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医大春天- 第18部分

　　“呀！这样啊？那她们的钱从哪里来的呀？”林智骁手中还抓着莫娟给的药费，顿时觉得这钱重得令他的心直往下沉去。

　　温婷叹了口气，道：“只能将收成的山药、山芋和蔬菜什么的，挑到镇上去卖了。”

　　“到镇上不是要十几里路吗？她带着两个孩子，怎么去呀？”林智骁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带着两个小女儿的小女人，如何挑着担子走十几里的路去卖东西。

　　温婷心情低落地道：“一个带着走，一个背在背上。有时，也将大女儿寄在其他嫂子家里。”

　　林智骁彻底无语了，这无法无天的大山，强者为尊的村落！

　　温婷见林智骁起伏着胸膛，坐在椅子上生着气，摇着头道：“慕容医生，我们这村子里的奇怪事情多了去，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的。哦，对了，慕容医生，莫娟的婆婆叫周兰，要是她生病了，你不要给她治！”

　　林智骁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将手中的钱递给温婷，道：“你赶紧将药费还给莫娟嫂子去吧。她真的太苦了，快去！”

　　温婷犹豫着道：“慕容医生，这村里需要帮助的嫂子太多了，你要这样的话，只怕连你自己都养不活呢！”

　　“没事，你快去吧！”

　　等温婷气喘吁吁地跑回诊所，见林智骁还意兴索然地坐在椅子上发呆，房间里却有股烧焦的味道，温婷大叫一声：“坏了！”一阵风似的跑进里间，将电饭煲的电源拔掉。

　　还好，鸡汤还没彻底熬干。温婷又向电饭煲锅里加些水，用锅铲子搅了搅，重新按下电源开关。

　　回到接诊室，温婷见林智骁闷闷不乐的表情，安慰道：“慕容医生，别难过了。你只管好好地替病人看病，其他的别去想它了。”

　　温婷炖好山菇鸡汤，再烧锅开水将山药粉条泡好，很仔细地教林智骁煮山药粉条的时候要掌握的火候，连放多少水、多少盐巴和味精都交待得清清楚楚，才放心地回青松坪家去。

　　温晓东中午放学回来，吃到鸡汤泡山药粉条的时候非常的兴奋，显然这是他平常很少听得到的美味佳肴了。

　　林智骁特地舀了一大碗的鸡肉给温晓东，自己吃着山药粉条，饶有兴趣地望着温晓东狼吞虎咽吃鸡肉的样子。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林智骁的大脑：“温晓东家就在半山岭上，正是养鸡鸭鹅的好地方，应该养了不少。难道潘虹嫂子平时就不宰一两只给小孩解解馋，增加点营养么？”

　　望着头快伏到碗里的温晓东，林智骁温和地问：“温晓东，你家里有养鸡鸭么？”

　　温晓东头也不抬，边夹一块鸡肉塞进嘴里，边点着头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有养，很多！”

　　林智骁一听心里真就奇怪了，继续问：“妈妈平时杀鸡鸭给你吃吗？”

　　温晓东大幅度地摇着头道：“没有！妈妈说，鸡鸭养大要抓到集上卖钱给我读书。哦，妈妈养了三只大母鸡，天天给我煮鸡蛋吃。”

　　温晓东似乎觉得不讲点好吃的，就对不起妈妈一样，特意提起吃鸡蛋的事情。

　　到此时，林智骁已经完全理解了潘虹嫂子日子过得太无奈、拉扯两个孩子太艰难，所遭受反人性的性压抑太让她受煎熬。

　　林智骁理解了那天晚上，潘虹嫂子将手伸进他的裤档里，实在是性压抑太长日子的缘故，而不是潘虹嫂子轻浮。

　　望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温晓东，林智骁突然问自己：“要是潘虹嫂子再将手伸向自己来，要不要再拒绝她呢？”

