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以筝明白地点头，继续手下的动作。慢慢地深入毛料内部，细腻感触手上的力道。果不其然，在离开口10来公分处，刀子吃力比之前重了不少，她停下来，在边上的水槽舀了碗清水，略淋了些在毛料上，洗去上面覆盖的碎屑，持着手电通过缝隙望进去，果然，一抹极艳的绿色直逼她的眼眸。
第三十六章 接二连三
“老师，出绿了！”她转头朝东方渌鸣激动且肯定地喊道。
“咦？这块真的有绿？”东方渌鸣疑惑地凑上前，接过手电，俯身朝开口的毛料细细瞧去。他之前并不看好这块毛料，以为她随便靠猜买来的，几乎不会有出绿的可能。谁曾想还真会出绿。
“唔，果然有绿。很好，依着这个刀口继续下去。看看吃得有多深。”东方渌鸣起身，示意席以筝继续。八成是靠皮绿，他暗想。不过可不想这个时候打击她的积极性。
席以筝顺着刀口继续下切，直至底部。这块大毛料彻底分成了两块一大一小的毛料。而翡翠就隐在那块大的里头。
“来，继续按照我刚才教你的方法确定下刀线。”东方渌鸣让席以筝把大的那块继续解剖。
席以筝遵从他的指示，并暗循灵气毛料的另一侧画下第二刀的解石线。开始下刀操作。依然是入料10来公分，解石刀开始吃力起来，她停下后淋上水，打亮手电看进去，靠内的壁上有隐约的绿色透出来，依然是直接顺着这个口子下刀，直到底部，再度切割成两块，中间那块左右两面都隐约可见绿色。
“另外两面也是依此操作。”东方渌鸣赞叹地笑着，点头让她继续。第一次操刀解石，就能如此利索、镇定，心性着实不错！这样的性子才能在雕刻路上走得更远，站得更高！
席以筝统共花了两个小时，总算完全解出了这块长约30公分、宽有20公分、成人手掌厚的绿翡明料，“居然是祖母绿！”东方渌鸣愣在当场。而且还是这么大一块祖母绿！老天！饶是他再见多识广，也傻眼了。
席以筝则兴奋地捧着这块明料，凑在聚光灯下观察，天哪，居然赌到了一块传说中的祖母绿翡，而且还是这么大一块，怪不得之前感应到的灵气如此强烈。祖母绿啊，翡翠中的至尊极品！她兴奋脸颊通红。
“老师！真的是祖母绿没错吧？”她再三确认。
“嗯，应该没错！”东方回过神，肯定地点头，“翡翠史上的祖母级宝物啊！”他叹了口气，“外观竟然一点都看不出，还道是靠皮绿，谁能料到啊！”他摇摇头，所以说，赌石界再有能人，也无法成神啊。更何况即使是神仙也难断寸玉不是！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东方渌鸣坐下里，重新煮了壶茶，抿上一口，问道，“总不能拿这么珍贵的祖母绿来练手吧？”这也太奢侈了！
“嗯，这块先收起来。家里还有两块毛料，明天拿过来解开。”席以筝点点头，这么极品的料子她再能赌也是舍不得的，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上。既然在练解石，索性把手头那几块都解了吧。
“嗯，也行。等你解石熟练了再学雕刻也不迟。”东方渌鸣赞同道，“一周时间足以让你基本掌握解石的手法。以后陆陆续续自然也是要经常练手的。一周后，我会先教你基础的翡翠雕刻手法。”
第二日，席以筝搬来了两块此前从腾冲托运回来的那两块毛料，以及一大篮子的蔬菜、鱼肉海鲜，以及几十斤米面。直至把席以箫宽敞的后备箱塞得挤挤囔囔。害得席妈一个劲地追问她是否在老师那里受虐了。真是哭笑不得。
“呃，筝筝，这附近也是有菜场的。”东方渌鸣见了这个场面也哭笑不得，看着她从车上搬下来的成堆的各种粮食、蔬菜和水果，弱弱地解释。
“老师，你这里虽然有菜场但也很远啊，还是我从家里带来方便些。”席以筝回了他一句。开玩笑，要她走上半个小时就为买几斤菜，她才不要！横竖这些东西玄镯可不缺。而且又有免费的车夫兼搬运工——席以箫。肯定选择从家里搬过来了。
而席以箫搬完东西后朝东方渌鸣打了个礼节性的招呼就驱车离开了。他在小妹公布拜师后就私下了解了东方渌鸣的为人和业内成就，还算是个可信之人，于是，也就放下了戒备和担心。然而，对于席以筝带着大包小包的菜蔬过来准备接下来天天做中饭给东方渌鸣享用就心生不爽，自己家人都舍不得席以筝经常下厨，而他倒好，成了人家老师就可以天天享受小妹的手艺了。于是，他对待东方渌鸣的态度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基本的礼数还是没忘。
