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智慧,则建立在看透人心,洞晓世情的基础之上。
换句话说,在秦妃眼中,李珣他一切的行为和举动,只不过是一场可笑的小丑闹剧!在台上做着破绽百出的、自我陶醉的表演,让场下的观众在鼓掌叫好的同时,心中也在大肆嘲笑。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李珣觉得自己通晓了人心。
看,看哪!那似羞似喜的表情,欲迎还拒的动作,娇嫩动人的胴体,这一个春色浓浓的景象里透出来的,不正是最浓烈,也最深刻的讽刺吗?
“哎!”
秦妃低声地叫了起来,她觉得肩膀几乎要被李珣给撕裂了!
她睁开眼睛,用惊恐、柔弱的眼神看过去;而李珣,则用一种非常奇特眼神迎过来。
血红的一片,整个眼眶里只有这么一种颜色,里面涌动的,全是血红色的大浪,然而在瞳孔处,却又有一个相同颜色,甚至更加深沉的礁石,在浪涌中巍然不动。
被这样的眼神盯上,便如同被一根毒刺射中眼睛,秦妃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先是紧绷,继而又缓缓软了下来,螓首微偏,昏了过去。
李珣微微咧开了嘴,让森森的寒气从嘴巴里溢出来,深红的口腔和雪白的齿牙微微相错,样子有几分妖异,几分狰狞。
他顿了顿身子,接着便进入秦妃体内。
美人的风情便是昏迷着,也足以勾起男人的欲望。
李珣并不例外,他的身心同样被欲火充满,肉体的接触进一步提高了这种欲求。
然而,在心灵的最深处,也许是他的意识也无法真切感应到的角落,正有一点冰霜缓缓的扩张开来,便如同滚滚岩浆的一块碎冰,有着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点冰霜或许可称之为“理智”,它正漠然打量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当它终于找到这世界最纯粹的一点“灵机”后,“哗”地一声,以一个难以形容的高速,迅速扩展到李珣身心的每一个角落。
李珣的心脏“砰”地一声猛力膨胀,几乎要胀满整个胸腔,下一刻又猛地收缩回去,直至一个难以想象的“奇点”。便在这一胀一缩间,李珣的心脏便整个不同了。
李珣一口鲜血喷出,颜色比天边的霞光还要灿烂,这血迹点点地落在秦妃白雪般的胴体上,愈发显得怵目惊心。
李珣的唇角继续开裂,直至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便在这时,他伏下身去,不管秦妃身上的斑斑血点,将她的身体紧紧搂住,在没有半点缝隙的亲密接触中,他体内的真息,化成一片无形无质的雾气,渗入了秦妃体内。
秦妃的美眸陡然睁开,俏脸已被突如其来的痛苦折磨得整个扭曲了,她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惨嘶,然后便开始剧烈的痉挛。
她的内心世界,便在这快感和痛苦的双重巅峰中,向李珣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缝隙。
李珣的眼珠开始缓缓地转动,不是瞳仁在眼眶内的转动,而是瞳仁自身完全违逆人体限制的自转!
映入他目光里的,不是寻常的景物,而是一波波来自秦妃心底,最本能、最原始的波动。
妖异的血眸,让他看来像是一个魔鬼,正用血淋淋的双手,将这心灵上的缺口猛地撕开,去探究里面最深的秘密。
痛苦、肉欲、恐惧、悲苦、明悟、冷澈、嘲弄,甚至于一丝丝受虐的快感,还有隐藏在更深处那模糊的投影,都被一层层地剥开,然后赤裸裸地袒露出来。
这是一朵艳丽的花,密密的花瓣合成一层层细密娇艳的屏障,随着“时节”的到来,一层层剥离、绽放。
李珣便是从这一刻开始,明白了一件事──读女人的心,就像是读一本厚厚的书,乱麻似的线索、层迭的情感碎片,还有那前后矛盾,全无半点规律可循的心绪,所有的条件合在一处,便是永远让人看不透的女人心。
他想剥离所有的花瓣,直探其中的“蕊珠”。可是,只在半途他便撑不住了,随着精力的消退,他的神智开始恍惚;最后,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纱雾,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宣告这一次进攻的失败。
过了好一会,李珣才睁开眼睛。现在他总算明白,迄今为止,他还没有真正征服秦妃的身心。
纵使她只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几乎是风吹便倒的女人。
这个发现让他很郁闷,但很快他又强振起心情。
其实,征服也未必要全身心的胜利……便如现在,难道就不能称为征服吗?
