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打算支持甹浦男爵,让他得到应得的领地,以此作为交换,来换取克莉丝汀的自由,事实上我们甚至可以给他更多的东西。”
教皇想了想叹道:“你既然已经说了,那块领地是他应得的,你认为他会答应这种交换条件吗?更何况,你可以给他的,法克的那位维郝雷登侯爵同样也可以给他,说得更明白一些,米拉巴日又何尝没有这个能力?
别忘了塔奇人对于人才,一向比我们慷慨。”
停顿了片刻,教皇缓缓地站了起来:“既然坐在这里看不清那个人的过去和未来,为什么不到那个人住的地方,当面和他见一面,和他好好聊聊,或许能够有所收获。”
安蒂诺红衣主教顿时有些惶恐起来:“这可不行,您应该知道他以前干过些什么,那绝对是一个亡命之徒,谁都说不清楚他的手上还有没有碎山雷,万一他肩负的使命就是暗杀您怎么办?就算他没有投靠塔奇人,为了领地他也可能用同归于尽来威胁您。”
教皇哈哈大笑:“你自己说说看,这可能吗?”挥了挥手阻止红衣主教继续说下去,教皇让身边的侍从准备马车。
教皇的马车有十几辆,里面有一辆和普通的出租马车一模一样,当然普通的只是外表,这辆马车的木板全都是龙皮槐,里面还衬垫着一层秘银网,普通的刀剑弩箭,别想伤到它分毫。
马车里的教皇全身裹在一条斗篷之中,身边除了安蒂诺红衣主教,还有一个年迈的圣骑士陪同。
这个老圣骑士短发短须,须发皆白,脸红彤彤地泛着油光,他没有其他圣骑士那样魁伟的身材,身体因为年老而有些萎缩。前面赶马车的同样也是一个老头,赶车的老头满脸风霜,肤色极深犹如铜锈。
这样一辆马车停在星期日旅店门口,侍者当然不会高兴,但是有前面那位做榜样,这一次他不敢流露出丝毫轻视的样子。毕恭毕敬跑了上去拉开了车门。
“刚才有一个年轻人住进这里,他住哪个房间?”出面的是安蒂诺红衣主教,他探身问道。
教皇蒙头盖脸,这位红衣主教却用不着,他的身分虽然崇高,却没有那么敏感,在教廷像他这样的红衣主教有七十几个,他不是十二人裁决团的成员,排名算是比较靠后的。
侍者当然认得这位大人,虽然红衣主教之间有高下之分,但是对他来说,却完全一样。
浑身一阵颤抖,这个侍者越发庆幸刚才没有怠慢,要不然他的饭碗肯定砸了。同样这也让他意识到,刚才入住的那位,果然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普通的人想要见到安蒂诺红衣主教,需要挖空心思想办法托关系,还未必能够做到,而那位居然让红衣主教上门来拜访他。
把三个人带到了卜哥住的房间门口,这个侍者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什么事?”
“安蒂诺红衣主教和另外两位先生想要见您。”侍者连忙回答道。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侍者只感觉到一阵晕眩,因为他看到的不是大客厅,而是漫天的星辰。
那三个人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安蒂诺红衣主教转头看了看教皇猊下,此刻他的心头满是惊诧和讶异。这片星空给他的感觉居然像是真的,这实在太可怕了。
“咕咚”一声,侍者倒在了地上,他的后脑勺被那个老圣骑士轻轻地弹了一下。
老圣骑士神情凝重地走到门口,看着里面。
“请进。”卜哥说道。
“虽然我看不出你是怎么做的,不过能够开辟出完全由自己掌控的空间,你的实力很了不起,不过,有必要这样做吗?”老圣骑士一步跨入门里,顿时从他的脚下升起一片金色光芒,脚下的那片星空立刻被驱散,露出了原本铺在地上的那张地毯一角。
卜哥倒抽了一口冷气,来这里之前,他曾经让老毛拉哈塔卜试过这座法阵的威力,吞噬之王被困在法阵里面,根本没有办法挣脱,但是眼前这个老头,却只是轻易的一脚,就让法阵失效了。
“您是哪一位?”卜哥已经暗中将那枚珠子取了出来,对于这样的高手,只有秘魔珠或许能够派上用场。
“我只是一个护卫。”老圣骑士淡淡地说道。
能够让这样一个超绝强者担当护卫,那被保护的人的身分可想而知。
卜哥连忙跨前一步,一个挪移就到了门口。
“安蒂诺红衣主教,没有想到刚刚分手,我们就又见面了。”卜哥多少有些揶揄的味道,此刻克莉丝汀并不在场,这三位显然是来和他做交易的,所以用不着像刚才那样虚伪和客套。
