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竹林。
就在凌晨三点,某个剑门会馆收到这份重礼。
其所在分会长先是呕吐不已,然后细细审视辨认出是同门师兄弟,于是立刻让亲信把车开去剑门山门,自己则打电话告知坐镇的越忧心,后者接到电话先是震惊,待见到满车尸首更是悲愤不已。
尸体还有血字:逆我者亡,赵恒!
这个夜晚,显然是多事之夜,支持解散剑门的其余四个分会相续遭到袭击,四个分会长也是被人设伏要了性命,跟随也被斩杀殆尽,死亡了百余子弟,更让人发指发寒的是,死者全被砍掉脑袋!
每个分会都有二十多颗脑袋,被袭击者串成大大‘杀’字。
而且每个分会的会长都是保持跪姿,显然是被人活活砍头,一名强烈要求解散剑门的会长,更是被人用刀钉在墙壁上,所有手指脚趾都被切掉,在雨水和恐惧中慢慢流血至死,让人不忍目睹!
这个晚上,剑门全都处于草木皆兵中,越忧心接到线报,目瞪口呆的合不上嘴,她捏着十多份线报和那句血话,天还没亮就推开赵恒的房间,让她哭笑不得的是,未来主事人正裹着被子大睡。
“死了六个会长?”
赵恒睡眼惺忪的靠在墙壁上,他寻思着将来有机会搞张床睡,随后扫过情报一眼道:“手法残忍,还留下我的名字,有点意思!咦,这不就是那六名赞成剑门解散的会长吗?怎么死的是他们?”
赵恒目光平和的看着眉头紧皱的越忧心,吐字清晰地问道:“大师姐,我不是让你向他们六人发出警告吗?怎么他们还是被人杀了?究竟是越相手段过于强悍,还是他们轻敌大意掉以轻心?”
越忧心眼睛迸射出一抹光芒,她死死看着赵恒三分钟,她不是一个傻子,六个会长横死越相有嫌疑,但赵恒同样脱不了关系,虚虚实实向来是赵恒的风格,可是在其余人看来却跟赵恒没关系。
因为……因为……赵恒让她知会过六人。
越忧心深深呼吸一口长气,把面前资料全部扫开:“赵恒,我已经当着师父的面拥护你,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这六名师弟是不是你派人杀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它跟你有关。”
她声音清冷:“是,你下午知会过我警告他们,要他们小心越相挑拨离间,越相也的确存在这种可能,但一夜之间就横死六人,我不觉得这是越相手笔,相反,我更认为这是你在凝聚人心。”
越忧心脸上涌现一抹凄然,语气平缓而出:“让剑门子弟误认是越相所为,这样就可以更好凝聚他们对抗相府,而他们六人的横死,也可以减少剑门内部分化,内忧外患的不利因素全被化解。”
赵恒一笑:“你不相信我?”
越忧心没有说话,赵恒也开始保持沉默,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坐着,相互对视着,各自眼睛都有着别样内容,两人都有着自己的倔强,越忧心想要知道真相赵恒坚守着自己底线,两人都没有结果。
直至天亮越风走入进来两人才动了动,但精神依然没有过于放松,越风先是扫视个两个几近禅定的人,随后就坐在两人中间开口:“恒少,大师姐,凶手基本可以锁定,是阮麻子带人做的。”
越忧心目光瞬间凝聚成芒,掠过一抹讶然看着越风,越风迅速把一个递了过来,劳力士,后面刻着阮麻子的本名和年月:“这是越云在一名会长遇害地捡到的,经过核实是阮麻子本人手表。”
越忧心低声开口:“是吗?”
越风迅速拿过一张前些日子的报纸,指着越忧心和越相他们合影的照片开口:“大师姐,你看,相府和剑门发表联合声明那天,阮麻子本人也恰好入镜头,你看,他手上戴的就是这劳力士。”
越忧心嘴角牵动两下,迅速把劳力士和报纸拿过来,越风起身打开了卧室灯光,前者把两者细细审视一番,清晰辨认出两者完全一致,至此可以判定阮麻子出现在现场,还丢失了手上劳力士。
“赵恒,对不起!”
