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当初教廷打的是渔翁得利的主意,那么现在被冰宫耍了一把之后,他们老实多了,情愿靠实力把敌人一个一个打趴下。
“现在增援法克恐怕来不及,法克不是波赛米亚,那里是一片平原,扔多少兵力下去都填不满。”红衣会里面有专门负责军事的人。
在座的人全都看得出,现在的关键不是救援法克,法克那么大,就算凭它的块头,也不是奥斯特拉和特里这样的小国能够在短时间里面吞下的。真正的关键在北方,特别是卡门要塞。
北方联军肯定极力想要打通那里,可以预见那里将会发生一场大规模的会战。
“有什么办法可以最快地把军队派往北方?哈根顿堡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那里简直就是一个死地,我打算至少把荣耀兵团抽出来,再加上守护兵团,将他们放在卡门要塞。”
教皇的话,让底下的人微微有些吃惊,那是整整两支主力圣骑士兵团,可见冕下的决心有多么大。
“除非动用那件东西?”埃莫森闪烁其词,有些秘密即便是红衣会的成员,也不可能知道。
不过教皇明白埃莫森的意思,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幽冥战车瞬息千里,天使之翼虽然比幽冥战车稍微慢一些,不过它更加灵活,而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件神器在飞行方面和它们齐名,那就是红云赤铁舰。
红云赤铁舰一直都在教廷的手里,可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看到过这件神器的人更少。
偏偏就在不久之前,红云赤铁舰已经出动过一次,虽然当初为了掩人耳目,曾经将它改头换面过,却瞒不过一些人的眼睛。
“管不了那么多了。”教皇摇头叹道:“就算被看破的话,顶多给那个人一些补偿。”
“也对。”埃莫森点头:“当初我们真正得罪的是冰宫,既然现在冰宫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也就用不着在乎他们的反应了。”
这两位的对答,让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不过他们从教皇和督主教的神情之中,也大致能够猜得出是怎么一回事,肯定又是类似于背后下手的勾当。
就在教廷这边做出决定的时候,法克宫廷也已经接到了教廷发出的警告。
这个消息顿时让所有人感到恐慌,好在此刻已经全城戒严,所以这个坏消息被控制在了宫廷之中,没有散播出去。
此刻能够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和其它人不同,新的国王倒是处变不惊。他让宫廷侍从将密侦处负责人德普里科特侯爵和王家骑士团团长盖雷迪侯爵,请到了小客厅之中。
德普里科特侯爵是第一个向新王表示忠诚的,对于这位掌握着极大暗权,同时又对法克的一切了如指掌的老人,新王当然要留用。
至于盖雷迪侯爵,新王是不得不用,原因是他手底下没人,特别是没有懂得军事的人。
和统帅部、帝国舰队比起来,近卫骑士团唯一的缺陷就是这支骑士团没有经历过战争,从上到下的每一个人,都只有实力,没有经验。
这三个人里面,新王和密探头子德普里科特看上去都很平静,早在一年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为今天做准备了。
只有那位骑士团长有些忧虑。不过看到另外两位的样子,他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我们的布置已经进行得怎么样了?”新王问德普里科特,当初确立由他理政之后,老国王就将密探头子给了他。这一年多来,他的大部分命令都是通过密侦处执行。
“陛下,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如果您现在下命令的话,在七十二小时之内,靠边境的几个省,将近一百五十万的居民,都可以撤到安全地带,敌人攻过来的话,他们最多得到土地,却得不到一点人口和粮食。”老密探头子信心十足地答道。
新王摆了摆手:“我还没有正式登基,还是叫我殿下为好。”他转头看到骑士团长一脸茫然,对密探头子说道:“盖雷迪侯爵并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你给他解释一下吧。”
