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来的故事情节并没有把他往偶像剧方面发展。
之后的某一天,在一次急速转向的耍酷中,可怜的家明同学猝然失去平衡,倒地昏迷不起。这一次事故让他在海医五院里足足躺了一个星期,打吊水、做体检、专家会诊,花了上五千多块钱,却只换来营养不良、血糖过低的结论。
出院之后,他又被告知自己一直暗恋的班花给人猥亵了,而那人正是之前自己暴打过的学霸黄小虎——这纯粹是报复!罗家明只以为校方会妥善处理,可是正义仿佛在打瞌睡,有点小背景的黄小虎居然一点也没事,还大大咧咧地在巷口堵住他,无耻地宣扬着。
嚣张的黄小虎,换来的自然又是一阵暴打。
尽管罗家明对再次昏迷有着很大的恐惧,然而这不是对人渣容忍的理由。这回的黄小虎可没有那么幸运,直接被揍进了医院。不过好在在这种人的心里,更相信暴力这种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让罗家明逃过了警察上门的麻烦。
不过,现在换成了黄老虎带着近二十个年轻力壮的混子上场。
出院之后,罗家明只出过两次手,一次是对黄小虎;还有一次,是今天早上对黄小虎的哥哥——黄老虎,及其老虎帮成员。
然而回家之后,罗家明因为用力过度,又一次转入昏迷。
不过这次还好,只有短暂的两个小时,因为父母在外忙于生意,居然没被发现。
处于对本身所拥有的这超能力的怀疑以及恐惧,还有对黄老虎之类人等接踵而来的麻烦,罗家明默念着早上在巷口三拳两脚制住自己的那个男人所给的手机号码,思虑了好久,终于拨通了陆言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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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是一个很善于聆听的人,他耐心地听着这个少年表达不清、甚至有些颠倒的讲述,频频点头鼓励,偶尔会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插嘴提问,也让少年的心情平缓下来。
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他大概能从罗家明并不顺畅的语言中,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大头少年的形象来:
那个少年从来都不自信,他长久以来一直压抑着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试图去迎合父母和周围人的意图和期盼,然而却做得并不算好;
有些自卑,但思想并不阴暗,他积极向上,勤奋善良,有着拙于表达感情、勤劳的父母,有着懵懵懂懂的青涩暗恋,喜欢哼歌,喜欢周杰伦,热爱生活,也有着体制内十几年来教育出的片面正义感……
月暗之夜后,超能力于他,惶恐、困恼的负面情绪更甚于惊奇。
……
罗家明断断续续,但算是将自己的遭遇叙述完毕。
待最后说完,他不由得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显然这段时间的独自承受,让他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人压力颇大,仿佛背负上了一座沉重的山。
陆言叹了口气,说:“你还是太过于善良了,你以为你放过黄老虎,他们就会不再骚扰你么?阴险的小人,就像农夫捂暖活过来的毒蛇,定然是睚眦必报的,哪里会想着你的救命之恩?
他们也许奈何不了你,难道不会报复到你的父母、朋友和同学身上么?又或者,他们不会勾结让你不能反抗的有关部门么?”
“啊……”陆言连续的假设提问,使得罗家明张大嘴巴,脸上满是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在象牙塔里勤奋读书,心中非白即黑,想法向来如同数学公式一般简单明了,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想法。
不过人处在这个社会,哪里能够半点不染尘埃。资讯发达的时代,什么事情也都是有发生和报道的。他顺着陆言的话语想了想,暗自觉得所说的确实极有可能,不由惶急起来:“那该怎么办?”
关心则乱,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了早上的那股少年子特有的灵气和洒脱不羁的心性。
所以说:人越接近,越亲切;神越接近,越跌落神坛。
“我想办法吧!”陆言叹了口气,这个小朋友心思倒是简单,也藏不住事。
他想了想,拿起手机来,接通了好久不见的西普村大佬光头铁哥:
“哎,小王吧,还记得我是谁不?啊,对,是我,劳您老人家费心了,嗯,我跟陈良伟谈妥了,他没再找你吧?……哦,不是找你麻烦,问你件事情,你跟新伟街这片混的那个黄老虎认识不?