转身朝着裹在斗篷之中的那个人,卜哥不敢放肆,他鞠了个躬说道:“欢迎您的光临,教皇猊下。”
说了一声请,卜哥将三位拜访者迎进了他的房间里面。
用自嘲的口吻,卜哥叹道:“我这个人非常胆小,总是担心睡得太沉,第二天爬不起来了,所以千方百计找来了几件小玩意,以便让自己睡得安稳一些。”
“小玩意?”教皇轻笑道:“这样的小玩意,连教廷也没有几件。”
“你身上的这件铠甲已经足够让你保命。”老圣骑士默然地说道,刚才他和卜哥离得极远,所以没有看清,现在靠近之后,卜哥身上的这件圣骑士铠,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米拉巴日送我的礼物。”卜哥轻轻地在左肩上按了一下,他身上穿的原本只是半身甲,突然间双手、双腿和脖颈处冒出了白光,转瞬间头盔、护臂和护腿就冒了出来,变成了全套的铠甲。
“果然没错。”老圣骑士的眼神顿时变得热切起来:“是第二次东征时,圣骑士兵团团长沙罗所穿的那件“理性之铠”,沙罗穿着它经历了三十二场战役,胜了三十一场,只败了一次,可惜就是这唯一的失败,让他送了性命,他和他的人马中了埋伏,被围困在摩斯固闼直到战死,沙罗死后“理性之铠”被塔奇帝国所得。”
“现在,它是属于我的。”卜哥连忙说道。
教皇莞尔一笑,他看出了卜哥还不成熟的一面。
如果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肯定会将“理性之铠”送给教廷卖个人情,以换取更大的利益。
如果是一个狡诈贪婪的人,则会兜圈子拿话挤兑,让教廷承认“理性之铠”应该属于他,如果是一个成熟老练的人,或许会干脆绕开这个话题。
看出了卜哥的不成熟,并没有让这位至高无上的陛下感到轻松,不成熟的人容易意气用事。
“好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不错,相当不错。”教皇大声赞道,这等于已经给接下来的商议定下了基调,站在教皇身后的安蒂诺红衣主教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显然是要打感情牌,也意味着教皇有意默许这场婚姻。
“我和米拉巴日是故交,所以很清楚,能够让米拉巴日欠下人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有没有兴趣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此刻的教皇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平凡的喜欢听八卦的邻家老爷爷。
卜哥并不感到奇怪,站在权力巅峰的这些人,已经不在乎什么威严了,就像吃惯了大鱼大肉感到腻了一样,他们对别人的恭敬和畏惧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反倒是更希望领受一下普通人的情感。
塔奇帝国的那位皇帝大叔是这样,塔奇国师米拉巴日是这样,眼前这位教皇猊下也是这样。
“在下怎敢推辞?”卜哥原本就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让教廷的上层知道塔奇人已经得到了伊利尔玫瑰花,现在教皇猊下找上门来,这再好不过。
随手指了指,星空之中徒然冒出四张椅子。
“请坐,这会是一个颇长的故事,坐下来听更好一些。”所有的说辞早已在卜哥的脑子里面,等到三位坐下,卜哥这才侃侃而谈起来:“必须说,这次前往塔奇帝国,一路之上幸运之神都伴随着我。”
卜哥有意无意先把自己和神灵扯在一起:“我刚到圣城,就受到邀请加入一支旅行的队伍,为了这次旅行,塔奇帝国已经准备了三百多年,我的这件铠甲,就是接受邀请的谢礼。”
看到对面三位并没有任何表示,卜哥郑重其事地举起了右手说道:“我敢发誓,绝对没有撒谎,这件圣骑士铠并非是事成之后的奖赏,而是出发之前就送给我的谢礼。”
对面那三位最初确实没有在意,被卜哥这样刻意一提,倒是有些惊诧起来,转念一想,顿时勃然变色。
还没有出发就送这样的重礼,塔奇人对这次旅行肯定非常看重,这样说来,塔奇帝国为此准备了三百多年并非是夸张之辞。
突然那位教皇猊下呵呵一笑说道:“你很会讲故事,一下子就抓住了我们的心,让我们不知不觉之中受到影响。”