　　林智骁从医生的角度，当然理解潘虹嫂子伸手来，只是想释放一下长年累月所压抑着的性需求。

　　毕竟，潘虹嫂子才25、6岁正当年的女人，没有性的日子，根本就是不人道的！

　　况且，她老公温兵另有了女人，又不跟潘虹嫂子提离婚，还潘虹嫂子一个再次选择的机会！

　　但林智骁心里很为难，毕竟他还是个正处的大男孩，虽然他也经常在性冲动的时候，自己撸着解决。

　　但这毕竟是非常私密的事情，在外人眼里，林智骁却是个百分百的正处身子。

　　山菇炖鸡肉的味道的确非常好，林智骁吃着鸡汤泡山药粉条，试着从潘虹嫂子的角度去想怎么改变她目前的窘迫状况。

　　去上海到温兵身边，能解决心已不在潘虹嫂子身上的温兵心态么？

　　这很困难，潘虹嫂子极可能会受不了温兵的冷待，而忿然回到这大山里来。

　　到那时，真正意义上温兵将彻底离开潘虹嫂子，甚至连两个孩子的生活费也不会再寄了。

　　那么，这种状态下的潘虹嫂子，会勇于用法律的武器，来解除与温兵的婚姻关系么？

　　会为自己和孩子讨还一个公道么？

　　要是能，而且会，潘虹嫂子再将手伸向自己来，那情况将不再是只为了解决遭长期压抑的性问题了！

　　到时，自己该怎么处理呢？是继续拒绝还是默默接受？

　　鉴于可预知的结果，林智骁很想劝潘虹嫂子不要去上海找温兵。

　　可这种话林智骁深知不该由他讲出口来，毕竟潘虹嫂子是去找老公温兵，纵然是好意，林智骁也知道他没有任何理由对潘虹嫂子这样讲。

　　而且，没有温兵的当面冷待，潘虹嫂子也不会对温兵死心，毕竟有两个孩子搁在中间！

　　想到孩子，林智骁瞟一眼还在一个劲吃的温晓东，意识到潘虹嫂子若是跟温兵离婚的话，两个孩子极可能判一人带一个，到时最有可能离开潘虹嫂子身边的孩子，就是已经八岁的温晓东。

　　这种母子生离死别的场面，潘虹嫂子会经受得住么？还有别后的思念，那就更摧残人了！

　　想到这儿，林智骁替潘虹嫂子深深地不值起来！

　　从潘虹嫂子想到遭遇更为悲惨的莫娟嫂子，林智骁深深地为她们所遭遇的不公而忿忿不平。

　　女孩就不是孩子？况且生男生女完全是男人的事情，却要将生女孩的原因强加在女人身上。

　　什么狗屁道理，强盗逻辑！

　　林智骁实在想不通，遭遇如此非人折磨的莫娟嫂子，为何会选择默默承受而不提出离婚。

　　还有莫娟嫂子的娘家人，为何会容忍女儿遭受这般的苦难而不替莫娟嫂子出面抗争呢？

　　这背后，又藏着什么样的故事不为外人所知道呢？

　　正想着，温晓东用手背抹一下嘴巴，眼睛还望着缸里的鸡肉，道：“我吃饱了，要去上课了！”

　　林智骁心知温晓东都吃三大碗的鸡汤泡山药粉条，当然是吃饱了。

　　见温晓东的目光还停留在鸡肉缸上，林智骁夹起一块鸡肉塞进温晓东的嘴巴里，微笑道：“路上小心些，时间还早来得及，别走得太急了。”

　　温晓东很开心地背起书包往外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声：“知道了！”

　　到诊室门口望着温晓东转过山坳后，林智骁才回到小饭桌旁收拾起桌面，将用过的碗筷堆地一起，双手捧着到路旁泉水渠去洗。

　　突然，林智骁听到诊室门口一个中年女人的着急喊声：“医生，快救命啊！”

　　林智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丢下碗筷就往诊室跑。

　　原来是两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扶着一位中年女病人来看病。

　　瞅样子，应该是急病了。

　　边检查边询问，林智骁才知道，这患病的中年女人，昨晚吃了过夜的山药粉条，今早起来就感觉肠胃咕咕叫，有点疼老不舒服了。

　　经过一上午的忍受，到这时终于无法忍受越来越疼的肚子，这才叫上两位邻居，扶她来诊室看医生。

　　这是大山区农户典型的闹肚子，是林智骁经常碰到的病例，几乎与感冒发烧的病例一样多。

　　林智骁轻车熟路地开好方子，回身配好药，从开水瓶里倒出半碗开水，两只碗相互倒着吹着气。

　　感觉温度适合了，才递到病人手上，回手从桌面取包药解开，道：“先服下这包，回家每隔四个小时服一包。现在是中午一点半，你下午五点半再服第二包。”林智骁很细心地叮嘱着女病人。


第三十六章　夜半潘虹来


　　坐回诊桌后面，林智骁才抬头问：“姓名，年龄，住址？”

　　服下药，病人抬起虚弱的眼睛望着林智骁回答：“周兰，41岁，本村七组的。”