哦,铁哥们是吧……那就好了!这样的,你哥们惹到我一个小兄弟了,你帮我传个话,说五万块钱可以解决问题,不然过几天他可以去浊江口赏荷花了。嗯,不要提我,也不要提伟哥,你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办的……
哦,就这事,你传到就好了,他知道是谁的——他早上二十多人刚刚被一个人挑翻,不会这么健忘的。嗯,挂了啊,拜拜!”
收起电话,陆言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崇拜的少年,出言解释道:
“道理是这样子的:你若是强大,自然不会有人惹你,惹你的便杀鸡儆猴就好;你若不强大,那么就把自己的爪牙露出来,让人知道恐惧和害怕,这样子也能保护自己和你关心的人不受到伤害。
小至家长里短,大至国家斗争,世事皆如此。
太过善良、只知道动嘴皮子功夫的,讲究以德服人的,最后都只能吃狗屎,惹人嘲弄……当然,我不是黑社会,你别误会,我在新秦工业园的泰克集团上班,是良民一个。”
少年吞咽着口水,忽然站起身来,去抓住陆言的双手,激动地说:“陆言大哥,你做我大佬吧,我以后跟着你闯荡天下,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言闻言,虎躯一震再震又一震,始终没有发现,自己哪里在散发王八之气。
他推开罗家明的手,笑着说:
“家明,你可别在这里背词了——听着好像九十年代的香港古惑仔剧集。都跟你说了,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跟所谓道上没有半毛钱干系,只不过认识一两个混子而已,没打算去趟浑水,开帐收人。
不过,如果你在能力使用上有什么疑问,我倒可以跟你,共同探讨一二。”
罗家明这回却是颇为醒目,认准了陆言是个可以依赖的人,笑嘻嘻地粘了上来,拉着陆言的衣角,道:“陆哥,我一向不聪明,但是看人却很准,你以后就是我亲大哥了,我当定你老弟了,你可别嫌弃我脑袋大不好看。”
陆言无语,这小子倒有着小人物特有的狡猾,知道找个够粗的大腿抱,帮忙解决烦恼。可惜他却不知道的是,这个在他眼中的高人、便宜大哥,缠在身上的麻烦,比他所遇到的、甚至所想到的,要大上十倍、百倍、千倍。
陆言本来想着跟他再次言明,然而看着他那发亮的黑色眼睛,那里面有着少年人太多的期待和盼望,他不由想到自己那个杳无音讯的大哥来,当下一心软,莫名就点头答应下来。
一切仿佛儿戏一般,不过既然答应,陆言便也不推托,把自己这些日子里来的一些心得、感悟都教予罗家明,并将自己对于各方势力对他们这些新晋的超能力者窥探的担忧,也一同说给他听。
时间已过了一个月,但是月暗之夜,那一场能量风暴,如同往这平静的湖中投下石子,惊起的波纹却并没有消散。冥冥之中,陆言甚至能够在空气中感觉到,那汹涌的波涛将会愈演愈烈,最后将席卷这天地。
这并不是被迫害妄想症,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恐惧感受。
危险终会来临。
那么在此之前,请尽量掩藏自己,像余则成一般,顺利潜伏下来,静观其变。
陆言再次警醒罗家明,不要随意在外人面前显示自己的力量。
说完这些,两人才开始研究罗家明的能力。
这小子的超能力与速度有关。
突然之间的速度变化,持续的高速度保持和良好的神经反射,这能力与陆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拥有了这种速度的加持,世间的寻常运动便相对他来说,都会慢上了几分。
那么独自一人恶斗二十来人的街头混混,这也只能算寻常发挥。
至于他会晕倒,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脆弱的身体不能承受过快速度的负荷。
要知道,人体在加速度下所能承受的重力,以重力加速度单位G衡量的话,地球重力加速度大约为10米每平方秒。普通人在游乐场中承受2…4个G便会感觉呼吸停滞,大脑会空白;最优秀的宇航员也只能承受10个G,这个加速度足以让坐在其中的人呼吸困难,面部被拉扯变形。
据陆言在之前所查的资料中,最牛的是一个叫约翰·斯戴普的人,美国空军服役的博士。
约翰博士经常做这种实验:进入火箭滑车,在一条长长的跑道上将自己发射出去,然后瞬间停止。在1954年的一次实验中,斯戴普的时速达到1000公里,然后在不到两秒钟内停住。