他轻抚秦妃温玉般的躯体,脑子里却是一段段法诀流水般溢了出来,他的嘴角不觉挑起了一丝笑容──化生男女,本就契合天地阴阳大道,男女交媾,也是繁衍化生的至道,其中有失有得,阴阳互补,正合天道流转的至理。
然而,偏有法门立于交媾之道,却悖逆天道,先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继而再以种种手段,迫使对方在情欲高涨时,丢失元精元气,并将其吸化入体以为己用。
这些手段,用来增加修为自然出色当行,害的人越多,功力也越深厚。但因此而出现的真息不纯、精元冲突等弊病,也很是伤人脑筋。
但这正是天道的公平。
“六御阴阳变”中也有采补法门。表面上和其它法门一样,也是只进不出,损人利己,但又不是单纯抽吸对方体内生机,而是透过种种微妙的阴阳转换,将施法对象变成一个真正的“炉鼎”!
炉鼎者,乃是以“火”煅烧,取其菁华而已。而施法对象的身体就是“容器”,施法者的真息就是“火”。
施法者透过对风、雨、晦、明、阴、阳六气的操控,将高浓度天地元气尽数引入“炉鼎”中,再以特殊手段高效吸取。
这种方式是将采补对象当成“放大器”,同样的天地元气,吸取时却能比正常情况多十倍、二十倍。
且因在对方体内,已经过相当程度的“煅烧”和“提炼”,所谓真息不纯、精元冲突等问题,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这样的诱惑,又有谁能够抗拒?
至少李珣不能!
当他依照法门所示,按部就班,将秦妃身子完全控制之后,便依序引入六气,对应她体内精、气、津、液、血、脉,以为天道运转之常。
同时又以各种手法,逗弄得秦妃几要死去,至情欲喷发那一刻,精气神恍惚离体,又浑融为一,正为“大药”之属,自然被李珣笑纳。
秦妃再度尖叫,虚弱、痛苦、肉欲种种感觉同时迸发出来,那强劲冲击让她再次昏了过去。
李珣只觉得神清气爽,伤势似乎都不翼而飞,他感受着体内出奇活泼的真息,直欲仰天长啸,发泄一番。
他起身整理衣物,心中却出奇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感觉。
算你倒霉吧!
他拍了拍秦妃高翘的香臀,嘿然一笑。此时,他又想起那两件物事,便转头看去。
目光才一偏转,眼角处忽闪过一道人影,速度好快!
出自本能,他想也不想,一掌反劈过去,却劈了个空。他心中一凛,身形倏转,窥准案上那两件东西,疾扑过去。
什么都能有事,这两个玩意是万万少不得的!
一声模糊的低笑在他耳边荡开,便在这刹那间,周围的空气猛地凝滞,彷佛瞬间变成了一块坚冰,李珣带着极大冲劲的身体,硬生生撞了上去,他闷哼一声,原本才好了一些的身体,便又带了伤。
这还不算,就在他身形一滞的空档,一只冰冷的手掌贴上了他的后心,掌劲微吐。
“哗啦”一声,李珣像一块笨重的石头,直掼向前面的桌案。人还在空中,他便觉得有一道尖锐如针的真息钻了进来,破开他身体的防护,便如撕破一张薄纸!
这真息直刺向他的心口,速度之快,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磅”地一声闷响,李珣前胸炸开了漫天血雾,随即将前面的桌案压了个粉碎,而在他身体撞上去的刹那,案上两样东西却同时不翼而飞。
李珣的灵魂彷如飘出了身体,死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接近他──即使是在妖凤的威压下,死亡的气息也仅是贴在他的皮肤,不像这一次,已经粗暴地拉出了他的灵魂!
“这就是……死吗?”
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啊!就在刚才,他体内还涌动着澎湃的生机,而现在,虚无则是他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在这样的急剧的转换中,他似乎感觉到一点异样的东西。
若突然将一杯水倾倒过来,水自然会洒出去。这杯水,也可说是他的生命,但李珣感应到的,却是让这杯水洒出去的那一个“力”!
