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玉儿莫闹,你五姐也是去不得的……”
白蓝依却同挤到窗格子边去,坚决道:“不,我要去!”
白橙玉即刻跳了起来:“三姐你听听,五姐要去的!”
白青亭无奈地回看着白蓝依,自那日在映亭楼知晓她非去赴宴不可之后,白蓝依便不再缠着她劝说,她只当白蓝依是将她的话听进去。
此刻看来,却是没有。
白蓝依竟是打着与她同去赴宫茗儿生辰宴的主意!
这时白四夫人也追了出来,急急小跑到白青亭的马车边,对着窗格子露出来的两张脸庞,道:
“青亭,蓝依胡闹,你可莫要当真!蓝依,你还不快下马车!”
说着,又让身边的两个大丫寰上马车去,欲强行拉白蓝依下马车去。
岂料白蓝依当真是吃了秤陀铁了心,一声娇喝:
“谁敢动我!我便一头撞到这马车的案几上去!”
两个大丫寰已上了马车,被白蓝依这么一喝皆给吓住了,顿在马车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好瞧向白四夫人求下步指示。
白四夫人未料到白蓝依竟这般胡闹,死也不肯下马车,死也要与白青亭同去赴宴,末了她也无法,只好令两个大丫寰下了马车。
她叹了口气,一脸慈母地对白青亭嘱咐道:
“青亭,我与你四叔只有蓝依这一个嫡女,自小皆被我们给惯得无法无天,凡事不顾后果,只知姐妹情深,却不知人心险恶,还望……”
白青亭打断白四夫人的话:“四婶娘放心,既然五妹执意与我同去宫府,她是一片好心心意,想着在宫家定要护我周全……”
她呵笑一声:“可四婶娘,青亭自十二岁起便在宫廷生死夹缝中求存,人心其险恶怕是在场之人,无一人能比我更清楚更深刻地知晓。
五妹对我是姐妹情深,我何尝又将五妹当成外人过?五妹是我的妹妹,此行宫府赴宴,我自当护五妹周全,归家之际,必将一个完好无损的五妹交还到四婶娘面前。
青亭,绝不食言!”
有了白青亭一番话,白四夫人安下心了。
可嫡长房的众人悬着的一颗心却悬得更高了,听白青亭这么一说,他们皆认为白蓝依跟着去宫府,无疑成了白青亭最沉重的累赘!
白青亭除了要顾好自已,更要顾好白蓝依,这怎么行呢!
白大夫人正想着怎么样也得劝说白蓝依下了马车之际,小七已然冲挥下马鞭,大喝一声,大马拉着马车已然轱轱轳轳起行。L
☆、第二百五十九章入虎穴(2)
到了宫府,宫茗儿特意令贴身的大丫寰喜鹊等在宫府大门。
喜鹊在温池山庄见过白青亭等人,自然认得她与白蓝依,见白青亭与白蓝依一下马车,她便上前行礼,恭恭敬敬道:
“白三姑娘、白五姑娘,我家姑娘令奴婢在此候着,待白三姑娘来了,便让奴婢领着前往后院与我家姑娘一聚。”
白青亭道:“哦?倒不知宫二姑娘有何赐教?”
这话微带着刺。
喜鹊却仿若没听到,神色如常地笑着:“白三姑娘请!”
白蓝依上前一步,坚决道:
“我与三姐一起!如若宫二姑娘只请我三姐一人,那么就有劳你再去通报一声,就说我白蓝依也想听听宫二姑娘的赐教!”
白青亭无奈微扯下白蓝依的袖口:“五妹……”
白蓝依丝毫不让:“三姐!我一定要跟在三姐身边,寸步不离!”
小二仍旧漠然。
小七却是暗笑在心里,心说这白家五姑娘还真是一个真性情的可爱女子。
白蓝依随着来宫府的两个大丫寰枫叶与蛮草却是颇为忧虑,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家姑娘,又对周遭渐渐四起的碎言碎语十分在意,脸色随着焦急起来。
白青亭自然也没忽略过周遭针对她的议论纷纷,她瞧向不知如何是好仍在犹豫不决的喜鹊,果断道:
“既然你有些为难,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但你也听到了,我家五妹向来与我感情甚笃,离我半步都不行,你且去回你家姑娘,就说我白青亭改日再聆听宫二姑娘的赐教。”
说罢,白青亭举步便要越过喜鹊去,随着人流往生辰宴处去,并不想前往宫家后院去见宫茗儿了。
喜鹊一见急了。拦于白青亭面前,恳切道:
“白三姑娘留步!我家姑娘并无说白三姑娘不可带白府旁的姑娘前去……既然白五姑娘要一同前往,我家姑娘自是欢迎的!”
