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板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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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板板-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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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般’字,这般不是班,般字是一般二般的,因为祖师爷本不姓鲁,本姓公输,只是出生鲁国,后人们将他称为鲁班。”
    板板握着斧头翻来翻去找字:“大,会不会年代久了,字被铁锈了?我磨过好多回,再怎么使劲,还是这模样。”
    鲁贵笑道:“傻小子,要真是祖师爷用的鲁班斧,你以为跟凡铁一样?随便磨磨能开锋?我听你爷爷说过,祖师斧开锋,必须十善全人掌火,十诚好人淬炼,十足恶人血祭,此三项缺一不可。”
    板板疑惑地问:“十善全人?十诚好人?十足恶人?上哪找去?”
    鲁贵笑骂:“你真以为这是鲁班斧?十善全人掌火,不是你看见的那种明火,是怒火,就是说,你要找到个平生为善,最少累积了百件善功,十件善德的人,他拿着爷子生气,大怒发火!接下来十诚好人,这人要自出生后,绝没有半点坏心,从没起过半点歹意,更不能有过害人之举,这人对着爷子反复锤打。最后,要找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用他的血开锋。”
    板板愕然地看着他大,这样的人上哪儿找去?如果真有这种人,板板倒不担心找不到,他能看透人心,人善人恶,一眼分明。可是打工四年,看到的都是整人吃人害人的。
    鲁贵劝解道:“祖师爷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你别放在心上,万事靠机缘,没有机缘,一切枉然,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不到。”
    吃过中午饭,板板喊上鲁锋鲁志兄弟,带着铁牛往山上窜,到了青钢树旁,板板先给铁牛示范,挽着袖子,嘿然挥斧,抡起一圈黑光,斧头轻松入木,板板沿着刃口拔出爷头。
    指指树,对铁牛笑道:“第二斧也要沿着这里进,上下错开几寸,砍进一半时才有发力的空隙。”说罢第二斧挥出,寂静的山林响起阵阵有节奏的伐木声。
    铁牛接过斧头后,蹲下马步,一斧甩出,整个斧连着斧柄深深陷进去,鲁志和鲁锋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铁牛,这把力气,骇得死人!
    要知道这是青钢木!铁牛一斧下去,能整出这样的结果,五个板板不定有这么厉害!
    板板见怪不怪,对于铁牛的力气,他早已麻木。
    鲁志啧啧称奇:“猛叔,你这把子力气,怕有八九百斤?”
    板板接口道:“百斤大米,铁牛单提起来,能扔出去十米远!”
    兄弟俩吓得惊叫:“什么?百斤扔十米?”
    鲁板点头,铁牛傻笑,拔出斧子继续伐。一直到晚饭时分,四人合抱的青钢树,整整砍断半截!
    鲁贵听说已经砍去一半时,瞪着铁牛,走上前去捏捏肉摸摸骨,仿佛购买一头好牲口,鲁贵满脸欣然:“猛儿好本事!我鲁贵有你这样的儿子,高兴!来,吃饭!多吃点,力气活,靠的是饭量。”
    三天后,全村劳力结合,板板四人把青钢树改成三截,剥皮去枝,十六个劳力联手扛肩才能抬起一截,一整天时间,全村青壮得累得够呛,鲁贵喊号子喊得说不出话来。
    总算把三截青钢圆木抬进院门。中间一截进堂屋,这儿早支好架子,接下来要看板板的技术功底。这玩意可是青钢木,单是钢锯解方木一项,有可能要整好几天。
    幸好有铁牛在。谁都以为板板打算解木,却不知道他跟鲁贵早商量好,抠整盒子!
    这天之后,来鲁贵家的人逐渐增多,图个热闹,顺便看看鲁板怎么收拾青钢木盒子?
    鲁贵老了,力气衰了,只能帮忙拉拉墨线,指点细节。中间一截圆木,长二米二,直径一米六六,横在架子上齐人头高。
    这要抠成整盒子,先不说青钢木质的坚硬度,单是动手,必须先跨在脚手架上。
    按鲁板的计划,先把无节无疙瘩的一面刨平,当成棺底。这样可以减低几十公分。高度差不多到一米二。接下来是揭盖,棺盖出型,左右打菱角,前后天地现,最后才是抠活。
    弹墨线,上大锯,板板和铁牛二人每天挥汗如雨,大钢锯不好使,进度太慢。有时候两个大汉合力拉扯两个小时,不过几厘米!青钢木名不虚传!
    最后板板一咬牙,一狠心,一冒火,用斧!
