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瞪这个心爱的弟子一眼,对他那巴结的摸样十分的不满。
简安童是胡致庸教过的学生里,最有天赋的一个。本来是打算让他传承衣钵的,然而这个学生却始终不能沉下心来搞科研,天性热衷追逐权势的他,更善于搞应用技术和行政管理,这件事情让他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不过他活了快70年,人都成精了,在投资人面前,自然不会表露出来。如果宋先生撤资,接近成功的理论便会因为没有临床验证,从而无疾而终了。
来到区域中心的长台上,他敲开电脑,点出一个三维视频,指着那个不断旋转离合的图形说道:“看看这个,我根据降维不定量原则建立的粒子物理学的标准模型。
它与其他标准模型的不同之处在于,在除了描述强力、弱力及电磁力这三种基本力及组成所有物质的基本粒子外,我还引入了高维元能的概念,成功地完成了了三维世界四力中引力的加入,完美解释了大一统理论的正确性。”
“看看这里,”他指着图像中的圆粒道:
“费米子为拥有半整数的自旋并遵守泡利不兼容原理的粒子;玻色子则拥有整数自旋而并不遵守泡利不兼容原理。简单来说,费米子就是组成物质的粒子,而玻色子则负责传递各种作用力。由于每组中介玻色子的拉格朗日函数在规范变换中都不变,所以这些中介玻色子就被称为规范玻色子……”
宋先生脑子瞬间放空,眼神迷茫起来,直至胡致庸讲到口水都快干了的时候,他果断地切断了基础理论上的讲解,单刀直入地问道:“那么,理论距离实践还有多远?”
“一步之遥!”
老头举起左手食指很肯定的道,然而他旋即又开始吐槽起来:“但是我对把实验室设置在此处的方案十分不解,甚至愚蠢。这里的硬件软件都十分不足,光一个DNA片段分析都耗费我大量的时间;再有,在这样一个温湿度压强不确定的环境,对机器的精度影响是致命的!
我建议,完全可以回到白城子的大型科研基地或者兰州军事研究院这种具备成熟科研体系、设备的地方去完成,实验的成功系数才会无限接近成功值。”
“不行,就这里。”江先生摇摇头,否定他的提议。他当然知道平顶山这个临时实验室的条件,绝对比不上投入巨资的白城子超能研究院,也抵不上兰州军事研究院的十分之一,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
白城子三巨头里,卢卫红在天山养伤,庄梁在甘肃兰州处理超能者叛乱的事情,这段时间是江先生权限最大的时期,所以也正是现在,会有源源不断的资金和资源都流向了这个临时实验室。
而一旦那两人回到白城子,江先生有了掣肘,一切事情都会朝另一个方向发展,超出了江先生的控制范围——这些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要利用这个时间差,完成高维能量转化的实践工作。
要知道,这件事情实际上并没有得到最高层的允许和批准,属于私人的行为。胡致庸的理论成形历来已久,一直没有进入临床试验,这里面的阻力一直都来自于最上层的干扰。
“现在还需要什么?”江先生感觉到刚才的语气可能有些生硬,缓了缓停顿了一下问道。
“高维元能不是凭空生成,它也会遵守能量守恒原则。”胡致庸敲打着键盘,展出几张概念图道:“我只需要实验对象,一个普通人,一个超能者。”
这个宋先生早已知道,他点点头说道:“没问题。多久能开始实验?”