德普里科特侯爵当然不敢拒绝。
“早在一年之前,我们就预感到战争有可能要爆发,所以先王让殿下着手准备对北方的防御。
“对于那些原本属于特里人的土地,我们将实行焦土政策,所有的房子都会被推倒,所有的粮食要么带走要么烧掉,水井将会被封死或者投毒,堤坝会被掘开,所有的农田会被淹没。
“对于那些属于我们的土地,就由当地的领主去拼死守卫,为了让那些领上能够抵御住北方的入侵,我们从神秘谷和教会借来了魔法师、祭司和牧师,除此之外还把第五、第九两个兵团放在那里。我们还雇佣了数支美诺尼轻骑士团,他们负责在后方骚扰,掐断敌人的补给通道……”
德普里科特侯爵在给骑士团长解释的时候,新王陛下不由得有些出神。
他有些庆幸,法克的领地封奉制度,让他能够在这样糟糕的局势下,还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要不是有那么多地方领土,此刻的他恐怕早已经急得跳脚了。
这一年里面,他总算是对北方各个领地和各个领地的实力状况,有了一些认知,也正是因为这些认知,让他稍微放了些心。
他决定放弃的那些行省,总共有两百七十多位地方领主,这些领主大部分都拥有私人的军队,多的有上千士兵,少的也有四五百。
这些私人军队和统帅部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他们也没有因为统帅部的没落而变得不堪使用。
法克的领主们豢养私兵,一向都肯花本钱,他们对私兵的看重,甚至超过对土地的眷恋,所以这些私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装备精良的强兵。
用各个领地的私兵去消磨入侵者的锋芒,将那三个行省化作战争的泥塘,让那些北方人陷在里面脱身不得,最终彻底陷进去。
这就是他的策略。“这个策略确实高明。”盖雷迪侯爵已经听完了老密探头子的解说,他当然看得出这个计划的高明之处,却也看得出这个计划的问题所在:“只是它太消极了一些,而且敌人万一用蚕食的办法,一点一点往前推进,这个计划可能就会出现问题,而且,万一有人不战而降,万一有人反过来替敌人做事,在背后插自己人一刀子,局势可能会迅速恶化。”
新王并不感到意外,他虽然对军事方面不太擅长,不过也懂一些,那么多书不是白看的,从有历史记载开始,大大小小的战争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各种计谋和战术都已经用烂了,近几个世纪以来,就没有什么新鲜战术出现过。
盖雷迪侯爵所说的两个问题,他当然也想到过。
“他们有那么多时间吗?”新王轻轻一笑:“现在可不是我们和特里在打仗,谁都知道,特里的背后站着哪个国家,只是没有直接撕破脸罢了。现在北方组成联军,正和布鲁联盟打得你死我活,布鲁联盟的背后是奥德雷和教廷,现在奥德雷和教廷已经直接出手了。只要等到他们抽出手来,奥斯特拉或许能够抽身出去,特里绝对没有这个本事。“至于最后的那个担忧,我已经告诉他们,我和自由领的那位同样签署了一份协议,这份协议里面包括一项内容,那就是帮法克清理叛徒。终极强者不能随意动手,但是清理叛徒却不在禁止之列。”
新王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盖雷迪侯爵,对地方贵族们的警告对这位骑士团长大人同样有效。
“那么您让我来,又是为了什么?我看得出,您已经胜券在握。”盖雷迪侯爵确实感觉纳闷。
盖雷迪的情绪波动完全落在了新王的眼里,这正是他需要的,也是进来之后他刻意营造的结果。
他确实需要重用盖雷迪,此刻他手里唯一拿得出手的军事人才就只有这位骑士团长了,但是他不希望重蹈父亲的覆辙,信任和重用很容易转化成贪婪和傲慢。
他必须让盖雷迪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论用人之道,这位新王陛下远远超过他的父亲。因为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看,去想,去研究父亲的得失成败。
“我把帝国舰队变相解散掉了,我打算把统帅部也同样解散掉,然后重组统帅部,全军统帅的位置,打算让你来坐。”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不过听到新王亲口说出这番话,盖雷迪的心里仍旧欣喜不己,不过除了欣喜,他同样还有深深的担忧。
