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雨急道:“可、可这头面是怎么回事?这是珍珠翡翠头面啊!”
想想又提醒着白红娟道:“姑娘忘记了,年前八姑娘、九姑娘在千堂轩老夫人那里一见这副头面,那便是喜欢得不得了!”
白红娟停下撩拨头面上珍珠的手,示意迎雨将黑檀木盒子在罗汉床小案几上放好之后,她开始盯着黑檀木盒子出神。
她哪里会忘记,那会白橙玉与白紫衫眼里嘴里频频向白老夫人暗示着,她们都想讨要这副珍珠翡翠头面,可最后却是白老夫人四两拨千斤给拨没了。
那时白红娟便瞧出来了,白老夫人是不舍得将珍珠翡翠头面送与她们这些嫡亲孙女儿。
事后,想必除了天真娇憨的白橙玉,白紫衫亦是早瞧出来了白老夫人的不舍,以致后来白橙玉偶尔还会缠上两句,白紫衫却是静静地笑而不语了。L
☆、第二百四十九章示好(3)
映亭楼里,在亭居前面的小院子有一个人工挖掘出来的小小湖,清澈见底的湖水里养了数十尾大小锦红鲤。
白青亭这会正在小湖旁晒着太阳,斜斜卧于贵妃卧上,任午后丝丝相扣、暖和朝气的阳光如丝线般缠绕穿透于她身上的每一个零件。
无风,亦无雪,真是个即晴朗又明媚的午后。
这样惬意的午后,她半听着小七从外头听来俱是关于白红娟和离的传言,半瞧着皆游到湖水上面来的众红鲤鱼。
它们大大小小成群,一会互相追遂嬉戏,一会又瞧得一条鱼身修长,被映亭楼里的小丫寰养得肥嘟嘟红嫩嫩的大红鲤忽地飞身一跃,竟是在她面前演了一出“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好戏码。
可惜,她这里不是海,只是小小的湖。
在小小湖面上,也没有天高任飞的鸟儿,只有被此情此景勾起对吴婶所做的红烧鲤鱼及红鲤粥的怀念,货真价实的吃货一枚。
她馋得口水要流了!
忍了半晌,白青亭指着那些游到她面前遨游玩得十分尽兴,且颇有几分似是刻意向她炫耀的众小红鲤,她轻轻磨着牙,说道:
“太嚣张了!小二,去给我取鱼竿来!看我不红烧了它们!”
正说到外边三姑六婆如何义愤填膺地批判李肖生,如何为白红娟抱不平的小七被白青亭突来的这么一句,她噎住了。
就像是你正在吃着黑豆子,然后有一个人突然跑过来跟你说“那是羊咩咩的屎”一样一样的感觉,卡在喉咙咽不下也吐不出。
小七很想说一句:姑娘,我正在说着正事呢,你没听我费了几个时辰方收集来的完整情报便罢了,怎么还能听到红烧鲤鱼去了呢!
小二则习惯了白青亭靠谱的时候非常靠谱,不靠谱的时候非常不靠谱的情形,她轻应了声,便淡定地去找根鱼竿去了。
待到回来。小七总算已讲完外边的传言,白青亭正在点评道:
“这三姑说得很有道理,这六婆亦是个古道热肠的。”
又奇怪道:“怎么没有四丈五公?他们是如何看待大姑娘和离一事的?”
小二拿着一根用细竹子做成的鱼竿走近,她另一手还拿着个不大不小的鱼娄。是用藤条编成的,簇新簇新的,看来还是头一回执行装鱼的伟大任务。
将鱼竿与鱼娄放下,小二心里却想着,何为四丈五公?
白青亭见状连忙自贵妃榻上起身。兴匆匆地拿了鱼竿便站到小湖边上去,刚想耍下鱼竿大显身手,方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小二,鱼饵呢?”
她可不是姜太公,哪里会直钩钓鱼,搞愿者上勾那一绝技!
小二回道:“马妈妈到外院去寻了两个小厮,一同去往前院流园的小花园里里,说是整个白府也就那个小花园里有蚯蚓。”
白青亭一听还要等等,方能垂钓小红鲤上来红烧,不禁有些失望。连声音都焉焉的没什么力气:
“那得多久啊?”
