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四姐本来待在厢房内好好的,后来菊清跑出小院,四姐也没出来呀!我无事寻六姐说说话,看到六姐正在照着一幅极佳的绣品做女红,我便与六姐谈论起来,确实不知四姐在小院里站了多久,我们连四姐何时跑出厢房的都不晓得呀!”L
☆、第二百一十章与命争(3)
白青亭轻抬首,微微看向努力向她表明与她们无关的白绿雪与白银珠,眸色有点冷,她唇越抿越紧,暖炉将她的十指暖得温温的,她眼低垂着:
“小二,去把她们都给唤进来,外边着实有点冷。”
“是!姑娘。”小七想也不想便往外走,去叫进来白绿雪、白银珠的四个大丫寰。
众人面面相觑,特别是白绿雪与白银珠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无法形容。
四人进来后,浑身都是软的,扑通一声便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着,也不知是被冷的,还是被吓的。
“都抬起头来,报一报名字。”白青亭一出声,底下的四人更是抖得厉害了,她挑了挑眉:“知道外边冷,不是都唤你们进来了么,还抖什么?”
“奴婢不、不不敢!”
一连四个叠音,连同身子皆颤着。
白青亭不解地睨了眼白绿雪与白银珠,她也没说要她们的命,怎么她们都怕成这般模样?莫非是她们的这两个主子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给她们警告了些什么?
白绿雪、白银珠突然意识到白青亭的视线,两人也十分不解及不安,还未待她们回过神来,白青亭又将视线转了开去,前后不过一息,快得令她们以为刚才的注目不过是她们的幻觉。
白青亭回过眸来,下一步还未说什么,这时从内室走出来的小七闻言,她的爆脾气已然忍不住发飙了,出口便是气势十足的一连喝斥:
“姑娘让你们报,你们便老老实实地报来!抖什么抖,我家姑娘又不会吃人!”
白银珠一听得自已的两个大丫寰被小七喝斥,便不禁走出了一步,却被白绿雪拉住,硬生生将踏出的一步给拉了回去。
白绿雪暗下对白银珠摇首,示意她不要冲动。
白紫衫却在一旁的座上暗笑,被白青亭身边的大丫寰小七这么一喝斥。也够白绿雪与白银珠没脸的了。
同是白府的姑娘,被让白青亭的大丫寰给教训了自已的大丫寰,她们还不得有半字异议,看着她们忍耐委屈的模样。白红娟亦觉得白青亭此举有些过了,她清了清嗓音唤道:
“三妹……”
“大姐!小七就这火爆脾气,却也确实不该。”白青亭转眸对小七道:“小七,退下。”
小七转着一双明媚的大眼,最后垂首应道:“是!姑娘。”
“既然你们不报自已的名字。也说明你们尚还有些愧意,知晓说出名字来只会丢了你们父母亲的脸面,如此我也不问了,你们只要说一说,今日一大早,你们都在做些什么便好。”白青亭宽容地说道,嘴角还带着笑,十分友好。
或许是她友好的笑容安抚了她们不安的心,又或许是被小七的一连喝斥震得不敢再沉默下去,反正四个大丫寰一个接着一个地开了口。
“一大早十姑娘便说冷。奴婢看着火盆里的银炭确实快灭了,便出了小院,去了管这些的小和尚那里管他要了些,回来后便一直在厢房内侍候十姑娘。”
因着白黄月的干系,寺里的所有银炭几乎大都供应到她厢房里去了,其他厢房内的银炭确实减少了许多,白青亭嗯了声,表示下一个。
“奴婢从夕也是侍候十姑娘的,从梦出了厢房去要银炭的时候,奴婢便侍候着十姑娘在厢房里安坐着。不一会从梦回来,奴婢便与从梦一同侍候着十姑娘。”
从梦应该是第一个开口的大丫寰的名字,从夕是刚禀完话的大丫寰的名字。
“奴婢止雾,自六姑娘一早起身后。奴婢便一直在厢房内侍候着六姑娘,只在中间十姑娘来敲门时,奴婢去应了门让十姑娘入内,一直未曾走出厢房半步。”
简单扼要地说出了她所想要的答案,而非前两个那般含糊不清地带过,白青亭不觉认真地瞧了眼这个名唤止雾的大丫寰。是个长相普通约十五岁上下的小姑娘。
不错,难得白绿雪身边还有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大丫寰,用得好了,不失为白绿雪的一大助力。
想到这,她不觉斜睨了下紧紧盯着自已两个大丫寰的白绿雪,只是这助力是好是坏,还得看白绿雪如何运用了。
白青亭转眸看着最后一个还未开口的大丫寰:“就剩你了,你做了些什么?”