白青亭等人随着喜鹊前往宫家后院,她们前脚一走。后脚宫府大门前的众闺秀千金一下子便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各种猜想。
“宫二姑娘如此亲近白三姑娘……”
“莫非……真的好事近了……”
“真成了……那可就是姑嫂了……”
到了宫家后院,白青亭等人让喜鹊领着进了宫茗儿的院落浅茗院,宫茗儿就等在浅茗院的厅堂里等着她们。
一入正厅门槛,宫茗儿便迎了上来。亲热地唤着:“白姐姐!”
白蓝依对宫茗儿颇有敌意,即时一个上前便拦在白青亭身前,道:
“宫二姑娘,别来无恙!”
宫茗儿并不着恼,她仍笑得和蔼亲切:“白五姑娘是与我有些误会吧。”
白蓝依神色十分不友好:“误会不误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三姐人好心好,我白蓝依却不是个软的,但凡有谁想害我三姐,我必让那人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白蓝依说得毫不客气,宫茗儿终于变了脸色。敛起笑,诚挚道:
“白五姑娘真误会我了!我从不曾想过要害白姐姐!”
白蓝依冷笑着:“有谁想害人,是会老老实实承认的?又有谁做下了那等污秽龌龉之事,是会三言两语便轻易招认的!”
宫茗儿见白蓝依听不进她的话,她转向被白蓝依挡于身后的白青亭,求救似的哀喊道:
“白姐姐!”
白青亭叹息地自白蓝依身后走出,瞧了眼仍想将她挡于身后的白蓝依,道:
“五妹莫闹,宫二姑娘出自仕家大族,其父又是为国尽忠不幸亡故的西大将军。堂堂忠烈后代,怎会做出那等见不得光的龌龉之事?”
白蓝依不依不饶:“三姐……”
抬手阻了白蓝依想再多言的话头,白青亭浅笑着对宫茗儿说道:
“宫二姑娘是想让我们站在厅门口站到何时?”
当宫茗儿听到白青亭说着她的父亲,说着她是忠烈之后时。她面上虽力求镇定,可内心却早已惴惴不安,她的手心开始发凉。
然转而一想,她也知晓了她在白青亭这边,她算是过了,欢喜不禁一下子扑灭了心中的不安。喜不自禁:
“是我不好!我一见白姐姐就欢喜,一欢喜便失了礼数!快请进!”
又侧过脸去对两个大丫寰吩咐道:“喜鹊快去将最好的大红袍沏来!对了,还有糕点,听闻白姐姐最喜欢吃桂酥,欢鸽快去厨房瞧瞧,让她们准备的桂酥可是好了?好了便快些端来!”
一连串的话,一连地下指令,听得在场众人神色各不相同。
白蓝依有些目瞪口呆,心说这宫二姑娘了解自家三姐的喜好,竟是不亚于她自已!
小二、小七反应也是各不相同,但皆未露出异色来。
枫叶、蛮草则是与她们的主子白蓝依一般,什么心思都显在脸上,藏都没想藏,更多的是藏也藏不住。
作为当事人的白青亭却坦然许多,她浅笑着看着宫茗儿指挥着丫寰一阵忙活,心中疑团越滚越大。
坐定后,白青亭端着上好的大红袍轻啜着,雅致得如同真正的大家闺秀,若让君子恒瞧见,必然得赞她一番,夸她有长进了。
小七却是紧张地暗瞧着桌面上的桂酥与白青亭手中的大红袍,她怕宫茗儿这般讨好自家姑娘,恐是有什么意图。
她瞧向小二,小二却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再瞧自家姑娘悠然自得品茗的模样,她深深泄气了,怎么她就无法学到自家姑娘与小二的半点淡然呢?
又用了点桂酥后,白青亭见宫茗儿也与她一般品着大红袍用着桂酥,有一会了,也没提特意让丫寰领着她来后院的用意。
白蓝依端坐于厅里喝了几口大红袍,面上也因着宫茗儿的不着正题而微显不耐烦,正想要再出言睹宫茗儿之际,却听得白青亭说道:
“在这厅里也没外人,有何事特意寻了我来后院,宫二姑娘不妨直言。”
白蓝依将要埋忒宫茗儿的话咽下,竖起双耳专心聆听,心中还有一丝因白青亭那句“在这厅里也没外人”的话而窃喜不已。
宫茗儿也心知她浅茗院正厅里没旁的外人,就连院落里也俱是她自已的人。L
☆、第二百六十章生辰礼(1)
既然白青亭这样说了,便表明白青亭是信得过白蓝依的,她无需再顾虑什么。
可在这个时候,她早想了千万遍的话却似是被浸在水里的木头,越来越沉。
许久,她方挤出一句话:“白姐姐……请你信我……”
这一会面,宫茗儿并未说出什么实质的言语来,只一个中心意思,让白青亭信她,她绝然无欲害白青亭之意!