    吊好墨线,先指挥铁牛粗削,然后他再动手细削,最后推刨整平。临到推刨的时候,鲁贵摸出一块精亮、闪烁雪光的刨花刀,万分郑重,万分严肃地传给板板:“这是我鲁家祖上传下来的,代代单传,择族中技艺最好的后人,刨刀叫雪上跑,坚铁硬钢也能削断。我现在传给你,一定要发扬鲁家手艺!”
    有了雪上跑,棺底的工作迅速完成,雪上跑,雪上跑,确实刀如其名,刨过的青钢棺底,平整如镜,光鉴照人,手往上过,没有一丝不平!
    接下来是揭盖工序,这可不比棺底。棺盖要整块,要平实,还要前头高高雄起。揭盖不能使斧头,也用不上刨刀。无奈之下,板板和铁牛只得再次拉起大钢锯。
    每天进程缓慢,整整一个星期方才剥离棺盖,左右菱角成形,前后天地寿福,这些基本上靠板板用刨刀操作。
    基本完工后,只剩下最后一道,也是最难的一道工序——“抠心”。
    鲁贵让两人把棺盖合上,站在堂屋前,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棺木,躺在堂屋里,犹如潜伏的白龙,龙头高高仰起,龙身圆润流畅,流线优美!
    棺材长二米一九,高一米一九,宽一米五九,这是头部,上粗下细,天字顶上一个福,地字脚下一个寿。气派、庄重,非大富大贵之人不能亨用。
    鲁贵越看越欢喜:“做了几十年棺材,这是我见过最好的,嗯,最好的!”
    鲁贵满意了,从早到晚呆在堂屋,哪儿也不去,守着他的棺材,仿佛守着漂亮的娘们。每天摸几百次,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晚上恨不得搬到堂屋伴棺眠。
    开始最后的抠心工序,鲁贵开始着紧,这要出一斧差错,揭开盖子会让人笑话!做活讲究做全、做美。
    鲁贵开始帮忙,趴在棺盖上雕刻松、柏、竹,以及各种祥瑞古兽。铁牛帮不上忙,板板开始审思,抠个内盒出来,何必非得方方正正,为啥不能量体抠木?
    板板打定主意,量好他爹的身材,黑斧走前,雪上跑随后,慢慢抠,慢慢挖,有时一天不过小堆木花木屑。
    从回家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板板眼看着棺中的人形渐成,心里有种满足感。这棺材才是真正的顶级手笔,李爽死去的悲伤,无形中减淡。
    这天,雕刻完棺盖棺身的鲁贵爬起身子,老腰酸胀,老腿老胳膊不带劲儿,但总算全部完工。
    爬上脚手架,见里边的人形棺形,鲁贵默然笑笑,儿子出去四年,挣了几百万,可这手艺明显没落下。
    山里的天气寒冷,可板板依然汗流如注,汗珠子沿着鼻尖儿往下滴,青钢木呀,扣死棺盖后,连糯米浆也用不上,严丝合缝,摆上几百年,也不可能被虫蚁蛀烂,更不会被湿潮的地气侵坏。
    雪上跑最后一刀收完,板板长长地吁口气,满脸微笑地看看鲁贵:“大,满意不?”
    鲁贵笑得欢畅,平生第一次,自打儿子记事来,从没亲密地搂过板板,此时挽过健壮儿子的肩头,嘴里欣然笑道:“满意!幸好老子将那付香樟木的卖了,不然,哪能得此福份?”
    铁牛递来热毛巾,板板擦擦汗,招呼铁牛一声,两人合力,再次盖上棺盖。
    退后几步,父子三人静静打量。他们不懂得什么是艺术品,如果现今有棺材作品展,不消说,这棺木上台去,绝对是钻石级作品!
    棺盖上树木连枝,鱼兽和谐,前头圆实前冲,左右菱子相衬,底部厚实稳重,缓缓往下,雪上跑刨出来的木面光影可鉴。迎头而观,如三瓣梅花,花蕊中倒福字笔划飞舞,立体感极强。
    侧面看,棺身大气堂皇,木面如镜,起落有致。后头看,地底寿字欲飞。轻轻拍打几下,鲁贵感叹:“完工了!将来,我死之后,它要装着我入土。我能有这么一付棺材睡,什么心愿都没了!”
    铁牛围着转转,伸出大拇指道:“气派!好看!比录相里的女人还美。”
    板板啼笑皆非,铁牛说的录相,是阿B他们常看的A片,怎么能拿棺材作对比呢?
    板板不晓得,在铁牛心里,那些娘们的玉体,在棺材出现之前,最美!为啥?诱惑是种美啊!
