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也大不了几岁,难道他也和她一样,从小就在长辈耳濡目染下长大的,可也没听说有这样年轻的高级鉴定师啊!
别说是徐柳欣,就连徐耀辉心底都觉得有些惊讶,他此前和周夏并不太熟悉,在天地拍卖公司见过几面,只知道他是柳玉晴提拔起来。可看两人的态度,明显相当重视周夏的意见,能让他们两人都看好的人,徐耀辉见得可不多。
甚至像徐耀辉本人从事这行多少年了,还是经常被徐老爷子打击,在老爷子眼中,可能他还比不过周夏。事实也证明,在这行,他还有相当多的东西要学。
不过徐耀辉隐藏得明显比徐柳欣好得多,只是,他对周夏的态度又热情了些。同时,他也对周夏的宝贝,胭脂红马蹄杯也多了几分期待。
徐耀辉带回来的两件宝贝都是瓷器,柳玉晴和徐振东每人先鉴定一件。他已经仔细鉴定过,也就不着急在这时候凑热闹,而是先鉴赏起周夏带来的胭脂红马蹄杯。
只有徐柳欣没事,怕周夏无聊,就找他聊天,“周夏,你是晴姐姐拍卖公司的高价鉴定师?”
周夏点头,“是的,今天刚升职,现在感觉还像在做梦一样。”
“那待遇应该不错,可以说说吧!和我爷爷比怎么样?”徐柳欣仰着脑袋,小心地问道。
周夏点头,“差不多吧!”
徐柳欣不由得惊叹道,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哇!我决定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我要向你学习,要晴姐姐给我百万年薪。”
周夏被她俏皮可爱的样子给逗乐了。
☆、第五十章 压手杯
徐柳欣马上就说,“别笑,我是说真的。我觉得吧,像我爷爷做鉴定,和玉晴姐姐做拍卖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处。”
周夏笑道,“咦,不妨说来听听。”
徐柳欣道,“都旱涝保收,而且我觉得做鉴定师更好,不像玉晴姐姐忙得死去活来的。自己买进卖出就更不用说了,一不小心就陷进去。”
“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周夏心说这可怜孩子,已经被她老爹给吓怕了。
徐柳欣就问,“是啊,所以周夏你也自己买进藏品的?”
“随便玩玩,反正我本钱小,也不怕。”
徐柳欣可不是那么容易骗的,“这对胭脂红马蹄杯,起码也得好几十万吧!或者,是你几千块钱从地摊上捡回来的?”
周夏笑道,“我也想几千块捡啊!买这对胭脂红马蹄杯,是经过你玉晴姐姐鉴定,我才敢下定决心买下来的。”
“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容易捡漏。”徐柳欣点头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徐耀辉很快就欣赏完周夏送来的宝贝,回头过来高声赞叹了一番。然后又对周夏说,“周夏,口说无凭,我写个借条给你吧,把价格也写上。”
周夏忙说,“这就不用了,别人我信不过,徐叔叔我还信不过吗?”
徐耀辉却坚持如此,并说,“有这借条,我们大家都能安心,你肯把宝贝借给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你。”
徐柳欣也说正该这样,而且不用徐耀辉吩咐,周夏反对也无效,她自己就跑去拿纸笔写了起来。只是估价上,她还有些拿不准,又小跑过来问他们拿主意,活泼地说,“我们就暂且先估个行价,我相信,等这次秋拍后,这样的胭脂红马蹄杯可就不是这样的价格了。”
徐耀辉就和周夏商量了下,最后估价约为六十万元。等徐柳欣去写借条的时候,徐耀辉又问起上秋拍的另外一件胭脂红马蹄杯的事情。
末了,徐耀辉就扼腕叹息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这对马蹄杯我之前见过的,可当时就想着这只是后仿的,价格又偏贵,就没下手。现在再一看,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周夏你倒真是好眼力,等于白捡了这样一只康熙官窑的胭脂红马蹄杯。”
“徐叔叔过奖了!”周夏谦虚地说。
徐耀辉就和他说起这对胭脂红马蹄杯的故事。
而徐柳欣很快写好借条,小跑过来,脸上洋溢着青chūn,双手递给周夏,“给,借条。你要想看它的话,随时到店里来就行。想取走的话,给我们说声,不用拿借条就成。”
“欣儿办事真是利落干脆,这字写得更是秀丽端庄,徐叔叔真是好福气。”周夏双手接过来,第一眼就被她的字迹给吸引住,看得出来,她小时候绝对苦练过书法的。相教而言,周夏的一手字可就是有些惨不忍睹。
“别太夸她,骄傲起来可不得了!”徐耀辉笑着说,看得出来,他也格外心疼他这宝贝女儿。
看周夏将借条小心收起来,徐耀辉父女这才安心。
另外一边,柳玉晴和徐振东已经对徐耀辉带回来的两件瓷器,做了初步的鉴定,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他们还要再商量商量,统一意见。
而徐振东也不忘问徐耀辉,“这两件瓷器,你还没付钱的吧!”
