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抬手指着顾七的嘴,“呵呵呵呵”的笑道,声音低沉得像是吸了一口六氟化硫一样,接着又被口水呛到,嘴里的面包都吐了出来,伸着舌头干呕。
顾七又向仍蹲在suv前面的板寸看去,板寸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意识到危险,顾七向板寸迈了一步,思维变慢就很难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他和张顺来了次毫无意义的对话,可能已经过去了一段较长的时间,绑个牵引带根本用不了那么久。
问题肯定出在板寸身上,但是现在该怎么战斗?板寸很普通的动作在顾七眼里可能快若闪电,而顾七的锁链倒是能放出来,但是很难控制,抖得像是触电一样,想伸去勒住板寸的脖子,最终却轻轻打在suv的车灯上。
张顺还在干呕,一时半会应该呛不死,也指望不上他。
板寸听到响声,转头看了一眼车灯,又低头继续做他的事,这样的反应让顾七很难判断出他是不是祷师,普通人是看不到锁链的,但是锁链打到车灯的声音肯定能听到,板寸的反应和普通人一模一样。
稍稍收回锁链,再次向板寸伸去,锁链软棉棉的,恐怕已经勒不死人了,戳眼睛的话又瞄不准,不过顾七的本来目的也不是要去伤害这人,锁链的束缚力还在,他想把板寸绑起来。
于是,链梢碰到了板寸的背。
板寸终于有了应有的行动,停下手里的动作,叹了口气,反手抓住碰到他背的锁链,起身面对顾七,说道:“你这家伙性子也太急了,再等几分钟不好吗?”
他一只手拉住锁链,另一只手握着把二十多厘米长的呆扳手。
“是……谁……”顾七艰难的问道。
“‘脑内天堂’毛晔,你乱来啊,我胆子小,别逼我动手,我会在你们昏迷,没有痛苦、没有恐惧的时候杀死你们,你要是乱来,我只好现在下手,你们难免要变成怨灵,麻烦死了。”板寸一脸为难的看着顾七。
他的声音对顾七来说已经变得扭曲难听,勉强能听懂,关键字眼是“几分钟”和“昏迷”,既然祷师名带脑内二字,说明是直接作用于大脑的,这类攻击是无法防御的,但是缺乏爆发力,要一段时间才能起效,而且通常不会致死。
可是昏迷之后,一样要受毛晔摆布,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锁链无法从毛晔手中挣脱出来,思维速度越来越慢,顾七还是第一次遇到知道敌人是谁、知道敌人位置,却没办法展开攻击的情况。
“敌一一一人……”张顺呕出了气管里的口水,指着毛方逸,说完他化作了一团黑雾。
黑雾在原地停留了五秒钟,缓缓往旁边移了半米,重新凝回人型,张顺半睁着眼睛看了看周围,吃惊的指头毛方逸说道:“哦哦哦哦!你真快!”
毛方逸看着张顺,一脸无奈,他是真的很胆小,在顾七和张顺昏迷之前,打定了主意不靠近他们,为了让保持冷静,他开始介绍自己的能力:
“我的能力很弱,只能刺激你们的脑下垂体,大量分泌内啡呔(安多芬:endorphin),超出你们承受极限的量,等你们的大脑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为时过晚,只能暂时休眠,相当于重新启动。”
顾七轻轻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脑下垂体的具体工作原因,但是知道内啡呔是什么东西,那是一种和吗-啡一样,具有止痛和让人产生欣-快-感作用的天然镇痛剂。
跑步愉悦感(runner‘s-high)就是内啡呔造成的,在大量运动后,运动肌肉内的糖原耗尽,内啡呔就会分泌出来,让人有并不明显的愉悦感,长时间、大量运动的人不一定真是喜欢运动,而是对内啡呔上瘾。
除了运动外,吃辣也可以造成内啡呔分泌,辣并不是一种味觉,而是辣椒素对味蕾和口腔粘膜的灼痛感,吃到很辣的东西时,人体会出现排斥现象,比如冒汗、打嗝、发抖、作呕等,同时分泌内啡呔减轻痛苦,造成食辣上瘾。
另外还有的人对疼痛上瘾,也和内啡呔有关。
当然,因运动和吃辣分泌的内啡呔只能稍微减轻痛苦,脑下垂体正常分泌的内啡呔不可能太多,像顾七这样把舌尖咬破了都没能感觉出来,说明内啡呔的量已经大到了恐怖的程度。
动物的身体说白了就是一套维护大脑存活的外挂设备,身体绝对服从大脑指挥,大脑一出问题,身体就会跟着出问题,顾七的体温调节系统、心跳调节系统、和呼吸系统都有问题,思维变慢,无法精确控制锁链,使不出力气来,也导致锁链的力量变小。
