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太在意。”
“太忠,”祖宝玉毕竟是知根知底的主儿,不能坐视他调戏人,于是出声发话,“止愚挺有诚意的,你不要再逗他了。”
我如果非要逗他,你能把我怎么样呢?听到这话,陈太忠真的有点恼了,他看一眼祖宝玉,冷冷地发话了,“原来是我不该逗他,对不起,祖市长,小陈我做错了。”
祖宝玉是非常讲究措辞的主儿,一听这话,知道误会大了,于是苦笑一声,“行了太忠,你也别挤兑人了,我替他答应了,你介绍过去的人,都现结。”
“我还介绍别人?他太看得起那个小破店了,”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他打了东临水的村长,我得给乡亲们一个交待,要不我以后还有脸回去吗?”
啧,梁止愚一听是这个理由,他心里就能接受了,于是笑着点头,“这个是我疏忽了,没问题,我答应了。”
还是自家的保安做差了啊走出包间之后,梁总心里暗叹,不过他没有太多时间去感慨,建委的工程队还堵在超市门口,他还得赶去协调。
他说跟陈主任协商好了,可是施工队的哪里信这话?硬生生地将地面切开几个口子之后,才打电话给陈放天——我们是已经动手了,现在跟领导反应一点情况。
李凡是头上的伤口已经做了处理,也来到了现场,看着平整的地面硬生生地被切开几个口子,觉得心里畅快无比,倒是老支书撇一撇嘴,感触颇深地叹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地,在素波,钱就不是钱啊。”
“这种事儿多了去啦,”旁边有人不屑地哼一声,大约是觉得他眼光短浅,“马路填了刨刨了填,不这么搞,领导们怎么挣钱?”
说着话的时候,梁止愚就带着两个人过来了,下午双方已经见过面了,梁总努一努嘴,旁边有人递一个厚厚的信封给李凡是——对上陈太忠的时候,他不得不低姿态,但是对上李村长,那真是没压力。
当然,这不是梁止愚小看对方,而是一个大超市老板该有的气派,下一刻他就笑眯眯地发话,“老李,你看,这误会也说过了,我还答应了陈主任,收你们东临水的农副产品,你跟陈主任招呼一声,要他们不要刨地了吧?”
李凡是捏一捏信封,又打开口瞄一眼,发现全是一百面额的,知道这是一万,他慢条斯理地将信封揣进怀里,才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我没手机。”
“啧,用我的,”梁止愚很干脆地递过自己的手机。
“唉,当初让我打个电话,哪儿有这么多事儿呢?”从根子上讲,李村长可不是老实疙瘩,逮着机会他就要说两句风凉话,哪怕是对方多给了五千块。
陈太忠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往建委赶——他跟祖宝玉没坐多久,因为陈放天这儿是出了力,他还得赶场道谢。
陈放天这儿也正有酒局呢,陈太忠进来喝两杯之后,将他拽到一边,“美廉那边的事儿,我算处理完了……唉,祖宝玉非要调解。”
“完了就完了呗,”陈放天笑着回答,他俩真是什么话都能说,“我这边不着急,他们已经把地割开了,才打过来电话请示。”
把地割开了才请示?陈太忠琢磨一下,才反应过来其中的味道,于是笑着点头,“进可攻退可守,老陈你在单位里的威信真高……他们这么怕你。”
“你的威信不也挺高?”陈放天笑着摇摇头,“不光是威信的问题,估计那些家伙们还想敲诈点好处。”
“嘿,我还以为是年底了,要突击花钱呢,”陈太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他们是想尽快结算点施工费,跟年底花钱不搭界的,”陈放天傲然地回答,“我让他们自费把马路挖开再填上,他们也不敢说个不字。”
“建委不愧是大行局,”陈太忠笑眯眯地送给他一记马屁……
陈某人的事情,真是多得就忙不完,从建委出来才去奚主任那儿坐一坐,却是又接到了殷放的电话,“太忠,我到素波了,明天上午……安排好了吧?”