小二回道:“不久,马妈妈说了,上回五公子的小厮也是在小花园里挖的蚯蚓,她定然能很快挖到,说是即刻回来。”
白青亭默然地回到贵妃榻上斜斜躺下侧卧着,心想马妈妈对她事果真是无论大小,精细粗鄙,皆是那般万分用心,亲力亲为。
她颇为感动。
回过头来,白青亭想到小七还未回她的话呢。于是再次问着:
“小七,那些四丈五公又是如何传大姑娘和离一事的?”
小七虽与小三一般皆有点小聪明,但二人一碰到君子恒那样腹黑的笑面君,与白青亭这样时不时不按牌理出牌的怪性子。二人多数时候俱是摸不着头脑。
此时便是。
小七微愣着:“姑娘,这四丈五公是谁啊?”
听着小七的不耻下问,白青亭十分认真地反问道:
“三姑六婆知道是谁吧?”
小七点头,知道啊,就是外边那些没事爱嘴碎听风便是雨的那些妇道人家嘛,可她还是不明白啊。
小二却是明白了过来。她是属于那种一点便透一说便通的类型。
对于小二的这一点,白青亭向来十分满意并欣慰,试想,身边要是跟着个点都点不透说都说不通的帮手,那她光是想一想便得一头撞到豆腐里去。
而对于此刻就属点都点不透说都说不通的小七,白青亭总觉得小七是半个属君子恒的人,上回还是他经小七的手给她送来了两只精巧神似的小蜻蜒,于是她难得对小七有几分耐性。
她继续对小七循循善诱:“丈对姑,公对婆,姑与婆是指外边的那些妇道人家,也就是泛指女子之意,那你说说,这丈与公泛指的又是哪些人?”
小七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道:“男子?”
白青亭抿唇打了个响指:“宾果!”
猜对了?
小七怔愣着,可她没怔愣多久,便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上回她也听到自家姑娘方将说过的那个词,可她与小二都没想明白是何意,那时也没想去问,可这都听第二回了,她想着总得问一问,于是小七再次不耻下问:
“冰狗是什么意思?是一只浑身是冰的小狗么?”
小二同瞧着白青亭,她也是这样猜想的,但她又觉得应该不是,这世间哪里有浑身是冰的狗?
“噗——哈哈哈——”
白青亭忍不住地噗笑出来,接着便是一连串的仰天长笑。
小二怔了,小七愣了,两两对看一眼,俱是晓得猜错了,可猜错了便猜错了吧,自家姑娘也不必笑得这么……这么夸张吧?
她还没有笑完,也还没有听小七说说那四丈五公的碎言碎语,一个二等丫寰便来向她禀着:
“姑娘,大姑娘来了。”
白青亭一听,慢慢止住了笑,待二等丫寰下去引了白红娟与迎雨主仆二人到院子里来时,她起身迎向白红娟:
“大姐可是闲得闷了,到映亭楼来与我闲聊的?”
小七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冰狗与四公五丈,她见自家姑娘引着白红娟主仆二人在湖边的贵妃榻上坐下,与小二一同快步走进亭居里头搬出来两个火盆,俱都放在白红娟脚下。
白红娟抱着白青亭硬过来的手炉,示意迎雨将手上捧着的黑檀木盒子给她,她一把打开,说道:
“三妹,这是祖母午后让关妈妈送到我婵娟楼里去的,你说说,祖母这是何意?”
白青亭往白红娟手上瞧去,那个黑檀木盒子里装的是一副价值不菲的头面,珍珠翡翠头面!
看着这副做工精细巧妙,不止有珍珠,还镶了不少红宝石的头面,她心里只有两个字——
示好!L
☆、第二百五十章又见贴子(1)
白红娟见白青亭只瞧着,并不作声,她不禁急道:“三妹,你说话啊!”
白青亭不以为意,觉得白红娟急成这般样子,应该不仅仅因着白老夫人突然转了性子送了这一副贵重的头面,还有旁的事情吧。
她问:“大姐,祖母不过是送你这么一副头面,虽说珍珠翡翠头面是贵重了些,可嫡亲祖母送嫡亲孙女儿一副头面,也并非何等大事,这本是平常,你急什么?”
白红娟说道:“三妹不知,莫说自我出阁之后,就是我未嫁之前,祖父祖母亦是从来不曾对我真心疼爱过,甚至连正眼都是未瞧几次,何况因着李肖生,自年前我归家长住,祖父祖母更是对我不闻不问,每每府中众人齐聚一堂……亦掩不了那眸中的厌厌之色……”
白青亭握住情绪低落的白红娟的手,道:“即便如此,那大姐也不必过于忧虑。”
又瞧了眼欲言又止的迎雨:“迎雨,你来说说,大姑娘心中所虑之事。”
迎雨闻言,只瞧了眼白红娟,见自家姑娘并无阻她回话的意思,便回道:
“三姑娘,姑娘是担心老夫人突然如此关爱,怕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白青亭说道:“哦?什么坏主意?”