“那要看你什么时候提供实验对象了。”
“那么,就现在吧!”宋先生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通了一个的号码:“把那个海新富带进来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月天寒
2013年1月1日。
陆言与公司的同事们吃完元旦聚餐后,开始准备回家事宜。
今年的除夕是二月九日,本来陆言打算二月再回家也不迟,然而陆言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家里的房子建成搬新家,要在农历小寒这天摆酒,让他有时间一定回来一趟。
在老家里进新屋是一件十分值得庆祝的事情,按照惯例需要摆酒、烧灶、过火盆、洒糖、洒角子钱、请灶神……母亲自年中的时候说要建屋,直至十二月终于建成,操劳了大半年,现在也忍不住喜悦,想让陆言回家一趟,陆言自然不敢拒绝。
命运之门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锦江投资也没有太多事情,老景在公司已经有了足够的威信,处事也妥当,陆言便没有了太多的担忧。或许是锦江投资从来都是在白城子宋先生的阴影之下,陆言对其也并没有太多的投入感。
成与不成,全部交与老景便好。
这样的心情支配下,陆言跟龙月说了回家的事宜。虽然有些突然,但是陆言毕竟是名义上的老板,龙月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只是问有什么需要安排的。陆言笑着跟她说,安排到不必,下午聚完餐就算告别,真要替他着想,尽量不要麻烦他就好。
晚上的时候把老景一家接过来吃饭,陆言便与唐祖海、老景、景瑶作了正式的告别。景瑶嚷嚷着要跟着过去,程文英抱着景瑶抱怨女儿越来越调皮了,还说老景工作忙得不行,本想着景瑶一放寒假就回湖南老家过年的,估计计划是完不成了。
陆言呵呵地笑,却想着这父女俩居然将程文英一直瞒到现在。
不过也好,程文英心底浅,藏不住事,知道了肯定憋得难受。
陆言打算驱车回去,从江城到老家,沿着高速和省道走,也就两天一夜的时间。车子并没有开那台豪华奔驰,而是让柳正去买了辆二手的九成新丰田陆地巡航舰,家里面山路多,有辆越野车要好走许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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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的老家在乾省东部,十万大山之中。
第二天早上醒来,陆言吃完了在江城最后的一顿早餐后,正准备与唐祖海告别,发现此君早已醒过来,而且也是一副即将远行的打扮。
趁陆言诧异,唐祖海将陆言餐桌前的煎荷包蛋和烤热的面包抢了过去,三下两下吞咽完后,大声宣布他星期六要到南京录制节目,今天就要开着他的宝马长途自驾游,一路游山玩水,行至江苏南京。
他还好心地提醒陆言,他会时刻更新微博,述说旅程的风景,让陆言记得关注。
“《非诚勿扰》不是在北京录制的么?”陆言摸着头问。
唐祖海得意地告诉陆言:“傻了吧你,海外专场的节目录制才是在北京,普通的场次还是在南京的……风萧萧兮易水寒,我们电视上见吧,到时候看我表现!”他对自己能够带走心动女孩,有着足够的自信。
陆言很无语,一张飞机票、几个钟头的事情,唐祖海为了显示自己的阔绰,非要将那宝马豪车开到人家的眼皮子前显摆,结果要多走好几天的路,实在不能够理解。
除了“骚包”二字,陆言已经找不出什么话语来形容他了。
陆言驾车回家,是为了让自己加深对这国家、对这人生历程的认识,去寻找旅途中的感动。不过终归到底,跟唐祖海也是一样驾车出行,生怕海哥反驳,也就没脸再调侃他几句,只是提醒他多带些衣服。这个季节,往北是很冷的。
昨天夜里陆言去超市买了一些吃食和回家的礼物,已经都放在了后车厢里。吃完早餐后,陆言便提着整理好的行李箱子,与唐祖海一起出了门。两人一块上路,但是一个是北上,一个是西行,出了江城后,陆言便与唐祖海告别分开。
出了城市,一路西行,温度越来越低。越野车陆言开得不多,但是上手很快,高度坚固的车架以及强化的悬架系统,即使是最崎岖的旅途也会变得舒适顺畅。
虽是二手车,陆言却并不挑,一路飞驰,行驶在空旷无人的车道时,看四处荒凉的田野,陆言大声歌唱,也不是什么流行的歌曲,老狼、许巍的老歌记得三两句,便胡乱哼唱着,没有任何做作,让自己年轻的心情飞扬。