“奴婢止、止止烟……一直在厢房里侍候着六姑娘……”
她听着断断续续的声音,看着埋首于地颤着身子明显有异的止……烟?
她轻蔑一笑,突然觉得好没挑战性。
“小七。”
“姑娘!”
“将这个止烟带下去好好问一问,不好好说的,也不必给我客气……”
白青亭的话还未说完,白绿雪已然抢在前头尖声唤道:
“三姐!”
“嗯?”
“三姐无需与这些刁婢费口舌,耽误三姐宝贵的时间!就如三姐之前所言的,让她们到院子里空地积雪上去站着,好好想想,好好思过!”白绿雪急声说道。
她一说完,不用她去示意白银珠,白银珠已然接下道:“是!三姐!六姐说的对,就如三姐之前所言!”
白青亭露出满意的笑容,有几分妹恭姐慈的意味:“好,如此甚好。”
本来她也就未曾想过要与白绿雪、白银珠彻底撕破脸,既然她们能在悬崖前勒马,那她便顺手推舟地放过她们这一遭。
白绿雪见白青亭同意,她立马松了口气,转身便厉声对四个仍跪着的四个大丫寰道:“你们还不快谢过三姑娘!”
“谢过三姑娘!”
又是一连的四叠音,只是这回除了有些微颤音表示惧怕之外,还有些微不甘与认命。
看着四人便这么被打发走,未能听到更多不利于白绿雪、白银珠的话语,白紫衫面上有几许失望之色,真是功亏一篑!
白红娟看到听到这里,她看向白绿雪、白银珠二人的眼神已是微变,白蓝依、白赤水则是各有所思,白橙玉却是难得的一路安静,神色乖巧。
“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四姑娘么?怎么跑出来了?”白青亭问着站于她身侧的小七。L
☆、第二百一十一章与命争(4)
小七一听即时叫道:“啊!对了!奴婢到外室来是想告诉姑娘——四姑娘醒了的!”
五个火盆将小小的内室给烘得暖得有些过了头,白青亭被热得连暖暖的手炉都让她抛弃了。
可她想,这样的热气恐怕还是无法暖和得了白黄月的心吧。
白黄月仍平躺于床榻上,她睁着眼,眼中没有焦聚,显得茫然又死气沉沉。
命虽活过来了,可白青亭瞧着,白黄月的魂怕早没了。
她暗叹了口气,莫非她还得帮着招魂?
帮白红娟打离婚官司之时她是律师,帮白橙玉纠正不良习惯之时她是园丁,帮白黄月招魂那她可就成了道士了!
想想都嫌累,何况还都得做,并且非得成功不可。
白青亭突然觉得压力好大,而且她正业不做,净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的好么?!
明天晴的复仇大业,她还差一半之数。
山高皇帝远的,虽然她自此逍遥快活许多,可她也发觉了,一旦山高皇帝远,她能利用的资源便少了许多,还不是一星半点的少。
暗暗叹息着,她将思绪拉回眼前事,决定来一个敌不动我不动的政策,怎么着也得容白黄月先缓过气来再说。
厢房内所有人皆让白青亭赶了出来,外室空无一人,内室除了她便只有一个毫无生气的白黄月,可她在呼吸一起一落间,怎么就觉得十分沉重呢?