红衣主教和老圣骑士听完这话,浑身一震,同样也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卜哥轻笑了一声道:“我可没有那样意思,只是想让各位知道,这件铠甲是属于我的罢了。”
教皇又是一阵笑声,大家都不再说破。
卜哥继续诉说他在月神领地的旅行,虽然不能够撒谎,卜哥却可以选择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说。
对于米拉巴日打开通往那个世界的大门,卜哥说得非常详细。反倒是对月神领地之中的生物,他说得极少。同样他也没有告诉对面那三位,他最终进入的是垃圾堆。这件事就连巴米尔和托尔这样的亲信,都不知情。
当卜哥说到伊利尔玫瑰花的时候,他看到安蒂诺红衣主教的眼神之中闪现出一丝恐慌,教皇猊下虽然神色未变,但明显是在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
“除了伊利尔玫瑰花,还有其他一些东西。”卜哥不打算多说自己到底得到了些什么,他要给这三位大人物,留有一点联想的空间。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老圣骑士和红衣主教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了四周的那片星空,很显然把这也看作是诸多收获之一。
“你知道伊利尔玫瑰花是什么吗?”教皇问道,不管怎么掩饰,他的语气都隐约带着一丝沉闷,说实话,他虽然有过各种各样的猜测,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米拉巴日欠下的是这样巨大的人情。
拿克莉丝汀换伊利尔玫瑰花,简直就是拿一粒芝麻换回一座金山。
“我知道,不过那是事情过去之后,我询问了一个手下之后,才得知伊利尔玫瑰的价值。”卜哥很平静地说道:“我并不后悔这场交易,因为那朵玫瑰花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教皇突然间睁开了眼睛,他的身上散发出无比威严的气势,只听他喝道:“你有没有想到,拥有了伊利尔玫瑰,用不了一个世纪,塔奇帝国就会变得比现在强大一百倍,力量的平衡一旦打破,整个世界将陷入一片战火,你所熟悉的一切都将因此而毁灭。”
骤然爆发的气势,确实让卜哥吓了一跳,幸好他一直暗藏的秘魔珠立刻有所反应,一道七彩光华闪过,卜哥心中的畏惧和恐慌,就像是雾气见到阳光一般,迅速消散开去。
与此同时,教皇的心中突然间升起难以克制的怒气和恐惧,只要一想起塔奇人借用伊利尔玫瑰的力量……
突然,教皇的身体猛地一震,片刻之后,他恢复了刚才的平静,只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了不起,确实了不起。”教皇喃喃说道,刚才的交锋让他铩羽而归,不过也因此,又摸到了这个年轻人的一张底牌,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肯定藏着一件能够抵御精神攻击,还可以反击的神器。
吃了亏,教皇的心反而定了下来,因为他并没有受伤,说明这个年轻人没有打算把事情做绝,这个年轻人刚才已经提到了,他和米拉巴日之间只是一场交易,显然意味着,他和教廷之间同样也可以交易。
就在那一瞬间,教皇突然想起,卜哥并没有提到,伊利尔玫瑰只有一朵,或许还有另外一朵。
教皇的心头顿时燃起了希望之火。
和伊利尔玫瑰比起来,克莉丝汀的婚姻是一件小事,维郝雷登侯爵的怨气是一件小事,赛克斯家族的荣耀同样也是一件小事,哪怕牺牲整个波赛米亚都没有关系。
“现在我们来谈谈,你和我那个可怜的教女之间的婚姻,你们的婚礼是在哪里举行的?”教皇问道。
“在塔奇皇宫,主持婚礼的是米拉巴日大人,窝马尔哈山陛下是见证人。”卜哥说道,他的手上有那位皇帝大叔亲手签名的婚姻文书。
“作为克莉丝汀的教父,也作为教皇,你难道想要让我承认一场在异教徒的皇宫,由异教徒主持和见证的婚姻?”教皇板着脸说道:“所以我打算替你们重新举行一场婚礼。”
卜哥并不清楚这位教皇猊下的真实意图,他担心教皇以准备婚礼需要时间作为推托,让他一直逗留在光明之城。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