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定是室主留在身边的名士,以察看是否有资格入内论事。
那人再次施礼淡雅一笑道:“天下文大如天,可笔锋尚小。”
符柔见入内还有这么多规矩,你可知道里面的人是谁?那是我的文图哥哥,立即答道:“书中曲外是书,然心事在内!”
男子立即面带喜色刚要允几人入内,可又见天色已晚,稍事思考还是转身意欲询问室主,不想里面传出一声:“让他们三人进来吧……”
那声音引得王后一愣。
文图哥哥!符柔心尖一颤,好好听的声音,洪如钟却字字清晰,仿佛那口气便飘在耳边,似乎还有热气,赶紧去搀扶王后,却又立即松开,因为自己的手甚是不争气颤抖着。
王后不会认出文图哥哥吧,不会的,依时间算来哥哥已近四十岁,可看上去只有二十多一些,定然认不出的。
房门大开!
第110章 多谢夫人(三更)
文房雅室内丝毫没有装饰,一排铺台摆放笔墨纸砚,台后则是一座柳木小桌,四周摆放着几把黄色木椅。 )
文图早已听出王后与符柔声音,这二人自然是一生中不可多得的女子,竟然坐立不安心潮翻滚,自己也没有想到王后会亲自前来,况且跟着自己的符柔。
他故意将烛灯从柳桌移至柜台之上,以免令人看到自己激动神色。
王后已经步入文房雅室!
她猛然看见文图,立刻将手提起紧按在胸前,好像文图!
“几位里面请!”文图不敢上前,在椅子上立起招呼。
“这位姑娘?”伙计提醒着符柔,哪知她竟直勾勾盯着文图忘记挪动身子,文图连忙转身给符柔使个眼色,可是这一看也是吓一跳!
窈窕似水,娇羞似花,这是谁人描画的世间仕女?
符柔立刻低下头轻步入内立在王后身后,不时地起头瞧自己的文图哥哥。
“这位夫人也是来此论诗文吗?”文图面对着王后不敢造次。
钰儿再次听声音,也是忍不住细瞧这室主,跟着偷偷摇头──与当年的文图确是一模一样,声音也是相同,可是看上去竟比当年的文图还英俊洒逸,而文图现在已是不惑之年!
王后落座后淡淡答道:“本夫人今日前来并非专为论诗,而是有一事相求。”
文图暗道还好,若是论诗文,自己断然不是王后对手。至于那谜诗,也是自己绞尽脑汁,几乎想遍了所有读过的书籍才挖掘出来,对这古文以及政论只知其要却无法言表。
“夫人晚夜来访,小小文房岂有可求之事,但说无妨。”
“家夫深迷诗词,闻听贵房之谜题,已是夜不能寐但苦思不解,便令本夫人前来商谈,家夫条件是,只要室主能告知谜底,即刻赏千金并赠送京中楼阁一座,也算是补偿贵房有可能的破费,家夫言称自会为室主保密绝不外泄。”
符柔听闻一愣。
文图倒是喘一口粗气,看来王后没有认出自己,否则定然不会试探。
“夫人,”文图正愁着如何与大王沟通,便如实说道,“这谜题如对,易出不易合,出上联之人自然可以任取篇章,天马行空,可相对之人取要言字、韵律、对仗合理。谜诗亦是如此,有底出谜容易,可是猜起来却难些。贵夫若真有此意,本室主大可多出些谜诗令他猜来,分文不收。只是此诗以谜寻人,事关天下大事,即便本人倾尽家财也在所不惜,确实无法告知。如果贵夫能够悟出谜底,当属举国之才,如果思而不解,自不必浪费心思。”
王后终于听到肺腑之言,此人定是在为国筹谋,很快担心起来:“只是民间巷里传闻此诗喻含陈王二字,不知能否如实告知实情?”
“此言差矣,”文图绝不会对王后说谎,“我身居京城,高悬谜底,岂能拿命当做儿戏?即便是护国公大人身有瑕疵,也是个人之事,本室主所担忧的却非如此,而是整个南国之政,绝非一人之利弊!”
王后顿时怔住,敢如此说话之人必是忧国忧民之死士,仅凭一诗寻找高人,绝非诗词那么简单,幽然说道:“本夫人明白了,谜诗之答案并不在字词之中,定是敢想敢说才能破解,这一点恐怕家夫也是无能为力,我自会如实告知于他。不过,我有一事不明,纵是先生寻得破解之人,又能如何,果真是赠金赏地吗?”