结果他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产生了红雾视症,因为在超过40个G的负加速度作用下,他双眼的毛细血管全部爆裂,几乎失明。
昏迷是自身机能所采取的对应保护措施。
那么想要避免昏迷,陆言分析有两条路可选,第一,不断突破他体能的极限,增强自身的全面素质,良好的身体承受力,是一切能力发挥的基础;第二,反复测试速度和耐力极限,然后在脑海中预设出一条红色警戒线,那么在必要的格斗中,自主保持在这条体能的警戒线以下,以达到持续能力的发挥。
这两点,其实也正是陆言对自己所要达到目标的努力方向,只要稍微修改,安置在罗家明身上也可。
陆言和罗家明相互切磋、印证,兴致所来,还实地比划一番,各自又多了几分体会和心得。
两人在山上度过了一个充实的下午,直到夕阳将落山,晚霞斜照在林间的时分,他们才互留了电话号码、网络联系方式,依依惜别于山下。
罗家明心情轻松地往家中走去,经过这一下午的交流,他不但知晓了能力的运用和锻炼,而且在后来时接到了黄老虎的道歉电话:老虎哥表示要亲自登门道歉、赔付医药费和礼金。
最重要的是,他收获了一份目前为止极为珍贵的友情,一个可以罩着他的大哥。
陆言心里也十分欣喜,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这个月接二连三地能和这些未来的强者交往,并获得他们的友谊和信任,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
或许这段时间还很短,但是有着足够时间的酝酿,唐祖海、罗家明以及老友陶砚,甚至下落不明的萧景铭、时贵等人,会和自己组成一份足够威慑力的力量,在接下来未知的时代里,茁壮成长!
要有着自己的力量,对,就是这样!
陆言脸上挂着笑容,一直到放车的凉棚处心情才开始糟糕起来:
尼玛的,这么破烂的二手自行车,居然也有人撬?
靠!
第二十四章 变数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陆言独自一人,蹲在乾宜步行商业街的街头,在这夏夜里。
他看着面前打扮清凉、衣着时尚的妹子们来来往往,各专卖店前的招牌霓虹灯光闪烁,人潮拥挤,正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分。
不远处的街心小广场上,有一家着名的冰红茶公司在做活动,简易搭建的舞台上,几个身材火辣、描有彩妆的模特在走秀,白皙有力的长腿晃花了路人的眼;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在台下拿着话筒,卖力地宣传,妙语连珠。
白色的存冰大桶里,满满当当全是红的绿的饮料瓶子,两个“喜羊羊”在拥挤的围观人群中暖场。
陆言的视线在那两个穿着厚重全身套的“喜羊羊”身上停留了很久,七月的天气,即使是傍晚时分,空气中仍是浓浓的暑意难消,天晓得他们是怎么在那两个闷热的套子里面,保持着如此的活力和热情。
都不容易啊,生活!
他在这里蹲着,足有大半个小时,以至于附近那几个袒胸露乳的丐帮兄弟一边捉着虱子,一边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这个男人。
他们以为陆言想要下海抢生意,殊不知陆言其实在怀念他那辆二手的老上海“凤凰”自行车。
这辆自行车是2010年的夏天,在前女友的陪同下,在西普的那个跳蚤市场买的。
当时他很高兴地跟女友说,以后每天接她下班,周末带她去兜风。
往西,那里有高高巍峨的凤凰山脉,有流水清泉,有深山古刹;往东,那里有广阔无垠的蔚蓝大海,有繁华都市,有白色沙滩……
这辆自行车见证了陆言和前女友的那段简单质朴的小小幸福时光,也让陆言从漫长的失落和疲惫走逐渐走了出来。
前女友是陆言朋友的老乡,一次朋友聚会认识的,是一个孝顺懂事、善解人意的美丽女孩,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清澈迷人的笑意。
陆言一见倾心,在朋友的撮合下主动出击,终于在半年后成为她正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