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蓝色的眼瞳比往常更美丽。一道金色的细纹在他额头中绽开,最后,一只金色的眼睛出现在他额头中间。雷莉惊叹着,却有些不敢靠近罗林。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的罗林少爷,让她产生了强烈的陌生感。
“钥匙给我。”
罗林的声音,越过成百上千人,到达了雷莉四人的面前。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都以为罗林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身上,没料到罗林将钥匙给了别人。
雷莉听到这话,就慢慢穿过了人群,走向罗林。托德、萨德和潘塔在她身旁守卫,萨德那长满冰刺的鞭子让很多人都放弃了靠近雷莉的决心。当托德只用指尖就杀死了一个佣兵壮汉后。一群试图抢劫钥匙的佣兵也后退了。
雷莉没有祭出半月斩。她看到了教皇等人都睁开了眼睛,等待着什么。她走到罗林面前,把淡绿色地玉钥匙连同项链一起取下。交还给罗林。
“真是美丽的东西啊。”
罗林接过钥匙和项链,对着天上的光审视钥匙。他刚举起手。地面就微微震动起来。随着地面地震动,天空上的那座岛屿也更加清晰了。地面上地人们能够看到那座岛屿的下半部分,是拥有很多泥土和岩石的尖锐形状。似乎还有许多植物的根系,从上半部分透处理。残留在空中的稀薄地云在岛屿旁边漂浮,跟地面的白色不同。伊甸天空之城的上方,仿佛折射出带有强大生命力的绿色。
“白色的花朵献给血,献给死亡;生命献给黑暗,献给永恒;苍茫命运之主宰,我们是你惟一的子民,请指引我们通往伊甸之路,让我们获得永生。我们以神之后裔的名字祈求,我们以神之血祭奠你的存在,天空是通往无尽之路……”
罗林的歌声缓缓响起。悠长地赞美诗歌声传遍了整个冰岛中心。绿色的钥匙在他掌心中颤抖。地面晃动得更加厉害。里面似乎藏着一头巨大的凶猛地野兽,叫嚣着要冲出樊笼。可是谁也没有挪动,所有的人都看着罗林。看着这个一身白色,就连头发也变为银色地年轻人在咏唱。那些字句听在人地耳朵中是那样地神圣。带着冥冥中说不出的味道。如一道看不见、摸不着。但又无法抗拒地力量一般,让人身不由己地追随、聆听。……命运之父。让我们遵从你的安排。命运之父,我们将血抛洒在你宽阔的胸膛。即便世界毁灭,时空不复存在,我们依然是这苍穹中最耀眼的星辰。天空是通往永恒之路!”
罗林唱出赞美诗的最后一个词时,他用玉钥匙的尖端划破了自己的掌心。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出现,血液沿着他的指尖低落在地面上,低落在他刚才坐过的位子上。洁白的冰雪被血液沾染,仿佛一个弱小的生命被烈火灼烧,整个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只听得咔嚓咔嚓的声音接连响起,一道道裂缝就以罗林滴血的位置为中心,朝旁边扩散开。
许多人见到,纷纷躲闪逃离,只有罗林和几个天位级别的人还停留在原地。譬如教皇、辛巴达,还有kun山的人以及罗林的祖父诺顿等等。
雷莉四个人也禁不住倒退了几步。不是他们想退,只是那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过于强大,雷莉就觉得胸中气血翻涌,差点就吐了口血出来。萨德和潘塔脸色也非常难看,两个人强忍着往后退,萨德还顺手布置起防御罩。
托德比较好,他在这种情况下无动于衷。不过他还是保护着雷莉,跟三人一起后撤。只是他的目光没有离开教皇。他知道教皇感觉到自己来了,有些时候,那种内心的感应是强于一切的。
只是自己该如何对待教皇,是否要亲手杀掉他?那些在卡萨布兰卡的日子,那些在陈旧古堡中为生命忧心的每一天,那曾经温柔抚摸自己头顶的母亲的手,和曾经呼唤过自己名字的弟弟的声音……
“父亲。”
''
托德凝视教皇的侧影,陷入无意识状态的他,口中不自觉地喃喃念出了这两个字。雷莉听到了,萨德和潘塔听到了。距离他们很远的教皇似乎也听到了。雷莉看到教皇的身躯颤抖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
乱哄哄的场面中,没有人留意教皇的姿态。所有人都关注罗林的脚下。罗林脚下的地面裂缝继续扩大,但跟人们想象的相反,这里并没有变成大裂坑,而是跟火山喷发一样,从地底往上涌起着数量庞大的冰雪。
冰柱从地面钻出,厚重的雪花附着其上,很快就变成冰柱的一部分。不停增高的冰柱和雪花向天空的方向延伸,在惨白的大地和天空岛屿中,架设起一道冰雪的桥梁。罗林展开气翼,身体随着冰柱升高,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上的所有人,双目中投射出名为怜悯的东西。
雷莉看到罗林的目光,内心一阵寒战。她想开口呼喊罗林的名字,可张开嘴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这是自己的罗林少爷吗?这个人,是那个答应自己,要和自己去在平静的地方,过温馨生活的少爷吗?是那个答应自己下午坐咖啡馆,晚上在塞纳河旁散步的少爷吗?
