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清遥”二字时,文骏的心忽然情不自禁的剧烈的“咯噔”跳动了一下,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瞪着诸葛清遥,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诸葛清遥不为父亲的话所动,盯着文骏说道:“你想死,我并不劝你,我只问你一句话。”
仿佛着了魔似的,文骏竟然莫名的点了点头。
诸葛清遥的目光忽然透过天井那方狭窄的空间,望向遥远的空际。天空中,雾霭茫茫,弥漫了她的眼睛。
她轻轻问道:“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已经了无牵挂?”
文骏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好不容易遇到旷世奇缘两世为人,他能了无牵挂吗?但他无法跟谁诉说,即使是周晓蕾也不能。
诸葛清遥的声音似乎如梦似幻,轻声说道:“一个人若是为了那些身外之物和虚无的仁义道德,就此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岂非太愚蠢了些?”
也不知怎的,在文骏心底深处,总觉得仿佛已认得她很久,她将自己的心底洞察得一清二楚,仿佛在还没有生下来之前,就已经认得她了。而她也早就在等着他。
文骏摸了摸挺直的鼻梁,叹息道:“这世上,有些人注定是要成为英雄,有些人只是匆匆过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当我因此匆匆离去时,我也无怨无悔。”
在文骏看来,她是如此年轻,如此美丽,又嫁了个如此英武的郎君,她当然有理由想要好好的活着。
可是,她的眼神为何如此冷漠?她的言语为何如此冷淡?不知是这个世界欺骗了她,还是她欺骗了这个世界?她竟然宁可忍受孤独!
孤独,本也有一种清淡的乐趣。
秦浩然为之动容,拍案叫好道:“骏儿说得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理应如此。”
杨山岳冷笑道:“豪言壮语谁都会说,谁知道是不是欺世盗名,监守自盗呢?”
诸葛飞扬见事情越闹越僵,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收场,眼光转向身旁闭目默数着念珠的善清方丈,求助道:“善清大师德高望重,你看这事如何是好?”
善清方丈闭着眼,像是在喃喃自语:“人无善恶,善恶存乎尔心。”
诸葛飞扬只有苦笑,这善清方丈看起来慈目善眉,原来也是个圆滑之人,临到紧要关头却说起了让人听不懂的禅语来。
周晓蕾忽然道:“小骏,你还是据实相告吧。”
文骏瞪大着双眼,诧异道:“晓蕾姐,你怎么也……”
周晓蕾叹息道:“这事恐怕由不得你了。不出半天,流言便会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只怕到时候,你的用心良苦不仅没能阻止这场**,还惹得一身的骚。”
善清方丈忽然睁开眼,说道:“善哉,善哉。这位女施主真是慧根不浅呀。”
看着文骏和周晓蕾之间亲昵的眼神,诸葛清遥不由得心生一丝嫉妒。
文骏沉吟半响,无奈的将眼光投向秦浩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是至理名言。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秦浩然苦笑道:“既如此,骏儿,你就直说了吧,也免得有人搬弄是非,栽赃嫁祸。”
“好吧。”文骏转向岳不吝,说道:“岳掌门,我是在天都峰‘死亡谷’的一个石洞里现刘掌门的遗骸和那块令牌的。”
诸葛飞扬失声道:“天都峰‘死亡谷’?是不是号称华夏三大‘死亡谷’之一,有进无出的天都峰‘死亡谷’?”
文骏点头道:“正是此谷。”
杨山岳、岳不吝等人的脸上也忽然变得凝重起来,瞪着文骏,仿佛有些不敢相信。
诸葛飞扬颤声道:“那你是……你是怎么出来的?”
文骏苦笑道:“我困在谷中,当时也是不抱任何希望,没想过自己能活着出来。”
杨山岳阴沉道:“但你不但进去了,还活着出来了,不是么?”
岳不吝哀求道:“文助理,还望你成全我的一片孝心,指点迷津。我也好将柳先掌门的遗骸移回华山安葬。”
文骏无奈道:“我是遁着‘死亡谷’里的水路流出来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 情诗
众人一脸愕然,相互对望了一眼。
杨山蹙眉道:“‘死亡谷’还有水道?”
文骏说道:“虽说是水道,其实是一条幽深的暗河,河水湍急,将整个岩洞灌得满满的,没有一丝可以换气的空间。”
杨山岳冷哼道:“那你是怎么换气的?”