“这个安排好了,”陈太忠看一看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心说殷市长别的不说,对工作的态度还是端正的,堂堂大市长赶夜路过来——这三十节车皮对凤凰的意义不小,但是跟老殷个人还真没啥关系。
一时间,他对殷市长的观感就好了不少,“您住在哪儿?我去跟您汇报工作。”
“我在家呢,”殷放听得啼笑皆非,我是省政府下去的,堂堂的副秘书长,能没一套房子吗?“明天八点,铁路局门口见……没问题吧?”
“没问题,”陈太忠压了电话,又冲着奚国平苦笑着一摊手,“真是抱歉了,还想明天带你去走访两个城区,结果我们凤凰的大市长赶过来了,要我陪他办事。”
他确实是挺无奈的,原本他还想着见了殷放之后,把事情跟领导一说,让殷市长自己去铁路局找人,不成想老殷却一定要拽着他去。
“嗯,你倒真是忙,”奚国平笑着点点头,颇为艳羡地叹口气,“忙点好啊……碧空文明办,还真是没你们这么多工作。”
陈某人的抱怨,真的是理由充足,第二天两人在铁路局汇合之后,殷市长最后还是带着侯秘书上去找人了。
陈太忠坚决不肯上去——道理在那里摆着的,此事最直接的接触者是他和张枫,并且达成了私下的默契,那么场面上最不该出现的人物,就是他俩,太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了。
总之,这是一个无法宣诸于口的交换,虽然谈不上君子协定,不过不管哪一方毁约,另一方都有单方面制裁的办法,所以陈张二人不出现,是很正常的。
殷市长听了他的解释之后,自然也就不会再坚持要他作陪了,可是却还要求他在这里等着,“有什么变故,咱们联系也方便。”
陈太忠哪里是这么规矩的人?可是想一想其实人家殷放也是冒险来为凤凰办事,他再不满意,也得将情绪压制下去。
然而,等了没多久之后,他猛地反应过来,为啥殷市长一定要自己留在这里了——将来万一这个事儿出问题,他可也是当事人,能做见证。
想到这个原因,他禁不住嘬一嘬牙花子,“老殷这也太小心了一点吧……”
第2904章能招事(上)
陈太忠本以为,都已经说好的事儿走个过场就行了,不曾想殷放上去两个小时都不见出来。
他坐在车里这个着急啊,可是还不敢走,这个时候他要走了,殷市长下来之后不见他,没准就又要多心——殷市长是个心思重的主儿。
这时候他就想给运输处的杨书记打个电话,张枫给他交待的也是这个,要殷市长先去找杨书记,然后由杨书记来做安排。
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很合适,干脆硬着头皮继续等了,所幸的是陈某人也习惯用手机办公了,没命地接打电话就是了。
大约十点半左右,老支书打来电话,说他打算跟李凡是回凤凰了,昨天上午两人去了农科院,由于有宋敏陪同,他俩订了点种子和书,昨天晚上李凡是又收了一万块钱,索性直接过去买了东西,现在就要走人了。
“不去林科院了?”陈太忠有点奇怪,“凡是的脑袋破成那样,他还受得了风?”
“咱庄稼人,还怕这点小风?”老支书不以为意地回答,接着又叹口气,“就是因为头破了,才不好意思去林科院……咱农民也得讲个形象不是?”
“那……你们先走吧,树苗这一项,可能要由吴市长来操心,你们那儿的树葬工作,她一直很操心的,”陈太忠哼一声,“那家伙把农副产品明细补上了吗?”
“梁总刚才说了,现在去拿都行,”老书记在电话里苦笑一声,“我们这累死累活的,不如人家一个电话管用,太忠你一开始,就该把这个好方法跟我们讲的。”
“不要想偷懒,自己总结出来的,才是最有用的……就比如说大白菜吧,超市和批发市场的包装就不一样,这个原因何来?又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怎么做就能获取最大利益?”陈太忠不打算再说了,“有些事情,还是亲自经历一下的好。”
挂了电话之后,他才猛地发现后视镜里多了点什么东西,扭头一看,“殷市长您什么时候出来的?”