毛方逸的战斗早就开始,顾七和张顺反应过来时,战斗已经快要结束,可能再过两三分钟他们就会昏迷,就算内脏不出问题,毛方逸用那把呆扳手也可以在半分钟内将二人敲死。
“顾雾雾雾七……杀阿阿阿了他……”张顺脚一软,坐倒在地。
他们的肌肉并没有出问题,但是大脑对肌肉的控制已经降到了最低程度。
顾七的眼睛也半闭下来,左眼比右眼低一些,他想努力保持平衡,但是失败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货车旁边,仰天摔倒。
不会疼是好事,他躺在地上,看了一眼货车,往那边爬去,扒住货车后轮,似乎想要爬到车兜里,但是失败了,摔回地上,他往前爬进了卡车下面。
“别挣扎了。”毛方逸得意的笑起来,扯了一下手中的锁链:“垂死挣扎实在是太难看了,丢人,死得有尊严些不好吗?何必弄成这样。”
锁链被车胎卡住,他没能扯动,反而让锁链脱手掉出去,被顾七迅速收回。
毛方逸并不介意,他慢慢走到车旁,蹲下去往车底看去,顾七仰天躺着,一动不动,只有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像是个睡着了的修车工,地上铺着几十根锁链,同样没有一根在移动,顾七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对锁链的控制,连收回去都做不到了。
那些锁链让毛方逸有些担心,看了看手中的呆扳手,又转头看向了坐在地上昏昏欲睡的张顺,想要先过去解决他。
而就在这时,车底下发出了“当”的一声轻响,像是金属碰撞,又像是有什么零件脱落出来的弹响声,毛方逸被吓了一跳,猛的回头看向车底,顾七和那些锁链都没有动。
毛方逸想了想,还是决定蹲在车旁,免得自己走开以后顾七玩出什么花样来,等他昏迷后先解决了,剩下个张顺就不用担心什么了,毕竟张顺的能力是没有攻击属性的。
“呸……”张顺朝毛方逸吐了泡唾沫,但是没能吐远,落在脚前,又伸手想要捡起掉在地上的面包砸毛方逸。
可惜这一伸手就失去了平衡,身体往前倾,他急忙把手缩回来,缩得太用力,整个人往后倒去,后脑勺“咚”一声磕在地上,闭着眼睛不动弹了。
“昏了一个,还有一个。”毛方逸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车下。
顾七仍是不动,这反而让毛方逸无法判断出他到底晕了没有,只好再在原地等了一会,感觉差不多了,便伸手抓住了一条锁链,心想还真是方便,有锁链就不用他钻去汽车底下,直接把顾七拉出来敲死就好。
看好的锁链是抓住了,但是从车身右边的右侧又垂下来一条锁链,缠在了他的手上,接着货车又发出了“嘎叽”一声怪响,毛方逸又被吓了一跳,用力一拉,想把手缩回来,可锁链打了结,像手拷一样卡在手腕上,拔不出来。
锁链的一头连在车身上,另一头在货车的前轮车轴上,他这么一拉,就把车给拉动了,这才意识到那阵“嘎叽”怪响似乎是手刹松开的声音。
车本来就停歪了,屁股对着suv,方便牵引,路面又是中间高两边低的,尽管高低落差很小,但仍有个坡度,车子一动就自己往后退了,轮轴倒卷,把毛方逸的手扯向前轮。
感谢散光不足道的打赏!~~~
第一一九章脑内天堂(下)
毛方逸的右手被锁链缠住,货车后退时,把他的手卷向了前轮。
但是货车的速度慢、地面的坡度小,毛方逸在身体前倾的同时,急忙用左手,抓住货车后轮的翼子板,用力把车子拉停。
货车停住了,毛方逸成功的避免了右手被卷进轮子里,可是翼子板下面又垂下来一条锁链,套住他的左手,同样打了结,拔不出来,而这一条锁链连接着后轮的车轴。
锁链慢慢收紧,毛方逸双臂被拉开,胸口、脸颊贴在车身上,闻到了一股陈年老污水与灰尘混合出来的怪异气味,薰得鼻梁骨都隐隐作痛,鼻水激涌,流得满下巴都是。
他看不到车底,看不到一直没有动弹的顾七已经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向这边。
顾七周围锁链全部动了起来,黑色的、白色的,交织在一起,链梢缓缓移到毛方逸脚下,像蛇一样顺着他的脚踝攀上去。
对锁链的控制力越来越差,锁链力量不足以勒死毛方逸,但并不是全无力量,人身上比脖颈更脆弱的地方还有很多;锁链无法瞄准,那就让目标无法移动,顺着脚往身上爬,那就万无一失了。