    张老八来了,刚进堂屋,便连连惊叹,这辈子没见过如此雄势的棺木,要知道这可是整块抠出来的,除了一个棺盖,其它组件全是整体!这份手艺,这份功底,不得不让他感叹。
    青钢能整出这种造型,板板,神了!
    村里人三三两两相约而来,每一个见着棺材的人,无不感慨万千,即便他们见识不多,可针对棺材而言,现如今,方圆几百里,能超出这付青钢棺木的,找不出第二家!
    别说超过,能挂点棺角的也算不错了。
    人来,鲁贵志得意满,沾沾自喜,眼神斜上瞟,虽没有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可高高在上的自我优越同样让那些辈份跟他差不多的老农们嫉妒。
    谁让人家有本事呢?不仅手艺好,儿子生得好,教得更好。那鲁板从小到大也不怎样!几巴掌揍不出声屁来,偏偏***闷声大发财,不声不响,不阴不阳挣了几百万!
    几百万是什么概念?张老八算过账,从小河乡街修子修条十公里的盘山公路,够了!盖红砖水泥房,得有两个鲁家村大!
    要说起来,还是人家张老八汉子!光棍啊,这人讲义气,做事凭良心,板板是他带出去的,人死人活没音信,张老八硬是挺着腰肢认了!这不,板板回乡,张老八哭得比他婆娘还惨!
    也该人家张老八跟着发财,听说鲁板要给他买个大门面,开大店子,这狗日……嗯,咱们都是鲁家村人,板板这小伙实诚,不会忘掉大伙!
    看着鲁贵得意,大家左想右想,横想竖想,鲁贵得意,那是鲁板能耐!还好,他家鲁根报应……
    说到鲁根,不知谁喊一声:“根根回来了!”





    正文 第45章 鹿门月照开烟树
      更新时间:2008…7…24 16:44:01 本章字数:6636

    根根?板板回过头去,朝着堂屋门,看向院里。
    鲁根穿件大红面料、奶白里衬的夹克,一条藏青色休闲裤,脚上一双黑红相间的旅游鞋。四年不见,鲁根依然眉清目秀,白里透红的皮肤,瘦高个,满头长长的乱发,应该有好几天没来得及清洗。
    这是根根?四年未见的亲弟弟,像城里的小青年,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衣服在旅途中弄脏,旅游鞋被村里的稀泥涂花。
    是根根!眼神和嘴角,看人懒洋洋的,带着戏谑和嘲弄,嘴角似笑非笑,不知根底的人,以为这人本事学识挺了不得。
    板板咧开宽实的嘴,憨厚地微笑着:“根根回来了。”
    鲁根几大步跨进来,站在板板身前,脸色微红,毕竟年青识浅,人情阅历,处事经验还是太嫩:“哥,你可回来了!我找得你好苦!”
    板板点点头,也不说破,看眼鲁贵:“大,让根根来看眼你的寿材。”这才转过来对根根说:“辛苦你了,去,看看大的寿材!”
    根根刚刚觉得挺尴尬,谁知板板很快搬来梯子,赶紧朝青钢棺木走去,这时板板妈听到小儿子回来,从厢房里跑出来,一把抓着根根,卖天卖地呼唤:“根儿啊,根儿哟,我的根啊!你可算回来了……”
    鲁贵大吼一声:“嚎你妈卖B!等老子死再嚎丧!滚进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指着鲁根骂道:“你!给老子滚过来……”
    扯着根根的大红夹克,踢着根根脚上的旅游鞋,嘴里骂道:“老子的血汗钱、老子棺材本,用起来顺手不?”再一把纠着根根的长发:“你想做贼还是当流氓?跪下!”
    同村的人急忙后缩,没多大功夫,全跑得没了踪影,人家教育儿子,他们不适合在场。
    板板跨上去,拦着鲁贵:“大!他不小了,给他留点面子!”
    板板妈想上来把儿子扯开,鲁贵瞪了一眼,恨恨地骂道:“臭婆娘,都是你惯出来的!看看他什么德性?”
    板板把满脸羞惭的根根从地上拖起来,脸上带着宽怀的笑容:“起来老弟!没事的,大在气头上。要怪也怪我,一去四年,没个音信。根根,听说你跑了不少地方?”
    鲁根兴奋的神色一闪而逝,怯怯地瞄瞄鲁贵,这可是敢用刀,善用刀的老家伙。
    “没、没去几个地方,我……”
    鲁板按住他,不想再听那些编造的假话,笑道:“不说了,还没吃饭?跟妈去整点吃的。晚上再说话。”
    鲁贵看着母子俩离开,摇头长叹,两眼深深地看着板板:“儿哎,大多话不想说,你和根根都是我的种,往后……往后……唉……别让他太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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