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绣着的则是有个别名叫长命菊的雏菊!
“这是从哪里来的?”白青亭攥起宫婢的衣领,宫婢一片茫然,不知道为何被抢了香囊衣领还被越勒越紧:“快说这香囊是从哪里来的?不然我真会杀了你!”
这个时候,她真的动了杀气。
盛怒之下,她真的会杀了她!
“香囊……方女史的……我不、不小心、攥了下来……”宫婢说得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白青亭也终于意识到自已的手劲已到了足以勒死宫婢的程度,她放开些手劲让宫婢得而喘口气,接下来说的也顺畅许多:“方女史病发了,我急着找太医……可是我没用呜呜我不认得路……呜呜我是刚入宫的呜呜……”
宫婢一张圆脸被勒得又青又红又紫,又哭得厉害,上气接不到下气,可谓精采纷呈。
但当她回过神来自已好像安全了的时候,白青亭已经不见了。
她又想起,刚才那可怕的女官姐姐问她方女史在哪里,她答了句:观水榭。
☆、第二十章自残
观水榭,御花园西边最角落处。
白青亭一路飞奔,沿途遇到宫婢还是谁,她都没看清也没打招呼,只是像只迷了方向的鹿用它的角横冲直撞。
到了观水榭的时候,周遭寂静不闻半点声响,她心一沉,连忙沿着大概有十多丈长的水廊跑入观水榭。
观水榭是一个两层的阁楼,平日里,那些不大受宠的宫妃们很是喜欢到这个安静的地方小坐小憩一番。
于是榭中应有尽有,没有什么短缺的。
白青亭脑袋不停地转着,望着推开门后明显敞亮得多的房间,当看到木制的台阶之时,她提着长裙狂奔直上,嘴里喊着:“大姐姐!大姐姐!”
她推开二楼的房间,一边喊着一边直奔房间内的里间,却只看到一张床榻,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没人?
身后门一声轻响,白青亭闻声连忙回身,只来得及看到二楼刚被她推开的门又被关上,然后是下锁的声音,还有两名宫婢低下说话的声音。
“延公子快到了,你快点!”
“我也想快点啊!可里面的是谁!我能不紧张么!我手抖得厉害……你帮我锁上,快些!”
“好了好了!快走快走!”
白青亭两耳分明听得到两名宫婢都说了些什么,也清楚地知道她被设计了,被设计锁在这观水榭阁楼之上!
她想走到门边去,她想把门撞开,她想问大姐姐到底如何了,可是她的脚好沉,她的脑袋好沉。
慢慢地,她滑坐在地板上,靠着身后好像是梳妆台的物什。
鼻间有一股很浓很香的味道,闻得她昏昏沉沉眼皮子直掉。
她努力地掀开眼皮,从眼皮子缝中朦朦胧胧看得到外室桌上有一个香炉,缕缕烟火不断升起,香味越来越浓,她也越来越没有力气。
“……你也不想想,若真成了白代诏的乘龙快婿,你小子可就走了桃花运又走了官运了……好了,入独间再详谈……”
媚香。
原来是这样的算计。
可她白青亭怎么能让这些人这样算计,怎么能让这些人这样称心如意!