文图一笑说道:“如是有此等人物,岂能要我这金银?”
王后几乎被逗笑,甚是欣赏这貌似文图之人,面带微笑道:“果真是高明,意欲索取之人定是解不得谜底,能够破解之人却全然不在乎金银,室主这是毫发无损寻到名士。只是本夫人不解,室主即便寻到可心之人,又当如何处置?”
“夫人自然知道南国旧事,曾高祖之时,名士樊超身怀韬略,无法进入王宫,在京城之内收卖旧料,苦苦等候三年,终被曾高祖发现,亲自接入宫内直封樊王,为我南国昌盛一统立下绝世之功;如今大王仁厚爱才,我想自不必等上三年,也许三日足矣。 。”
王后的心终被融化,确定眼前男子绝非一般凡夫俗子,岂知文图毫不避讳,自识得眼前王后,即刻问道:“敢问室主,是否知道六月的王考?”
文图一喜,没想到王后仍是如此聪慧,一语道破机关,看来已是信任自己,立即起身答道:“自然知晓,所谓王考,不如称之为官考,凡是参加之人已是层层剥压,非官即富,这也正是本室主出此下策的缘由,我深信本室主之举定会引起朝中忠正之人注意,说不定会给文房雅室一个机会。”
王后点点头,起身说道:“室主自可依照己见行事,为夫在朝中为官,也许能见到大王,本夫人定会托言大王,令他关注此事……”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文图终于大功告成,潜移默化地感动王后,这意味着自己寻出的名士定能够参加王考!
王后告辞转身,符柔走在最后,不想手却被文图握住!
文图哥哥?!有王后在!
这一刻符柔自然舍不得走,有万万句话要说,可是瞬间文图的手又松开,她感觉到手心内多出一件纸团。
在给自己传递消息!
文图立在店铺门前,见着王后与符柔远去,浑然不觉身后的况鸣低声呼唤。
一路上,符柔不敢说话,因为王后一直沉着脸,既然没有认出文图哥哥,为何如此低迷?
刚刚步入寝宫,王后再也控制不住,几乎蹒跚着奔向座椅。钰儿连忙上前扶住,口中不断低喊着“王后”。
“钰儿,你可瞧出端倪?”王后面色惨白,不断深深呼吸。
钰儿低下头小声回道:“王后,此人并非文图公子!”
王后再次将手按在胸前,喃喃说道:“是啊,此人声音笑貌与十年前的文图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即便是那心里,也是有着同样的感触,好似正在与文图谈话……也好,也好,室主年轻有为,看来是尚未娶妻生子,文图公也许在北土早已成就家室,生得俊男俏女,天伦享乐呢……”
“王后……”钰儿见王后甚是痛苦,心中甚不是滋味。
王后企图扶桌而起,却没有成功,便又坐下来,痴呆呆盯着书台之上的《谜一》言道:“十年了,莹儿辅佐大王整治天下,不知道文图晓不晓得,认不认同,是否后悔当时荐我为后的决断……”
“王后伴大王更制维生,令南国长盛不衰,天下人皆知,文图公子岂能不晓得;如今民计泽厚,国强兵盛,公子定会心满意足,如若非此,文图公子怎会这么多年没有音讯?”
王后深切地看一眼钰儿,惨然失笑:“钰儿,金年你也三十有五了,是本后耽误了你,要不然在诸王之嫡子中,为你寻个人家……”
钰儿拼命摇头道:“王后又提及此事,钰儿自小跟随小姐,不,王后,此生绝不论嫁,要时时刻刻随在王后身边,一日见不到王后,倒是比杀了钰儿还难受。”
王后知道多说也是无用,长舒一口气道:“算了,不提,不提,钰儿,弄些雪梨与冰糖,给本后沏杯清心茶来。”
“是,王后!”
王后缓缓起身走到那谜诗前,闭起眼睛,将双手轻轻抚在上面……
符柔回到王师府,迫不及待打开纸团,再对照诗文查看不禁笑出声,半晌又皱起眉头喃喃自语:“不对,绝非如此简单,文图哥哥费劲周折,花费如此大的力气撑杆步谜,定是还有其他谜底,到底是什么?”
