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半个?”卜哥猛然间一惊,从那奇怪的感觉之中跳了出来,他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说法,最低级的魔法师应该是魔法学徒。
巴米尔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那里苦苦思索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拍了一下手掌说道:“我明白了,肯定是因为你用脑袋撞我,当时你又恰好处在我的幻术笼罩之下,你我之间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精神共鸣。”
他停了下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没有想明白,在狭小的卧室里面走来走去,差不多过了一刻钟,他才继续说道:“肯定还和我发的毒誓有关,誓言其实就是一种精神契约,我无意之中攻击了你,所以誓言发动。
“而你不停地试图让我从魔法反噬之中摆脱,这样做又意味着你想终止我的毒誓。精神契约在履行和终止之间来回转换的情况下发生了异变。”
卜哥并不清楚是究竟怎么一回事,仅仅知道那个毒誓让他成为了魔法师:“就这么简单?制造一个魔法师实在太简单了吧。”
巴密尔顿时跳了起来:“简单?你知道吗?如果不是那个毒誓,如果不是我突然魔力反噬,如果不是你来阻止我,如果不是我对你发动攻击,如果不是你用头撞我的鼻梁,如果没有这一连串巧合,根本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这其中只要有些微差错,你我肯定没命,再说你忘记了那天撞了我几下?谁知道是哪一下恰好引发了异变,或许正是这种异变将我从魔力反噬之中拖了出来。”
说到这里巴米尔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可能找到了一直困惑自己的答案,这几天他都在奇怪,魔力反噬哪里有那么容易被打断,就算把他打昏过去,让狂乱的魔力自行平息,从他所知的数字来看,也只有四分之一的成功率。
他没有昏迷,魔力反噬却被终止了,这简直闻所未闻。现在看来,那狂乱的魔力其实是被卜哥引走了。他们之间的精神契约看来是关键所在。
巴密尔顿时想起传说之中的“替死人偶”,据说古代的魔法师掌握着一种方法,可以让自己免受魔力反噬,他们会制造一种“替死人偶”代替他们承受魔力反噬的影响。
原本他一直把这当作是无稽之谈,现在想来所谓的“替死人偶”可能就是某种特殊的精神契约。只不过“替死人偶”全都死了,所以古代的那些魔法师并没有发现,只要稍微改进一下这种邪恶魔法,很可能就会变成一种造福无数的善良魔法。
魔法师被教会压制了那么久,不就是因为魔法师的数量太少?
不过巴米尔倒是没有考虑推翻教廷,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教廷已经根深蒂固不可动摇,再说现在教廷又没有惹到他。
“为什么说,我是半个魔法师?”卜哥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疑问。
“你甚至算不上是魔法师,你的精神印记是从我这里复制过去的。当时我正处于魔力反噬之中,无意识地制造了一种幻象,所以你也只会这一种魔法。”
巴米尔说道:“还记得那刺眼而灼热的光芒吗?那就是你会的魔法。”想到这些巴米尔就感到非常高兴,卜哥没能占到便宜,那招和鸡肋差不多。
“你应该庆幸,魔力反噬的时候,我的实力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境界,不靠魔导器就能够制造幻象,而且还是近乎真实的幻象,你得到的正是那样的力量,只凭这招,你就是称自己是魔导师,也肯定有人相信。”
巴米尔只是随口说说,但是卜哥却听进耳朵里去了。他以前是剧团的演员,现在同样也在演戏,只不过他并不打算去假冒魔导师,那太过危险了。
“不对,为什么我能看穿那个大夫的身体?”卜哥想起了刚才的情景。
“透视?”巴米尔对此并不在意:“那是任何一个修炼幻术的魔法师都会的小把戏,就像走路和说话那样,属于基础技能。这类的技能还有很多,比如你可以让手指发光,制造出一团小光球或者射出一道笔直的光线。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并不属于幻术的基础技能,比如隔空取物。”
一边说着巴米尔一边将扔在地上的袍子凭空“抓”了过来:“还有一个最有用的基础技能,那就是帮魔导器补充魔力,这件事原本必须由我来完成,现在你可以代劳了。所以我教你的第一课就是——冥想。”
他指了指四周,道:“你大概已经感觉到了,四周好像多了些什么,我可以告诉你,那就是自然界看不见摸不着的能量。自然界的能量有很多种,并不是每一种都能够吸收,冥想的时候最好找一个安静且能量稳定的地方,要知道并不是能量越充沛越好,遇到能量狂潮是会送命的。
“冥想就是用你的精神力去吸引和捕捉那些能量,这只有靠你自己练习,别人是没有办法教的。
“冥想有两个目的,一是提高你对能量的感应能力,二才是增强魔力,释放魔法并不是简单地把魔力灌输进魔导器那样简单,魔导器其实只是一种媒介,真正发挥作用的是自然界之中的各种能量。”
卜哥听得有些头痛:“给我一本关于魔法的书,让我自己看。”
巴米尔眼睛一瞪:“你们把我住的地方拆成了碎片,除了魔法锅够结实没有损坏,其他就剩下一些可以使用的材料,你还想向我借魔法书?”