赵恒没有说话,洗漱干净的他低头喝水,越忧心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男人,叹息一声微微低头就起身离去,她手里还拿着劳力士和报纸,显然是要以此为证明……向剑门子弟告知事件的凶手。
尽管越忧心拿着证据离开卧室还向赵恒表示对不起,但是赵恒能感觉出越忧心心底凄然,一抹不知道为何的凄然,只是他也没有说什么,江湖向来残酷,越忧心要学会相信才能感觉人生灿烂。
当赵恒喝完第三杯茶的时候,宫明月出现在赵恒面前。
容颜精致的女人给赵恒恭敬倒着茶水,赵恒神情平静的没有丝毫回应,只是在她倒完时就捏起来喝掉,再倒满再喝掉,将近七杯茶落入肚里,赵恒才伸出手指挑起宫明月下巴,笑容恬淡如花:
“恒门,有你一个位置。”
赵恒目光平和:“但要记住,你的命是我的。”
“明月明白。”
宫明越扎起了长发,露出清雅丽人的容颜,她平静得像是醉了一场花酒,像是决定忘记那一个霏霏小雨的黄昏,那一朵怒放盛开的菊花,满城飞絮的故乡,还有不紧不慢地踏秋而去的马蹄声。
别了,那遍地金黄碎了一地的菊花……
第0970章 刀削面
“越相,剑门六大会长昨晚全部横死。”
早上七点半,阮麻子神色匆匆的走入越相府邸,后者正背负双手站在那条人工溪流,他踏前一步低声汇报:“每一个人都死得很惨,几乎都被敌人砍了脑袋,而且尸体旁边还有赵恒等字眼。”
他咬着嘴唇开口:“这六人当中有我们早年埋下的两颗棋子,他们传给我们的最后消息是关于剑门解散投票,如今全被人无声无息击杀,我们算得上损失惨重,相府留在剑门根基几乎殆尽。”
“赵恒干的。”
越相伸手捏住一片落下的树叶,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冷漠:“虚虚实实,一松一紧,赵恒手段真是不简单啊,而且我可以断定这一笔血债会被他扣在我头上,剑门因此实现空前绝后的团结。”
越相把树叶揉成粉碎,目光带着一份清冷:“先有越剑大师的横死,现在又是六名会长倒下,相府在剑门子弟心中臭名昭著,我们再想分化剑门不可能了,不过也都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越相英明。”
阮麻子深深呼出一口长气,他有点不理解主子后面那句话的意思,但也没有深入去推敲,而是抛出一件要事:“我妻子送给我的劳力士表不知什么时候丢失,再发现已经到了剑门子弟手中。”
在越相神情平静中,阮麻子开口补充:“传闻这劳力士表是在一名横死会长的现场发现,毫无疑问我被赵恒栽赃陷害了,可是这东西又无法辩驳……赵恒实在厉害,做起事来都是步步为营。”
“越相印签,劳力士表,一路手法。”
越相把手中树叶轻轻吹散,无数碎末在风中飘荡:“套数虽然老了一点,但不可否认它的管用,”他忽然变得自嘲起来:“想不到我区区一国之相,竟然数次被年轻小子摆道摆得无法辩解。”
越相的笑容有一丝淡淡苦涩道:“想来想去终究是我走入了误区,龟兔赛跑最大的失误不是兔子睡懒觉,而是兔子答应跟乌龟赛跑,看来我真的老了,否则不会犯这种错误,不过以后不会了。”
阮麻子眉头轻轻皱起来,他感觉自己忽然听不明白越相的话了,而且他发现主子比起昔日多了一抹伤感和落寞,他推敲不出其中乾坤,所以就保持着沉默安静聆听,等待着主子接下来的指令。
“让越六仪给赵恒送两瓶好酒过去。”
越相转过头来望着阮麻子,声音轻柔而出;“听说他们两个昨晚聊的还挺投机……不打不相识,加上血气方刚美人如玉,两个年轻人心里多少有点涟漪,所以就让越六仪跟赵恒多亲近亲近。”
“在没有撕破脸皮之前,双方还是需要缓和的。”
阮麻子听到越相让越六仪跟赵恒亲近感到愣然,随后又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回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去,越相望着阮麻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莫名其妙发出一声惆怅,呆立片刻就举步回书房。
就在越相靠在椅子上没几分钟,房门就被悄悄敲响了,越相轻轻咳嗽了一声,外面就闪进一个中年男子,一身黑衣一脸干净,只是胳膊却只剩一支,这份残缺让他斯文白皙的脸多了一抹狰狞。
“你来了?受伤了?”