她坐下来,一字字读着那诗,忽又羞笑:“既是文图哥哥所出,我又为何如此费力破解,哥哥自然会心有高策,罢了,我若能破解,恐怕南国到底是无人了……”
随后回到寝室之内,见善娥已是熟睡,胖胖的脸上竟露着开心笑容,自己也是默念着“小甥女”,伴随而睡。
文房雅室内,眼见着王后亲来又远去,自己的符柔伴来又离开,文图却久久平静不下。
况鸣极是聪明,突然发问:“室主,你与这位夫人倒是似曾相识模样。”
文图淡淡一笑,盯着况鸣说道:“既是似曾相识,便未曾相识,只是感觉此人心怀远虑,处事不惊,定不是一般的夫人……”
“况某也是这么认为,一介女流之辈,口中之言却字字透着国事,想我南国此时果真是人才辈出啊。”
“况兄弟堪称红杨城第一才子,也是心怀大志,敢作敢当,令本室主佩服得很。”
“室主见笑,你是本人见过第一个敢直言朝政的文人,再有那谜诗,小弟也是百思不解,哪敢与室主相提并论!”况鸣坦诚言道。
文图走到况鸣身后,手扶他的肩头意味深长道:“如今南国朝殿之内人才匮乏,唯你等才配得上堪称殿士,我只是小小伯乐,只知寻千里之驹,却无宝马之智勇,日后的南国却全凭你们……”
“室主高抬,况某愧不敢当,只是不知慕容正等人能否如期赴约?”
文图微微一笑,立即流露出刚毅而自信表情,拍拍况鸣肩膀说道:“你放心,愈是不贪恋钱财的文子,愈是会来,他们不仅要证明自己的学识,又要陈知自己绝非为千金而来,真正的名士绝不允许天下人耻笑懦弱!”
“室主果然高明之至,高叶城慕容正、平松城廉盖、南柳城夫子丹,均是南国俊士,才华横溢为人磊落,只是那苏士,距离京城千里迢迢,闻听家中异常拮据,不知能够赶来,况某认为普天之下,唯有苏士才能解得此诗……”
“你们这些名士均无缘王考,甚至进不得初试,这才是本室主最为痛心之事,苏士如果不能前来,也许自是天数……”
而那苏士,衣衫褴褛,一路乞讨,正在奔向京城而来,哪怕是仅仅余下一口气,也要见到文房雅室的室主!
第111章 草民姓房
晨,暖阳高悬,京街再复繁华。
十几名捕兵火速围住文房雅室,头领带着两人直入房内!
文图与况鸣对坐品着清茶,见官兵突现相视而笑,况鸣不禁深深佩服室主谋略:“室主当真是深谋远虑,捕兵这么快便来擒你!”
“哈哈,”文图畅快笑着,再次吞一口淡茶,“不引来官兵,便去不得那些附庸平凡之人,如此再来我文房雅室的文人,才能称得上不畏权贵,敢于迎难而为。”
“室主高明,况某佩服之至,我想室主早有退敌之法;兄长大可放心,只要有况鸣在,这文房雅室塌不下来!”
捕兵见二人对官府拿人依然熟视无睹甚是气恼,刚要冲上前被头领拦住。
头领居然深鞠一躬拱手道:“敢问哪位是室主?”
文图起身相迎:“在下便是。”
“奉掌城大人令,着京城捕府前来文房雅室,请室主府内一叙。”
文图一怔,拿人便是拿人,怎会如此谦恭?
此令自然出自陈王之口,也是以刑府之命而发,那京城的掌城定会趋之若鹜霸道而为,何来请字?
此掌城绝非一般宵小之辈!
“本室主定会跟随而去,只是能否告知这戚掌城如何行令?”文图心内一喜,他知道京都掌城名戚哲,乃大王历十六年被大王调入京城,掌管京畿兵捕之权,不过戚哲是陈王门人。
头领正色凛然,抱拳答道:“掌城口令,即刻前往文房雅室,请室主亲赴捕府,不可造次不可绳拿!”
文图频频点头,立即跟随捕兵走出。
门外早已有无数京民围观,陈词不一。
“文房雅室怎么会惹到官府,这京内触法恐怕不好收场……”
“那谜诗之中大骂陈王,护国公乃是国丈,岂能容得小小坊间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