东方渌鸣自然不知道席以箫心里的小九九，只是觉得自己徒儿的大哥对他太过冷淡，但细说又道不出具体失礼的地方。也就作罢。
上午，依然是席以筝练习解石的时间。先解的是那块灵气较弱的毛料。
依着前一日学会的手法和技巧，开始独立解石。
东方渌鸣则坐在解石室外的太师椅上，惬意地品着席以筝送他的极品铁观音。自从她带来这两罐极品后，他几乎茶不离口。幸好霍俊这小子这几天没过来，否则被他知道了估计又会被他顺走不少。东方渌鸣刚庆幸了一番，那厢院子的大门就自动开启。从窗户口看到进来的正是他刚念叨完的霍俊。忙不迭把茶几上的茶罐子锁到了矮柜里。
“藏什么呢？神神秘秘的！”霍俊跨进主屋正门，就见到这一幕，好奇地问道。
“唔，没什么没什么！”东方渌鸣挥挥手，告诉他才是自己脑壳坏了，“对了，你这个时候怎么会过来？霍氏倒闭了？”
“你才倒闭了呢！”霍俊没好气地回嘴，“刚得到美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央美要复出了。”他随手拿过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咦？口味不错嘛！哪里来的极品？”
“没，人家送的。”东方渌鸣随口敷衍道，继而接过霍俊此前的话题：“你说央美要复出？”
“嗯，内部消息，不会错。”霍俊呷了口茶，“还有没有？待会给我带点回去。”这茶被东方老儿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没啦没啦！就只有这些！”东方渌鸣不耐烦地应付道。
“唉，我不过是好心过来给你传个信息，就这么不待见我！”霍俊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啜了口茶，继而状似无意地扫过隔壁厢房，“她没来？”
“来了，在解石呢！”东方渌鸣还在消化他带来的信息，随口答道。
霍俊见状，也不理他，兀自起身进了左侧的工作室。
席以筝放下擦石刀，拿过一杯清水，轻轻淋到刚解出的翡翠明料上，细细抹去石粉碎屑，“应该是冰种的没错吧？”她对照着一边书桌上摊开的翡翠辨识图文书，翻到冰种紫翡一页，对照着上面的解说，仔细端详着手里这块汤碗大小的紫色翡翠。
第三十七章 大餐犒劳
“啪！啪！”身后传来两声掌声，“果真有眼福！”霍俊斜靠在工作室门口，双手环胸，愉悦地笑说道。
“嗨！”席以筝朝他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在这？站很久了？”她拉过一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说话，自己则放下紫翡后洗净手给俩人各倒了杯果汁。这是她早上榨好的鲜橙汁，装在席妈专门为她买的超可爱的2L装卡通水壶里带来的。虽然觉得实在有违她的心里年龄，不过拗不过席妈的爱心，只好屈服。
“还好，完整地欣赏了一回美女解石图。”霍俊难得轻松地调侃道。“自己榨的？很新鲜。”抿了口果汁，他真心地赞叹道。外头买的果汁一般掺水，哪里有这杯里的浓醇爽口。
“你觉得这块怎么样？目前市面上这样的料子多见吗？”席以筝也不理会他的贫嘴，抿了几口后放下果汁杯，拿过那块蓝翡，认真地问霍俊。
“我素来对这些不懂。你应该去问外头那位。”霍俊朝外间依旧在纠结的东方渌鸣努努嘴，坦白地说道。他不屑遮掩自己的不足。即使对方是自己心动的女孩。
“咦？你不是还买去我那块冰种阳绿的？”花500万买下翡翠明料的人，居然说对这行一点都不懂，说出去谁信哪？
“唔，我只是觉得还挺好看的。”霍俊借着喝茶掩去脸上的不自然。他当初只是鬼使神差地因为那块是她解出的翡翠，而非为了赚钱或是收藏。
席以筝扶扶额头。只是因为挺好看？呃，好吧，原谅她自己目前也还不是很懂，所以没有任何置喙对方的权利。
“老师这是怎么了？”席以筝看着兀自坐在那里忽而皱眉忽而叹气的对方渌鸣，疑惑地问霍俊。
“在沉思。”霍俊抿着果汁，随意答道。
席以筝暗暗翻了个白眼，也不再追问，把紫翡收进了她带来的紫檀木盒里，径自收拾起脏乱的工作室。