当初奥内斯特花费了二十年的时间整顿军队,这才有了后来的辉煌,但是他恐怕连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
以法克军队现在这种要士气没士气,要战力没战力的状况,他根本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支军队起死回生。
盖雷迪的犹豫让新王心安的同时,又感觉到无奈,他知道,如果换成是奥内斯特在这里,肯定会一口答应下来。那个老头够自信,也够傲慢,同样能力也强。
“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新王已经没有一开始那样客气了,德普里科特是条忠狗,能力也强,所以值得他以礼相待;盖雷迪能力摆在那里,太客气反倒容易滋生出傲慢来。
新王想了想,他原本有两个方案,看了看盖雷迪。最后他决定还是采取稍微稳妥一些的那个方案:“我打算把现有的军队降级,变成地方守备部队,让地方上的人去整治,你负责重新整编新军。”
“这不可能。”盖雷迪大叫了起来:“仅仅教那些新兵排队列,就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让他们学习听从号令的话,时间会更长。即便这样,训练出来的也不是有勇气的合格士兵,顶多是一帮拿起武器的农夫罢了。”
新王对这位骑士团长又多了一个印象——死板,这是一个不知道变通的人,对于战争的理解,就只是排成队列往前冲。
“据我所知,有一个人就只用了几个星期的时间,把一座城的平民变成了勇敢的士兵,那些士兵打起仗来,勇敢而且狡诈,却从来不懂得怎么排成队列战斗。”新王说道。
盖雷迪张了张口,他正打算问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突然间想起了一个人。
这个人当然就是卜哥,当初的特鲁贝尔之所以能够保住,靠得是城里的居民拿起武器一起抵抗。
那一战之后,特鲁贝尔人就变成了强横的代名词,这些人组成商队,什么地方都敢闯,不少男女老少全都拿起十字弓就能射,拿起刀枪就能战。
看到盖雷迪已经有了些猜测,新王这才将他当初和卜哥的协议透露了一些出来。当初不但确定了联合组建舰队的书。同样也确定了重组军队的细节。
“自由领就在拉波尔人的眼皮子底下,所以那位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这几年来,他虽然忙着做生意,却从来没有停止过练兵,自由领用的从来都不是正规军的练兵方式,而是采用雇佣军的训练方法。他们擅长防守和突袭,到现在为止,我向他借了一万五千人,从现在开始,你马上招募一万新军,用这一万五千人作为军官,在最短的时间里面,把新军组建起来。我给你一个半月,一个半月之后,我要看到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
此刻的盖雷迪侯爵说不出的郁闷,他突然发现,自己能够做的就只有招募士兵、组建骑士兵团这两件事。
天空中的云层很高,很白很亮,进入九月,就总是晴天。
九月也是即将收获的季节,正因为这个原因,战争都是在这个季节进行,因为雨水少,也因为谷物即将收割。
对于入侵者来说,田里的庄稼就是他们未来的军粮。
不过这种事既然已经成了惯例,守卫的一方肯定也有了经验。
从边境到洛尔芒,一路之上所有的农田,全都已经被毁掉了,而且是有计划地被毁掉。
庄稼全都倒伏在地上,它们被齐根割断,显然是被马拉的斜镰割倒的。
那些麦子刚刚抽出麦穗,颜色还是嫩绿的,让人看着就感觉到可惜,现在它们只能被当作是马的饲料了。
比麦子毁得更彻底的是豆类的作物,它们是被耙子直接从地里拔出来,而且拔出来之后,还堆在一起烧掉了。
一路之上到处都可以看到那一堆堆黑灰的流淌着浊黄油脂的污迹。
不但庄稼被彻底毁掉了,这一路上也绝对看不到完好的农庄所有的房子都倒塌了。为了不让那些木料落到入侵者的手里,很多房子还被火烧过,木柱房梁之类的,全都变成了一堆焦炭。
同样,所有的水井也都不能用了。
这种彻彻底底的坚壁清野,让重新占回原有领地的特里人,心中没有丝毫兴奋的感觉。
同样开战之初的一帆风顺令他们产生的那丝优越感,现在也荡然无存,他们进攻得很顺利,只用了一个星期就夺回了失去的土地,一路之上没有遭遇到任何阻挡。但是法克人比他们更快,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把这片土地上的人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