越相抬起头看着眼前中年男子,脸上没有什么惊讶和愣然,只有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唯有断臂时停滞目光,中年男子立刻踏前一步,微微鞠躬回道:“唐文静见过越相,谢谢越相的关心。”
越相扫视他空荡荡的衣袖:“谁伤的你?”
来人正是被印婆断掉一臂在京城躺了一些日子的唐文静,他依然是那么从容那么淡然,只是越相看得出他眼里蕴藏的仇恨,随后就听见唐文静笑道:“得罪了赵恒……我这臂是被赵氏断掉。”
越相眼里划过一丝摄人光芒,随即恢复平静回道:“难怪……当今天下身手胜过你的人不计其数,但能断掉你一臂的人却是屈指可数,只是你说到赵恒所为就可理解,他做得出那种事情。”
“不过你也不必凄然,大仇很快就能得报。”
听到越相这一番话,唐文静眼里涌现一抹感动,微微躬起身子回道:“谢谢越相关心,只是唐文静的仇恨没多少所谓,倒是越相目前困境要尽快解开,否则套在越相脖子的绳索会越来越紧。”
他低声补充:“我知道越相从来不相信什么民意,更相信枪杆子里出政权,但是越相该清楚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收到消息,越王现在跟军中重臣来往,私下还送了不少贵重礼物。”
“越王还提拔了不少亲信。”
越相脸上保持着一抹平静,声线不受波动地回道:“他现在能够调动的就那三万人,简单点说,他除了给我守住猫头山之外,就剩下让开猫头山给华军通过的价值,他这一生都离不开那山。”
他不置可否一笑:“提拔来提拔去也是自我娱乐,至于结交军中重臣也不要紧,当初越王在疆城宣告拥兵自立,整个越国权贵就知道我跟他势不两立,所以我相信那些军中大佬看得清形势。”
“为谁卖命才能长久,他们不会不明白。”
唐文静轻轻点头表示赞同越相的话,但随即又抛出自己的见解:“越相所言甚是,只是这年头人心难测且墙头草太多,如果越相在越都步履艰难威信扫地,越王趁机笼络人心不是什么神话。”
唐文静点出重点:“越王是最大变数。”接着他又补充一句:“越剑如不是越相所杀,那就是越王派人潜入越都所为,目的就是给赵恒掌控剑门铺路,所以越相要扼杀变数就需把赵恒干掉。”
“整个局中……赵恒是活眼。”
老唐眼里迸射出一抹光芒:“堵死了赵恒这个活眼,不仅越相赢取了声誉扫掉了剑门祸患,还能让越王这个最大变数烟消云散,看不到翻身希望的越王除了死守住猫头山,还能干些什么呢?”
越相淡淡一笑道:“如果越王真跟赵定天有勾结的话,赵恒一死,他如给东方雄让路,越国困境怎么破?东方雄的兵锋放眼世界没几个人能敌,再加上赵定天的老谋深算,我拿什么去死扛?”
“越相放心,越王不会让路的。”
唐文静眼睛闪烁着一抹狡黠:“根据我的推断,越王跟赵定天如果有勾结,那么利益点就是越王帮助赵恒在剑门站稳脚跟,然后赵恒利用剑门的强大影响支持越王,双方互惠互利实现双赢。”
他指出了一点:“赵恒活着,赵恒掌管剑门,越王就有希望回来,如果赵恒死了,剑门散了,越王所有希望就会破灭,表面上看他存在给东方雄让路的可能,事实他一旦让路,越民会骂死他。”
“顺带连他老子一起骂,越王岂会干这种事?”
唐文静一语道破:“越王可是以他父亲为傲。”在唐文静落下这番话时,越相没有再说什么话,他只是起身走到唐文静的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唐文静,你的的确确是一个人才。”
“按计划做事吧,希望给我想要的结果。”
就在唐文静微微鞠躬表示遵命时,他低垂下来的目光瞥到外面有人影闪过,轻轻一晃宛如阳光,他微微皱眉却没有多想,相府进入成员全都是越相的死忠亲信,不可能存在什么敌人窃听之类。
在他转身离开越相书房之时,阮麻子正脚步匆匆离开相府,他摸出一个手机给越六仪打电话,告知后者带两瓶酒去见赵恒亲近关系,随后就把电话挂掉走入一处面馆,阮麻子今早还没有吃早餐。
他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指着墙壁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