雷莉摇摇头,觉得那个跟随冰柱飞上天空的人,不是自己的罗林少爷。可看到很多人朝罗林的方向追去,她还是祭出了双手的半月斩,阻挡在那些人的面前。
跟往常不同,她手中的半月斩今天并不是淡黄色。两只弯月形状的半月气斩是鲜红色的。好似无数血液在其中流动,半透明的半月斩在很多试图追击罗林的佣兵头上呼啸而过。萨德和潘塔跟在雷莉身后,他们两个人保护着雷莉。托德则在同一时间冲向教皇,跟保护教皇的红衣大主教打了起来。
教皇,魔法工会的理事和诺顿,kun山的老人,还有巴比塔的人与辛巴达。那些人都跟随罗林脚步,各自使出了飞行的本领。顶级的法师和术士,都会利用风系的元素,飞行和在空中搏杀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那些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互相攻歼,他们跟随着拿着钥匙的罗林向天空之城飞去。停留在地面上的人等见此,懂得风系飞翔魔法的人也有样学样,跟着往天空飞去。那些不会飞翔术的人,则各自使出本领,利用召唤的式神、猛禽飞翔,或者利用肉身的力量往冰柱上攀缘。
人们绕过了雷莉、萨德和潘塔的防御,他们仿佛看不到这三个人的存在。他们一股脑涌向冰柱,用一切他们能想到的办法,往上爬去。没过多久,洁白狭长的冰柱上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人群好像蚂蚁,在一条不知道前景的路上爬着,亢奋地爬着。在他们所追寻的最前端,是一个白色的身影…………罗林。
罗林跟随冰柱上升,已经快到达天空岛屿的下方。他俯视下面的人群,能够看到那些被大陆人成为天位强者的老家伙们,也能看到丑态百出的佣兵团伙和法师们。
爬在上面的人,总想把下面的人踢下去;爬在下面的人,总想将上面的人拽下来。升得越高的人,越受别人的瞩目,本来在最开始还互不干扰的人,在爬到某个高度的时候,就开始了争斗,试图把别人从通天的道路上踢下去。
冰柱越升越高,它的顶端终于触碰到岛屿的底座。轰隆一声巨响,冰柱不再变化。教皇、魔法公会的理事、诺顿等人超越过停在原地的罗林,朝上面继续飞去。巴别塔的人看了眼罗林手中的绿色钥匙,露出嫉妒的神色。
罗林没有理会他们。罗林看着下面的所有人,他看到地面上,雷莉昂头望着自己的方向。她的眼睛中饱含哀伤的情绪。她凝视着自己,她身旁只有萨德和潘塔两个人。其余人疯狂地往通天之路上攀爬着,托德驾驭风系魔法,已经靠近了教皇的方向。她在看自己……
罗林望着雷莉的眼睛,微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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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托德。乡愁
鞋底踏在沙砾上,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那种阻力很像一只猫咪在蹭着脚边。向前走,海水漫过脚面,让棕榈色的草鞋都湿透了。海风吹拂着整个岸边,在这夕阳还没有完全下沉到海平面的时光中,带来了苦涩的气味和些许让人难受的情绪。
托德站在岸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大海的边际。仿佛他的眼睛能够穿越这片海洋,从南方大陆一直看到遥远的泰西大陆一样。
在他身旁,有些皮肤黝黑的南方大陆小孩在奔跑。他们手中的窄口筐中爬满了螃蟹和贝壳。那些东西在筐中晃动,试图逃回到大海里去。
“快点,快点。”
小孩们彼此催促着,还有些好奇地看着托德在海水中伫立。这里是南方大陆临近泰西大陆的海岸村落,但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地方,只能算是个偏远的渔村罢了。这里的海产品通常都会贮存起来,卖给定期到村子里收购的商人,然后由那些商人转手贩运,把加了利润的东西卖到诸如卡萨布兰卡那种城市中去。
因此这样的地方很少有陌生人出现,还是个望上去就知道是泰西人的青年。
“先生,你买贝壳吗?”