迎雨大胆言道:“姑娘怕老夫人嫌弃姑娘和离之身,想早早将姑娘再嫁了出去!”
白青亭浅笑着:“再嫁不好么?”
迎雨神色已然有些急了:“三姑娘,姑娘再嫁这自是好事,可……可就怕老夫人随随便便将姑娘配了出去!”
白青亭明白了,若真是如此,那便莫怪白红娟会急了眼。捧着黑檀木盒子便来寻她相问找对策。
小二与小七也听明白了,小七道:“迎雨,你这是从哪儿听到的风声?”
迎雨愣住了。
小七见状又道:“你没听到风声?”
迎雨摇了摇首,期期艾艾道:“没……就是……就是……”
小七是个急性子,追问道:“就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迎雨看向白红娟,白红娟这时也晓得自已有点听见就是雨了。她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
“三妹。我也没听到什么风声,迎雨也没,就是……就是我猜的……”
听白红娟如此说道。迎雨反而鼓起勇气来,一口气承认错误:
“是奴婢猜的!姑娘是听奴婢猜测后,方忧心肿肿地来寻三姑娘说说的……”
白青亭在白红娟与迎雨主仆两人间瞧来瞧去,瞧了好一会。见两人俱都知晓了不该草木皆兵的随意胡测,她方道:
“大姐。即便祖母真有那个心,可你也莫忘了我们还有父亲与母亲,母亲是白家当家主母,又是我们的嫡亲生身之母。母亲又岂会容祖母随意将你再次胡乱配出去?
退一万步讲,即使母亲不敌祖母,这不是还有父亲么。父亲好歹也是白家家主,再不然你还有我、玉儿、宗儿!我们可皆是大姐最有力最强大的后盾呢!大姐何需过虑!”
被白青亭这么一挑明。白红娟确实晓得自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得过了头了,她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晓得了,我就是……就是……”
她就是了半会,也没找到适当的说词。
迎雨这时跪下,伏下身去,埋首自请其罪道:
“三姑娘,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胡乱猜想,连带着姑娘也想得多了些,是奴婢的错!奴婢领罚!”
白红娟与白青亭还未发话,便闻得小院门口传来白橙玉大呼小叫的声音:
“三姐!咦?大姐还在?迎雨这是做错事了?”
白橙玉身后跟着白耀宗,再后面随着两个丫寰与两名小厮。
白耀宗仍是一派小大人模样,对于白橙玉自入小院门便呼叫起来的粗鲁举动,晓得这是在自家的东面大院,又是自家三姐的映亭楼,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多言。
白红娟道:“迎雨快起身吧,这也怪不得你。”
白青亭亦道:“就是,你也是为大姐多想了些,可往后再不能胡乱添重大姑娘的心思了,可知?”
迎雨忙点头应道:“是!三姑娘,奴婢记住了!”
迎雨站了起来,白橙玉听到白红娟与白青亭两句没头没尾的话,却是好奇了起来:
“大姐与三姐说些什么呢?什么胡乱添重大姐的心思?”
白宗耀也好奇得很,但与白橙玉不同的是,他心中更多的是对刚刚和离的自家大姐的关心。
白青亭却不想多说:“没什么。”
白橙玉还是孩子心性,嘴巴不怎么牢靠,她怕白橙玉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会将本就没有的事给生出来。
白红娟更不好意思再提自已犯的乌龙,迎雨则几乎要将自已的脑袋给低到胸口衣襟里头去。
白橙玉一听白青亭不欲多说,又看白红娟与迎雨那更不愿再说的模样,最后她将好奇的眸光落到小七身上。
小七即刻摇首道:“八姑娘,姑娘即说了没什么,那便是没什么,八姑娘不必再问,奴婢什么都不晓得。”
白橙玉沮丧地垂下脑袋去,焉焉地可怜地看向白耀宗,小七听自家三姐的,说不晓得那便是不愿说了,而小二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向来她怵得很,哪里敢问?
何况即便问了,小二也不会答。
不得不说,白橙玉将小二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