白青亭没表什么态,正如白蓝依说的,没有谁害人会如实相告,若非如此,也就没什么严刑逼供这个词了。
临了,在宫茗儿急切想要她一个态度之时,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生辰礼给宫二姑娘备好了,我让小二交与喜鹊,宫二姑娘自已瞧瞧吧。”
宫茗儿注意到了,自白青亭进她的浅茗院见到她开始,她便再无听到一声当初在温池山庄里,白青亭唤她的那声茗妹妹!
白青亭与白蓝依再出现在宫府前院生辰宴所在聚忠院时,宴席正好开始,没有早到,亦无迟到。
她的席位被安排在右侧顶前的位置,就在主位下来的首位,她的对座,左侧首位便是宫茗儿。
生辰宴皆是女客,不是中元县有名的大家闺秀,就是周围邻县的官家千金。
宴席说不上多大排场,也算不得小。
因着男女七岁不同席,宴席被分为两处,一处便是白青亭这边的各家姑娘,一处是宫府自已府里的自已人,老爷、公子们齐聚一处庆贺,宫榈便在其中。
宫老夫人对白青亭印象不错,全程十分慈详地对白青亭左问问右瞧瞧,一派瞧孙儿媳妇的深意。
白青亭倒没什么,反是白蓝依与小二、小七三人十分不悦。
白蓝依更是冒着没礼教的风险数次打断宫老夫人出格的言语,分散宫老夫人的注意力,往着她自已身上引。
宫老夫人一听白蓝依是海宁府从四品的白知府之嫡女。她老人家一下子来了兴致,对着白蓝依一个问题过一个问题地问,几乎成了盘问。
也是察觉了不妥,宫茗儿巧妙地打断了宫老夫人的问话。让宫老夫人身边的老妈妈与大丫寰搀扶着下去歇息。
宫老夫人回院落歇下后,宫茗儿解释道:
“祖母年迈,身体渐渐撑不了多久就得歇息,有时也有点糊涂了,总会问一些不妥当的话……还望白姐姐与白五姑娘切莫见怪!”
宫茗儿话一落。宴席上的其他各府的姑娘却暗下两两私语起来,白蓝依气不过,却也晓得分寸,知道这个时候发作不得。
一是碍着礼数,二是她们也没指名道姓地说是谁,她若是此刻发作,岂非正好明晃晃地召告天下,承认她的三姐正如她们所言么!
她得忍!
她必须忍!
白青亭瞧着白蓝依紧攥拳头死死忍着的模样,暗松了口气,她还真怕白蓝依一个冲动。掀桌起来冲他府的姑娘们叫骂。
幸好白蓝依尚知分寸,若是换成白橙玉在此,怕就没这份心思,还记得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白青亭道:“这也没什么,宫二姑娘不必多言,我与五妹自是谅解的。”
白蓝依压下火气,亦道:“是啊,宫老夫人毕竟年迈,不知所言,我与三姐自然不会与宫老夫人计较。这是身为晚辈的礼数!”
又呵笑一声,颇为讽刺道:“可有些人,明知是流言,却还附和着胡言乱语。什么都想掺一脚,也不怕失了闺范毁了闺誉!”
她们不指名道姓,那她也不指名道姓,看谁怕谁!
白蓝依倔脾气一上来,也能抵得上十头牛。
白青亭含笑低首,瞧着案几上各色佳肴。香气扑鼻,扮相绝佳,又五颜六色的好看,可谓色香味俱全,引得人垂涎不已。
可惜了。
可惜在场来赴宴的尽些是个好八卦的,方才个个竖着耳朵细听宫老夫人的一番胡乱鸳鸯配,这会听着白蓝依明讽暗刺的一番话又气得头顶冒烟,神色各异。
她想着,会有那么一两个沉不住气的么?
下一刻,像是听到她心声似的,那么一两个沉不住气了。
张家姑娘道:“常言道,无风不起浪!如若真是坦荡荡,又何惧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