的人减轻一些责罚。
    “白代诏这是从哪来?”左田自见到她,终于露了个笑脸。
    看得白青亭挺稀奇,本来司景名也不是很古板之人,随在他身侧的左田却是个人人公认古板不爱笑的副都统。
    她也笑着:“到广纳局取了要用的绣花针,这才刚出来,正想回乾龙宫。”
    “那不耽误白代诏了。”他道。
    点头而过,两人不再寒喧,各走各的。

☆、第五十九章忌日

九月的最后一日,老天爷像柔情的姑娘家伤情般从早上便下着绵绵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直到夜幕垂下,仍不见半分收势。
    回到清华阁时,小二还未回来,白青亭便入了暗室。
    今日,是明楼的忌日。
    到见血的日子了。
    李氏父子仍紧紧被捆着,两两倒在冰凉的地面昏睡着,丝毫不知死神正在靠近。
    她脱下宫装,换了一身黑的束袍。
    将一切必用之物准备妥当后,她拿着用来专门唤醒昏迷者的醒露药瓶蹲下,将其放置于李氏父子鼻息下来来晃了两晃。
    不消片刻,二人慢慢转醒。
    白青亭起身静候着。
    先是一阵茫然,想必是在想他们不是应该前往午门刑场么?
    再是一片庆幸,还好这里明显不是断头台!
    最后往跟前仔细一瞧,他们终于发现了这阴沉昏暗的室内还有一个人,其身形娇媚玲珑,凹凸有致,明显是一名女子。
    她挺身而立高高在上,双手抱胸自是一派盛气凌人,因背着光令他们皆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知道那一团黑里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姑娘。
    心中虽有疑惑,这室内也骇人得紧。
    转念一想,眼前人不过是女流之辈,他们同时松了一口气。
    “贞隆十三年,科举秋闱,上京赴考的平民白居山,还有任贡院考官吏部左侍郎明楼……”白青亭眼帘微垂,似是在容他们好好回忆一下,再掀起时一双眸凉丝丝地教人发寒:“二位还记得么?”
    李森李林听到她终于开了口,两两向上望去,却见入目的是黑暗中一双如鬼魅的眼眸,一股自脚底而起的寒意惊得相互缩了缩,捆着的两具身体越发依偎得不留一丝缝隙。
    他们面面相觑,这都九年前的事了!
    “你是谁?胆敢将我们捆挷在此!”李林做了九年的官终究不是在绣花,即使害怕也在不知不觉中端起了官架子,他鼓着勇气想厉声斥问眼前女子,却因着许久昏睡半点力气都使不上,声音沙哑暗沉,已与低声呢喃无异。
    若非暗室寂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闻见,她还真听不到他说的话。
    在这十日里,她也就每天进来给他们往嘴里滴些水进去,他们能活着就不错了,还能说话那就更该感谢她喂水的技术不错。
    “我是谁?”白青亭复而一道,接着展颜一笑。
    正当李森李林听着她低声悦耳的发笑而不得解之时,她已转身向左侧后方走去。
    然后是一盏油灯亮起,他们又松了一口气,亮些好亮些好。
    那是一个长长的高几,几上只摆着一个牌位……牌位?!
    他们定晴一看,那牌位上只写着两个字:忠义。
    白青亭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注视与他们看后的反应,她取了三柱香点上,然后双膝跪下:“明家满门九十八条人命,白家三条人命,皆因李森李林父子贪念所起而引发冤案。”
    她埋首磕下第一个头:“人心不古,争权夺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陷忠臣于死地,满门老弱何其无辜?”