她狠狠一咬下唇,薄厚适中的下唇便被咬出血来,一滴一滴往下掉。
趁着脑子有片刻的清明,她费力地把右手抬起伸到左袖内壁中抽出手术刀。
她随时携带,便是为了自保。
没有多想,她右手握紧手术刀,左手掀开长裙露出穿着里裤的修长双腿。
手术刀高高举起,狠狠落下,眨眼间已扎在她右大腿上,她咬着自已的左手死忍着没有叫出声,刺完后,她想着有一厘米深吧。
她试着站起身,可脑袋虽然清醒些了,却还是晃是厉害,只想一直坠在地上,似有千斤重般。
她冷汗直冒,片刻已湿了本就脏了的紫色宫装。
她没有时间可以慢慢磨蹭,待那两名宫婢口中的延公子一来,她就什么都完了。
她不甘心,她也从来不会低头认输。
用力将手刀术再往下一压,再用刀尖微微转了转,大腿上的肉都快让她挖了出来,鲜红的血很快渗透了白色里裤,她默默咬牙承受着剧痛。
待确认她双眸已能看清眼前物什之时,她双手攀靠着身后的梳妆台,用完好的左腿使力先站了起来,右腿也半拖半拐地也移动起来。
她站定后望了望房间内的状况,房间不大,只要转出里间,桌左边有一个窗户靠她最近,她只要走到那里就可以了。
也不知费了多久,或多大力气。
当她终于半走半挪到窗户边的时候,她笑了。
窗户被关得严严实实,手指颤颤抖抖怎么也带不开横在两扇窗楼间的一小截木闩,本来平日费不了多大力气便能开得了的窗户,此刻也像个顽固的老头子,死活跟她作对。
白青亭后退两步,再一个用尽全身力气撞了上去。
窗户的木闩断了,两扇窗棂向外大开,她向前撞的惯性止不住。
这一撞,她把自已也给撞了出去。
出去后身子飘然而下的当会,她看到身下迎面而来的竟是碧绿波光,还有隐隐越来越清晰自已的影子。
她方恍然想起,这是观水榭,它凌空建于湖心。
二楼窗户外只有一个水色,什么也没有,怪不得外边没锁,怪不得她们竟然那么放心,只锁了二楼房门便离开了。
整张脸浸入湖水中,整个身子也渐渐沉下湖水中,她睁着眼,努力地睁大眼,她想看清楚水下的一切,可她只看到清澈的水中慢慢弥漫血色,窜入她嘴里的湖水也有涩涩的味道。
她知道,那是她血的味道。
白青亭离开宴会不久,君子恒与司景名也寻了个借口出了乾龙殿。
二人一同走出了乾龙宫。
“没想到你今日居然会使英雄救美这一招!”司景名惊讶地说道,大手拍了君子恒肩膀一掌,“行啊,伯父和我的话你倒是听进去了,但这人选嘛……”
他摇摇首,“太悬了!我说青云,你就不能选个好娶点的么……”
司景名自顾自地说着感叹着,都没注意君子恒早走到他前面一丈之外了,他忙追了上去,拉住君子恒,“你到底听到我说话没有啊!”
“司都统什么时候改行当谋婆了?这么嘴碎。”君子恒笑笑地,眼微眯着,就这么瞧着司景名,又道,“何况,我会帮白代诏,还不是因为你前些时候说你欣赏她么。”
司景名哑然,半晌方道:“你不是看中白代诏?”
君子恒沉下脸来,似笑非笑地将他瞧着。
司景名一向觉得,君子恒这人笑时旁人都觉得温和,不笑时旁人也觉得尔雅,可这样沉下脸似笑非笑时,他觉得大概是有人要倒霉了。
于是他迅速且真诚地道:“我收回那句话!”
君子恒终于缓了缓脸色,不再笑得渗人,正色道:“因为你欣赏她,而我又当你是兄弟,故而在宴会上我才会帮她,也才会使眼色让你在她面前表现表现。这么明显,莫非你看不出来?”
真生气了,这么正经的神色都多久没出来过了。
虽然感动,但是司景名还是老实地摇了摇首,他真没看出来。
还有一点他必须澄清,“且不论我看不看得出来,就说我欣赏她这一点,我承认我是说过,可欣赏又不代表别的!你这么着急帮我婚配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正好缺个妻子么。”君子恒慢悠悠地说完就走。
“你也一样!”
“我没欣赏的人。”
“我那就是纯欣赏!可不是要娶妻!你到底听到了没有啊青云!”
“听到了。”
……
☆、第二十一章出水
司景名陪君子恒走到御花园,看着东南西三边热闹的情况,他道:“赏菊会各处我还要去巡上一巡,确保安全无碍,你……”
“我不用你陪着也不会丢了,你自办差去,我自已走走。”君子恒道。
司景名离开后,君子恒择人少的地方随意走走停停,他特意避开了太子皇子们,也避开了诸多女眷,他发现竟没一个是真正安静的。
正想出了御花园出宫去,迎面走来一群嫡小姐们,他为了避开只好避入旁边的假山中藏起,藏好后,他不禁自嘲一笑。
从什么时候起,一有这样的宴会,他这样的行径便越练越顺手越炉火纯青了。
待她们过去,他想着待过片刻再出去,以免有何意外遇上尴尬的,不料有两名宫婢也边往这边走,边窃窃私语。
“方才也不知道白代诏是怎么了?跑得那么快!”