　　大山区里并没有编门牌号，只按第几组来划分。

　　听到周兰三个字，林智骁的神经似乎遭了一下鞭笞，顿时一紧，这才认真地打量起这个41岁的女人来。

　　虽是大山里的中年妇女，这女人显然保养得极好，细皮嫩肉的，还有点修过眉头的青蓝痕迹。

　　林智骁心里想，这莫不就是莫娟嫂子的恶婆婆吧？

　　为了确认，林智骁故意抱怨道：“都这么严重了，才送过来。她老公干嘛去了？”

　　听了林智骁的抱怨，周兰的邻居小声道：“她老公早就过世了，她儿子小乐人没在家，就她一个人在家里。”

　　听到小乐两字，林智骁已经确认这风韵犹存的女人，就是莫娟嫂子的恶婆婆了！

　　皱一下眉头，林智骁边故意在计算器上一阵胡按，心里边想着莫娟嫂子的悲惨遭遇，一横心，脱口而出：“六十七块六毛。”

　　大山区的村民非常敬畏医生，周兰心里虽觉得很贵，还是毫不犹豫地从裤袋子里掏出一叠钱，看样子应该有八、九百元。

　　周兰从中抽出一张五十元的，一张二十元的递了过来。

　　林智骁接过来放到抽屉里去，找了两枚一元、四枚一毛的硬币放到桌面上，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叮嘱着：“一定要按时服药，否则病情会发展的。”

　　待周兰被她的两位邻居扶出去后，林智骁急忙另写了一张方子，写下十七元六毛的药价后，归档到以前的方子夹里去，将六十七元六毛的那张方子，放到另外的抽屉里，准备晚上销毁。

　　多收了病人五十块钱，这让林智骁的心脏跳得厉害，但随即自我安慰起来：“这多收的五十块钱，让温婷抽空送给莫娟嫂子，就当温小乐应该给莫娟嫂子的生活费好了！”

　　这么一想，林智骁顿时心安理得起来哼着歌儿，似乎做了一件好事一般，心里想着让温婷以什么理由送给莫娟嫂子。

　　陆续接诊了几个病人，天也开始暗下来了。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见已五点半了，潘虹嫂子还没从县城回来，就起身到接诊室门口朝公路方向望去。

　　望了十几分钟，没把潘虹嫂子望到，倒将背着书包屁颠屁颠一路小跑着回来的温晓东给望到了。

　　温晓东跑近接诊室来，见林智骁在门口张望，就开心地道：“慕容医生，我回来了。”

　　林智骁摸一下温晓东的头，道：“你妈妈还没回来呢。要不，今晚你也在我这里吃饭？”

　　跟林智骁一起往里间走，温晓东兴奋地答道：“太好了！”说着，还往装鸡肉的缸望去。

　　显然，要是潘虹嫂子回来了，就会带着温晓东回鸡公岭去。

　　温晓东可不希望妈妈这个时候回来，又担心还没在慕容医生这吃过晚饭，妈妈就回来了，就对林智骁道：“我肚子饿了。”

　　对于温晓东来说，能再吃到这么好吃的鸡肉，比立即见到妈妈更重要。

　　林智骁将中午没吃完的山药粉条和鸡肉一块倒进电饭煲里，按下电源，微笑着对温晓东道：“一会儿就好了啊！”

　　温晓东点点头，将书包放到椅子上，回身就往外面跑，要去看看妈妈回来了没。

　　根本就没想到温晓东反而不希望妈妈在他吃完饭之前回来，林智骁只想到温晓东是想妈妈了，就道：“没事，你妈妈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天完全暗下来了，温晓东也吃完三大碗鸡汤泡山药粉条和一大碗鸡肉了，潘虹嫂子还没有回来。

　　不得已，林智骁只好安排温晓东在自己的书桌上做作业。

　　林智骁不时到诊室外面向公路方向观望着，到八点多还没见到潘虹嫂子的身影，心里不由替她提起心来。

　　温晓东做好作业，打着哈欠走出来站在林智骁身边，懒声问：“慕容医生，我妈妈什么时候才回来呀？我困了。”

　　“应该快了！温晓东，你先到叔叔的床上睡会，妈妈就会回来了。”林智骁说完牵着温晓东的小手回到里间。

　　林智骁帮温晓东脱去外衣裤，铺好床，让温晓东钻进被子中去。

　　虽然才九月末，但大山区的夜晚气温已经很低了，替温晓东盖实被子，林智骁安慰他道：“放心睡吧，叔叔不会走远的。”

　　见温晓东的眼睛骨碌碌地盯着自己看，林智骁奇怪地问：“温晓东。怎么了？”

　　温晓东想了想，神色有些黯然地道：“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