    她再埋首磕第二次个头:“所幸天理昭昭,疏而不漏,上天恩德,免女儿死于火舌之中,留女儿一命苟存于世,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女儿能手刃仇人,报仇雪恨。”
    她再埋首于地,磕下最后一个响头:“一场阴谋,九个名字,一名主谋,八名共谋。女儿必定一一铲除,取足九条性命为你们祭奠。”
    白青亭起身,双手恭恭敬敬地将三柱香插于牌位前的三脚炉鼎,香烟缈缈,慢慢缠绕于忠义二字之上。
    如果说方才她问认不认识明楼与白居山时他们没彻底明白,那么此时此刻,看着噙着浅笑慢慢走向他们的女子,他们已是了然。
    “你是明家之女?不!明家满门皆灭,你不可能是明天晴!”李林大惊失色,“你是白家绝户白瑶光?”
    说话间,白青亭已走到他们跟前蹲下身,摇首道:“不,白瑶光是我表姐,你怎么会觉得我是白瑶光呢?就因为我现在也姓白?”
    李林还想说些什么,却已被白青亭一手抓起领口粗鲁地半提起来在地面拖着走。
    李森一失依靠,之前骇得脸色发青的怯弱似乎受到了父爱的激发,竟一下子狂叫了起来:“你到底是谁!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我儿子!我什么都给你!我真的什么都给你!”
    “咦?”白青亭停下拖动,只转头问李森:“你李氏三族早已皆灭,万贯家财也早已充入国库,你还有什么可收买我的?”
    “我、我……”李森犹豫着。
    砰的一声,白青亭就在他这空隙间将李林扔上手术台,手术刀也明晃晃地出现在她手上。
    刀片反射的一线光亮照去李森心中最后的犹豫,他急声道:“我说我说!请姑娘手下留情!”
    “说!”
    “父亲!”
    白青亭与李林的声音同时响起。
    只是一个让说,一个似乎不让说。
    她还未有所动作,李森已然向李林斥道:“叫什么!我李家三族如今只余你一根独苗!这位姑娘既然能将我们从断头台救下,必定也能将我们安然送出京都。只要命还在,我李森还可以东山再起!”
    “说得不错,好志气。”白青亭赞道。
    李林也歇气了,心里明白李森说得在理的同时也不服气,阖着嘴狠狠地瞪着站于他左侧的白青亭。
    白青亭不理会他,照李森这口气,所要说出之事必然是李氏的秘密,除了李氏父子俩谁人也不知的秘密,值得她暂且忍忍。
    “姑娘,我李家家产明面上的如今想来确实已入了国库,可暗地里的我还剩了些,只要姑娘答应放了我们,我李森必定双手奉上!”李森道。
    他声音小得像快断了气,但情绪还是难得地激动起来。
    “说来听听?”
    “央天府那边我有三处宅子,一千五百亩良田,还有八间铺子!”
    这么多!
    白青亭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假的?”
    李森保证道:“真的!那些地契田契铺契都被我藏在央天府祖宅里!”
    “祖宅哪里?”
    “牌位那里!”
    白青亭把嘴合上,怪不得刚才李森信心满满说什么能东山再起,原来藏了这么多。
    她敢肯定,这还不是他藏着的全部。
    将手术刀举至李林那张肥头大耳的脸上方,白青亭客客气气道:“你是想痛痛快快地全部吐出来好呢?还是想我在你儿子府丞大人脖子上开一小口子?”

☆、第六十章余七

李森一个惊颤,骇得说不出来话。
    估计是未能料到她竟能察觉他未全说出藏着家产的意图。
    而李林则直接许多,本来就心中不服了,这会即刻一个怒瞪:“我父亲全说出来了你还不满足?偏说什么还未全部吐出!你就是想杀了我们灭口好独吞是不是!”
    白青亭啊一声,一脸被揭穿的婉惜模样,更看得李林恨得牙痒痒的。
    可她痛快了,呵笑着:“既然你父亲都说出来了,那便是容我独吞了啊,府丞大人怎么会这么惊讶这么愤怒呢?是舍不得拿出钱财来买你们的命啊?”