徐耀辉在老爷子面前自然不敢隐瞒,如实回答的同时,还不忘拍老爷子马屁,“价格倒是谈好了,要不然,也不会让我拿回来。但如果我们觉得不真的话,可以原物退还回去的。亏得老爷子面子大,要不然,不付钱还真拿不回来。”
徐振东瞪了他一眼,“你先不用说价格,让周夏先给看看压手杯。我们几个到这边来,先讨论一下这件梅瓶。”
周夏故意道,“徐师傅,你老人家一点提示都不给,又想要考验我啊!”
柳玉晴呵呵笑道,“我们刚刚还不是一样没问价格,这也是为了不影响鉴定,从而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周夏,你也别着急,仔细着鉴定就好。”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周夏道,他自然知道,鉴定之前,最好保持最为平和的心态,能不受外物的影响,进入最佳鉴定状态最好。什么来历故事,价格价值,通通不要管,专心在藏品本身的鉴定上面。
周夏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专心做起鉴定来。
他现在上手的是只压手杯,是杯的一种样式。造型为口平坦而外撇,腹壁近于竖直,自下腹壁处内收,圈足。其形体端庄大方,凝重中见灵巧,握于手中时,微微外撇的口沿正好压合于手缘,体积大小适中,分量轻重适度,稳贴合手,故有“压手杯”美称。
说起这压手杯,也是历史悠久。《陶雅》中就有记载:“宋代均窑压手大杯,细腹半趺,亭亭玉立,并有蚯蚓走泥印,内青而外紫,鲜妍罕匹。”说是就是宋代钧窑的压手杯举世罕见,后世也多有仿制。
其中,明代最为出名的永乐压手杯,就是仿宋制的。
而周夏手里这款压手杯,刚巧就是永乐款的,是青花瓷,上面绘的花纹是云龙赶珠,也算是比较常见纹饰。
这时候天sè已经黯淡下来,店里已经开了灯,但亮度还是不够。好在周夏自己随身就带着强光手电和放大镜,并不会因此太过影响他的判断。
这只压手杯的sè泽还算莹润,虽然也有些亮眼甚至可以称之为艳丽,但并不是那那种新仿品常见的贼光,看着比较舒心悦目,给人的感觉比较宁静。
当然,周夏也发现一些和永乐青花不相符合的特征。
比如,在放大镜下仔细,这只压手杯的青花并没有晕散的现象,而永乐年间,因为用的进口苏麻离青料,烧制出来的青花瓷器,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晕散。
另外,让周夏觉得有些奇怪的就是压手杯上面的龙纹。这条龙的气势并不凶猛,和他见过的永乐龙纹有些差别,简而言之,就是没有足够的气势。
由此,周夏已经基本可以断定,这并不是真正的永乐压手杯。但究竟是哪时候的压手杯,还有待考证,之后的明清时期,仿永乐压手杯的也很寻常。
☆、第五十一章 重器
既然断定不是永乐青花压手杯,周夏就觉得这压手杯没有太多的价值。而且外面这龙软趴趴的,跟条蚯蚓似的,倘若上拍的话,估计最后只会落得个流拍的结局。
但既然是做鉴定,最起码,得把这件瓷器的年代断出来。就像在拍卖公司做鉴定的时候,即便是新仿的,也得给送来做鉴定的藏家一个交代不是。
周夏又仔细琢磨了一阵,轻敲听声音,纹饰底足落款都细细看过,认定不是新仿,倒是和晚清时候的风格相符,特别和回光返照的光绪时期青花作品类同。而这永乐压手杯,仿品的历史一直从宣德持续到现今,可真正的永乐压手杯,也就那么寥寥几件。
周夏也就不打算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倘若真是光绪时候的仿永乐压手杯,价值并不高,遇上真正喜欢的买家,给个十万就算天价。如果收来的价格只有几千块的话,倒是可以倒腾一下,赚点小钱,价格太高的话,就不值得去折腾。
可周夏不可能去问徐耀辉这东西多少钱收,在这行当里,最忌讳问别人的收购价格,他只需要帮忙做个简单的鉴定就好。
为保万无一失,周夏依旧请系统做个鉴定,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该物品创作于公元1895年。”
这就对了嘛!周夏心道,正是晚清光绪年间,和他的判断一致,也说明他的眼光不至于太差。
没了继续鉴定下去的兴致,周夏就去看柳玉晴她们正在围观的大梅瓶。
看周夏鉴定完毕,柳玉晴就笑着问他,“周夏,怎么样,对那只压手杯有什么看法?”