毛方逸被拉住,完全无法动弹,货车再破、他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把两根轮轴拉断,锁链虽然比较脆,但是拉力并不差,顾七利用了对方胆小、谨慎的弱点,货车下面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陷阱,放出数条锁链迷惑毛方逸,将其中的一部分伸到车体边缘和前后轮翼子板里面,做成活套,再用一条锁链从另一边伸进驾驶室里,缠在手刹上,适时放开。
猎物被困住了,要做的只是杀死猎物而已。
毛方逸急了,他蹲着,双脚能移动的幅度很小,锁链顺着脚往上攀,对他来说就像是无数的毒蛇、毒蝎、毒蜘蛛在爬,他大叫起来:“我收起能力来,你别……别杀我……”
顾七的眼睛已经快要闭起来了,正用力撑着,本来就是大脑遭受攻击,乱得要命,还得分出精力来控制锁链,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说不出话来。
一个矛盾的状况出现了。
毛方逸收回了能力,遗憾的是他的能力起效慢、收效慢,能让人不知不觉就中招,能力是刺激脑下垂体分泌内啡肽,换句话说就是让目标自己攻击自己,所以他的能力收回,也只是让脑下垂体停止分泌内啡肽,之前造成的一切后果并不会消失。
而顾七无法判断毛方逸是否真的收回了能力,内啡肽就算不再分泌,也会有一小段持续作用时间,所以他不敢停手,免得上了毛方逸的当。
于是锁链继续攀爬,缠在了毛方逸的膝盖上、腰上、手臂上、脖子上,慢慢将他裹起来,最后爬到了他的脸上。
两条锁链的首环按在了毛方逸的双眼之上,力量不够勒断脖子,但足够戳瞎眼睛,就算戳不瞎,也能按得毛方逸暂时失明,除了眼睛上外,锁链还在往毛方勉嘴里钻,要是能钻进去,就能从内部破坏气管、肺叶,甚至心脏,没有皮肤、脂肪、肌肉、骨骼的保护,内脏脆弱得一塌糊涂。
毛方逸紧紧闭着嘴、咬着牙齿,不敢张开来,锁链撬不开他的嘴唇,于是开始堵他的鼻孔。
“唔……唔……唔……”毛方逸用力摆头,不让锁链堵住鼻孔,他确实收回了能力,所以顾七现在仍能醒着。
又过了两分钟,顾七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不再去堵毛方逸的鼻子,但仍绑着他,按住他的眼睛。
顾七也闭上眼睛休息着,他不知道内啡肽过度分泌的后遗症是什么,只希望不要太强烈。
可就在这时,货车车身突然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像是有块大石头砸在车上。
车底盘上的尘土落得顾七满头满脸都是,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车底,又是“嘭”的一声响,不过这次伴随着车窗玻璃粉碎的声音。
货车的减震系统太软,伴随着巨响,车身跳了两次,本来底盘就不高,这样一跳,底盘在最低处时离顾七的鼻子就只有一两厘米远。
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
响声很有节奏,每一次都是在车身弹到最高处,开始下落的时候响起,这下情况就十分明朗了有人在车顶上跳,想要利用货车减震器的弹力,像是找共振一样,让货车底盘砸在顾七身上,这样反复砸几下,顾七不死也得重伤。
最危险的是,轻型载货车太旧太破,车架已经锈得厉害,甚至还能在车桥上找到焊接点,像这样剧烈起伏的话,很可能有某个地方被闪断,到时候就不是被砸了,货车车身可能整个压在顾七身上,那就必死无疑了。
顾七静静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车底,想了一会,又歪头看向了毛方逸,大脑对肢体肌肉的控制还没有恢复过来,有点像是全身瘫痪,他没办法从车底爬出去,但是锁链还能控制。
于是,更多的锁链缠在了毛方逸的腰上,将他圆滚滚的肚子缠粗了两圈,然后稍微松开拉着他双手的那两条锁链,收紧缠着他双腿的锁链,用锁链将他的嘴也勒上,然后让毛方逸躺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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