“瞧白代诏那脸色白的,怕不是好事吧?”
“观水榭那边也就安静些,能有什么坏事?我看是去会情郎了也不一定……”
两宫婢渐渐走远,君子恒未再听什么,他若有所思地走出假山隐处。
他边走着边思忖着。
前阵子,齐均候嫡三子莫延突然收起了行为荒诞,语言轻挑,连沉迷女色的毛病也克制了不少。
明恭候府嫡五小姐叶玉珍原有意与莫延联姻,却不知为何,明明已说好的下定之日竟是黄了,也听说是嫡五小姐不愿,明恭候一片怜女之心方会如此。
在他看来,却不然。
明恭候向来权欲极重,莫说一名嫡女,就是舍了一个嫡子,为了权势他又有什么做不得的?
思忖间,君子恒已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御花园西边最角落处,观水榭。
正想踏入水廊欲入观水榭内一看,却听见一大群人的说笑声在他来时路传来,话中意是欲入观水谢一观。
君子恒避开身量,回头快步走入一个小拱门转入与观水榭只有一墙之隔的锦鲤池。
皇贵妃与众多大臣内眷沿着路闲情走着,边赏着景边说着笑。
在快入观水榭时,皇贵妃身边的内延女官在她耳边细语,她听后眼一横,随即又察觉自已的失态,又回了媚眼,她又低声在内延女官耳边说了什么。
内延女官点头,皇贵妃满意地不再说话,噙着笑领着不知发生何事尚还在兴高采烈地赏景说笑中的内眷们入了观水榭。
内延女官叶琉珠,是明恭候府的庶出三小姐,现为栖鸾宫的内延女官,正四品,极得皇贵妃信任。
想是皇贵妃让她去办什么事情,回来禀报,且事情还不是很顺利,这才让皇贵妃的神情有一刹那的不悦。
能让叶内延亲自去办的事情,他想,那一定不是小事。
如此一来,他倒无法入观水榭了。
君子恒走入锦鲤池,寻得离假山群不远的一块大岩石坐下,他盯着与观水榭中湖水相连的池水,心头不知怎地,竟是无法平静。
满眼满口都是湖水,也都是血水。
白青亭诡异地笑着,笑得很灿烂美丽。
倘若她不是在湖水中,倘若她的右大腿不是还在流着血,那么她想,她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挺不错。
阳光透着湖面洒下来,丝丝光线就像丝丝救赎,暖暖地洒在她脸上。
她的身子在下沉,右大腿愈发使不上力,她使力蹬着也上游不了多少。
她浑身发着烫,即使周遭都是冰凉的湖水,她仍然烧烫得厉害,心知那是媚香的媚力发效了。
她闭上眼,停止了一切手划腿蹬的自救。
真想就这么沉下去,真想就这么在这湖中睡下去。
上辈子很长,她活了二十七年,可活得太累。
这辈子也很长,她这具身子好歹也活了二十年,依旧活得太累。
水流有一定的方向,她不再挣扎,顺着水流滑向不知名的地方。
好像过了一段很长很昏很暗的道,她好像睡了很长很久很沉的觉。
再睁眼时,她想她应该感谢那个在现代被她生生解剖了的潜水冠军。
那时为了得手,她学了好久的潜水闭气,最长的记录她闭了29分38秒,完胜潜水冠军,然后生擒了他,将他生生剖开肚皮看看其中的心脏。
她想,他那么喜欢吃人心脏,是不是自已的心脏也能长出几个或长出个与众不同的。
然事实证明,并没有。
他的心脏与常人无异,这让她失望了好长一段时间。
死前他对她说:“我很期待你死时的模样,死时的死法……我吃了太多小女孩的稚嫩心脏,现在要被你剖开肚皮了,我觉得我的死法还算不错的,至少不是死在那些警察手里,而是死在一个与我一样变态的精神病患者手里。我死得其所,我高兴。”
我死得其所,我高兴。
他说的这句话,她永远记得。
所以在现代死的时候,她很遗憾,她并没有死得其所,她不高兴。
现在呢,她也要死了不得其所么?
更加透亮的阳光洒下来,迷了她睁开的眼,她想她离水面很近了吧。
或许是休息得够久,或许是力量储到了一定程度,或许是潜水冠军的那句话,她手脚并用,用尽全身力气破水而出的时候,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