中午时到达了佛都,陆言在手机程序“大众点评”的程序下找到一家富有盛名的饭店,这里的名吃佛都扎蹄、大良野鸡卷、大良磞砂、三水狗仔鸭、九江煎堆各点了一份,在大厅里旁若无人地享用完后,还打包带了好些点心糕点。
稍休息后,陆言再次出发。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南方省经济发展领先于全国各省,排于前列。沿着高速行走,一路繁华,东南部城市化成果显着,即使行至郊区偏远处,也都是别致的园林和建筑。中午从佛都出发后陆言一路不停,到了南方省的西部,便渐渐能够看见一些荒凉破旧的屋子来。
陆言感受着路上的风景,手牢牢地停留在方向盘上,很随意的掌握着,车子就仿佛成了身子的一部分,感觉自己在大踏步地往前跑去,这个地球就在脚下转动着。天气阴沉,有风呼呼的刮着,陆言却把车窗打开,聆听着大自然的喊叫。
他也没有着急赶路的心情,一路行来,看见美丽的风景便缓下来用手机拍照。有的风景清冷中有种打动人心的美,这时候陆言便后悔没有去买只专业等级的相机,将这一刻记录下来,唯有看了又看,记在心头。
在天擦黑的时候,陆言就已经出了南方省,来带了岭南境内。行了一段路程,他下了高速,将车停在了省道旁边的一处沙坪子处,前面有一条银亮婉转的小河缓缓流淌着。这是一片冬歇之后的田野,远处青山暮霭,淡雾薄纱,有着淡淡秋凉故去的美。下游有村庄,乡下人饭点晚,此刻仍有袅袅炊烟在视线尽头若隐若现。
太阳在天际群山中渐渐沉落下去,天地间的光线一分一分地减少着,陆言低颂着:“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
心里面没有半分悲凉之情,却被河中粼粼的波光金币把心都消融醉了。
照陆言的行车速度,在开两个钟头就能够达到岭南的东部城市贵岗,入夜时分便可以找一个舒适、有热水的旅店美美睡上一觉。但是他并没有启程,而是打开车门张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乡间暮色渐合的清新空气。
一路行来,陆言虽然天性洒脱、精力充沛,然而见此美景便不想动了,也不想走了,心里想着:今夜就伴着这一弯蜿蜒流淌的小河水入眠吧。
兴致所来,陆言便取消了赶路的意愿,返回越野车中,从后排处拿出中午打包的吃食放在车头,就着一瓶矿泉水,与这乡村里未被污染的纯净美色,将晚餐打发了。有风贴着地面吹来,也冷,然而陆言见到那清澈的河水不免得心中痒痒。
这一路行车,算不上风尘仆仆,但是脖子后背里总是有些难受,陆言见四下无人,便准备好换洗衣物,在这冰冷的天气里,跳到河里游了一会儿泳。水温初入冰凉,继而开始和缓起来,陆言游得爽快,奈何河宽不过十米,淤泥也多,玩了半个多钟头也就起了身。
一番闹腾后差不多晚上八点,此时夜色四合,旷野中河畔旁一片静谧,偶尔有虫子在鸣叫,心反而更加安宁。天上挂有半弦弯月,冷冷清清的孤芳自赏,远处的村庄上有暖黄色的灯火传来,河面上风吹水动,有鱼鳞般的波光。
陆言先是蹲在车前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回到车子里,拿出一块苹果平板电脑来,摆到驾驶室前呈四十五度角放好后,在媒体库里面再次找到《南京!南京!》这部电影播放起来。
这几天除了必要的修炼功课外,他都会预留大概十夸克里的能量,以作进入电影的钥匙。
他并不是没有试过别的影视作品,但是很多其实并不成功,有的是因为世界观一片混乱粗制滥造,有的是因为一点也勾不起启动的心情,也有的是因为根本达不到他磨砺自己的目的。倒是爱情动作片,但凡有长相美貌、身材妖娆的女优在,他倒是回回能进。
和唐祖海一样,阅历达不到一定程度的他,并不能够全部掌握自己的情绪建立。
选来选去,最终把《南京!南京!》作为了必选科目。
当然,除了进入容易之外,二十世纪中叶的那场高强度、低科技的战争,也正适合陆言作为融汇各种模拟能力的最好训练场。短短十来天,陆言比起以前的自己,更加的淡定和从容,也发生了巨大的质变——从最接近真实战场下来的人,对于自己身上的每一分资源,都有着最直观、最准确的认知与发挥。
当然,胆色、气质、临战心境这些无法量化的东西,也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战死或退出,开始变得越来越浓重了许多。
六个月前看陆言,不过就是一个唯唯是诺、没有自信的普通打工仔;半个月前看陆言,就会觉得他阳光开朗、充满着希望和智慧的男士,可是却也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