文骏苦笑道:“我当时已经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是怎么流出来的。”
岳不吝急忙问道:“文助理,还望你将水路出口的详细地点告诉老夫。”
文骏想了想,心想送佛送到西吧。于是说道:“出口就在苏城紫水河的‘凤凰岛’下面。”
岳不吝站起来,向文骏和秦浩然抱了抱拳,说道:“两位的大恩大德,老夫没齿难忘。秦掌门,请恕老夫无理,先行告辞了。”
秦浩然想起身挽留时,岳不吝的背影已经快要掠出了大堂。
杨山岳瞧着岳不吝的背影,沉吟片刻,亦起身告辞道:“秦掌门,杨某还有要事在身,咱们改日再叙。”说完后,竟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堂。
杨剑鸣见状,连忙起身,想去拉身旁诸葛清遥的小手,却被她轻轻甩开。杨剑鸣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清遥,我们也走吧。”
诸葛清遥毫无表情的站起来,自顾自的往外面走去。
诸葛飞扬、善清方丈、风逸真人也站起来告辞。
秦浩然知道他们的心此刻已经不在此处,遂也就不再挽留,起身送客。
忽然,屋外隐隐传来诸葛清遥那温婉、凄凉的声音:“相思似海深,往事如云烟。酒醒人寂泪行行,更那堪、月无眠。小搁重帘卷,入窗西风寒。一夜独坐到天明,心成灰、愁断肠。”
文骏一怔,这词怎么这般熟悉?这……这不是前世自己写给师妹高清瑶的情诗么?顿时,那张万人迷一般的俊脸仿佛凝固了似的。
文骏大喊一声“师妹!”风一般的掠出大堂,赶到大门时,只见诸葛清遥那道曼妙绝伦的身姿已在车里。车已启动,她那双冷漠的眼睛仍钻出车窗,痴痴的回眸张望。
寒风吹拂着她一头乌黑的秀,乌黑的秀迷乱了她的眼神,她的眼神搅乱了文骏一颗平静的心。
汽车绝尘而去,文骏的心仿佛也被带走了。
他茫然四顾,仿佛那缠绵婉转的情诗还在耳边回响:“相思似海深,往事如云烟。酒醒人寂泪行行,更那堪、月无眠……”
他暗自揣测:诸葛清遥怎么会知道这情诗?须知,这情诗是自己随口念给高清瑶听的,连师父高振天和师娘李茹雪都不知道。
她难道真是自己的师妹?难道……师妹也幸运的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即使她真的就是师妹高清瑶,又如何断定我就是她的师兄呢?仅仅凭‘文骏’这个名字?”
周晓蕾急忙跟了出来,看到文骏无力的背靠着“秦武门”粗大的门柱,兀自站在一旁呆时,关切道:“小骏,怎么啦?是温柔妹妹来了吗?”
文骏匆匆撇过脸去,深深的吸进去一口冰冷的空气,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可不想让周晓蕾看出一些端倪来。
他回过头去,脸上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没有,是我听……听错了。”
虽然他竭力装出一副很镇静的模样,但说话时的轻微的抖动声却出卖了他,况且,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还是情不自禁露出种无法描叙的悲伤之意。
周晓蕾似笑非笑道:“你认识杨夫人?”
文骏强装镇静,惊讶道:“我和她还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认识她呢?”
周晓蕾拉起他的右手,仔细瞧了瞧,纳闷道:“你这只手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呀,可她的目光为何总一直悄悄的盯着你这只手呢?”
文骏抬起右手看了看,诧异道:“盯着我这只手?”
周晓蕾肯定的点点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说道:“嗯,是的。那眼光很特别,就像是……像是遇到了熟人似的。对,就是这种感觉。”
文骏的目光不由得停留在右手上。当他看到食指上戴着的那枚“御龙戒”时,神情不由自主的一滞。
如果诸葛清遥真是高清瑶,她自然是认得这枚“御龙戒”的!
这时,他回想起诸葛清遥在大堂之上苦口婆心说过的那些话:……谁愿死,谁愿活,那都是别人自己的事,与你有何相干?……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是不共戴天之仇啊,你难道还想再死一次……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已经了无牵挂……
文骏当时还在想,这人怎么这么冷淡,毫无一点仁爱之心?现在回想起来,才渐渐明白,只有经历过两世为人的人,才会将生命看得如此宝贵!也只有自己最亲近的人,才会说出这番苦口婆心的话来!