安静地独坐了一会,她想了想,决定讲个故事给白黄月听听,好缓缓沉重的氛围。
神差鬼使地,白青亭说了讲故事的经典开头:“从前……”
说完她看了眼白黄月,见其无动于衷,连睁着的眼皮也毫无意思想响应一下,她默默地转回讲故事:
“从前有个姑娘,她自小是个孤儿……就是个一出生便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她在孤儿……她被好心人捡了去收养,后来她与那个家里面的一个大姐姐很要好,因为在那个大家族里,只有大姐姐会全心全意处处守护着她……那个时候。她想她是这个世间最幸福最幸运的孩子……”
白黄月面上还是未有一丝反应,只是白青亭并不知道她被盖于厚厚褥被之下的手指,在白青亭说到‘守护’二字之时微微动了一动。
“可惜,乐极总是生悲,幸福原来不曾真正存在。它就像一朵随处飘动的白云,随风而动,随风而逝……大姐姐死了,死于一场贪婪自私的交易当中,大姐姐成了人心本恶之下的牺牲品……于是这个姑娘又成了孤身一人,可悲的是,她还亲耳听到了那一场残忍对待她大姐姐的阴谋,那时大姐姐还未死,她想阻止……”白青亭自床榻前圈椅中站起,她转了个身背对着榻上的白黄月。
白黄月动了动眼皮。长长的睫毛扇动了两下。
“然而到了最后,大姐姐还是死了,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阻止不了……你知道在那个时候,她最想做的事是哪件事么?”白青亭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连她自已都要听不到她的话。
然,白黄月听到了。
“杀人!”白青亭转回身,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表面上仍无魂无魄的白黄月:“她在那个时候最想做的事,便是杀光所有参与残杀她大姐姐的人!”
白黄月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白青亭看着却笑了。她并没有去倒杯水来给白黄月润润喉,她只是更加地靠近白黄月,她伏下身在白黄月耳旁低语:
“她做到了,她不仅杀光了当时参与那场阴谋的所有人。还陆陆续续杀了那些逃脱法律制裁的罪犯!”
白黄月发不出声音,她只能紧紧盯着白青亭看。
白青亭全然无视,继续说着:“但幸运原来与幸福一样,从来都不是真正存在的,它是飘浮游动的,时而在东时而在西……有一日。当她又要以她自已的方式来惩戒一个罪犯之时,她死了……被一枪打死了……”
气氛在这一刻静默下来,她重新坐到榻旁的圈椅中。
静坐了一会,她起身走向内室的圆桌,提起水壶终于为白黄月倒了杯温水。
扶起白黄月喂她喝掉三杯温水后,白青亭问道:“还有一个故事,想听么?”
白黄月点点头,刚喝下温水的喉咙仍火辣辣地疼。
“从前,还有另外一个姑娘,她生于长于官宦之家,她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这样的日子直到有一日,她的父亲突然入狱冤死,随后她家被一场大火堙灭,所有她的亲人皆死于那一场大祸……”白青亭把这个故事讲得极短,简洁模糊。
这是明天晴的故事,她虽继承了其记忆与一些感受,可她终究非真正的明天晴,何况这个故事是这个朝代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若说得太明,她怕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东西。
而不像她自已的故事,那个远在前世现代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无论让哪个有心人听到,她都不怕会让那有心人挖掘出来,从而泄露了她真正的身份。
见白青亭再次沉默了下来,白黄月张着仍干得很的嘴唇闷声闷声努力地发出两个音:“没……了……?”
这两个字似是含在嘴里,但白青亭还是听到了,她点了点头。
白黄月垂下眼帘,泪自双眸滑落。
“这世间死得悲惨的人太多,活得十分艰难的人太多,想要努力活着的人也太多,而想要活着最终却活不了的人更是多不胜举……”
“人的出生没办法选择,人的亲人也没办法选择,可人的命运即便没办法选择,也是可以试着拼一拼,试着争一争,或许在试过争过之后,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说,对么?”
那一日过后,回到白府的某一天,完全鲜活过来的白黄月突然问了白青亭两个问题。
“那日在武光寺厢房里,三姐讲给我听的故事中,那个‘法律’是何意?”
“那是……皇法之意。”
“哦,那最后三姐所言的‘枪’是指长枪么?那个杀了第一个姑娘的人是个武将?”
“呵呵……”L
☆、第二百一十二章不作不死(1)
既然说了便要做到,既然管了便要管到底。
因着白黄月,白青亭将下山的行程到了第三日的清晨。
就在她劝过白黄月之后的当日午后未时末刻,白黄月一恢复些体力,得以缓慢行走之后,她便将白黄月引到了武光寺的万佛殿,拜着金身法相拈花而笑的佛祖。
“我就知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