“你总有自己的魔法笔记吧,我知道每一个魔法师都有自己的魔法笔记,而且绝不离身。”卜哥说道。
“你能够看得懂我的笔记吗?”巴米尔的口气异常轻蔑:“算了,过两天我反正要去一趟首都鲁普奈尔,就带你一起去吧,你现在已经算是一个魔法师了,带你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巴米尔这样一说,卜哥非常期待这两天可以尽快过去。
既然有医生的嘱咐作为挡箭牌,卜哥当然闭门谢客,两天之中除了一日三餐和六个小时的睡眠,其他时间他都将房门反锁,自己练习冥想。
或许是因为他的精神印记直接复制于魔法师巴米尔,所以根本就未曾经历摸索和缓慢积累的过程。别的魔法师从魔法学徒开始,至少要花两三年才有施展简单魔法的魔力,而他却像是水车从河里抽水一样,眼看着魔力从无到有,渐渐涨满。
对卜哥来说,拥有魔力的感觉非常奇怪,和体力不同,魔力满了就像是喝水一样,有说不出的饱胀感。他倒是没试过将魔力消耗干净又会是什么感觉,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只会一些小把戏,这些是消耗不了多少魔力的。
至于那个能够制造出夺目强光的幻术,在卧室里面根本不敢乱用,那光芒太过强烈,就算有窗帘挡着也没用,肯定会穿透出去,万一被别人看见了,想要找理由解释可不容易。
两天之后,小镇不远的山口,卜哥驾着那辆轻便马车等候在那里,他和巴米尔一向都是分开行动。
整整等了半个小时,魔法师骑着一匹灰不溜丢的劣马晃晃悠悠地从远处而来。卜哥还没有来得及打招呼,就看到魔法师瞪着眼睛说道:“你打算就这样去?难道不怕被剁成肉酱?”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卜哥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巴米尔指了指那柄佩剑,道:“虽然现在的魔法师已经不把教会看作是世仇了,不过带着这东西进入他们之中,仍旧等于在找死。”
卜哥拍了一下脑袋,现在的他已经习惯带着佩剑了。
“难道要回去一趟?”卜哥皱着眉头,他是趁清晨人少的时候偷偷溜出来的,现在已经是晌午,别墅出出入入的人很多,很难避开别人的耳目。
“你不是说过,在首都鲁普奈尔还有一幢房子吗?”巴米尔提醒道。
卜哥一想也只有这样办了。
从小镇很快就到了首都鲁普奈尔,卜哥并没有和巴米尔一起走,那匹劣马实在跑得太慢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首都鲁普奈尔的家,还没有等到进门,卜哥就感觉有些不对头,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抬头往上看,二楼的窗户虽然关着,却微微翘起一条缝,肯定没有关紧。卜哥连忙弯了一下手臂,将护臂上的弩弦全都绷紧,十几枝弩箭随即就位。
用钥匙把门打开,房里一片狼藉。进房的人不知道是因为没有找到东西,还是为了寻找暗门,到处都是被砍刀劈过的痕迹。
楼梯底下衣帽间的门敞开着,卜哥走过去一看,地板底下的密道口被打开了,那扇厚重的门,竟然被人用极其粗暴的方式砸开,门整个扭曲变形。
幸好里面的东西都被运到了新造别墅的密室之中,要不然损失会非常巨大,而且可能惹来其他麻烦。
卜哥又上楼看了看,所有的房间都被洗劫一空,能够拆走的东西全都被拆走了,拆不走的东西都被故意损坏。
“别让我给抓到!”卜哥恶狠狠地说道,虽然损坏的东西并不值钱,但是卜哥仍旧感到心疼。
看了一眼手里的佩剑,放在这里的话,肯定不放心,仔细想了想,首都鲁普奈尔还可以去的地方,一个是德罗的车马行,一个是夏姆修道院,最后一个是密侦处总部。
卜哥倒是想去修道院,但是一想到英勃瑞修女,又感到有些尴尬,他和英勃瑞修女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像其他女人那样简单,要知道他是被英勃瑞修女养育大的。