一个小孩怯生生地将自己的战利品递给托德。他说完就后退了一步。意识到自己打扰了托德的沉思,他很怕这个泰西人发火。这个渔村在百年前也是泰西某国的殖民地,即便到了现在,也会被很多泰西国家影响。所以对他们来说,来自泰西大陆的外乡人可能是财源。也可能是祸根。
“嗯?”
托德转头,看到面前的小孩手中拿着一个表面上有红色纹路地海螺。他搞不懂贝壳的种类,但他能肯定。这孩子手中的海螺是他见过地最美丽的贝壳之一。
了枚金币过去,托德听到了孩子们地尖叫声。
一枚金币对这样的渔村而言。通常是一家全年的开销。用在眼中不值钱的海螺换来这么大笔的财富,对于小孩来说是不可想象地。
托德看着小孩们簇拥那个刚卖掉海螺的小孩往村中跑去,掂量起手里的红纹海螺。他把自己腰间的一个酒壶状东西解下来,将里面的东西往红纹海螺中倒去。
粗看起来,那是些白沙状的东西。仔细瞧。才能发现里面还有很多大块的颗粒,像是某种骨骼燃烧后的产物。
倒完东西后,托德从背包中拿出一张质地光洁厚重的报纸,开始折叠纸船。那是一张亚平宁日报地头版。上面报道的是圣十字教教廷的教皇出殡场面,和紧随其后地盗墓分析。
半年前,伊甸天空之城的战役中,教皇战死,尸体被运送回圣十字教教廷下葬。而就在教皇下葬不久,一份由教皇寄存在高卢某著名律师行地遗嘱曝光。这份遗嘱可以说是一份忏悔书。里面讲述了教皇是如何答应了老教皇地嘱托,离开了妻儿成为红衣主教,又在斗争中最终成为教皇的故事。而在这个遗嘱中。教皇承认在他不知道地情况下,他的两个儿子也被带到了教廷的古堡接受秘密训练。但只有一个儿子活了下来。
这个遗嘱曝出后。在泰西大陆引发了轩然大波。圣十字教教廷没有了任何可良好应对的办法,新教皇在召开主教会议后给死去的教皇定了诽谤的罪名。并决定挖坟掘墓,让死去教皇的尸体成为十字架上最恶劣的忏悔者。
但教廷还没来得及行动的时候,一把明显由魔法制造的火焰烧毁了整个陵园。教皇的坟墓也在火灾中毁坏。让人惊讶的是,火灾过后清理出的现场表明,教皇的坟墓被人挖开,烧完后的尸体也被人带走了。
没有人宣称为这个事件负责,不过从教皇的遗书中来看。所有的泰西媒体都猜测:是教皇还活着的那个儿子烧了坟墓,带走了教皇的遗体……听说海螺里都能听到海风和海浪的声音。你能听到吗?”
托德折叠好纸船,拿起了红纹海螺。人活着,身体是那么高大,四肢是那样的有力。音容笑貌充满了朝气蓬勃的力量。死了,就变成了一堆细小的粉末,仅用一只红纹海螺就可以装下。
纸船的承载力很有限。
托德顺手在纸船的底部画了个法阵,确保纸船能够让红纹海螺飘到距离海岸很远的地方再沉没。不在泰西大陆,也不在南方大陆。红纹海螺中的骨灰会倾覆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海域,然后顺着洋流漂到很远的地方。
指尖送出的是风系魔法。
傍晚的海风很大,只要调动他们的力量,就可以让小船启航。
托德目送红纹海螺从岸边出发,在海面上越变越小,保持淡淡微笑的表情终于化为木然。他望着小纸船,望着那海螺消失在海面上,忽然觉得夏日的晚风也冰凉得让人心中纠结起来。
坐在了沙滩上,他看着海平面一点点地上涨,看着天空的颜色深沉起来,看着星星的光芒由黯淡变为光亮。水没过了他的脚面,拍打洗刷着他的皮肤。他昂头躺倒在岸边,头发也被苦涩腥咸的海水泡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