    “舍得!舍得!”李森一说买命立刻回过神来了,急声回道。
    “就你这狗模狗样,你当执天府丞的这九年里你父亲没少为你消财挡灾吧?”白青亭满目轻视鄙夷。
    李林气得直想起身揍她,可惜被捆在手术台上浑身动弹不得,想再口出恶言,又怕她手上的刀子真得往他脸上划几刀。
    听着手术台被李林挣扎得吱吱作响的声音,白青亭又道:“怎么样?说与不说?”
    这话是对李森说的,他很清楚听到。
    李森忍下心中如刀割的痛楚慢慢说:“海宁府有个山庄,不大但位置好。另外还有一家酒楼两间铺子,处于繁荣街道中段,生意火红……没了,真的没了……”
    说到最后,李森垂头丧气,像死了儿子似的一脸死灰。
    “地契呢?”
    “在祖宅主院庭院里那棵杨树下埋着,我用坛子密封……”
    都说狡兔三窟,李森的窟好歹也有两处,干得不错。
    李森刚说完,李林已嚷嚷道:“快点为我松挷!快点放了我!”
    “真是不知收敛不知好歹!”白青亭将刀片平放于李林满是肥肉的左颊上,来回比划着:“都说年少轻狂,可你也不年少了啊,怎么还这么天真?”
    “你什么意思!”
    “姑娘!”
    李林说前一句,李森便跟着喊了她一声。
    看在李森在她正缺钱的时候及时送来的份上,白青亭收起刀回身,真诚地说道:“我也没答应一定会放过你们啊,最多我答应你们让你们在昏睡中死去,死得毫无半点痛苦便是,也算是报答您老给我留了这么多钱财的份上。您说,怎么样呢?”
    细细回想一番,确实只是他在说,她从未明确答应过!
    李森脸色惨白,“姑娘,我求你……”
    “求?九年前的十二月底,明家嫡系满门在刀刃下在火舌中也有求过……”
    求有用么?
    结果显而易见。
    “姑娘……”
    李森还想再求她,手术台上深感无望的李林已然大声嘶喊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许是性命确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挟激发了他所有的潜力,他喊得十分燎亮。
    这对于一个十日未曾吃过饭只喝过少许水的人来说,临死的求生念头还真不是一般地执着。
    白青亭不可思议地瞧着他,这会才想起喊救命是不是太晚了?
    “省省口水吧,这暗室外面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啊,对了!”她突然想起李林之前问的问题,难道好心地决定回答回答:“你起先不是问过我是谁么?做为报答你父亲给我指了不少财路,我再奉送个答案给你们吧。”
    过了片刻。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在李林语无论次的不可能中,白青亭给他喂下迷药及罂粟散。
    待李林沉沉睡去后,她举起手术刀。
    这其间李森似是被什么魔怔住,嘴里只念着报应报应。
    “啊——”
    终将在她向李林腹部下刀而喷出鲜血之时,整个暗室响起李森一声尖锐冗长的叫喊,尔后老眼一翻彻底昏厥过去。
    九年前,李林看中白居山文采,心知白居山秋闱必定金榜题名。
    他特意以文会友博得白居山信任,仿得其笔迹,考后再与贡院中小史同谋合污将白居山考卷再由他抄写一份,只是考生名讳不同。
    李森为子买官,掷以巨资再贿赂小史作证,证实白居山方为抄袭作弊者。
    后白居山百口莫辩锒铛入狱,从而引发了后续一系列冤案,那贪财的小史亦在科考后不久被杀了灭口。
    真正的有命拿没命花。
    我是谁?
    我是过去的明天晴,也是现今的白代诏。
    名单之上,李森李林两名共谋已偿命。
    九条性命,只余七条。
    将李氏父子制成鲜尸并清理妥当后,白青亭出了暗室。
    刚从床榻上起身,小二的身影已站于她榻前。
    她吓了一跳,虽不至于真被吓出什么来,但也够怆的。
    于是白青亭从床榻上起身双腿盘起坐着后,她禀着商量的口气,“小二,我胆子小,你能不这么吓我么?”
    小二双膝跪下,请罪道:“是小二莽撞了,请姑娘责罚!”
    白青亭看着面无表情却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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