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肖晃突然又扳起脸，语气也变得有些严厉，“刚夸完你，你看你像什么，小姑娘似地哭起来没完没了，赶紧吃饭，你还得上学呢！”说着，肖晃给弟弟盛了碗豆浆，又递给他一根油条。
“哦哦哦！”肖晨不敢再废话，抹抹眼泪，低头喝豆浆吃油条。
吃着吃着，肖晨又想起一件事情，又不敢停下吃喝，只能一边喝豆浆一边问：“哥，屋里怎么有只猫？”
“嗯，我在外面抱回来的，以后在咱们家里养着。”肖晃点点头，自己也盛碗豆浆开始吃。
肖晨心里不禁疑惑，肖家从来不养宠物，不过看到哥哥平安无事，他压抑好几天的神经终于放松，心情无比舒畅，吃完饭就开开心心上学去了。
他前脚刚走，老九从卧室里慢吞吞走出来，跳上餐桌，看到菜盆里还有几根油条，那是肖晃特意给它留的。
第十一章 听IPOD的少女
老九在油条上闻了闻，然后抬起头问肖晃：“这是什么？”
“你别说你不认识油条。”肖晃低头只顾吃喝，这是在野战军部队里养成的习惯，吃饭一定要专心，因为你不知道下一顿是什么时候吃。
“你养的是一只猫，不是一个民工，你听说过猫有吃油条的吗？”老九用看到白痴的目光看着肖晃。
肖晃闻言怔了下，他忘记了老九猫的本性，连老虎都叫猫科动物，更何况猫呢？让猫吃素，就好像让人吃屎一样。
问题是，难道以后顿顿要给老九准备肉？那得花多少钱？在收养老九之前，肖晃没有考虑过养宠物的成本问题，其实老九还算不错的，这要是养只什么世界名犬，比包个二奶小三什么的还贵。
“厨房里还有点昨晚剩的鱼，你自己吃去，没人侍候你。”肖晃指指身后厨房，然后专心将早餐全部消灭光，浪费可耻。
吃完饭以后，肖晃忙着收拾餐桌，家里电话突然响了。
老九噌地一下从厨房里蹿出来，大概是吃完鱼了，矫捷地跳上电话桌，两个爪子抱起话筒在脑袋旁边。
“喂，这里是肖公馆啊！”
“嗯？你是……”电话那边的人愣住了。
“死开！”肖晃出现在老九身后，揪住它扔到一边，伸手拿起话筒，“喂，你好。”
“肖晃？刚才那是谁啊？”电话里的人竟然是郝万春，他对刚才老九又尖又细的声音很疑惑。
“呃……郝队，那是我亲戚家的小孩，你不用管他。您有什么事吗？”肖晃急忙向老九使眼神，示意它不要吵闹。
老九十分不爽一甩头，大摇大摆去客厅沙发那边了。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有水果，虽然它不吃素，但对甜甜的水果还是很感兴趣的。
“唉呀，肖晃，你工作的事我又重新考虑过了。这些年你在公安局确实有些功劳和成绩，其实你被派去乡镇派出所，最舍不得你的人就是我啊！你是我手下第一员大将，缺了你，我很多工作都不好做下去了。”郝万春在电话那边唉声叹气，说的话很肉麻。
肖晃这边却冷笑不止，也许自己离开公安局，郝万春确实会失去一大助力，但在市长侄子与一大助力之间，他会果断地选择市长侄长，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自己被踢到乡镇派出所，本来也就是郝万春的主意，还跟自己猫哭耗子。
“郝队，我谢谢您。”肖晃心里想归想，口头上还得敷衍，这就是社会。
“你当然得谢谢我，肖晃，你知道为你的事，我费了多大功夫？我找上级领导磨破嘴皮子，我说肖晃小伙子不错，工作能力非常强，在很多案子里也都立过功，就这么派去乡镇派出所，太寒人家心了。”郝万春继续装腔作势，跟肖晃演戏，话说他演得还挺像真的。
“那我……太谢谢您了……”
“行了，别谢了。上级领导很英明，知道你的情况后，立刻重新做出安排，肖晃，你升官了，呵呵！”郝万春竟然向肖晃道喜。
“我升官了？”肖晃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然了。你听我说，局里这边肯定是没有你的位置了，朝阳镇你必须得去。但是，朝阳镇派出所里缺个副所长，嘿嘿，咱们系统里面不少和领导有关系的同事都盯着呢！这次便宜你了，你去了好好干，等再调回局里的时候，没准你就坐我现在的位置了。”
官场里的事何其难以琢磨，昨天肖晃还是个“弃卒”，今天居然要升官当副所长。其实，如果要肖晃选择的话，肖晃宁可在市局继续当刑警，朝阳镇离市里又远又偏僻，就算去当副所长也没什么意思。
眼下看来，他想继续留在市局肯定不可能了，副所长的官位已经算格外开恩。