忽然,他的脑海又捕捉到一道模模糊糊的声音。
那是他在与柳渊韬交手身负重伤后,死亡渐渐逼近,灵魂即将出窍的那一刻,是师娘的亡灵将他点醒:“骏儿,骏儿,快醒过来!……骏儿,你要坚强的活下去,师娘还指望着你替我报仇呢!……骏儿,如果连你也不在人世间了,还有谁来保护清瑶呢?……是的,清瑶还活着。骏儿,你一定要找到她,好好的保护他……”
至此,他已经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诸葛清遥很可能就是师妹高清瑶,至于这中间究竟生了什么,只有问过她以后才能弄明白。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周晓蕾被这一变故吓懵了,局促道:“小骏,你怎么哭了?究竟生了什么事?”
文骏喜极而泣,忽然一把将周晓蕾搂紧怀里,紧紧的搂紧怀里,伏在她的肩头上,任泪水尽情的染湿了她的肩膀。
经过半年时间的适应,他已经慢慢的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融入到慕容家、周家和秦家这个大家庭中。
但那些又辛酸、又甜蜜的往事,他怎么能忘记?
这半年来,他又有哪一天能不想她?又有哪一刻能不想她?
他想得心都碎了,一片片的碎了,碎成了千千万万片……
第三百三十九章 叵测
“骏儿,你这是……”送完客之后,秦浩然回过头来,看到文骏紧搂着周晓蕾,泪流满面却在傻笑,不禁纳闷道,“是不是刚才受了委屈,心里不痛快?”
周晓蕾俏脸羞红地从他的怀里轻轻的挣脱开,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 只听她娇笑一声,说道:“师傅,这货心里正痛快得不知多爽呢。”
女人善变,不仅仅只表现在喜怒哀乐上,还有脸皮上。
自从跟文骏有了夫妻之实之后,周晓蕾越来越没有羞耻感了,跟着他一块叫秦浩然“师傅”,顺溜得仿佛天经地义。
看着这对有情人的小儿女态,秦浩然脸上的笑容,让夜色中天边的那屡晚霞也黯然失色。他捋了捋颌下的那撮银须,欣然道:“哦,说来听听,让为师也跟着沾些喜气。”
周晓蕾掩嘴戏谑道:“嘻嘻,我刚才跟他说,貌美如花的杨夫人在大堂上一直都盯着他的右手,也不知道在看啥。想不到这货就乐成这样子了。”
文骏摸了摸挺直的鼻梁,尴尬道:“晓蕾姐,别瞎说。”
想起杨山岳在大堂上处处刁难文骏,秦浩然脸色不禁为之一变,蹙眉沉声道:“这是真的吗?骏儿,我看看。”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父亲要看看你的手,文骏能说不行吗?
望着那枚吸满灵力后犹自散着淡淡绿光的“御龙戒”,秦浩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吟道:“诸葛家族的人,对这枚戒指可不陌生呀。”
作为一代武林盟主高振天的弟子,文骏自然知道“御龙戒”的来历。不仅“御龙戒”,就连“斩龙诀”,都是诸葛家族的祖先诸葛青云传下来的。
听到秦浩然的话,文骏不禁好奇道:“师傅,您知道这枚戒指?”
秦浩然眼角轻轻一瞥,淡然道:“不就是‘御龙戒’嘛。”
文骏身躯一震,失声道:“师傅是……是怎么知道的?”
秦浩然自嘲道:“为师虽然称不上博学,但也不至于孤陋寡闻。那次你能死里逃生,让我明白了其中的一些蹊跷,你身上藏着许多秘密。”
文骏红着脸说道:“师傅,我……我……”
秦浩然打断他的话,说道:“骏儿,什么也不用解释。你这样做,肯定有你自己的原因。为师能理解。”
文骏说道:“师傅,不是我不想说,只是还没到时候。总有一天我会主动说出来的。”
周晓蕾满脸期待,娇嗔道:“那要等到何时?猴年马月么?”
秦浩然目光凝注着他,缓缓道:“我期待着那一天,你的故事一定很精彩。你现在这样做,只不过是因为不愿连累我们吧?”
文骏摇着头,轻声道:“不是,决不是这样的。自从我拜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