“怎么？不打算继续解了？”霍俊不解地问，边上不是还有一块毛料吗？
“哦，这块下午再解吧。先做午饭。你在这里吃吗？”席以筝边抹桌子边回答，都快11点了，再不准备午餐，到时饿肚子的还是自己啊。东方渌鸣向来不介意冲泡面。她的胃可受不了。
“你会做饭？”霍俊喃喃地问了句，如今这年头会下厨的女生凤毛麟角了吧？这句话好似他那个小他三岁同父异母的弟弟霍煜经常挂在嘴里。而周边他所熟知的女人，包括他那个名义上的继母，也没有一个会厨艺。所以，霍家的厨房，永远是所有房间中最干净整洁的。虽然里面一应炊具餐具齐备，但无一不是摆设。
“喂！”席以筝收拾完工作室，路过他身侧，轻轻撞撞他的手臂，打断了他的沉思，“怎么啦？今天你和老师都好奇怪，一个个地都发呆做什么？”席以筝不解地咕哝。“中午留下吃饭吗？我要准备午饭去了。”她脱去解石专用的工作服，套上她带来的自制下厨衣，侧头向霍俊确认道。多一个人得多两个菜呀，她潜意识里希望对方摇头。
“嗯，我吃了午饭再回去吧。怎么？不欢迎吗？”霍俊好笑地看着她迥然耷拉的嘴角，不由得问道。
这是因为彻底粉碎了她想偷懒做简餐的希冀。好吧，看在一个是自己的老师、一个是介绍自己拜师的恩人份上，就做顿大餐犒劳犒劳他俩吧。
霍俊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在里间忙乎个不停，内心被柔软填满。抛去那些令他不想再回顾的记忆不说，活了23年，似乎至今未曾尝过家人做的饭菜。
小时候，霍俊的生母身体不好，经常不是住院就是躺在床上，更别提下厨了。7岁那年生母过世后，霍俊的父亲开始花天酒地，压根没有尽到任何父亲的责任。9岁那年，霍家迎进第二任女主人，即霍煜的生母，12岁，父亲过世，留给他刚处于发展期的霍氏企业，而继母却开始对他百般刁难，并作梗逼他离开了霍家，他开始了寄宿学生的生涯。直至15岁那年，继母席卷了霍氏企业的全部现金后，伙同情人私奔，留下12岁的霍煜哭着找到自己。于是，他重回到那个让他爱过又恨过的霍家，担负起霍氏企业继承人的沉重职责。开始了长达八年边学边创的艰苦生活。直至两年前，他大学毕业，重整霍氏并开始大举进军国内外房地产先锋领域。两年的奋斗，总算把摇摇欲坠的霍氏企业稳固到国内百强大企。
只是，这么多年来，他的内心从未有过此时这般柔软的感觉。即便是高中时代的初恋。是的，那场曾让他一度以为会刻骨铭心一辈子而实质上却只维持了三个月的短暂恋情，已经在记忆中逐渐淡去。如今回想，那段自以为充实的初恋也是生涩而僵硬的。当年初掌霍氏的自己太过专注父亲留下的事业，为使它继续稳固发展不至于因掌舵人的更换而退步甚至倒闭，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课余时间，故而刚萌生的爱情也在对方的抱怨声中逐渐变冷继而凋谢。他不怪夏薇，虽然当初她选择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刻离开并迅速投入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让他有过怨怼。霍俊轻笑着摇摇头，抬眼望向席以筝的方向。直至现在，他依然没有多少时间能挪出来陪伴恋人。事业的成功让外人无比艳羡，却也因此赋予男人更多的责任。那么，倘若和她走到一起，她也会因此而怨恨自己吗？霍俊陷入了纠结。
席以筝看着霍俊百变般的表情，疑惑不已，这个奇怪的男人，靠在厨房门口又是摇头又是傻笑的，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她撇撇嘴，不再理会他，开始专注起自己手头的工作。
“开饭啦！”席以筝关掉炖着笋干老火鸭煲的砂锅，把菜都一一摆上桌后，朝客厅两个惬意地品茶聊天的男人喊道。
“哇！这么快就整出一桌如此丰盛的大餐来了？”东方渌鸣踱到餐桌旁，看着满桌丰富的菜式，讶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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