“郝队，我……真心地谢谢你。一会儿我就去局里，把我的东西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就到朝阳所报道。”深思熟虑之下，肖晃向这个社会投降了，虽然他心里在骂娘。
“行，就这么办。对了，朝阳所的所长老董和我关系不错，你去了之后就提我，肯定没什么说的。”
“哎！”挂了电话，肖晃黯然回到客厅。
老九趴在茶几上，前爪抱着一个大桃子，啃得满嘴是桃汁，现在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一斤才两块钱。它用余光扫了肖晃一眼，伸舌头舔舔嘴边的毛说：“你别告诉我，那个郝万春没有中计。”
肖晃没理它，从沙发上拿起外套，转身走到家门口，换上出门的鞋子，一手拉开门。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别惹麻烦。”肖晃的背影看起来很落寞，声音也沉闷，“还有……老九，谢谢你。”
“啊？谢我……”老九没懂肖晃的话，正想再问问，可肖晃已经出家门走了。
306路公交车站点在肖晃家小区大门外不远，终点就是公安局，肖晃几乎每天都会坐这路公交车去上班。他现在要去局里取自己的私人物品，又坐上了306，心里想着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坐它上班了。
306的起点离肖晃家不远，所以车到这里人不多，肖晃坐在车窗边，扭头望向窗外的街景。公交车驶过两站地之后，车里的人才渐渐变得拥挤，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颤微微上了车，穿得很寒酸，手里拎着个篮子。
肖晃没想太多，站起身把自己的座位让给老太太，老太太非常感动，一个劲向他道谢。
公交车咣咣当当又过了两站地，可能今天有点热，车里的人挤在一起，都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突然间，车厢里响起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啪”。
“死色狼，你瞎了眼了，敢占我的便宜。”车里一个女孩子摘下耳朵上的IPOD耳机，用鄙视的口吻骂她前面的男人。
女孩子穿着一套很时尚的休闲装，身材纤修窈窕，长长的碎发披到肩膀，背着斜挎包，好像是哪所学校里的学生。如果她不骂人的话，还算得上美丽娴静，但她开口一骂人，就把全车人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了。
第十二章 钱要用在刀刃上
那个倒霉的男人挨了打后，愕然捂着自己的脸，好像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穿得比较整洁体面，带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像在哪里做文职或者是老师一类的工作。
“你看什么看，变态死色狼，要摸回家摸你妈去。”女孩子不依不饶，在车里继续大骂。
“我……我没有……”
“什么没有，我还赖你吗？你自己看。”女孩子娇怒不止，扯起浅色衣襟，她衣襟上隐约有五根指印。
“那可能……可能是不小心……”男人嗫嗫嚅嚅，一个劲向后缩。
“不小心？你他妈不小心怎么不死去呢！”女孩子伸手撕扯男人的西装，还挠他的脸。
男人吓得双手挡住脸，一点也不敢反抗，连句话也不敢再说了。车里出现好心人士，分开了女孩子和男人，对双方软言相劝，什么同坐一辆车就是缘份，大家都冷静冷静，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时候，公交车到了一个站点，女孩子用力甩开那些劝阻她的人，最后狠狠地瞪“色狼”一眼，转身到车门处准备下车。
一场风波即将平息，车里的乘客们也松口气，但谁也没想到，眼看车门打开，女孩子就要下车了，车门口突然出现一只大手，像铁钳般抓住了女孩子粉嫩的手臂。
“小妹妹，你到站了？”抓住女孩子的就是肖晃，他脸上表情很怪。
“喂，你干什么？放手啊！”女孩子脸色铁青，愤怒地想甩开肖晃，可惜她的力气对于肖晃而言，与八九岁的小屁孩差不多。
车里有几个乘客也生气了，纷纷谴责肖晃，仿佛智者似地埋怨社会，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男人随意欺负女孩子。