甩了甩脑袋,把这些污秽的念头全都清除干净,卜哥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他担心死后会被扔到地狱的最底层,要知道那是很有可能的。
马车再一次停下的时候,是在密侦处的门口,下了马车,卜哥将马随便往门旁一棵行道树上一栓,反正没有人敢在这里偷东西。
进了总部,卜哥直冲位于地下五层的训练室。
看门的仍旧是那个丑陋驼子。
“又给我们送钱来了?这次碰到了什么麻烦?不会再遇上魔法师吧,如果是那样的话,价钱得翻倍。”驼子倒是一个真小人,先把价码说在前面。
卜哥当然不可能说,我只是打算把东西放在这里,回来的时候再拿走,他的灵机一动:“你的那些箭呢?以前让我用来练习的那种。”
“怎么回事?你居然对那些牙签感兴趣?”驼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绝对不认为卜哥的脑子烧坏了,还想再一次上当。不过驼子却不打算放过任何做生意的机会:“你需要几盒?我帮你去拿。”
“先给我十盒,能不能帮我把金属箭头去掉?”卜哥问道,这是静养那两天无意中产生的想法,他从巴米尔那里复制来的强光幻境,根本就是一个不分敌我的魔法,这完全是因为当初巴米尔已经失去了神智,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等同于自杀的举动。
他不想自杀,就要想办法让自己脱离于幻境之外,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那道强光远远地发射出去。之所以要买驼子脆弱的练习用箭,是因为那些箭用木头制作而成,木头可以直接注入魔力,换成钢铁的话,就要用魔法锅炼制一番了。
魔法锅的成功率是不错,但效率就差了一些,能够批量炼制魔导器的,只有那传说之中的神器“赫淮斯托斯之火”。
“去掉箭头?”驼子嘟囔着:“这要花很多时间。”虽然很不情愿,看在钱的分上,驼子还是转身朝着他的私人作坊而去。
卜哥一个人溜溜达达到了那间休息室。他朝里面看了一眼,光头巨汉居然不在这里。
“扎克到哪里去了?”卜哥随口问了一句。
“他现在应该是在郊外的某些空地上练习吧,刚刚突破瓶颈,想要真正掌握新的力量,至少要摸索几个月的时间。”乞丐仍旧躺在原来的地方:“现在他的价码比我还高了,真是让人郁闷。”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农夫一般的人,无意中抬头看了卜哥一眼,他的神情立刻变了。农夫紧紧盯着卜哥的眼睛,就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彷佛消失了一般,又彷佛变得无处不在。
这异样的气势,顿时将另外三个人惊动了。
“真是不可思议,我原本以为扎克是运气最好的家伙呢,没想到另一个比他得到的更多。”那个乞丐也从卜哥身上看出了一些东西来,只不过他没有农夫的实力,看到的并不多。
另外两个人没有这样的实力,不过他们大致能够猜到些什么。
“哈哈,这样看来,只有那个一心一意钻进钱眼里面去的家伙,没有任何收获。他现在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是唯一一无所获的人。”公子哥绝对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算不上一无所获,听说扎克把这一次的报酬全都给他了。”乞丐也趁机调侃两句。
“你们等着,我马上去告诉驼子,看他有什么反应。”那个公子哥显然是个喜欢看人笑话的家伙,只见他身形一闪,就擦着卜哥的肩膀挤了出去。
卜哥吓了一跳,他就站在门口,他的肩膀和门框之间的空隙只比手掌宽一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