这是一点极微妙的“气机”。
就在刹那间,李珣将这“气机”的特质深深印在灵魂的深处。
“动动之,静静之,道尽不失,回环也;生生之,死死之,道穷无间,反复也。”
这些法诀像是颗颗坠落的水滴,在他空无一物的心窍间回响,一点一滴的氤氲生气,便在这自生韵律的节奏中,蒸腾上升,渐渐布满全身。
心脏的跳动声再次响起,沉静而有力,似乎刚刚那尖针一般的真息,只不过是他可笑的幻觉。
李珣的神智由虚无中返回,却仍有些恍惚,刚刚那情形就像是一场梦,极不真实。
他仍有些不信地摸了摸胸口,却沾了满手的鲜血,胸前的衣服也确实破了一个小洞,仔细一摸,胸肌上还留着一个针眼大的小孔,显然是刚刚的出血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便在他还在莫名其妙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了一声低赞:“好!”
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李珣心脏猛地一跳,失声叫道:“师叔!”
他忙爬起身来,回头望去,便见阴散人正坐在床边,手中把玩着那瓶子和铁片,眼神却直落在他身上,那眼波似笑非笑,却也十分动人。
李珣心中一荡,旋即惊醒,暗骂自己被色鬼附了身。不敢怠慢,忙上前施礼:“师叔安好……”
阴散人掂了掂两件东西,脸上容光和缓:“你做得不错!能在天行健宗五名三代弟子的围攻下逃出来,还保住了这两样东西。你说,我该怎么奖赏你呢?”
李珣连叫不敢。此时,他心中疑问颇多,见阴散人心情似乎还不错,便大着胆子问道:“师叔,刚刚在后面那个……”
“不错,正是我!”阴散人知道他想问些什么,坦然承认:“是我在后面试了试你的修为。”
李珣闻言睁大眼睛,那也叫试吗?
阴散人高深莫测的目光,直直透入他的眼眸中:“若是韦不凡在此,必定也会惊异于你的进境!看你的样子,那血魇已化入心窍了吧?所以才能遇外力而虚化血雾,挡过致命一击。想想,他交给你《血神子》才多久时间?”
看着阴散人眼中潜藏难以形容的神采,李珣心中警钟长鸣。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然而他也明白,就在不久之前,即进行采补的前后,他的体内似乎发生了一些非常微妙,同时也非常有趣的变化。
对他来说,这绝不是什么坏消息。可是,他却可以感觉到,阴散人对这一变化,态度暧昧。
有了这个认知后,李珣变得非常小心。对已经发生的事实,他只是模糊地一笔带过,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将血魇炼化的。
阴散人眼光毒得很,她明白李珣的状况,这话也只是说说而已;见李珣一脸茫然,她就不再深究,转而问起李珣与天行健宗等人的交战情况。
李珣心中又是“怦”的一声。
他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在地道中使的是《幽冥录》上的功夫,这一点,与他交手的那个“师兄”最是清楚──不见他都喊出“碧阴掌”了么?
阴散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件事情,她又知道多少?
李珣脸上强装平静的模样,脑子里却是风车般连转,想用一个谎言,将《幽冥录》的事情遮掩过去。
然而时间紧迫,尤其在阴散人的目光下,想分心旁顾,也是个极艰难的任务。他暗中咬牙,只能凭着一个隐隐的脉络说话:“弟子闻得警讯,便赶了过去……”
他从头说起,但把与那个不知名散修交战时,用到幽明阴火的事情瞒下,只说他是被自己偷袭而死。
这还只是个小谎而已,在说到与天行健宗的那个“师兄”交战的关键环节上,他已明白,不把胆量放大些,眼前这一关,他就过不去!
心一横,他终于撒了个弥天大谎:“说来惭愧,弟子当时并没有和天行健宗的人交手,与天行健宗交手的那人,弟子也没有搞清是谁……”
阴散人冷冷地看他:“如此你又怎知那几人是天行健宗的?”
“伤了弟子的,是浩然气啊!”
阴散人“哈”的一笑,眼中寒芒一闪:“你刚刚又说没和天行健宗的人交手!”
李珣睁大眼睛,罕有地亢声道:“弟子确实未和他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