“耍流氓了，混蛋，你放手。”女孩子拼了命也抽不回胳膊，于是心一横，五指尖尖抓向肖晃的脸。
肖晃另一只手没动，用抓住女孩子胳膊的手一圈一盘，就把女孩子挠来的手也卡在胳膊弯里，让她彻底失去任何作战能力。
“呀……我的手要断了，放手啊，好痛。救命啊……”女孩子好像一条出水的活鱼，在车门口痛得乱跳，眼泪都飞出来了。
看到女孩子这么可怜，肖晃又这么可恶，车里有几个男乘客实在忍不住了，挺身而出想要救人。英雄救美，古而有之，要是换成个要饭的，估计他们连理都不会理。
“你们是不是想当小偷同伙？滚！”肖晃脸色瞬冷，回头骂那几个想救美的“英雄”。
几个“英雄”傻眼了，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他们不是傻子，也不是三岁的孩子，基本能看出来肖晃的职业。
被肖晃抓住的女孩子立刻安静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不闹了也不叫了，漂亮的脸蛋上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东张西望不把肖晃当回事。
女孩子确实是个小偷，而且是个老油条，刚才她故意污陷那个眼镜男是色狼，又趁机在撕扯的过程中，从眼镜男身上摸走了一件东西。她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差，车上居然有警察。
肖晃是刑警，不是民警，类似处理小偷小摸这类的案件，他从来没管过。但他做警察这么久了，也经手过很多与小偷有关系的大案件，对小偷的行业十分熟悉，他甚至还在盗窃犯罪集团里当过卧底。
小偷只是普通人的叫法，真正黑社会里不叫小偷，而是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比如在香港叫文雀，在大陆北方叫三只手，在南方叫老荣；小偷行业里黑话也不少，他们管上衣口袋叫天窗，裤子口袋叫底兜，放风的叫看点子，当托或者协助的叫搭架子……等等。
“小妹妹，你是坐地炮还是过江龙啊？”肖晃露出一丝笑容，闲聊天似地问女孩子。
女孩子故意装作听不见，连看都不看一眼肖晃，除了不想回答之外，也是对肖晃表示鄙视。
肖晃脸上笑意更浓，夹住女孩子两只手的胳膊向上微微又加了一点力气。
“啊……好痛，你疯了你？”女孩子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老鼠，又痛得跳了起来，愤怒地向肖晃抗议。
“呵呵呵！看小妹妹你这德性，肯定是过江龙了，干好几年老荣了吧？”肖晃笑到眼睛眯成一条缝，让女孩子恨得想把他咬死。
“是啊，怕你了行不行，我的手要断了……”女孩子不得不服软，她的手臂快没有知觉了。
“那刚才天窗里的东西呢？”肖晃指她从人家衣服口袋里偷的东西。
“在我包里……”女孩子这回真要哭了。
肖晃正好空着一只手，拉开女孩子斜挎的小包包，手伸进去摸了两下，拿出一个男式的皮夹子。他也不管女孩子痛得要死，不慌不忙打开了皮夹子，里面有一些钱和卡，还有一张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是周大明。
看身份证上周大明的照片，当然就是女孩子刚才污陷的男人，肖晃没有多想，合上皮夹子喊道：“周大明……周大明过来……”
没想到周大明竟然躲到别人身后，死都不肯出来，听到肖晃喊他名字，也只当做没听见。现在社会上，这种怪事太多了，周大明就是个无胆的废物，怕女孩子小偷会报复他，不敢领自己的钱包。
肖晃也没想到会这样，目光闪烁两下，脸上的笑容显得更神秘了。
“周大明在不在？车里有没有周大明？没有吗？哎呀，这钱包没主了？”他又喊了两声，然后喃喃自语。
车里所有的乘客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谁也不吭事，谁也不想惹事。女孩子也不说话了，她实在是说不出话了，痛得粉脸煞白，歪着娇躯，连站都要站不住了。
“大娘，你是乡下的吧？进城干什么啊？”这时候，肖晃突然笑着问身边的老太太。
老太太就是肖晃给让座的那个，穿得很寒酸，脏兮兮的，腿脚也不太好。因为肖晃给她让了座，她就对肖晃印象特别好，听到肖晃问她，老太太有点腼腆地笑了笑。
“我进城看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