周夏笑着说,“如果是真品永乐压手杯,那徐叔叔就发达了,我估量着,最起码也能值个五千万吧!”
徐柳欣顿时惊叫出来,“周夏你说真的吗?能值得五千万?”
徐振东马上教训她,“你这丫头,话没听明白就大惊小怪的!如果真是永乐压手杯,五千万还算是比较保守的估价。但是,你也不仔细看看,这只永乐压手杯可能是真品吗?”
“即便是仿品,也该有点价值吧!”徐柳欣声音顿时低了下去,心底也接受了是仿品的说法,这小巧玲珑的压手杯,要真值五千万的话,那无异于天上掉馅饼,她也成小富婆了。
徐振东就说,“也得看是什么时期的仿品,我和玉晴认为是晚清时候的。周夏,你怎么看?”
“我的看法和徐师傅你们完全一致,这只压手杯青花和纹饰都呈典型的光绪风格。尤其外面的龙,没jīng打采,萎靡不振,丝毫没有永乐大帝的霸气和豪迈。可想想光绪时期,龙游浅水遭虾戏,窝囊悲催得不行,就是最真实的写照。”周夏非常麻溜地回答道。
徐柳欣闻言咯咯笑了起来。
“所以嘛,我就说周夏你的眼力相当不错。我常说,每件瓷器,其实就真实反应了烧制当时社会的种种,人们的jīng神风貌、生活水准、以及整体社会风cháo等等。这正是我们欣赏瓷器时,应该结合着考虑思量的。不能单纯只看瓷器本身漂亮不漂亮,jīng致不jīng致。欣儿,明白了吗?”
徐柳欣马上把脑袋瓜点得跟鸡啄米似的,“明白了,爷爷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压手杯还是有些价值的不是?”
徐振东不屑谈这个,只说,“好了,先不要管这光绪青花压手杯,帮着鉴定出来,该不该收多少钱收,耀辉你自己看着办就好。周夏,来这边,帮我们看看这宣德梅瓶。”
周夏尚未开始鉴定,听说是宣德青花,当即就笑着说,“宣德青花啊!这么大件,说是重器一点也不为过。徐叔叔真是大手笔!以前这行的人常说,要是没一两件永宣青花,还真不敢说自己是玩青花的。我今天就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这可是相当难得的机会,得向几位前辈多多学习如何欣赏这青花瓷。”
柳玉晴呵呵笑,“我也不敢说我是玩青花瓷的,这永宣青花,价值历来就不菲。永乐压手杯的价值你刚刚已经说过了,而这宣德的青花梅瓶,也是相当少见的,价格更不低。”
徐柳欣立刻插嘴说,“玉晴姐姐,你不怕影响周夏的判断吗?”
柳玉晴笑答,“永宣青花价值不菲,周夏认识可不比我浅。”
一直关注的徐耀辉这时候也对周夏讲,“周夏,你可得帮忙掌掌眼,我实在损失不起了。”
“徐叔叔你这可就捧杀我了,我可当不起这样重的责任!但我会尽力而为,主要还是看徐师傅和柳经理的意见,大家再细细琢磨琢磨。”周夏连忙谦虚地回答,他心底也清楚,如果这件梅瓶,真是宣德真品的话,即便价格贵些,徐耀辉能拿下来,就可以打个完美的翻身仗。可如果是仿品,徐耀辉买下来,就越发万劫不复。这也是徐振东忧心忡忡,徐耀辉纠结异常的地方。
徐耀辉连声说好,还把徐柳欣叫开,留出空间给周夏,尽量不去影响他做鉴定。
趁着周夏鉴定的功夫,徐振东赶紧去翻书查下资料,柳玉晴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