“也是才出来,”殷放笑吟吟地点头,然后很自然地一拉车门,就坐到了奥迪车首长位的地方——他出来其实有一阵了,结果给陈太忠打电话,这家伙的手机总是占线,所以才亲自过来看一看。
不成想他一到这里,就听到吴市长还有树葬什么的,于是就站在那里听,当然,因为他没有什么情绪,所以某人也就感觉不出什么气机来。
啧,您还亲自开车门啊?陈太忠刚想这么问一句,可终归是觉得有点肉麻,于是他直奔主题,“今天这……耽误您太长时间了。”
“算了,无所谓,”殷放也觉得今天的事情,耽搁得有点久了,不过他终究是机关里出来的,更注意程序正确,所以就无奈地笑一笑,“就是喝了两个小时的茶水。”
敢情,殷市长进去之后,找到了运输处书记办公室,杨书记听说他是凤凰市长,顿时惊为天人——好吧,用词不当,就是无比震撼的表情了。
震撼之后,杨书记就要跑前跑后地张罗,而分管这个的路局长,还不在运输处这个楼,他联系好人之后,就带着殷市长前往。
路局长虽然只是一个副局长,但是也很忙,殷放过去的时候,他正在跟几个人说事,不过既然来了一个市长,他就把其他人全撵了出去,陪殷市长聊天。
根本没见过面的俩人,能有什么可聊的呢?可是别说,路局长还真就能找出那么多的聊天内容来,从凤凰的运输状况聊到历史人文,再从国内铁路聊到欧美的铁路。
聊天的期间,时不时地有人来找路局长请示工作,被局长毫不留情拒绝了,“凤凰的殷市长在呢,其他事情都往后推一推。”
这时候,殷放就搞明白了,他是被人借了名头去装幌子,但是他可能反对吗?反正他俩说话,绝对不会说那四十节车皮里,还有十节是如何如何。
还是那句话,他是机关干部出身,很理解完善流程的必要性,所以也没怎么生气,而是兴致勃勃地陪着对方乱侃。
侃到一个小时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诚意已经表达得够了,就暗示说,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儿,不过路局长不放他走,说是咱再等一等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大局长就回来了,我就领您去见他。
这话实在真假难辨,可是殷市长也知道,自己其实无需辨别真假,他只要走过这个程序就行了,不就是聊天嘛,谁不会?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之内,他又两次表示出了离开的愿望,这不但是他真的有点烦了,也是在向对方示意——我说,我是一市之长啊,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坐机关做得闲到蛋疼?
路局长还是盛情留客,直到最后这一次,他才不得不放人,并且亲自陪着殷放走到运输处,目送着殷市长的座驾走出很远,才转身往回走。
当然,他这一番举动,也被不少人看在了眼里。
殷放很明白这些行动背后的味道,要不然人家吃撑着了,要他来铁路局晃一圈?不过,面对这种事情,他也没办法计较,市长是什么?这不但是个职务,也是城市的旗帜,主政一方,就要有相应的担当。
所以对这个问题他看得很淡,倒是刚才听到的话,让他生出了一点兴趣,“吴言在搞树葬?我怎么没听她说这个事儿?”
“这个……本来说好是素波先搞个样板,但是前一阵元旦的时候,我回了一趟凤凰,”陈太忠少不得又解释一遍,他很清楚,殷放这堂堂的一市之长,是看不上树葬那点东西的,但是既然涉及到了吴言的影响力,殷市长重视一下也正常。
殷放听了他的解释之后,沉吟一阵方始点头,“这是好事,我个人是支持的,吴言应该把这样的事情,提交给市政府……众人拾柴火焰高。”
“那样的话,市里就又要花钱了,”陈太忠不领这个情,他微微一笑,“我就是管树葬的,吴市长又是我老领导,市里要花钱的地方太多,好钢……就用在刀刃上吧。”
害怕市里花钱,这纯粹是扯淡到一个不能再扯淡的借口,别的不说,只要搞过公墓的,就知道这里有多少文章可做——公墓的批文在手,这就是一只生金蛋的老母鸡,投入多少,都不怕没有回报。
殷放也能听明白陈太忠的意思,无非就是怕市里借着支持的旗号,插手公墓建设——这是一块大肥肉,然而他的眼界,不会放在这点小事上。
殷市长主政素波,确实有自己的利益需求,但是他不会轻易出手去动别人碗里的肉——整整一个地级市,他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可不至于这么下三滥。
他在意的是别的,“听说吴市长也是你的老领导,项目的资金要是真的紧张,你可以让她跟市里申请一下……精神文明建设,我是愿意支持的。”